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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全然不知,兀自摇摇头嘀咕:“手法这么拙劣还敢杀人,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笨的无药可救。”
章谏之以为她要动笔“破案”了,谁想她又瞄向下一面,看另一道题去了。虽然刑部管刑罚案件,但女官也不过是做些文书收发、呈递拆件的事,出的题目也是让人看起来更像是刑部的考题,重点是看她们的整理能力和表述能力,哪里有她真当做真案来看的。
见她完全不知外界,章谏之驻足片刻,忽然觉得虽然顽皮,但认真起来也十分懂事。
七月初七,李府。
一家人吃过早食,喝茶漱口,沈氏想起事来,问道:“刑部可是今日放榜?”
安平点头:“回母亲,是今日。”
清妍笑道:“那你怎么还如此镇定。”
安平胸有成竹,哪里会担心自己选不上:“那卷子我都答了出来,肯定没错的地方。”
沈氏说道:“为人要虚心,哪怕真觉没错,也不可当众说。”
安平笑笑:“嗯。”
可过了半日,也没看见有人来。安平有些坐不住了,让下人去问了别家姑娘,落榜的落榜,上榜的上榜,都有了消息,偏自己这一点动静也没。想着干等不是,跟家人说出去玩,沈氏只道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消息约摸是落榜,心情不快了,点头让她出去散心。
安平一人跑了出去,直奔刑部,到了门口红榜,果然没瞧见自己的名字,不由气炸,连个收发文书的跑腿人都没混上,简直没脸见同伴了,当即问那守在一旁的人:“你们尚书呢?”
那人打量她一眼,想起是李太傅家的女儿,这模样长的好看,想忘了也难,态度虽不好也不敢动气,赔笑:“各位大人都在里面商议事情。”
“能让我进去吗?”
两人相觑一眼,为难道:“这恐怕……不如姑娘说说是何事,我们进去通报吧。”
安平也不想真将这事闹僵:“你且去问问你们主考官,为何我没有通过。如果理由能说服我,我也会安安静静接受。但如果没有,别怪我怒指不公。”
那人连忙应声进里头,等了半晌才出来,抹了额上的汗说道:“大人们正繁忙,还请姑娘改日再来。”
安平瞪眼:“这是敷衍还是踢绣花球?”见两人不答,想了片刻,就走了。
两人以为她死心,刚松了一气,却不想过了一会就见她不知从哪儿找了张凳子来,手里还拿了把扇子,坐在门口那。两人苦笑,只想这七月还热着,约摸坐了一会就受不了吧。
安平摆着扇子,哼着曲儿,别让她瞧见门开了,否则非得进里头去捉人。
只是这天实在热,帕子抹了汗都能拧出水来了。晒的昏沉沉,那两人问道:“李姑娘,您还是先回去吧,要不找个凉快的地方。”
安平摇头:“我要继续等,放衙后他们出来又得说,今日已放衙,有事明日再说,哼。”
一人怕她真晒傻了,那可承担不起。又进去禀报,大堂上仍在争执。
“做个跑腿屈才,升个司务未免官职太高,倒不如让她去别处高就,我们刑部哪里伺候得起。”
“司务不过九品如何高了?况且也不过是承个官名,呈递拆件如何不行?”
“让个女子一举当了刑部这的官,莫不是让人笑话。”
“大人,说到底,朝廷也是唯才是用才用女官,这朝纲也实施多年,也有女官升任至五品,为何我们这容不下九品女官?”
一人拦住他:“章主事,你怎可如此跟莫大人说话。”
章谏之忍了气:“实话实说罢了。”
那外头进来报信的人这才听清他们在争执什么,难怪那李姑娘没收到风声,原来是莫郎中不愿李姑娘进刑部,因此门外红榜无她芳名。章主事又惜人才不肯放手,那李姑娘又没收到落榜的消息,想必就是等这事落定。他抹了汗低声:“各位大人,那李家姑娘此时正在外面等着呢。”
莫郎中道:“寻个说辞让她走罢。”
“已经说了,但她不肯走,要等个说法。等了半个时辰,日头下正晒着呢。”
众人默了片刻,章谏之提步走了出去,果然见她摆着纸扇坐在大门口。听见声响,安平回头,见了他,走上前便说道:“你们尚书呢?”
章谏之说道:“外出了。”
安平冷哼:“这是打太极呢。那你们谁能管事,我要讨个说法。”
“你先回去,有消息便会告诉你。”
安平顿了顿,看着他:“我落榜……该不会是你拦着吧?”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过什么人,除了他。章谏之看了她一眼:“姑娘请回吧。”
安平拉住他:“你们不能这样,我是诚心要进刑部,知道可能要打杂都来了,别让我瞧不起你们。”
章谏之看着她,眸里满是急切和认真,哪里有半分戏弄的意思,想到那日考试她的认真模样,声音都轻了些:“必然会给你个交代的,你先回去。”
免得中暑。这最后一句他没说,太过关心的话他说不出口,尤其是对着个陌生姑娘。
安平咬了咬唇:“好吧,姑且信你,要是明天还没消息……嘿嘿。”
“……”
安平把凳子搬到一旁,摆着扇子走了,明天不给她答案,她就继续来这坐着。反正是刑部欠她一个交代,难道她还要理亏不成。
结果在烈日下晒的时辰久了,回到家里不久就中了暑气,昏沉了三天才有气力下地。心里满是怒气,足足三天都没等来消息。
夜里,李瑾轩回来,吃过饭,特地与安平说道:“小妹,你的名声响遍六部了。”
安平挤眉弄眼:“史上第一个在六部大门前中暑的姑娘?”
李瑾轩失声笑笑:“这倒不是。”
安平这才饶有兴致:“大哥快告诉我,是何事。”
晨,章谏之进了刑部,不等他问话,那守门的人便道:“李姑娘今日仍是没来。”
他顿了顿,微点了头,果然还是姑娘的心思,根本没把这事当真,只是觉得好玩吧。
那人笑道:“大人,您为何不亲自去李府呢?”
章谏之看了他一眼:“男子登门去找,姑娘家的名声岂非全败坏了。”
“大人说的是,不过……您可以让人去问问。”
章谏之仍是摇头,让府里的人去,爹娘知晓;让刑部的人去,日后她来了刑部还怎么相处,定会被人说闲话。左右都不对,名不正言不顺。
等快午时歇息,外头便有人小跑进来,附耳一说。立刻起身去了外头,果然见到一个姑娘撑着水墨纸伞站在烈日下,踢着地上的石子,抬头看去,好看的眼眉立刻拧起:“章谏之!”
他默了片刻,安平跑上前来:“消息呢,三天都没消息。”
章谏之问道:“你若心急,为何不来刑部?”
“那天在这等了一个时辰,中暑啦。”安平伸手让他瞧,“你看,都晒掉了一层皮,现在还黑着呢。”
章谏之看了一眼,那手背确实比手腕上黑许多,立刻偏了头道:“男女授受不亲,快将手收好。”
安平哼了一声:“酸腐。”
两人一时无言,安平一会说道:“虽然不能进刑部,但……谢啦。”
还没等章谏之回过神,便见安平转身跑了,那水嫩的脸似乎有些绯红,许是又是被这烈日熏的。正想着方才不应该怔神,和她多说几句话也好。这一走,怕是也没机会见了。
可没想到,过了三日,吏部那发来公文,圣上已批准安平破格提拔为司务。一打听,才知是刑尚书仔细审阅了她的卷子,拍案叫好。
章谏之当时有事外出,午时回到刑部,就见安平穿着极不合身的官服蹦到前面,笑如春风拂面:“章谏之!”
他微退一步:“嗯。”
旁边的主事笑道:“说了明日给她的官服就送到,让她别急着穿这个,偏是不听。对,李姑娘,不对,安平已是司务。你可有大半功劳啊。”
章谏之板着脸道:“换做是别人我也如此。”
那人忍笑:“我们也没说换了别人你不会如此啊。”
安平看着他的冷脸越发不自在,笑了笑跑开了,去寻带自己的师傅取经去。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人看轻。
在一个男人堆还是整天处理刑罚的地方,几个姑娘的出现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虽然上头有意让他们少接触,但午时去官舍用饭还是能瞧见她们聚在一桌,最为亮眼的,章谏之觉得,还是安平。丝毫也不矫揉做作,每次见了都是笑挂脸上。
入冬的天冷的十分快,绸缎庄那里来了裁缝,要来量寒冬穿的官服尺寸。安平去的晚了,排在后头,看着站在面前那高瘦的人,伸手戳了戳他的脊梁骨,随即就见他拧眉转身,真是……好大一盆冷面。
安平笑笑:“章主事,听说你快升官了。”
章谏之忍不住斜视她,果然……安平忍笑:“升郎中哦……以后要改口叫你章郎……咳,中了。”
章谏之默了片刻说道:“升任后……会外调。”
安平愣了愣:“嗯?外调的意思是……不在京城了?”
“是。”
安平“哦”了一声,又问:“外派到哪儿去……”
章谏之摇头:“不知。只是……”
等了一会不见他说,安平蹙眉:“只是什么?”
章谏之说道:“爹娘想我先成亲罢了。”
安平忍不住问道:“于是你瞧上哪家姑娘了?”
章谏之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角,背身回去,不答。
安平真想把他拽过来,可后头有人,不好动手。等放衙了,整理完内务夜已有些晚了。出了大门不久,就见前头站了个人,往自己这看来。她抿了抿嘴,不走了。等了一会,章谏之走了过来。还没走到近处就停了下来。
两人默了一会,秋风刮来,安平抖了抖:“章谏之,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回家了。”
“等会。”他顿了许久,才道,“我……我寻媒人去你家……如何?”
安平心浮上半空,摇头:“我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啊……大概是嫁了人,肯定要相夫教子,我……我不想那么快。”安平看着他,“我羡慕我三姐,也羡慕我四姐,但做不到像三姐那样潇洒,也做不到四姐那样安心居在一处。所以我想前两年像三姐,后两年像四姐。”
安平说完,想离开,这话说出来,怕要错过一个好男子了。她还……挺喜欢这块木头这盆冷面的。侧身走过,章谏之转身说道:“那定亲吧。”
她顿了步子,他又说道:“先摆定亲宴,约摸等两年我就回京,那个时候……我们成亲。”
安平的心扑通跳着,避开他的灼灼目光,板着脸道:“唔,这些话跟我说有什么用,找、找媒婆呀。”
说罢,快步走了,走了十几步又回身:“记得找媒婆!”
蓦地,她好像……看见那盆万年冷面露了笑意,暖如朝阳……
腊月,小年,今年的寒冬早早就下了雪。
安然早早起身,向赵氏请安回来,与她说了今日回娘家过小年。赵氏也允了。小年在娘家过,团年在夫家,她也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宋祁已经穿戴好,又去隔壁房里抱了栗儿放在膝上逗玩。等安然回来,见她进屋,手里却没抱暖炉,便拿了给她:“别冷着。”
安然笑道:“哪里有这么矜贵。”末了她笑道,“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我肚子的这个呢。”
宋祁笑笑:“都心疼。”
安然摸摸肚子,只是刚诊断出有身孕了,还没隆起,拉了他的手笑道:“这回生女儿吧。”
宋祁笑道:“都行。”
一旁的春桃抿笑接话:“反正呀,还会再生的,就算第二胎还是个男孩儿,第三胎第四胎总会有个女孩。”
安然笑笑看她:“嘴皮子真是越发皮了,再不让你抱栗儿,免得将你的嘴皮子全学了去。”
春桃连声求饶,喜的栗儿也在笑。
两人回到李家,家里内外已经打扫干净,清妍正抓着团团的手教他走路。见了他们便笑道:“团团,你姑父姑姑来啦,快叫人。”
团团转了转眼眸,嘴里“姑姑”的叫着,安然笑道:“这是咕咕呢,还是姑姑呢。”
清妍轻哼:“这约摸是他叫的最顺口的了,你倒还不知足呢。”
安然笑笑,将他抱起,眼眸便亮了:“团团重了许多呢。”
李瑾轩刚好走进大堂,听言笑道:“还不是清妍怕他冷了,添了好几件厚实的衣裳。”
清妍笑道:“你这当爹的真当孩子是铁打的呀。”又看向栗儿,将他抱了过来,“瞧瞧,栗儿也穿这么多,你们大男人不懂。”
安然也笑道:“他们大男人哪里会比做娘的细心。”
李瑾轩和宋祁相觑一眼,唯有苦笑,反正在媳妇面前,能舌战群雄也没用。
快到午时,安平也回来了,见了兄妹里最小的妹妹,安然只觉她的柳眉间也有了几分英气。前两个月知她与太常寺卿家的四公子订了亲,也觉这亲事不错,重要的是她喜欢。每每提起那章公子,便见她脸红,还拧着脾气说才不喜欢才不喜欢,依旧惹的一家人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