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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肯定是问冷枭的。
不过冷枭的回答,却又实实在在的噎着了他。
听了孩子这名儿,冷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儿子:“什么?冷大鸟,冷小鸟……?大名儿?”
虽然并非大名,但冷枭还是想酸他一下。“差不多。”
“什么叫做差不多啊?不行,绝对不行。今儿回去我得好好想想,给我大孙子取什么名字才好。开玩笑,我们冷家未来的继承人,能随便叫冷大鸟,冷小鸟吗?……太荒唐了!”
冷枭叱责:“老顽固!”
这一回,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冷老头儿没有反驳他。其实,他也就是人老了脾气没有老,嘴也习惯了犟着不服气。他的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顽固和错误呢?
只不过,要一个这样地位的老头儿向后辈们去认错,那实在不太可能,必须得有相当大的勇气才行。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就是错了也是他爹。这是他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一时半会儿,哪里改得掉?改不掉,可是抱着两个大孙子,看着他们眨巴着的小眼神儿,冷老头儿的心情激动得简直快要爆满了。要不是怕不好意思,他肯定得当场飙泪。大孙子啊,总算是盼到了。
“大鸟,小鸟,来爷爷掂掂啊……好沉啊……”“快点儿长大,叫爷爷……叫爷爷……”“记住了啊,不许像你爸爸一样,整天只知道气你爷爷,恨不得气死你爷爷才好……”
对于他的叨叨,大鸟沉着小脸蛋儿,没有什么表情给他。
于是,老爷子说,大鸟跟他爸小时候一模一样。
而小鸟则是眉开眼笑,不停地咂巴着小嘴儿,或者在嘴唇上舔来舔去,动作里的可爱和机灵劲儿,最招人心疼。
于是,老爷子瞅了小鸟半晌儿,又不得不感叹,这个孩子吧,跟他妈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惯会讨人喜欢的孩子,笑眯眯的特别乖巧。
他说像宝柒小时候?一听这话,冷枭心里想笑,面色却紧绷着。
“怎么就没有讨你的喜欢呢?”冷老头儿抱着孩子的手僵了僵,表情稍稍有些踌躇:“老二啊,你以为你爹真想为难她么?老子也不是那么恶毒的人吧?只不过,一想到老大的死,我心里就没着没落的,落不下去。你现在也有儿子了,你能体会吗……?”
“当年她只有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懂什么?”
“别提当年了。我现在不是没有说什么了吗?现在的情况是她不待见我,你没看到啊?哼!”
直视着老头儿的眼睛,看到他每每说起老大时就激动不已的表情,冷枭抿紧了唇,到底没有再多说。有些事,没有办法改变。
“行了!”蹭了蹭大孙子的脸,冷老头儿的心情又再次好了起来,“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冷枭没有说话,嗯了一下。
瞄了他一眼,冷老爷子的话题又严肃了几分,“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新系统做出来了吧?”想看孩子,还找借口,这老头儿。冷枭喟叹,又‘嗯’了一下。
理了理孙子的衣领,冷老爷子目光凉了:“那按计划准备收网吧……”
“嗯。”
又是一个嗯,冷枭冷峻的面孔上,依旧没有表情。的确,是该收网的时候了!那天在会议上,冷老头儿做出了保证。也就是说,新修正过的C4I系统现在知道的人只有冷枭父子。这个范围缩小到了极致,如果系统再次泄密,那么冷氏父子必然是最大的嫌疑人。闵老爷子会放弃这个能掰到冷家的大好机会吗?聪明的人,都不会。而聪明的人,往往都会吃亏在自己的聪明上。
因此,闵老爷子一定会千方百计去弄到新的系统。然后,他自己可以做渔翁,轻而易举地嫁祸到冷氏父子身上,接着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坐上向往的位置。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在利益面前,在仇恨面前,几十年的战友情谊,估计得画上最终的句号了。
而这个布局的重中之重,要的就是——人脏俱获。
——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冷老爷子便掐在饭点儿前走了。按他自己的说法,他还是不要留下来招人嫌弃了。抱着大孙子,他左亲亲大鸟,右亲亲小鸟,在老目的依依不舍眼光里。满脸寒霜地哼了哼,又板着脸去教训儿子。
“去吧,哄哄!”
他没头没脑的话,让冷枭有些狐疑:“哄什么?”
“哄你媳妇儿啊?哄什么!”挑高了眉头,冷老爷子怒其不争地看着儿子,“刚才老子就发现了,你俩吵架了吧?”“没有。”冷枭肆口否认。“小兔嵬子我告诉你。我可以不给她好脸色,因为我是当爹的,爹就是天!但是你不同,你自家的媳妇儿,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得端着脸。私下里,该软一下就软一下。懂不懂?”
有些奇怪老头儿还懂这个,冷枭有点哭笑不得。
“得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混小子——”铁青着脸指了指儿子的脑袋,冷老爷子终于舍得放下孙子了,背负着双手,他冷哼着挺起胸口往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挺不乐意的训示。
“记住了,媳妇儿要哄,要宠。但不能过于惯。惯多了,将来有你好受的……”
又来了!冷枭抱着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慢走——不送——”
“哼!”
再一声冷哼后,冷老爷子的背影便消失了,大门儿也关上了。而外面,很快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音。然而,冷枭的心里却沉重了。
将孩子将给育儿师,他叹了口气,慢慢地上了楼,准备找她好好谈一下。
卧室里,没有人。
婴儿房里,没有人。
书房里,也没有人。他在二楼和三楼的每个屋子都翻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有看到人,心里顿时就慌了。
在客厅里,他没见到小女人下过楼啊,人到哪儿去了?妈的,难道她翻窗跑了?不能啊,外面有哨兵呢。
想到她有可能生气躲起来了,冷枭在心惊肉跳之余,一贯沉稳的步伐也急促了起来。不过,他终于想到了楼顶的天台。
蹬蹬蹬——
当他急喘吁吁地跑到楼顶上时,果然看到了坐在天台边儿上,靠着栏杆望着天的小女人,那一抹单薄的背影,令他心里狠狠一揪。随即,又怒了!
操!
这么大冷的天儿,她简直,简直……
简直如何他没有想到,只知道脚步不听使唤般,三两步就窜了过去,一把拽了她的胳膊就将她整个人收纳入怀,俊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紧张。“宝柒,你在干什么?你不冷吗?”
宝柒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吸着他身上的暖气儿,还真觉得冷冻的身体暖和了不少。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没有回答他,而是似是而非的问。
“老首长走了么?”
皱了皱眉头,冷枭的手指收紧,“走了。”
“二叔……”宝柒鼻子酸涩了一下,想让自己情绪正常点儿。于是,她咧嘴笑了笑,从男人的怀里扭过头看向正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一双清亮的美眸里,带着点儿不属于她平日的忧郁,“今天的雪,是不是特别大?”
“没发现。”冷枭没好气,“下去吧!”
“等一会儿。”无视他冷冽的冰川脸,宝柒伸出手心来接着雪花,感觉着它们落在手心里时的凉意,小声儿地喃喃。“我在鎏年村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下雪。听姨姥姥说,早些间鎏年村也是会下雪的。后来就没有雪了。所以,那时候我特别怀念京都的雪,下雪的时候,我可以在院子里堆雪人儿,爸爸还会陪我打雪仗……”“”宝柒。“审视着她的小脸儿,冷枭的心脏微缩:”别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吹了吹手心,看着那已经融化得完全看不见的雪花,宝柒笑了:”我只是怀念小时候的宝柒,想坐在这里看看雪。你想多了!“
”……“见到他又便秘了不说话,宝柒突然眨了眨眼睛,换上一脸习惯的邪气儿笑容来,”你很担心我?怕我跳下去自杀啊?“
”德性!别胡说!下去吃饭!“”二叔,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招你烦啊?你现在对我说话,特别没有耐心。你没发现吗?“
”想什么呢?“
抿了抿嘴唇,宝柒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心底的情绪纠结成了一团乱麻。狠狠吸了一口凉风,她强迫自己将头脑冷静下来,认真的说:”二叔,我不喜欢吵架。更不喜欢闹别扭。咱们俩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勾通吗?“冷枭沉默。看着他的脸,宝柒的心理像流动的溪水,一点一点地拨开了整条小溪的心事,”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不想一个人。到像一只宠物。每天等着你回来,给点阳光就灿烂……“
眸色一沉,冷枭恨不得掐死她。”狗东西,有你这么耍横的宠物吗?“宝柒牙齿咬了咬唇,直到感觉到口腔里有了涩味儿,复又开口询问:”婚姻对于你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吧?“感觉到她的尖锐,冷枭在这一瞬间终于知道了这个小女人,脑子里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难道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安全感么?顺了顺发丝,宝柒嘀咕了一下。”不知道。“将她拥入怀里,冷枭勾起唇来,又想笑又免感叹:”你啊,就是心思重。“嗅着他好闻的味道,宝柒不敢正视她。讷讷的想了想,随即又淡然了:”二叔你对我很好,我跟你在一起挺有安全感的。可是,我这个人吧,臭德性,犟脾气我都清楚。今天不犯毛病,明天也会犯毛病,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我……。“”操!你傻了?“盯着他的脸,宝柒撇了撇嘴。”我没傻。“不停的撩着头发掩饰自己的情绪,宝柒就事论事的说:”你看咱俩结婚才多久?你现在就给我撩脸子了,再往长了处下去,你还不得把我踹出去啊?再说了,你爹那么讨厌我,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大手抚在她脑袋上,冷枭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你啊……。老爷子他会知道你的好,相信我。“提到老爷子,宝柒不说话了。
每每这个话题,都会僵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宝柒没有问他老爷子看孩子的情况,也没有因为老爷子看了孩子而真正的冲他撒气儿。不过,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心里就是不得劲儿。都说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一笑可以泯恩仇。她和老爷子之间其实谈不上多大的仇怨。可是,要让她现在完完全全的释放,她真的做不到。叹了一口气,她轻幽了声音。”二叔,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抛弃我?“
”我的傻妞儿。“将她的头按在胸前,冷枭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认真严肃的剖白自己的心理轨迹:”我比你大了八岁,我还怕你会抛弃我呢。“这么没有自信?是冷枭么?
宝柒不相信,不过却没有反驳。就当他是在贬低自己用来安慰她算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突然又笑了。”可能你不知道,在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心里可害怕了……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特别鄙视自己。一边儿不想成你的附属物,可我又像一条害怕主人抛弃的小狗。没有冷枭的宝柒,其实什么都不是……呵,我刚才就在想啊,我这人不是犯贱属性的?“
本来欢脱乐观的姑娘,突然变成了琼女郎,到底为了哪般?冷枭不懂许多女人在产后都会出现忧郁症。抚着她的脸,他的语气里有些自责。”不说了,是我不好。“”……“这算道歉么?”七,婚纱看见了?“
宝柒噘了一下嘴。在回来的时候,她演绎了三个不同的版本,到了现在,却只能微笑的说一句,”谢谢,婚纱很漂亮。“谢谢?!我靠!
这样阴沉沉的宝柒让冷枭心里特别的膈应,闷了几秒,冷枭盯着她的眼睛,一点点收扰了手臂,恳切地说:”宝柒,咱俩别闹了!好吗?“闹了么?
咧了咧嘴,宝柒没有顶嘴,弯了弯唇角,促狭地问:”我?我可没闹。你看我像在闹的人吗?一直都是你情绪不高好吧?“
幽深的冷眸落入她带着雾气的眸底,冷枭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产假结束,回部队吧。“什么?身子石化在风雪里,宝柒稍稍侧着脑袋,斜眼瞄她,寒气森森地嗤牙:”你……?想明白了?准备将宠物放养?“
”宝柒,你一直是自由的。我的方式不对。“
这三天来两个人的冷战,冷枭的心里不比她好受半分。在她不理他的时候,他其实也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既便抱了她在怀里,也感觉这个人没心的,搞得他心里没有什么踏实感。
那晚的事儿,他知道自己做得过份了。可他不喜欢说出来,更没有习惯道歉,只想用行动来向他证明。用行动去表达他的认错态度。于是在三天的时间里,他除了拼着劲儿地修改C4I系统之外,并是绞尽脑汁地完成了那件独一无二的婚纱了。为了赶进度,他几乎三天没怎么合眼。
一来他也是想讨她的好,二来他觉得确实也应该给她准备一个婚礼,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虽然都说领了结婚证就算数,可在老百姓中间,还是信奉那个结婚仪式。而且,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