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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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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好快!刘司马心知不妙,连忙起身迎了出去:“瑸公子……”

王瑸可没兴趣寒暄,断然道:“听闻范阳来了消息?前军情势如何?”

他也听说了有人持父亲符节入城的消息,哪能坐得住。立刻赶了过来,想要问个明白。

“这,前军是遭了伏击,大营兵溃,正在收拢兵士……”刘司马没有把话说全,企图先稳住对方,等蒲将军来了再作打算。

然而王瑸不吃这套:“信使才哪里?带他来见我!”

“瑸公子,你可曾记得末将?”身后有人问道,问话之人,却不是之前那个校尉。

王瑸望向说话那人,突然皱起了眉峰:“你……你是……”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然而还未等他开口,那人已经踏前一步,手中长刀一亮,刺入了刘司马背心。根本没有防备,刘司马的双眼猛地睁到了最大,手足一阵乱颤,断了呼吸。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兀,别说是王瑸,就是他身旁亲卫也没反应过来。可是他们反应不及,有人却动了。那十几名信使齐齐举刀,扑向了王瑸和他身旁亲兵。一方有备,一方无心,顷刻之间,王瑸身旁亲卫被杀了个干净,他本人则被缚了双手,扔到了杀了刘司马的凶手面前。

“你是那羯奴!”王瑸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惊怒交加,大声吼道。

他是见过奕延的。当年同梁子熙会面之时,奕延正在身边。虽然两人未曾通过一言半语,但是此子样貌独特,怎能分辨不出?

这羯奴怎么到了蓟城?父亲不是打算拉拢此人,甚至决意联姻吗?等等,他杀了刘司马,还有父亲的信物,难道是……王瑸不笨,顷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

奕延倒是没有立刻回话,那双灰蓝的寒眸在他身上一扫,突然问道:“敢问王胄、王裔两位公子何在?”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也不怎么强烈。王瑸怒火上头:“贼奴!休想从我嘴中得出……”

他的话没说完,冰冷的刀刃已经劈了下来。王瑸只觉耳根一痛,黏稠鲜血便喷溅而出。他的耳朵,被奕延削了下来!

“啊啊啊!”王瑸哪里受过这个?惨叫起来。

奕延提起刀锋,钉在了他的鼻上:“鼻眼耳唇,手足四肢,瑸公子还请慎言,你能答错的机会,并不算多。”

这是说一句废话,就要砍上一样吗?王瑸的牙关咯咯抖了起来:“在后宅,后宅西阁!两人均在!”

父亲那两个嫡子,尚不足以让他付出如此代价。

这答案,同刘司马所言一般无二。奕延冲身边兵士使了个眼色,百来人立刻结阵,向着后宅冲去。

奕延转过头,再次问道:“瑸公子其余几位兄弟呢?住在何处?”

王瑸此刻已经反应了过来,这羯奴怕是想要杀光他所有手足兄弟,让父亲手中大权无人可继。然而他才带来了多少兵?这四五百人,够得上几次分派?

不再犹豫,王瑸立刻道:“三位兄长都在城西王府,还有一个弟弟,在刺史府任职。”

分兵吧!刚刚刘司马也招了蒲将军,不多时他就会率兵赶来,岂不是能救自己一命?

王瑸目中闪出期盼之色,这时绝不能惹怒对方,只要拖上一时半刻,总有逃生机会!

可是这次,奕延并未行动。外面开始嘈杂起来,似乎展开了交锋。将军府是有亲兵护卫的,就算一时反应不过来,也不会拖上太久。

奕延没有在乎门外声响,手中长剑一沉,抵在了对方肩上:“当日给主公下毒,可是你的吩咐?”

王瑸一愣。还未回答,那剑就一挥而下。剧痛再次袭来,他长大嘴巴滚倒在了地上。肩头的大块皮肉被削了下来,直至露骨!那可比缺一个耳朵要痛上数倍!

王瑸真的怕了,他发现一个关键的问题。当日与梁子熙见面的是他,如果这羯奴把罪过丢在他头上呢?他真的会放自己活命吗?

可能是没等到答案,那人的剑锋竟然再次倒转,指在了王瑸腿上:“不知要割上多少刀,才能凌迟致死。”

“是章典!当日下毒的,是章典章叔雅!我真的毫不知情,全怪那贼子!是他觊觎王家七娘,才下的狠手!”王瑸嚎了出来。若是一刀刀被人凌迟,还不如现在速速就死!那是章典做的啊!真不是他!

奕延的双眸更冷了,冷若冰寒:“章典在何处?”

“我不知道!那时想杀他,他已经逃了!据说是去了匈奴汉国!我真的不知……求你,求你饶了我吧,我愿意为质,保你们出城!”王瑸股间都出现了湿意。他不想死,真的不想!哪怕没了王氏庶子的身份,没有现在拥有的一切,也想偷生,想求活命!

看着地上苦苦哀求的男人,奕延手中的剑攥的更紧了。主公就是被这样的小人害了。这样可憎可厌的东西!在前往蓟城之前,他就下定决心,要把此子找出来,千刀万剐!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杀了这人,其他几名庶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他的时间不够了。

长剑一递,刺入那人胸口。奕延看着那张沾满血污的面孔挣扎扭曲,渐渐没了声息。章典章叔雅,他记住了。

“将军,王氏小儿已经毙命,府中卫兵也除了七八!”一名浑身浴血的亲兵冲了进来。

奕延抽剑,轻轻一振,甩掉了剑上污血:“放火!转攻刺史府!”

王府距离将军府太远,不如先攻破刺史府,杀了刺史和一干官吏,放火烧了府库,扩大乱局。城东粮仓的火应当已经起来了,留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当蒲将军率兵赶到时,将军府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光。他面色煞白,大声吼道:“快!快来人救火!”

府中可是住着大将军的嫡子正妻,若是他们丧了性命,要如何对大将军交代?

然而兵士还没冲进去,又有人狼狈来禀:“将军!刺史府也起火了!听说那队贼人冲出了刺史府,往城西去了!”

蒲将军身形一晃,大声吼道:“分兵!快快分兵去阻!城门给我守住了,不能放这群贼人离开!”

他们不想活命了吗?攻破将军府、刺史府,点燃粮仓,在城东制造大火。这群贼子一共才有多少人,竟敢如此嚣张?!他不能放过这群贼奴!必要让他们留下性命!

然而此刻,城门处已经开始了激战。内有接应,外有强军,这群没怎么上心的守兵怎能挡住?转瞬,城门易手!

刘恭抹掉面上血污:“将军呢?”

“将军放火去了,说烧了王府就来。”一个亲兵喘着粗气,疲惫答道。

这也闹的太大了。刘恭看着城内四处窜起的黑烟,又是钦佩又是后怕。这一下雷霆之击,别说是敌人,就连他都差点接应不及。也不知城内驻军何时能反应过来?必须抓紧时间,速速离开了。他们的兵力,可容不得拖延。

“守好城门。去看看敌营中可有马匹?若有,全都牵来!”

为了赶在真正的信使之前,他们昼夜不停赶到蓟城,马儿的消耗实在太大。若不换马,很可能撑不到逃亡。不过现在能寻到的马匹极为有限,有一匹是一匹吧。

下面兵士飞快行动起来。刘恭则焦急的守在城门边,等待那人归来。一刻钟,两刻钟,不到三刻,三百余骑沿着大道疾驰而来。

“将军得手了!”刘恭高声喊道。

远远就看到了自家营正,奕延高声道:“撤!”

毫不迟疑,众人尽数上马,血腥裹着焦烟,宛若乌云刮过城门,向来路窜去!

第272章 称雄

“大将军遇刺身亡?”回到上艾; 没有等到援军的消息; 倒是等来了此等噩耗。莫说是王昌; 就连段疾陆眷也大惊失色。

可是信报明明白白放在那里,幽州、常山郡和段务尘分别派了三次信使,内容大同小异。王浚身死; 大军炸营,常山郡遭袭。太行山以东,早已乱的无法收拾,他们这群深入并州的兵马,成了彻底的孤军。

“要尽快退出并州; 返回幽州。”段疾陆眷当机立断。

主帅身死; 粮道断绝; 再拖下去只会乱了军心。段氏鲜卑只是奉命助战,现在遵奉之人都死了; 何必还在这里空耗兵力?

王昌闻言面色铁青; 厉声道:“怎地; 世子以为大将军身死; 幽州就会乱了吗?胄公子尚在,幽州数万强兵未损,就算大将军亡故,也能掌住局面!”

只凭一个黄口小儿掌住局面?段疾陆眷心中冷笑。他可是经常出入将军府,更是深知王浚家事。不说别的,只看那王瑸,就不是个简单角色。晋人讲究嫡庶,他们鲜卑人看的可是势力。幽州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呢。想要攻并州,至少也要解决了家事才行。

不过段疾陆眷可不会把腹诽放在明面上说:“督护想岔了。不论幽州局面如何,撤兵总是没错。如今我军失了退路,后军又被并州兵马击破,粮草也难以为继。想要回到幽州,只能绕路。晚一天,就少一分口粮,实在耽搁不起!”

王昌没法辩驳。并州坚壁清野,因粮于敌绝对是白日做梦。如果没法解决粮草问题,军心溃散,仗就不用打了。但是就这么撤出,也不是他所愿看到的。尤其是后方大乱,万一现在就撤,岂不是给了梁子熙机会,让他可以出兵去攻常山郡。甚至失了主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拢的大营,也处于危险之中。就算攻不下并州,也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这消息,未必会立刻传到晋阳。之前有几家与太原王氏相熟的士族,打算投效大将军。可以趁势让他们给粮献城,挣得时间。如此一来,我部便能从容撤出,不至于失了分寸。而且朝廷会看着梁子熙如此肆意妄为,谋害同朝重臣吗?说不定还会降旨叱责,为大将军讨回公道!”

王昌这话,让段疾陆眷一阵无语。朝廷真会降罪梁子熙?怕是难吧。这些年因为私怨打来打去的封疆大吏还少吗?当初秦州刺史皇甫重和河间王心腹李含不睦,率兵攻打雍州。结果河间王派秦州凉州四郡之兵反击,一仗打了整整两年,打到朝中掌权之人都换了个遍,也没见有人降罪。这年头,以邻为壑简直天经地义,要不王浚怎敢擅自出兵攻打并州?

不过虽有不忿,但是段疾陆眷也要承认,若是能退的从容,更符合自己的利益。后军折损已成事实,他这些鲜卑精骑,实在是不容有失了。

可是想是这么想,还没等王昌联系的小士族们出面,敌军就到了眼前。而且并非之前神出鬼没的偏师,并州大军齐出,足足四万有余。更要命的,未曾交战,就有数千兵士齐声呼喝:“王浚身死,粮道绝断。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那呼声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不但有官话,还有鲜卑胡音。大营溃败的消息,一直是军中机密,哪曾想被这样喝颇?眼看自家阵中起了骚动,人心不稳,段疾陆眷面色大变:“莫听贼子扰乱军心!给我杀出去!”

再也等不得了,必须尽快逃出并州,才能保住自家兵马!

然而那旌旗鲜亮,气势如虹的敌阵,又岂是能轻松绕过的?

杀声冲天,战鼓不休。两支大军再次掩杀在了一处。



梁峰前往上党,所有人都没料到。并州上下无比提心吊胆,以为局势恶化,也让一部分人自觉有了可趁之机。

结果离开晋阳的第二天,就有几个与太原王氏相熟的士族,派人前往乐平,想与幽州兵马取得联系。不过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抵达目的地。

其后几天,风云突变。三家小士族被搜出通敌明证,直接问斩。正当有人惊诧梁子熙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惹恼并州士族时,幽并两军展开了第一次正面较量。

那一仗打的天昏地暗,整整耗费一日一夜。幽州兵马折损近万,弃了乐平,向雁门方向逃去。

这意味着什么?幽州军的后路被断了!而且四万对六万,还有不少鲜卑铁骑,并州兵马依旧未落下风。只此一点,就足以让所有心怀叵测之人噤若寒蝉。这还不算完,很快,来自幽州的消息传来出来。王浚身死,大营溃散,常山郡易手,局面已经全然反转。

这下,谁还敢聒噪?晋阳的局面,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

潞城太守府中,梁峰翻看着最新的军报:“范阳大营的兵马开始撤退了。”

常山郡打的极为轻松。趁着王浚身死的消息传出,由井陉和赵郡两面发兵,没花多大力气,就占据数城,驱走了幽州守军。但是王浚残存的大营始终是个威胁,只要兵马一日不退,就有出兵的可能。三四万人,夺回常山郡,甚至重新打通井陉也不算太难。那样就算不再攻打并州,只是救出被困的兵马,也能留下不少后患。

可是他们连溃兵都未整顿完毕,就干脆利落的撤军。连同驻守冀州的兵马也撤走不少。就算拿不到第一手信报,梁峰也清楚这是为什么。

奕延得手了!

深入幽州,奇袭蓟城,把后方搅得大乱。如此一来,刚刚丧了主帅的嫡系心腹哪还能坐得住?就连那些镇守冀州的兵马,也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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