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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均平伸手抱她,声音微颤:“我知这样于你不公,可是无法放不下,我们重新开始,再等等,等等就好。”那柔软的身子却离了他的身,被双掌推开,直推的他发愣,“安然……”
安然抬手抹泪,哽咽:“清妍嫁了我兄长,你我就算承受得住世间非议,也不可能了。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无法弥补。没了一个贺奉年,我们便能一起,可日后若再出现一个……世子哥哥……你会将安然护的好好的,不再放手,能吗?”
贺均平愣了片刻,忽然觉得她的质问句句戳在他的痛处上,他从小就享受皇族荣膺,也注定一世要被束缚在上面。没了贺奉年,却可能再出现一个。答应清妍嫁给李瑾轩,不正是皇伯伯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归西之后也不必担忧亲王和权臣接触过密。可是他不甘心,他如今放不下,当初断开这情义,本就是被迫的,如今有了机会,他不想放手,抬手要拉她回怀中:“不要去想这些……将玉佩还给我,回到过去那样。”
安然垂首摇头,低声:“我快要成亲了……世子……也快找个好姑娘吧。”
贺均平如听雷响,震的身形微动,听见后面那句,已是控制不住痛声:“好姑娘……世上最好的姑娘已经被我推开了。”末了许久,已知两人的情义,在当年送还司南玉佩时,断了个干干净净。就算放不下又能如何,就算再相爱又能怎样,有些事,本就不能决定最后的结局。他在见她之前,已经猜到结果,像安然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即使能原谅他当初不告而别,可那颗心,终究是疏远了。
想罢,喉中生涩,已涩的吐字艰难:“真的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
安然心头苦涩,只是低低答他,一遍又一遍:“回不去了,世子哥哥,已经回不去了。”
贺均平全身僵硬,紧握着她双肩的手青筋暴起,心间如扎入芒刺,一点一点的吞噬他的理智。只是看着安然那更加理智的眼神,终究还是平静下来。有力修长的手缓缓放下,似放下了一半性命,声音低哑:“我明白了……”
安然呼吸微急,从巷子失神走出,步履沉重,一人远去,一人未追,距离越发的远。
傍晚,宋祁到了李家,和李仲扬沈氏说明日启程回京,待婚事商议妥当后,看看是在京城办喜事,还是在滨州。因为皇命不可违,李家人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不能入京,约摸是年后和宋家长辈来滨州,具体事宜还得仔细商量。
快至晚上,宋祁动身去客栈,一直没见到安然。沈氏知他心思,送他出门时淡笑:“成亲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宋祁明白过来,笑的略有些尴尬,他倒忘了这点,差点失了礼数。
送走他,沈氏回了正堂,问安平:“今日你姐姐可见了什么人没?”
安平答道:“只有来买画求信的人。”
沈氏稍稍皱眉,午时她回来失魂落魄,眼眸也红着,问起就说是风吹的,她这做娘的哪里会信。可她不说,自己也问不出什么。这姑娘家长大了,心里总会有事。她只怕是牵扯到宋祁的,又让这桩婚事出来个拦路虎,可千万别再折腾了。
正想去房里看看她,就见李瑾良出来,见了面跪在李仲扬和沈氏面前,说道:“爹,娘,孩儿想求您们件事。”
沈氏笑道:“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周姨娘心里一个咯噔,瞪眼:“这么晚了,也不怕吵了你爹,快出去。”
李瑾良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说了要跟娘说的,可是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动静,分明是不愿说。”
周姨娘真想拧他耳朵回房,只是碍于沈氏在这,也轮不到她管,气的要跳脚。李仲扬沉声:“什么事,说来听听。”
李瑾良当即面向他:“爹,孩儿想娶柏树为妻。”
那李顺刚喂了马回来,听见这话,大堂也不扫了,急的跪下叩头:“柏树是个粗丫头,哪里配得起二少爷,二少爷快将这话收回。”
李瑾良拦住他,说道:“什么配不配得起,柏树早就不是李家的奴仆了。”
周姨娘急道:“柏树配不起你,你可是李家二少爷,还是周家表少爷,娶个粗使丫鬟做妻,别人会怎么说?”
李瑾良说道:“姨娘,柏树不是丫鬟。”他不跟周姨娘理论,反正就是不同意的,何苦费唇舌,求向沈氏,“娘,您就做主答应吧。”
沈氏低眉想了片刻:“这事娘和你爹再想想,这几日就给你答复。”
李瑾良松了一气又有些担忧的添了一句:“孩儿真的很喜欢柏树。”
沈氏笑意微浅,柏树是好,只是李瑾轩娶了郡主,庶子却娶了个贫户,外人只怕会说她这主母偏颇太重,二房统共就两个男孩,为嫡子讨了个郡主,庶子的婚事却草草将就。
夜里和李仲扬商量,他也觉柏树虽乖巧,但从她爷爷辈开始就是李家仆人,就算现在不再是世仆,可传出去到底不大好。若他实在不愿委屈柏树,那就官府那,把她抬成良妾,交纳妾文书,也不算委屈了。
翌日,沈氏将这话一说,李瑾良果然不肯点头,宁可一直等到他们同意。宋嬷嬷在旁说柏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拖不得。周姨娘也说日后你娶妻娶个贤惠的,哪里会薄待柏树。
况且李顺也不敢承受这恩泽,柏树自知身份,也不曾想过要做妻,心中虽微有芥蒂,但为了李瑾良,还是甘愿做妾,只要他待自己好就可以。
李瑾良只好同意,年前,就交了纳妾文书到官府,和柏树结了良缘。
腊月二十九,日光正好,安然和清妍柏树坐在院子里,陪沈氏刺花。安素来了葵水,身子不舒服没去城南摆画,安平便趁空去了张府。到了门口,那下人早就认得她,还笑着向她问好。
步子还没迈入,就听见弟弟的哭声,她拧紧了眉,还是对他喜欢不起来,就算答应姨娘要待他好,也接受不了。进了院子,见张侃和何采都围着那小孩转,倚在柱子那不过去,直到嬷嬷唤了一声“李姑娘来了”,何采这才回身,将孩子交给张侃,往她走去,牵了手笑道:“来,姨娘让人给你做了好几身时新的衣裳,进去穿穿看可合身。”
安平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孩子,见张侃看来,还是忍不住板起了脸。以前,姨娘是她的,可现在变成了:是张侃的、弟弟的,以及她的。
试了衣裳,她件件都喜欢不起来,更喜欢何采以前亲自给她绣上花纹的粗衣裳,便一件也不肯带走。何采只好给她圈了个镯子,等出了张家,安平取下,直接去了当铺,换了银子,通通拿去买吃的。谁想吃的太杂太多,夜里腹痛,一边蜷着身一边淌泪,可再不会有人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了,那个抱着她的人,已经有了其他孩子。
第78章一年团圆冰释前嫌
第四十六章一年团圆冰释前嫌
大年三十一大早,沈氏就让周姨娘和宋嬷嬷准备饭菜;自己将这半个月做好的活计拿去绣坊换钱。家里的钱财都由她保管支配;钱还是直接到自己手里的好,若是让周姨娘或者清妍去拿;虽然都不是钻钱眼的主;但这种事到底不应过手太多人。
沈氏手里挽着篮子;从平日走的小路过去。滨州今年难得的冷了一回;早上起来地上还结了霜,被朝阳一照;就滩化成水,融的地上也微湿。因此步子走的慢了些;免得滑倒。
走了一半路;一路没见人;此时见前头有两三个坐在边角木板上的汉子,迟疑片刻,又瞧见他们旁边还有妇孺,只是身上衣裳稍显破烂,琢磨着应当是从边城那过来的难民,应当无碍,埋头从他们身旁穿过,才走了几步,就被那汉子追了上来。沈氏顿了顿,定声:“这位大哥可否借个道?”
那汉子见她孤身一人,穿的虽不十分体面,可脸白手白的,日子应当过的也不错:“把你的钱都交出来,否则别想从这过去。”
沈氏说道:“我身上并没有多少银子,而且家里老小还等着钱下锅,这位大哥还请行个方便。”
那汉子发了狠,可不愿放过她,伸手抓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要去抢她的钱袋。其余的人也纷纷上前,还有女的要扒她衣裳,惊的沈氏叫唤。那汉子眼见要得手,小腿却被人踹了一脚,痛跪地上,其他人一见,立刻退开。
沈氏瞧见那来人,更是诧异,连手腕的痛意都忘了:“安宁。”
安宁眸色微迟疑,手握锋利匕首,冷盯那些人:“还不快滚。”
那几人本就不是什么盗匪,只是想抢钱得个温饱,见她下手又狠还有兵器,哪里敢战,立刻跑了。
沈氏顾不得疼,上前拉住她,话未落心头就颤的痛了:“你怎么来了这?百里呢?”
安宁低眉不语,伸手帮母亲理好衣裳和发髻:“女儿还有事,先走……”
“走什么!”沈氏急道,“你不回家,又不说百里在哪,就这么走了,你真当娘的心是石头做的?娘不问你了,你先跟我回去。”
安宁不好再拗着她,她说不问那自然是不会问的,也好,免得娘亲担心。她对沈氏的感情,比对同在一处来的安然更深。无论她的出身和做了什么,沈氏都待她如亲女。比起前世的亲人,好了百倍呀。
李瑾轩和清妍正在门前贴对联,见沈氏这么快回来,正要问,看见安宁,立刻恍然,也没问她怎么一身潇洒男装,都高兴得很:“三妹。”
安宁笑得清浅:“大哥,大嫂。”
两人听见这叫法毫无意外,倒是沈氏多瞧了她几眼。进了里面,李仲扬正在前院修建花草,父女又说了一些话,一一打过招呼,沈氏这才领她进房,给她找了身柏树的衣裳,给她换上,又仔细梳了个头,说道:“安然也是,见了你就立刻跑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
安宁笑笑:“出阁后可就不能这么跑了,自然要趁空多走走。”
沈氏为她插上簪子,声音微低:“你晓得清妍嫁进了我们家,又晓得安然快出阁,分明一直是在滨州,还是在这附近,可你就是不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可知娘听见云雀巷失火,却又寻不到你之后的心情?唉,为何就是不让娘省心。”
安宁犹豫许久,才和她说了百里的长的事。
沈氏蹙眉沉思,叹道:“你可知娘最信的人是谁,是你三姑姑。这门亲事是由她推动的,又有百里长骗官得银救千万灾民的事,若真是个小人,你三姑姑又怎么忍心让你嫁给他。他若真的要陷害李家,为何还留你至此?你真的就不问个清楚?可是有什么苦衷?”
安宁低眉:“我知道……只是……当时没有想明白,然后……把他杀了。”
沈氏一惊,手上的力道登时握的更紧,连声道:“糊涂啊。”
安宁默然,是,她是糊涂,明明当时百里长给过她暗示的,可是却鬼迷心窍气疯了。后来想想,若是别人骗了她,她定不会这么气,越是被亲近的人欺骗,就越觉怒火燃燃。所以……是她喜欢的深了,才气昏了头杀了他,那更无法原谅自己。
她不是那种会为了心上人殉情的人,可是这颗心,却一世都不会安宁了。
说话间,已有人敲门,沈氏心中仍在叹气,当真是太糊涂了。开了门,见是安然,强打笑意:“去哪了,还不快和你姐姐聊天。”
安然笑了笑,快步进来,伸手便从侧面抱她:“姐。”
安宁倒觉她更是腻人了,这家伙,天真烂漫的,是天性使然吧。
安然转了转眼眸:“方才的话我全听见了。”
沈氏一顿:“这事不可与别人说。”
“自然不会。”安然挪了个凳子过来,认真道,“姐,如果姐夫没死,你会回家,会原谅自己吧?”
安宁拧眉看她,沈氏也听出蹊跷来,忙问道:“莫非百里那孩子没死,然然见过?”
安然笑笑:“你先回答我嘛,姐。”
安宁看着她那笑意满满的眼眸,又想到方才她急匆匆出去的模样,蓦地站起来,脸都沉了:“他在何处?”
“姐夫一直都在呀,上回还救了我,他以为姐姐还恨他,不出来呢。所以姐,你到底希不希望姐夫回来?”
按照平常人早该脸红了,安宁倒是气炸了,依照百里的性子……她立刻跑了出去,果然就见他在门前,笑意悠然,启齿平而不淡的唤道“安宁”。
安宁气的上前,抬手便捶了他一拳:“混蛋!”
百里长被她捶的肉痛,可仍是笑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力亲了她面颊一口:“是,安宁,你被混蛋亲了。”
就算安宁是从现世来的,可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被亲了一口,也觉羞赧,面颊扑哧绯红。再瞧他,分明也有窘态,才晓得岳母和小姨子在这看着。这才松手,红着脸正经八百的作揖:“见过岳母,四妹。”
安然笑道:“姐夫,记得给我谢礼就好。”
沈氏笑道:“真是皮,哪有向姐夫讨谢礼的。我先将安平的房间腾给你们,让她和安素一起睡,得空了再收拾一间新房。”
百里长又谢过沈氏,沈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