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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精通音律啊!弹一曲给我听好不好?”我好奇渴望的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想了一下,笑了笑坐在琴前弹了起来。
那音律越听越熟悉,知道他轻轻的吟唱的时候,我才终于确信了,这不是在兰惠进宫前我弹唱的那首《渌水佳人》吗?如果说那曲子是民间流传的,可那词明明只有我们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才知道的啊!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等他弹唱完毕,我迫不及待的问他是从哪里知道那曲词的。
“无意间听一位友人弹唱起的!”他笑着抿着上扬的嘴唇看着我。
“你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思佳人!”
???对于那天在场的人,我一一排除后,他说的那位友人是兰惠的可能性最大。三位福晋深居后院,他是不可能结识的,而玉香根本就不爱弹琴,水清一直与我在一起,只有兰惠进宫了,而他也在宫里当差,他才有可能在宫里偶遇兰惠弹唱起这首曲子,可是兰惠明明知道这曲子叫《渌水佳人》啊!
“你那位友人可是钮钴禄氏?”
他看我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答:“是!”
看来真的是兰惠了。原来他们认识的,可是那兰惠将来是雍正的老婆,我自己都避之而不及,他一个大男人跟兰惠做朋友,被雍正那个小心眼知道了肯定要找大麻烦的,谁让兰惠是他最爱的儿子乾隆的妈呢!我不由紧张的说:“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什么?为什么?”他听了我的话,疑惑地看着我。
为什么呢?我怎么说好呢?弄不好他还以为是我小家子气吃醋呢,不过这样总比雍正吃醋还要吃人好多了,于是故意酸酸地靠着他说:“直觉她肯定是个女人,不准你跟别的女人太亲近了!”
他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淡笑说:“就爱吃没来由的飞醋!既然大师不在,我们回去吧!”
晚上罗真送我回家的路上,偷偷地抱怨我给他弄的浴汤把他熏得想个女人似的。
当初大夫开那单子的时候估计就考虑到了我是女儿身,因此用的大多都是花料,各种花香在罗真的身上若有似无的萦绕确实挺别扭的。我凑到他身上闻了闻,不觉笑了起来。
“这样我们俩才更像一对呀!我是花仙子,你是花公子!”
听了我的话,罗真的脸顿时就沉了,我总觉得哪里别扭,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得美呢,明天你就别想用那些花花草草泡澡了,你敢做花花公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罗真的脸色好看了些,捧着我的脸,深深地印了一个吻,“到了,还不快进去!”
我走了两步,趁他不注意,转身在他嘴唇上又盖了一个印,笑呵呵地跑进门去了。
一路上哼着欢快的情歌往自己院子走去,刚跨进院门,不经意撞倒在一个身影前。
对峙
“彤儿,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被撞得麻木的额头,借着从屋内投出来的灯光,听着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叫了起来:“逸云哥,你怎么来了?”
“我跟爹都来了,只是到了江苏境内我就先赶了过来看你!你没事吧?怎么老是这样喳喳呼呼的?”说完轻轻地揉了揉我的额头。
“没事没事!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太意外了。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我和哥哥去接你?”
“我自己快马加鞭的过来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到,就没跟你们说了。我是下午到的,等你一下午都不见人,你去哪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逸云哥边说边跟我进屋。
“没什么事,刚出去玩了。伯父什么时候到啊?”我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边喝边问。
“爹估计在月底就会到!回来这么久了,有没有想我啊?”逸云哥在我对面坐下,笑着问。
“有,当然有了!好想伯母啊,她来了吗?”离开之后真的很想念那个把自己当女儿疼的伯母,在她身上找到一种缺失的母爱。
“她倒是想来,只是路途辛苦就没让她来了,你要真这么想她,等珏希的婚宴过了,随我一同回平遥去吧!”逸云哥捧着茶杯淡淡笑着看着我。
想到他那个二哥,我心里不免泛起了疙瘩,尴尬地笑着不答。
“小姐,浴汤备好了,您现在要去洗吗?”彩蝶站在门口问话,我看了一眼逸云哥准备说等下再去,逸云哥站了起来,笑着说:“今儿个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来看你!”
逸云哥这几天吃过早餐就会过来找我,然后一起陪着爹下棋、钓鱼、聊天,他的连珠妙语总是把爹逗得乐呵呵的。罗真说皇上下旨要他和罗祥尽快办完差在八月前要动身回京城,本来他们还要去一趟杭州的,罗祥主动说他一个人去就好了,于是两人就分工合作,他留在苏州了,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因此这阵子他都很忙,我每天晚上的时候才能见到他,白天就陪在爹身边好了,以后能陪他的时间可能也真不多了。
“彤儿,你怎么都不说话,你个人在旁边偷笑什么?在想什么呀?”逸云哥突然间转过脸来问我,爹也跟着看向我,笑着说:“难得彤儿也会跟着逸云陪了我这么些天,也够了!逸云,你带着出去彤儿出去玩吧,不用耽误时间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我要再不放你们出去,估计我的彤儿又要跟我闹了。”
“爹,您怎么这样说呢!我是真的愿意留下来陪您的。以后不能常陪爹,爹您怎么能赶我走呢?”我以前闲不住是因为对外面的事物好奇,现在好奇心已过,而且等哥哥成了亲我就去京城跟罗真一起生活了,我是真的想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钓鱼,陪他下会儿棋。哥哥每天不仅要管外面商铺的事,结婚的事也有很多要他亲自去准备的,根本就没时间闲下来,爹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肯定是很孤独的。我在内心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我的亲爹了,他那么疼爱我,而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他呀。
“彤儿,爹知道你孝顺,瞧你认真成那样!可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你始终都是要离开爹的,爹看得开的,只要你过的开开心心的,爹也就开心了。你们还是出去走走吧,年轻人都闲不住,你们肯陪我这么些天,爹已经很满足了。去吧,去吧!”爹起身站起来,去取了鱼竿,笑着说:“我要去找刘兄钓鱼去咯,你们天天来陪我,害得我把老朋友都冷落了!”
“爹!”“伯父!”我和逸云哥同时叫了出来。
“好啦好啦,你们出去吧,不要再管我了!”爹向后甩甩手往刘大伯的院子走去了。
我每次出去玩的时候都那么倒霉,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玩的好了,本想找个借口推辞,可逸云哥一脸的似乎要我当东道主的期盼,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理由好,就与他在街道两旁的柳树荫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罗真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虽然知道他现在一定在外面忙,我还是刻意往他客栈的相反方向走。以他的小心眼,要是看见我与别的男人在一起逛街,一定把我们都杀了。
苏州的景致很好,不仅大富人家家里的园林风光秀丽,街道两侧也是绿树成荫,青石板路旁清澈见底的河流在城中寂静无声的穿梭流淌,每走一段路,便可看见一座景致典雅的石拱桥架在两岸,桥上不时会有三两个俊秀清婉的姑娘,撑着碧色的荷叶伞,驻足在桥上,看着河心的游鱼巧笑。原来并曾不留心,这城中也有比家里还精致的园子。树荫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热了累了便在此处歇息,三三五五的一堆人凑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朴实热情的笑声随着杨柳在清风中摇摆飘曳。我与逸云哥相视一笑,继续安安静静地往前走,谁也不愿打破这安谧祥和的温馨氛围。
来到在园中的一处凉亭,远远便闻到一股沁人的墨香,走近一打听,原来是一群文人在这里吟诗作乐。我与逸云哥好奇地钻了进去。
看见石桌上堆了一沓子的诗稿,我凑过去低低地读了出来:
小院栽梅一两行,画空疏影满衣裳。
冰华化雪月添白,一日东风一日香。
这首诗不是“扬州八怪“之一的汪士慎写的吗?当初读这首诗的时候就被诗中清新高洁的诗境吸引,因此记忆深刻。难道他也来苏州参加这个诗会吗?真想亲眼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个帅哥。于是指了指那首诗,问道:“请问这首诗是谁做的啊?”
“这首诗是安徽的汪兄所作!”一个大概二十还不到的青年才俊上前来笑着答话。
“他人呢?”我真想目睹一下这个怪人之一的庐山真面目,睁大眼睛看着他。
“可惜汪兄作完此诗便辞行上扬州去了!”年轻的小帅哥遗憾地说。要是我早点出门就好了,兴许还能见他一面呢!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汪兄此诗确实绝妙,姑娘能读懂喜欢这诗想必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不如姑娘也来吟一首诗大家一同鉴赏?”帅哥一脸真诚的看着我,把我心里看得毛毛的,早知道就不过来凑这热闹了,一群男人在这里吟诗,我凑合过来怎么想怎么别扭。可人家那么谦谦有礼的,我又不能就这样转身就走,于是无可奈何地说:“诸位都是名扬大江南北的才俊,我一个小女子哪敢在你们面前献丑呢!这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告辞!”
身后一阵喧哗,众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难道是在骂我?这一趟真是来亏了!早知道就不好奇汪士慎长什么样子了,看他老年时的画像估计也长得不怎么样,害得我现在进退两难。
“姑娘何必如此谦虚呢!大家都是以诗会友,以诗娱情,并不曾计较高低。姑娘若不嫌我等众人学浅就不要再推辞了!”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中年学者上前来谦和地笑着对我说,众人都跟着点头,把我推向了一个更尴尬的境地,我苦着脸向逸云哥求助,用眼神示意他说句话赶快把我带走。他看了看众人,回头却对我说:“彤儿,伯父伯母当年可是才高八斗的才子佳人,你不能给陈家丢脸哦!”附到我耳边轻轻地说:“加油!”
张逸云,我跟你有仇啊!我扁着嘴,皱着眉,真想冲过去把他丢进湖里去喂鱼。可转脸看向别人时还是不能忘了把笑脸挂出来:“各位,不是我想扫大家的兴,只是我一个女儿家写出的诗哪能跟你们大丈夫抒发的豪情壮志相比呢?实在是拿不出手,各位饶了我吧!”
其间有些人见我说的有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另外的一些则不这样想,那位小帅哥又有话说了:“姑娘此言差矣!谁说男儿就只有豪情壮志,难道就没有儿女私情了?古今往来,多少绝词妙句不都是描写人间真情的吗?”
“是啊,是啊,姑娘看这词不也写的绝好吗?”另一位二十多岁的才子翻出一首诗递到我手上。
玉女窗前日未曛,笼烟带雨渐氤氲。
柔黄愿借为金缕,绣出相思寄与君。
这首诗也好熟悉,不过记不起来是谁的写的去了。以柳喻人,由笼烟带雨的柔美的杨柳,写出了相思缠绵的少女的娇态。看来今天再推辞就是我的错了,真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多读一些磅礴大气一点的诗句,现在背出来也有气势一些,算了,软绵绵的情诗也写几句好了,反正明天大家就各不相识了,丢丑也丢不到哪里去。
“千丝万缕纤心柔,飞花飞絮映水羞。
长逐东风愿君留,莫如孤月独自愁。
姑娘好细腻的感情。好诗!”站在我身边的的一位学子边看我写边朗朗地将诗读了出来。我站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久没写毛笔字了,还好没生疏。
“字写的还不错!”声音从耳后传来,好舒服的檀香味!
“你怎么在这里?”我回头一看真是罗真,他正看着我的字淡淡地笑着。完了完了,我是想到他过几天就要回京,我们要分别一段时间才无意间写了这首诗的,心事无端暴露在他面前了。真是悔痛啊!顾不上别人在评说什么了,我拨开人群赶紧钻了出去。
“彤儿!”逸云哥追了出来,拉过我的手,笑着说:“没想到彤儿的字写得这么流畅俊美了,还有那首诗也些得很好!”
“逸云哥,你别老是给我舔麻烦好不好?”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我用眼神乞求他,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他一点也不理解我的苦衷,又伸手抓住我的手。
“陈彤希!”罗真的脸沉的马上就要下雨了,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们的手上砍来砍去,我自觉地把手抽出来贴放在自己身上,他的眼光砍完了逸云哥又来砍我了。
“彤儿,我们回去吧!”逸云哥不理会他的眼神,过来拉我离开。
“陈彤希!”罗真咬着牙叫出我的名字,我从逸云哥手中抽出手来,颤颤微微地向他走去,无辜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