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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摆满三桌宴席,门庭冷落,可知世间冷暖。
“我让你嫁给他,你是不是在心里怨我?”
祖母前些年便看不清东西,此时问话,眼睛却不知望着何处,看着何人。
尔岚低声道:“孙儿不敢。”
“我知道你有怨气。”祖母平静地说,语气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倒底是和将军过了一辈子的女人,说话就像是挥刀,简单,直接,“可是,除了他,谁敢要你?”
“你祖父生前太过刚直,和那个内阁大学士徐渊并称什么‘虎雀双英’。他的嘴巴倒是痛快了,可是在朝中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正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如果你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一个瞎老婆子,你一个小丫头,还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
“我知道,苏渐那个孩子是有些风流,但是男人嘛,他已经算是很收敛了。再说了,他已经答应了我了,成婚之后,就和过往种种一刀两断,再不寻花问柳。你也是听见的。女人这一辈子,就得忍。就算忍不了……”
“你也不该下毒。”
尔岚心中一跳,不再恭顺地垂首聆听,抬起头来,她的眼中有些惊憾,有些失措,有些倔强。
“你以为我瞎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是,我的眼睛是看不清了,可是我的心没有瞎。你的脾气最倔,最像你祖父。你说不愿意的事情,就谁也勉强不了。”
尔岚沉默。
“不过,幸好他还没有死,”祖母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道,“那天晚上,你们两个圆房了吗……”
尔岚身子一颤。
她没有说话,但老太太已经明了,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
“那就好好过。你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了,那就得谨守本份。知道吗?”
尔岚沉默。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弄到隐春散的?”
老太太的眼睛微微亮起,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还是攒了不少银子,可是你要知道,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不一定能弄到隐春散。”
尔岚身子微颤。
“院长宽宏,不怎么理会她,再加上她在宫里的背景,在书院里倒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这一次,是你找的她,还是她主动找你?”
尔岚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讷讷问道:“是她主动找我的。原来祖母您也知道她?”
“呵呵,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书院的郝婆婆。那个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就心肠歹毒,这些年来为了钱更是不择手段。嗯,想来也是她主动找你,要不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能知道隐春散这种歹毒物事?”
“好了,你走吧。记住,你毕竟是他的妻子,他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
“对了,替我带一句话给他,进书院之后,要更加谨慎些。”
尔岚突然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看着祖母脸上似乎挂了疲倦,之后告安离开。
尔岚离开之后,老妇人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意里有些玩味,有些不解,也有些敬佩。
“隐春散也有杀不死的人么?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怪不得那个人要借岚儿的手杀他。”
“唉,千不该万不该,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别人不希望你去书院,你不去不就是了,难不成隐春散都吓不了你?”
老太太年事已高,多年前两眼已经蒙上一层阴翳,这两年几乎不能视物。
但是,她似乎看什么都又看得很清楚明白。
…………
郝婆婆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按说早应该告老,回家乡享清福。可是她偏偏还是留了下来,坚持着自己的工作,担任书院的教习,在书院里,尤其术科弟子心中,树立起一个“阴森、固执、可怕、憎厌”的形象。
如果只是这样,她顶多算是一个令人厌憎的老太太。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个人的来历。
年轻的时候,她曾经是书院的学生;后来,她曾经在神鸦司渡过了她人生中的一半;再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她退出了神鸦司,又回到了书院执起教鞭,成为了书院的一个教习。如果排除神鸦司的那段经历,她的人生应该是处于一个相当正常的轨道里的。但是正因为神鸦司的那段经历,很多人认为她可怕。
神鸦司,大周的一个神秘机构。很多人知道,但很少有人了解它,认为它深不可测。其实神鸦司负责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抹去一切对皇室有威胁的东西。
比如刺客,比如叛逆,比如皇室成员讨厌的人。
离开神鸦司之后,郝婆婆就来到了书院拿起了教鞭。名义上是当教习,实际上她还担任着监视者,替神鸦司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她,但是就连院长也不想得罪她,甚至不愿意和她打交道的原因。
尤其近些年来,很多人都不希望白鹿书院再势盛如故,都希望三大书院的地位可以有一些变动。
正如某位圣贤说的那样,稳定的前提,便是变化。
京城里除了皇帝陛下,最有实力的,无非是夏、沈、安三家。沈家是南阳书院的最大股东,安家是应天书院的绝对拥蹙。虽然苏家没有表明态度,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三公子苏渐早就向白鹿书院提交过白鹿书院入院考核的申请书。
有些人不喜欢白鹿书院,更加不希望白鹿书院有苏家的支持。
神鸦司虽然是皇室机构,但是偶尔会接一些私人的委托。
所以郝婆婆接收了任务,一个会彻彻底底得罪苏家的任务——杀死苏渐。
杀他很容易,虽然他是苏家的三少爷,还是一个坐忘境的修行者,但对郝婆婆来说还是很容易。但是这个后果,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哪怕是神鸦司,更何况是她。
所以她找到了尔岚,因为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不会嫁的,至少是不想嫁的。
第6章 寒夜里的飞剑
苏渐虽然已经大致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却仍然没有真正地对自己的处境有所觉悟。什么神鸦司,什么郝婆婆,他更是一无所知。总而言之,他的心态还处于“混吃等死”四个字里,浑然没有权力斗争的那种觉悟。
从书院离开,再回到将军府,已经是晚饭时间。
饭桌上,一如往日里那般安静,只能听见碗筷偶尔碰击的脆响。
事实上大户人家的规矩很多,即便是碗筷发出的声音,也是即不应该出现的。而将军府相对来说好很多,毕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对这些小事情大家都很宽松。
然而对苏渐来说,这样的安静仍然和死寂没有什么两样。
“老婆大人,你吃这个。”
他努力地想让气氛活跃一些,把看起来最可口的一块鸡肉放进了尔岚的碗里,却换来尔岚和二哥的白眼。
大哥苏无殇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今天的考试怎么样?”
“啊?呃……还行吧。”
苏渐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被父母在饭桌上问考试,问成绩,有些怀念和心有余悸。
苏无殇不知道苏渐在想什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看到大哥有些不悦,苏渐有些寒,连忙正襟危坐,道:“笔试部分……大哥你知道的,那一场大病之后,我这脑子就一直不太好,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倒是武试部分,那些考官没有让我考……所以……”
他倒不敢说自己在考场里睡觉的事情。
苏无殇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于是看着碗里的菜说:“食不言寝不语。”
明明是你先问的。
苏渐只能腹诽一番,却什么都不敢再说。虽说那个二哥看起来比较讨厌,但是真要说从心里畏惧,刻板而规矩的大哥才真得让他从心里发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一种敬畏吧。有一个老师说过,正直的力量,永远值得敬畏,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父亲是将军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继承了军人血脉的一家人都吃的很快。苏辰放下筷子,问道:“总而言之,也就是说你进入书院没有问题了,对吧。”
“嗯,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苏辰没什么表情变化,饮了一口茶,说:“很好。”
不知为什么,苏渐突然觉得,自己进入书院这件事情,看起来并不是读读书那么简单。
苏无殇的视线突然落在了一边默默进食的尔岚身上,一直温和的目光里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思索。
“三弟出事的那个晚上,婚房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没?”
尔岚抬起头。苏无殇问得似乎很随意,就好像在问邻居家小孩子今年是不是应该上学,就好像在问这个月的猪肉有没有涨价。
尔岚摇头。
“刑部已经检查过那杯酒,发现里面有剧毒。”苏辰对苏无殇说,却有意无意地看了尔岚一眼,“至于这件事是谁做的,还在排查中。”
尔岚低头,吃饭,神色如常。
苏无殇望向在一边默默吃饭的苏渐,决定不再多说什么。
尔岚礼貌地告退,像一朵白云,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苏渐看向她的碗里。
米饭一粒不剩,只是那块夹给她的鸡肉,却是一口也没有咬过。
“唉,怎么能浪费粮食啊!”
两个哥哥看着他把那块鸡肉塞进嘴里,面面相觑,皆是无语。
苏家一家之长离开了京城,重新驻守边关。正所谓长兄如父,如今苏家长子便肩担了苏家京城所有的事务,还有沉重如山的担子。此时此刻,他就坐在书房里,手边上有一堆卷宗。他的目光宁静而审慎,清秀的脸仍然平静,可是在桌面上不时敲击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你怀疑是她下的药?”
苏辰站在书案的对面,严肃地说:“段紫鹰已经再三求证,既然是他亲自检查,就不会有错……当然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也早就怀疑她了吧?”
苏无殇习惯性地揉了揉眉间,觉得有些烦恼。
看着哥哥的模样,以苏辰对他的了解,他已经知道,哥哥在心软。
果然,苏无殇终于还是说:“这件事情就暂时这样吧。”
“留着她,始终是一个威胁;难道大哥你不怕以后在出现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下一次中毒的就是我们。”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苏辰望向窗外已经抽出新芽的柳树,脸色有些发白。
“隐春散不是寻常物事,尔岚今年才十几岁,从哪儿能弄到?这件事很可能另有乾坤,是有人借刀杀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很难说……所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稳妥的。”
“而且,要说事情原委,有谁能比三弟更加了解状况?当夜的事情,他最清楚;既然他到现在都绝口不提中毒的事情,那就是有心回护。”
苏辰没有异议,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不过我已经安排人手,书院里也有人保护他,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苏无殇满意地点头,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再者,我也有很兴趣知道,我这个三弟是怎样在隐春散下活下来的。”
…………
“给我来两份臭豆腐。”
站在街摊边,看着油锅里沸滚的油和上下翻动的黑色臭豆腐,苏渐不禁流了口水。
他原本只是想出来走走,一来尔岚又在屋子里画画,二来她晚饭吃得不怎么开心,所以他就想出来买些吃的。原以为云京日落之后就会宵禁,谁曾想这夜市居然比白天还热闹几分。人来人往之间,多是少年情侣们结伴而行,别是一番温馨。
看着一对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情侣,想到自己还在“独守空房”,每天过着打地铺的日子,他有些羡慕嫉妒恨起来。
“您的臭豆腐,承惠三文钱。”
给完了钱,苏渐心道:死丫头,知道你晚饭没吃好,给你买点臭豆腐吃,一会儿可别感动的哭鼻子哦,哈哈……
买完了臭豆腐,他一边感慨着这个世界居然也有臭豆腐这种奇葩食物,一边往将军府快步走去。就和上辈子那些高档小区里不可能有地摊一个道理,夜市再如何热闹,也不可能摆到将军府门前去,所以就在离将军府还有数百步距离的时候,四周已然变得十分安静。
可是,突然有一阵异响打破了平静。
声音来自一个小巷子。
他惊疑不定地停下了脚步,右手拔出插在腰带里的纸扇,谨慎地望着前方的暗巷。
就在这时,那声音再度响起!
一道森森冷光从一堵朽墙里无声而出,仿佛刀切豆腐一样,无声无息地将砖瓦刺穿,并且余劲未衰,往一棵松树飞去!
在月光下,那道寒光渐渐显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把飞剑。
说是飞剑,似乎更像是极薄的铁片,无柄无锷,无声无息地在夜色中飞行。
它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银弧之后,穿破了一堵墙,削断了风中的一片叶,继而将那棵松树生生穿透,再度没入黑暗!
好一把飞剑!
好一把快剑!
第7章 觉悟与剑舞
那把飞剑很快,快得让人目眩,快得让人胆寒。
一把飞剑,想要连续击破那么多的障碍物,就需要极为强大的力道;而力量越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