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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死,也不想放弃,放弃杀死庄玄青。
正如庄玄青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一样。
那个女人站在花海里,四周的桃树在风中摇曳,花瓣脱离了枝头,并不落地,然而新的花骨朵也很快生出,花蕊迅速张开,然后盛放,姹紫嫣红不断——这一切都来自那个女人的念力。
庄玄青的双手并不曾出那广袖,她身周的花瓣却从没有停止过飞舞。这一切的美丽,都异乎寻常的恐怖和残酷。
对宁藏空来说,的确是如此。
宁藏空再一次出现时,脸上已经有了伤疤。那是一个烙印,花瓣一样的形状,血肉模糊。
这是刚刚那片花瓣对他造成的伤害。
他现在十分厌恶那个玩弄花瓣的女人,因为她轻而易举地毁掉了自己珍惜了多年的容颜。
宁藏空的眸子里几乎要渗出血来,望向远处的苏渐。
苏渐从宁藏空的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怨毒和恶毒诅咒,一面凝聚神识、凝炼念力,一面提高了警惕。
从一开始的不断遗忘到后来的似曾相识,再到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那个宁藏空的幻术,苏渐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手段。无非是用某种幻术,将自己的“存在”从对方的脑海中消除,这个法术虽然可怕,但是对苏渐这样的念宫超强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术法。
他的念宫里,有神殿的十局棋,那些棋盘之中,有时空的奥秘,区区操纵“短暂记忆”的法术,如何能够和宇宙初开的那段漫长岁月相比?
宁藏空的术,对苏渐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而庄玄青,则更加可以无视宁藏空的道法——逍遥境的修行者,就算被某些东西束缚了身体,境界却仍然要高于无忧境的宁藏空。
所以宁藏空的劣势越来越是明显。
宁藏空自己也知道了这一点。
于是他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逃!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这个决定,已经做得太晚。
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穿梭空间!那种可以任意来去的逍遥之意,已经陌生如昨日。
可是,他还能感受到山河图在自己体内残存的力量。这些力量虽然已经不比当初,但是让他安然脱离此处,却是绰绰有余!
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花扑了过来,然后迅速地埋没了自己双腿、膝盖、直到自己的腰腹!
“庄玄青!!!”
一声厉喝从他的口中发出,震得苏渐和庄玄青耳膜生疼!
庄玄青面不改色地伸出一只手,遥遥对着宁藏空,对着那片花海;她的掌心里,血红色的纹路鲜艳,如同鲜血!
宁藏空的厉喝声戛然而止——因为花海已经将他全部吞没。那些红的、紫的、白的花,造就了一个美丽的风景。
因为这一瞬间,所有的鲜花都燃烧起来,化为了冲天的怒焰!
而就在这时,苏渐的最后一颗子,也落在了地面。
白子,已经被黑子,重重困住。
这是神殿棋道里,苏渐最熟悉的一盘棋。
这是,空间的道法。
火焰很快就焚尽了一切,那火焰狂热而霸道,似乎能将一切都化为青烟。
苏渐望着那火焰渐渐燃尽,熄灭,眉头却蹙得越来越深。
庄玄青也如他一样,不解的同时,也有些失望。
灰烬里,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形;而山河图对两人的限制的力量,也完全没有消散。
宁藏空或许还活着?
想到这里,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第282章 庄玄青的观念
庄玄青挥手,满地的残花和灰土都在她的气息带动下,吹向了远方。
苏渐闭上双眼,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周围气息,发觉那山河图的力量在逐渐变弱,心情好了许多。
现在想来,从一开始到后来,那宁藏空的穿梭速度逐渐变慢,苏渐进攻之时,作为一个意师的他,防御和躲闪速度的弱势也越来越是明显。如今看来,他突然离开,也是因为山河图的力量也是强弩之末。
苏渐松了口气,却又发现庄玄青神情异样,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庄玄青看着苏渐,目光有些玩味;不过庄玄青并不矫情自饰,她心中既然有疑问,自然也会说出来。
“那本坐忘经,你交出来吧。”
苏渐愕然。
他想了又想,最后说道:“那本书被宁藏空抢走了啊,前辈。你怎么又跟我要,真是没有道理。”
庄玄青突然一笑,那笑里有些无可奈何,目光竟有些温柔和责备,仿佛一个母亲注视自己调皮的孩子。
苏渐被庄玄青注视着,终于还是讪讪地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小册。那本小册的封页在风中微微颤抖,仿佛枯叶败草,古旧。
庄玄青看着他,目光里的意思很明白——既然已经拿了出来,为什么还不拿过来?
苏渐讪笑着对庄玄青说:“前辈是怎么发现的?”
苏渐望着那个比世间某些男人更加刚强的女人,有些唏嘘感慨。知道楚清秋、颜清霜和庄玄青那段往事的他,对她同情有之,忌惮有之,提防有之。但是此时此刻,对她,他只有淡淡的同情和酸楚。
庄玄青闭目感应着周遭的那股压制力的退却,微微蹙着的眉缓缓展开,那种掌握一切的信心和不输给男子的豪迈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现在,把东西给我。”
苏渐听着庄玄青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却也不敢露出半点的违逆心思。这个女人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她的可怕,还有她的绝情。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苏渐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让她愤怒。
于是他笑了笑,把坐忘经递给了庄玄青。
庄玄青像是看一个垃圾一样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来,而是曲指一弹,一道念力便从她的纤细指尖飞出,没入那本小册里,然后化为了熊熊火焰。
苏渐松开手,看着那本书落进尘埃,好奇地说:“不过前辈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从宁藏空的怀里偷回来的?”
庄玄青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并不是不屑和嘲讽,而是带着些长辈对孩子的戏谑。
“你那点小手段,可以瞒得过那个蠢货,可瞒不过我。”
这时候苏渐才注意到,和几天前相比,这个女人似乎消瘦了些。他笑了笑,对庄玄青说:“为什么要烧掉?”
庄玄青侧脸看他,比沈雪朔更加孤高冷傲的面孔上如同盖了一层寒霜。
“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释?”
苏渐听着这完全不给面子的话,毫不介意地耸了耸肩,表示完全不需要。
实际上,他真的不感兴趣。说来说去,那些都是玉衡宗的家事,他这个人对别人的私事,一向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苏渐的小动作让庄玄青想起了很多年前,在书院的那一段快乐时光。那个时候,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调皮的师弟和苏渐一样,喜欢用一些小动作来表现自己的情绪。
不知庄玄青想起了谁,但是她的脸上有了些暖意。
但是这个女人终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的那些暖和悄然化为寒冰:“如今,你们可以自由来去了,想离开,就离开吧。”
苏渐笑了出来,在庄玄青微愠的目光中连声解释道:“前辈,晚辈只是觉得,前辈邀我来此,不就是为了让晚辈不得不帮你协力御敌?这种做事方法,未免不够直爽,真是不像前辈的为人。”
他的意思很清楚,你把我骗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杀宁藏空?现在宁藏空远遁,你就如此对我,岂不是太过亏心?
庄玄青听出了苏渐的意思,却只是一笑,却并不以为意。
好在苏渐并没有打算从庄玄青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与其合力攻击那个宁藏空,也是因为宁藏空太过咄咄逼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对自己屡下杀手。说起来,苏渐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实际上,为什么要发生刚刚的那场战斗,苏渐自己也有些迷糊。
“对了,前辈,那个宁藏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一出现就……”
庄玄青止住了苏渐的提问,眼中多了些忧虑。
她想了一下,问道:“你应该已经从沁阳的口中知道新月会七宗的来历吧?”
苏渐想不到庄玄青连沁阳在地牢里和自己的对话内容都知道,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见苏渐点头,庄玄青继续道:“那个宁藏空是南方天璇宗的人,这次来,就是为了蚕食玉衡宗。如今他逃了,以后你的麻烦会很多。念在你是白鹿书院的弟子,我告诫你一句,多加小心。”
苏渐笑道:“前辈不是应该很恨白鹿书院的弟子吗?怎么……”
“在我眼中,没有所谓的爱恨……或许曾经有,也因为楚清秋而不复存在。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只有朋友和敌人,只有利益可言。苏渐,在昨天,你还是我的敌人,今天,因为需要利用你,所以你是我的朋友。到了明天,你依然是我朋友,却也可能在任何时候,变成我的敌人。”
庄玄青微笑看着苏渐,雍容的面容上,有些讥嘲。
或者,是自嘲。
“你记住我的话,而且,永远不要忘记。所谓的敌友,不过是利益不同而产生的激烈分歧。如果找到了共同的利益,或者共同的敌人,我们便是朋友。相反,则是死敌。我今天利用了你,只不过是为了延续我的生命和使命,而你,以后也可以利用我,利用别人??”
苏渐看到她眼中有思绪万千,愁绪千湖,一时间竟然语塞。
庄玄青慨然笑道:“而且,因为今天你帮了我一次,我会给你一个奖赏。”
第283章 衣钵
雾气之中的对峙气氛突然间消散,因为沁阳的斗志已经全无。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
公孙清扬等人,也没有出手。
因为形势并不利于他们。沈雪朔伤势未愈,柳寒鸦毫无战意,只是微笑旁观,其他人则根本不是沁阳的一合之敌。
当远处那冲天的火焰消散并且不再传来任何的念力的波动,这种对峙才变得平和起来。
只不过沁阳此时此刻,面如死灰。
他看着远处,仿佛他的眼睛可以看穿那些浓雾和树林,看到那处桃花林里发生的一切。
终于,他一直以来保持的从容神情,有一丝动摇。
“宁藏空这个废物!”
他虽然并没有抱太大指望,认为宁藏空可以杀死那个女人;但是他没想到宁藏空居然败的如此快。这说明那个女人的实力,还没有弱化到会被一个无忧境解决的地步。哪怕,那个无忧境暂时拥有了逍遥境的能力。
沁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看向众人。
第一个进入他视线的是沈雪朔。她迈步走出了人群,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支碧绿的长箫。
沁阳看着沈雪朔首先站了出来,摆出了防守的姿态,不由微嘲一笑。
这样的笑容,令沈雪朔有些恼火。
“我在荆山长大,这些年来,却时常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沈雪朔,你曾经是我最期待挑战的对手,而现在,”他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的目标另有其人……”
说完这些,他转身往雾气走去,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众人。
“苏渐……”
沈雪朔不自主看向远处。
沁阳飞跑起来,无忧境的修行者速度非同一般,掠进了浓雾,便没有了声息和踪影。
…………
“奖赏?”
苏渐很不喜欢奖赏这个词。奖励,奖品,奖赏,虽然都带着某种功利性,但是意义可大不相同。苏渐不喜欢被人高高在上的赏赐,所以皱起眉来。
庄玄青看出了苏渐的不喜,没有说什么,默默走到了苏渐的身边。
苏渐提防着她,却也知道,自己的提防没有什么意义。刚刚庄玄青根本没有太多出手,念力很是充足,想要彻底压制自己,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提防毫无意义。
庄玄青走到苏渐面前,原本恢复了正常的体表,再一次出现了血色的花纹。这些纵横的花纹构成的异样诡异的图案,昭示着某种奇特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让庄玄青很强大。
庄玄青抬起手来,五指指尖血红,五道血线从她的手指前端延伸出来,与手腕处的一道环状血色相连,然后没入了衣袖。
苏渐看着她的手抬起,然后看着她伸出了手指,往自己眉心点来。
出于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苏渐没有闪躲。他放下了提防,只觉得和平和温暖。
庄玄青的指尖和苏渐的眉心,进行了一场温柔而亲密的接触。苏渐惊讶地发现,有种东西从庄玄青的指尖里流淌出来,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苏渐进入了冥想。
他坐在念宫里,那座大殿上的王座上,看着天空滴下了一滴血。
那滴血悬在他的宫殿上方。
虽然苏渐坐在王座上,坐在大殿里,根本不可能看到外面悬着一滴血,但是因为这里是他的世界,所以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所以他知道了。
然后他知道,如果他不愿意,这滴血将会被他瞬间蒸发。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力量。
苏渐却没有抗拒那滴血,同意了它的进入。
那滴血穿透了穹顶,落了下来,终究还是没有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