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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尔,他还是笑了一声:
“加上你等三人,便是一十六位。”
“狂妄!”
骤然,一声娇叱自朱雀口中传出。
她可不认为,凭玉虚子的实力,能够同时对付他们三人。若是以一对一,她与青龙或许尚有劣势,但也不致于丢了性命,而白虎修行数百年,资历修为完全不下于玉虚子,胜负难料。更莫说,以一敌三了。
此言听在耳中,完全就是笑话!
“……”
青龙哂笑了一番,却也夹杂着几分凝重。
朱雀资历太浅,不知轻重,尚还可以不以为意。但他可是亲身来攻过这落雁峰,实实在在的说,他也曾经差点丧命在这伏羲山中。
不过……
白虎眉目一凝,朝着山下瞥了一眼:
“这一回,可说不定!”
“不知悔改。”
闻言,玉虚子只淡淡道了一声,苍白的发须,飘飘荡荡。
竟显得几分沧桑。
……
“咔擦!”
突然之间,晴朗的天空,竟是凭空闪过一阵霹雳。凌厉的电光,直从天际的一边,生生划到另一头,湛蓝之色,短暂地充斥了整个天地之间。
狂风,拂起。
顷刻间,三人同时面色一变。
只见那白塔半空之上,莫名一阵剧烈的颤动,如同撕裂了空间,露出一片混沌虚空。令人不禁颤栗的阴寒之感,瞬息之间传遍了整个落雁峰,席卷至整片伏羲山脉,更如同,疯狂地蔓延至中原大地的每一寸土地。
“咔擦!”
又一阵霹雳,只有闪电,而未闻雷鸣。
玉虚子衣袖飘飘,一身强盛无边的道法真元,融合着元神之力,大盛而开。他身后那座白塔,不知何时笼罩上奇异的光辉,耀眼无比。
狂风,更加凛冽。
朱雀屹立在这风中,已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只见那显露出的混沌虚空,黑暗与光明,无休无止地纷争。犹如出现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把巨剑,自那虚空之中缓缓拔出。
天威神罚?!
似乎,都已无法形容!
一把丈许来高的巨剑,非金非玉,非土非石,大巧不工,朴实无华。却是比世间任何一把神兵利器,都要让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恐畏之感。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巨剑的缓缓出现,几乎笼罩了整个伏羲山巅。
“轰……”
瞬息之间,只见那巨剑一下插立下来,落在了白塔前方。
一时整个落雁峰,都随着摇摇晃晃,颤动不止。众生震慑,草木无存,只在这宛若毁天灭地的恐怖气势之中,彻底忘记了所有。
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冲云霄。
犹如冲破了天穹!
“哈哈……”
地动山摇之中,白虎一脸狰狞之笑,只凝视着结印施法的玉虚子:
“就是这股力量。”
就是这股力量!
……
“轰……”
一阵犹如山洪巨lang的凛冽狂风,掠过落雁峰的每一个角落。
无极殿顶的砖瓦,几乎全都被掀飞起来,殿旁几株松木,在狂风席卷之中倾压而下,纷纷倒坍。太极广场,八个古鼎铿锵不绝,响个不停。
“!”
紫虚仙姑面色猛然大变。
一式身法避过桑娜纠缠不休的攻击,瞬即立在殿顶,眉目阴沉至极地朝着峰顶之处遥望而去。别的弟子、甚至这落雁峰上的大多数长老都不知,但她却是比谁都清楚。方才那一股气势,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此刻,桑娜也是满脸骇然地立着,甚至忘了动。
那股气势,绝不是秦川发出来的,但也绝对是纯正的伏羲道法。虽不知是不是玉虚子所为,但这般可怕的攻势,放在每一个圣巫教人身上……
都必然是尸骨无存!
……包括他们的尊主,秦川!
到底,发生了什么?
“?”
转眼间,紫虚仙姑瞬即回过神来,面色极其古怪地看了桑娜一眼。心中却也比谁都知晓,此刻,没有人能够给她回答。
那,是落雁峰的上古禁制。
从开山立派之初,便被伏羲先祖所设,并且一直留存了下来。每每伏羲危难之时,便是最后的倚仗,历来丧命在此禁制之下的魔教妖人,数以万计。禁制一开,剑锋之下的所有外敌,都将无一生还。
……可是,眼下如此多的巫教之众,掌门真人不用来惩戒。
却为何,是在那峰顶开启了禁制呢?
……
“!”
心中一怔,耳畔被呼呼的风声完全掩盖。
秦川刚一从那木屋行出,便是脚步骤停,心中短短一瞬便阴沉了下来。一袭染上点点猩红的白色道服,风中荡了许久,方才静止下来。
一对双眉紧蹙。
那股气势……
沉寂片刻,秦川猛然昂起头来。
“八荒鸿蒙阵!”
……
荒野郊外。
一座偏僻的村落,沐浴在骄阳之下。
然而,村中却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一股浓郁的腥气,夹杂着腐臭,扑鼻而来,连那原本明媚的阳光,也不由显得迷离了几分。
一块断裂的牌匾,躺在血迹斑斑的石阶上。
风,有些萧瑟。
只见一个白发道人站在门前,仰望了其上的半块牌匾一眼,最终又落到了地上的另一半之上。却是抚须长叹,沉默不语。
“宁思堂。”
“老道,看出什么了?”
忽而,身后行来一个黑袍的中年男子,如此问道。
此人正是鬼谷谷主魂殇,而这白发道人,自是秦川的师尊,无尘子。闻言,无尘子摇了摇头,环视了满地无辜的村民尸体一眼,不禁唏嘘。即使隐世独居,但修道之人,自也不免还有仁慈之心、济世之怀。
如此作为,天理难容!
“呼……”
随即,魂殇叹了口气,不做言语。
然而气才舒完,眉目却是迅速一凝。与此同时,无尘子似也察觉了变故,却是目光攒动,不断跟随着某种东西四处游移。
“咻!”
瞬息之间,无尘子眉目一动。
虚空之中凭空现出一条金索,如若游龙,竟是朝着空气之中不断闪躲的一股气息激越而去。短短数息,在这片片废墟之中,碰撞四起。
“咻!”
“咻!”
“……嘭!”
突然,那无色无形之物似乎撞到某种东西,一下止了下来。却见一阵金光闪烁,空气之中一个“卍”佛印显现而出,佛音渺渺。顷刻间,那金索游龙紧驱而至,一下死死缠住一个透明的物体,使其丝毫也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个僧人出现,对其凝视了一眼。
“阿弥陀佛。”
“这是何物?”
随即,无尘子眉目一凝,却是有些诧异。
“哼,如此小把戏!”
只听魂殇轻笑了一声,扬起手来,一股黑气弥漫而出,浸至那金索缠绕之物上。眨眼之间,竟是现出一个面目奸邪的男子,身躯透着几分虚无缥缈之感,惨白的面容直带着不可思议之色,看着眼前的三个古怪之人。
一道一僧,还有一个黑衣人。
这世间,怎有如此可怕的修为之辈!
“昔日有一窃贼,趁我不备来我鬼谷盗了一本典籍,其后胡乱修习了几天,便加入暗黑门,还得了一个什么什么鬼的称号。”
魂殇一脸笑意,几分无奈地看着那人:
“便是你吧?”
。。。
第11章 真相
“那日,我与桑娜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处唤作宁思堂。 ”
“有人给我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很老套的仙人济世的故事。或许,旁人只会觉得可笑,但我却是带着桑娜去了那处唤作梨园的地方,焚香祭拜。夫君时常与我说,他最仰慕的,便是能够抛却执念一心向道之人。”
“我不知那是什么意思,但只要夫君欢喜,我便愿意去做。”
“呵呵……”
“那日我去时,还是晴空万里,待得焚香归来,却已阴雨绵绵。我只血洒遍地,整个村庄已然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还有,玉虚子……”
“……”
……
那一日的天空,还是那般清澈。
宁思堂中,香火不绝,透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那道士倚在门边,渐消失在村外的那道背影。那一片片枫叶般的红,竟与早间来的女子一模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来寻那女子的。
道士会心笑了一笑。
不觉,瞥了西面的高峰一眼。
这一刻开始,未曾察觉,天边已经浮上了几分阴翳。
缓缓回过头来,道士也未多想。这偏远之地本就远避尘世纷争,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过着平静的生活,就算偶尔闯入一两个外人,除了留下一些故事以外,也不会对此处的平静造成丝毫影响,从来也未曾有过。
他并未发现,此刻道堂中,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诡异。
昏暗朦胧,点点烛火摇晃不止。
雨,开始下了起来。
伴随着春雷震震,越来越大。茫茫雨雾,笼罩在了田野之间,仿佛将这整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吞没了进去,什么也切。
“你是何人?”
玉虚子立在宁思堂前,脚下,踩着殷红的血水。
周围,一具具尸体散乱在雨中,触目惊心的鲜红之色,却仿佛如何也冲刷不去,映着天地一色的茫茫雨雾,渐渐染上了迷离。
他的面前,一个道士似若疯狂之态,衣冠不整,一对双手满是鲜血,本该孑然一身的道袍,已然沾满了污秽。空有狰狞的面孔,却无残戾之本色,两眼空洞地站在宁思堂前,直面着玉虚子。
“铛……”
一声剑鸣,天地寂静。
只有雨声潺潺,无休无止。随着玉虚子剑影闪动,那道士轰然倒地,不复狰狞之貌,嘴角,竟还挂着几分解脱的笑意。
“咔擦!”
那宁思堂的牌匾,也直直坠落下来。
水花飞溅,带着腥气扑鼻。
玉虚子面无改色,心如古井。手中真武缓缓垂下,一袭青衣,不沾一片风雨。却是在这雨中,静默而立,任白发随风飘离。
……
“你是说,玉虚真人屠了整个村庄?!”
林子萱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只透过那层屏风,紧紧凝视着里面的阿罗叶。她的神情之中,此刻只有彻彻底底的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
阿罗叶回应道。
那日发生的事,太过离奇,此刻只依稀记得,又依稀不记得。似乎那时她与玉虚子产生了冲突,结果打了起来。但其中详情,却又没有半分印象,甚至都不知晓,自己如何会有能与玉虚子抗衡的实力。
……
大雨滂沱。
这一日的雨,已完全不像是春雨了。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阿罗叶几分凝滞地立在雨中,因这四周的惨象不由感到有些心底发凉。一对冷眸,直视着宁思堂外的玉虚子,那袖袍之下一支杀意凛冽的剑兵。
真武。
“……”
玉虚子回过头来,只罗叶一眼。
随即竟然丝毫不理会阿罗叶,目光仿佛锁定着什么一般,在这宛若人间地狱的村庄中四处游移,眸中之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凌厉。
最终,却又猛然落到了阿罗叶的身上。
“教主,我二人不是他的对手。”
此刻,跟在阿罗叶身旁的桑娜轻声叮嘱道,语气不觉有些凝重。从玉虚子眸中她分明,是极其可怕的杀意,仿佛势必要置阿罗叶于死地一般。就算当初青冥山上的恩怨,却也不致于眼下这般残戾的杀气啊。
桑娜心中一阵不解。
更有可怕的预感,猛然浮上心中。
然而阿罗叶对于桑娜的叮嘱宛若充耳未闻,一身气息,也在瞬息之间变得极度的冰冷,直迎着玉虚子投来的目光,毫不闪避。
“轰隆……”
天际一声闷雷,响彻云霄。
激战,一触即发!
……
“嘭!”
突然,那在无尘子缚仙索禁锢之下的鬼怪之物,猛然爆裂而开,伴随着一声轰响,便化为尘烟,彻底消散了踪迹。
“此乃我鬼谷魂术。”
魂殇淡淡道了一句。
方才他们捉到的,也并非施术者本体,而只是一道残留的虚影而已。想来,这天下间能在他们三人的眼皮底下逃去的,暂时还未出现过。只是,既然这宁思堂出现了一个懂得鬼术秘法的人出现,那事实的真相……
无尘子眉目一沉,转身望了魂殇一眼。
“那还用说,自是暗黑门捣的鬼。”
魂殇一声叹道,随即面色也变得有些难,“这魂术本属我鬼谷的一门幻术,但方才那人不识门道,窃走秘法偷偷地研习之后,竟抛却肉身只以魂魄修炼,结果便导致了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你是说,此人失了肉身,只余魂魄而已?”
“便是如此了。他这般另辟蹊径,没想到还得了大成,能够随意夺人躯壳控人灵智,后来入了魔教,便得了‘怨怒鬼’的称号。”
“夺人灵智……”
闻言,无尘子一时陷入了沉思。
本以为是玉虚子依旧秉持正邪之别的观念,才对身为圣巫教主的阿罗叶出的手。这般,他才放任自己的弟子秦川去落雁峰讨回公道。可是此番来乎一切都只是他人的圈套,都只是,在利用秦川。
不过……
不过玉虚子差点击杀阿罗叶,却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