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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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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这些人想出来的办法,竟然穿着同色的衣裳,在脸上身上涂混合了胶泥的石粉,在石壁上凿出空隙来隐藏伪装!前面过去的先锋部队竟也没有发现这石壁里头还藏了人!

如此一来,前边的先锋卫士被阻隔,后面的护卫又还没跟上,只在这一处狭小的空间里,或可直接挟持陛下!

这样的把戏虽然安排得巧妙,但算不得新鲜。李淳迅速退后几步,背靠着石壁,面前有一块坚硬的钟乳石挡着。六福带着随身的太监宫女挡在前面,顿时剑拔弩张。

这天寒地冻的,太监宫女们一概系着厚实的披风,看着很是累赘,因此那些刺客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伸手往靴子里一摸,雪亮锋利的匕首出鞘。

这山洞里头太过狭窄,手脚施展不开,因此这次刺客用的都不是长剑而是匕首。不料,那些太监宫女们忽然整齐划一地将披风一解,厚重的披风底下竟然全是干练的深蓝色劲装,从腰间也抽出锋利的匕首来,瞬间排开阵型,气势顿显。

第二百二十八章 撒网等待猎物

在这狭窄的山洞里果然安排了刺客,真是“狭路相逢”。李淳果断地退后,随身服侍的太监宫女顿时挡在前面,摆出应战的姿态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那些刺客吃了一惊,但他们依然认为既然前后的护卫都已经隔开,这些太监宫女算不了什么,那寒光闪闪的匕首便冲着六福等人劈面刺来。

这些刺客显然是经过了特殊训练的,出招稳、准、狠,但李淳在后头已经看出来,他们出手虽然凌厉,但都不是冲着要害部位来的,而是专攻虎口、脚踝、膝盖等位置,显然目的并不是要命,而是削弱对方战斗力。

好,很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训练出这样一批善于伪装、善于近距离搏斗的刺客,也算是不错,李淳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六福显然不会如此心慈手软,这些宫女太监们出手招招毙命,毫无怜惜,那些刺客虽然准备比较充分,但还是被逼得渐渐有些手忙脚乱。

李淳轻轻摇头,这孩子,到底还是太心软。

不过这些也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很快,领头的刺客便发现了问题,开始出杀招。十余个刺客对七八个宫女太监,饶是李淳身边的近身服侍之人工夫都不错,也开始慢慢地落了下风。

眼前只见白光一闪,那刺客首领的匕首便划开了一个太监的喉咙,鲜血喷薄而出,温热地溅了那刺客首领一脸。他伸手摸了一把差点糊到他眼睛上的血腥,身形一晃,便往李淳面前靠近。

六福连忙躲开缠着他厮打的刺客,挡在李淳前面,手里的匕首迅速往那满脸鲜血而显得面目狰狞的刺客首领刺去。

岂料他只是个障眼法,待六福刺向他,立即有另一个最不起眼的刺客从六福背后侧身奔向李淳身边。

六福刺客再转身已经是万万来不及了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刺客扑到陛下身边去了。

可不知怎的,那刺客刚扑到李淳身边,手里的匕首还没来得及架到他脖子上,忽然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去了!

那刺客首领大惊,回头的瞬间被六福抓住了机会,匕首深深地刺入他的左胸,顿时鲜血飞溅,瞬间便没了气息。

李淳拍拍手,忽然抬起胳膊,从手腕处慢慢摘下一层薄膜来。原来他手上戴着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想必手套上是淬了剧毒的,方才一抬手碰到那刺客的手,刺客便登时毒发身亡。

刺客折损了好几个,局势明显被翻转过来,不大一会儿,便彻底被六福等人收服,留下了两个活口,而六福手下的人只是伤了三个。

“陛下,可要留着回去审?”

李淳想了想,微微蹙眉:“杀。”

处理了这一批刺客以后,后面的护卫慢慢也跟了上来,请示陛下是否要返回。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面对有准备的李淳,这点小伎俩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淡淡吩咐道:“继续前进。”

众人这回将陛下护得更严密,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先锋侍卫再不敢掉以轻心,仔细摸过两边的石壁才放心前进。

又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一个很大的溶洞,约莫能容纳三五十人。众人都以为可以在这洞里先等一等,多聚一些人再往前走,李淳却往那溶洞看了一眼,低声吩咐六福道:“莫多话,迅速过去。”

六福也嗅到了溶洞里好似有些危险的气息,立即提高了警惕,准备护着陛下全速通过。

可李淳刚一进入溶洞的范围,旁边的空地便忽然平地腾起许多人,依旧是蒙着面,举着长剑直接朝李淳刺过来。

这种刺法有些奇怪,好像全然不顾后果如何,也不顾自身是否会受伤,就是一种十分执着地冲向目标的方式。

六福无奈,只得护着李淳往旁边躲避。

哪知刚往旁边几步,只听一声异响,陛下忽然就不见了!

六福愣了一瞬,看着地面上忽然出现的大洞,一纵身也跳了下去。

下坠的触感不是很坚硬,六福迅速感觉到他是掉在了一张网里,而且是一张十分结实、水火不侵的石棉结成的网。

在落到网底的瞬间,六福脚尖一点,借力向上一跃,一手抓住网的边缘,便像条泥鳅一般从那网里翻了出来。

这里是一个比上面要小的空间,再次落地的瞬间,他便看见,陛下已经站在了角落里。

习过武的人往往有着那样的一种直觉,可以感知空气中的危险气息,此刻六福的感觉便是如此。

此时他们的处境有些被动,护卫全然失去,六福心里有些焦急,但陛下仍旧背剪着双手,气定神闲地站着。

他只是在等着那背后的人现身。

大明宫里,积雪已经下了一尺厚,贵妃娘娘披着那件珍藏多年的纯白狐裘大氅,站在紫宸殿的檐下看雪。

她是在紫宸殿,因为这里是大明宫的中心,进可攻退可守,而且探子们来汇报消息的时候不必进后宫,她可以第一时间听得到。

每隔一个时辰,她便派去一批探子,以便随时知晓那边的动静。

而就在方才,探子来报说陛下和六福在溶洞里失去了踪迹。

她知道,那是陛下再一次用更惊险的方式,深入虎穴。

事实上,在那座山里,陛下是已经布置过了。因为那是祭天来回的必经之路,那座山的具体路线、地形陛下早就已经命人探查过,自然也知道那个山洞是怎么回事。甚至于山洞具体哪里被人动过手脚,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从那个陷阱里掉下去,无非是为了进一步引出对方。

那陷阱地方狭小不能做什么,所以很快对方会出现,将陛下带出去。陷阱只有一处出口,通往西郊的一处名叫陈家庄的小村庄,而那个陈家庄,郭家已经布下了五十名化装成村民的暗卫。

当然,薛七喜也是知道那个出口的。等到陛下向郭家的暗卫施放出行动的信号,暗卫将迅速把消息传递给七喜,然后神策军将会包围陈家庄,将对方的人一举拿下。

郭鏦并没有跟着陛下去祭天,但郭家的人已经安插在了陈家庄,想来他也是知晓情况的。

身后青年的声音响起,“母亲,外头冷,进去歇着罢。”

念云回过头来,狭长的凤目在他身上看了一遍,再看一遍,李恒顿时觉得有一把冰凉的刀子贴着肌肤游走一般,忍不住微微的发抖。

“冷么?好像早已习惯了。”念云似乎是在同他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大明宫的冬天,一向都是这样冷,雪这样大,掩盖了天寒地冻。谁又知道,是天更冷,还是心里更冷!”

李恒不敢接话,从十全手里接过一只小手炉递到她面前,“那么母亲……拿着手炉罢。”

念云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看大团大团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声音有些凉薄的嗔怪,“你如今,该担心的是你父亲冷不冷。”

他冷不冷?他是皇帝,身边总不会缺那些嘘寒问暖的。好像他从来都是不可战胜的所在,似天神一般。而这一次,他决意去挑战。

李恒忽然又有几分不自信,抬头去看母亲,母亲的目光却始终都只是盯着那落雪的虚空,不再看他一眼。

他鼓足了勇气,轻声道:“母亲,儿子……儿子保证不会伤害父亲半分,他是孩儿的父亲,是母亲的夫君,儿子定会保陛下和母亲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念云冷哼一声,回过头来,锐利的目光似要穿透他一般,“本宫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当你父亲这十几年的皇帝是白当的么,本宫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李恒忍不住开始颤抖。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怎么就高估了自己呢?难怪正当他们苦恼于没有机会下手的时候,陛下就“善解人意”地把机会送上门来,破天荒的说要去祭天!

原来这一切根本都是陛下撒下的天罗地网,而他自作聪明地就这么钻了进去!

“这……”他噗通一下跪在念云面前,“母亲,儿子并没有恶意,儿子只是……”

念云有些心烦,甩开他的手,“身为你父亲的儿子,既然做了,就该有那个担当!当得起事成的胜果,也承得住事败的后果,才不叫你父亲看扁了!”

李恒低下头,细细咀嚼母亲的这番话。担当?难道说,陛下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意思陪他玩了下去……

那么,陛下的意思,难道他想收拾的人是……二哥?

念云并没有看见他脸上的情绪变换,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向李恒道:“罢了,你三舅舅的人在陈家庄里头,到时候,他们自会随机应变,控制住局面的。”

到底……自己还是太嫩了。李恒给念云磕了一个头,“恒……谢过母亲。”

念云轻叹一口气,想了想,吩咐道:“宣郭驸马进宫罢,有些事情,本宫还想亲口问问他。”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就是陛下

念云因想起这事郭家也有参与,但不知郭鏦那边是如何安排的,打算宣郭鏦进宫来问一问。

那传话的小太监跑出去,可是没过多大一会儿便跑了回来,脸上有些异样的神色,好似有些……惊惶。

念云微微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太监张大嘴,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好似一个溺水的人在波涛中挣扎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启禀娘娘,外头……外头的禁卫军不让奴才出去!”

禁卫军不让他出去?是什么意思?这大明宫的禁卫一向都是由神策军负责,也就是说,今日她是命薛七喜着人守卫的,外头应该都是七喜的人。

她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沉声道:“可是薛七喜的吩咐么?他们怎么说?”

那小太监也是在蓬莱殿听差多年的,对于眼下的情形也多少知道一些,这时候几乎快要哭出来,“是……是薛公公的吩咐,说是……说是不许娘娘的人出去,外头回来报信的人也是只准进,不准出……”

念云的声音越来越冷,“还有么?”

“还有……薛公公说,照顾好娘娘……”

薛七喜。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跟着自己二十多年,为何忽然就这么……反了?就连先前杜秋提醒她,她都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她这么多年来最信任的内监,一向都委以重任的人,为何,忽然就背叛了她?

“这……”李恒也是大惊,“这不关儿子的事,儿子并未……”

“本宫知道!”念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忽然转身,大步回到大殿里头,指着顶上那九龙御座,声音愤怒而冰冷,“坐上去。”

“啊?”李恒一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母亲。

“本宫叫你坐上去,坐上去啊!”念云的情绪近乎崩溃,浑身颤抖,歇斯底里地指着那御座,声音格外的尖利。

李恒走过去扶母亲,念云的身子忽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缓缓地滑到了地上。

她蹲在地上,维持着一种脆弱而稚拙的姿态,如同婴儿在母体内一般,把脸埋在膝盖里,放声痛哭起来。华贵的礼服拖在地上,似盛放的牡丹,沉重的金步摇掉落在地上,似零落的花蕊。

从她回到长安城,这么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感觉到如此的无力。当亲信不再是亲信,当自以为是自己人的全都变成了敌人,她才发觉,自己始终也不过就是一个脆弱的深宫妇人。

她哭了一会儿,眼泪似灵台最清明的泉水,冲刷掉了心中的懊悔与疑惑,冲刷掉了经年的恩爱缠绵,冲刷掉了沉积的岁月华年。

这大明宫,到底还要靠她柔弱的肩膀来承担重任的。宦官谋国,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神思渐渐回归,三魂七魄都一点一点地归位。

她抬起头的时候,李恒惊异地发现,方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母亲,眼眸里再次聚集了璀璨而沉稳的光芒,那个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贵妃娘娘又回来了,甚至比从前更加威严和庄重。

她再次指一指那九龙御座,“恒儿,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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