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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白三块巨石挨个看了一遍,只在靠北的那块石头上看到了几行小字。这几块巨石的石质温润如玉,云状的纹理由表及里,但奇怪的是,这些纹理竟然如同白色烟霞一般在缓缓流动,以至于石上的字也一时飘漾如在雾里水中,十分的神奇。
游逍遥问他:“你看到的是什么字?”
李心白答道:“这段话的开头写着‘剑逍遥’三个字,然后后面的就是一些口诀。”
游逍遥背着手慢慢说道:“剑逍遥是真武绝学《逍遥剑法》最基础的一式。对于你的水平来说,能看到这段口诀已经很不错了。以后,随着你剑法和仙气的增长,你可以看到的绝学会越来越多。”
这三块巨石,原来就是记载《逍遥剑法》的剑谱。根据个人资质和基础,能够看到的字数多少会有很大区别。
游逍遥又道:“现在,你先把剑逍遥的口诀记下来。黄昏之前,你再驾鹤到清虚道走一趟,到孤高子少宗师那里把仙真诀的心法背下来。今后,你就白天练剑,夜晚炼气。进步到一定的程度时,你再自己到这里来学习新的剑法。”
李心白弯腰说道:“谢谢少宗师指点。”
游逍遥又说道:“练剑与炼气,两者一阴一阳,二者互相促进,互为补充,绝对不能偏废其中任何一面,切记切记!”
李心白又点头应允。于是,游逍遥便一个人背手踱了出去。李心白在剑经阁里背诵口诀,很快,他便背到了滚瓜烂熟。
黄昏之时,他乘鹤北上北昆仑,前去拜见清虚道的少宗师列孤高。
北昆仑山巅上极多清雅的巨竹和瘦松,远望去,整座山蔚然深秀,耸青叠翠,清灵的烟雾在密密松竹和座座道阁之上缓缓升腾,宛若传说中的太清胜境。
落在北昆仑清虚殿前的飞鹤台上,迎面便看到左右两旁各有一座铜鹤龙龟宝鼎。宝鼎中仙香袅袅,李心白不由得心旷神怡。
经通报后,清虚道中的大弟子虚遥子走出大殿,前来把李心白迎进殿内。殿内清冷,桌椅塑像等诸物均一尘不染,显出一派高洁的道家气派来。
列孤高就站在空旷的殿中央,背对着李心白。
李心白按照真武宗的门规,跪下叩见列孤高。列孤高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眼中的目光却如雪一般清冷。李心白被他看了一眼,身上竟然一阵的冷意。
列孤高也并不说话,只是朝着一旁的虚遥子微微点了点头。虚遥子便转身出去,回来时,手上的一个托盘内,已经装着了一本小册子。
李心白接过那小册子,方才发现册子的封面上写着《仙真诀》三个字。
列孤高看了林子昂一眼,淡然说道:“我道之仙术玄妙至极。如欲有所成就,须得心清如水,虚怀若谷方可。你得了仙诀,便回去好生修炼罢,不要辜负了这样一段机缘。”
李心白见这白发老道不喜言笑,神情冷淡,目光也是十分清冷,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正在叩头拜谢之时,孤高子一转身,身子便淡然隐去了。
一旁的虚遥子似乎看出了李心白的心思,笑道:“少宗师为人孤高,见了谁都是这样一副云霄仙人的冷清模样,你多见几次便习惯了。”他又指着李心白手上的典籍道:“这《仙真诀》是我们真武宗的炼气口诀。一切打坐、运气、吐纳、呼吸的法门,都在这册子之中。”
李心白大感意外,这么重要的仙术宝典,他还以为真武宗会秘藏不宣,哪知道列孤高竟然见人就送。
虚遥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说道:“我们真武剑宗逍遥随意,没有其他门派的诸多清规戒律。所有的剑学仙学典籍,都是对弟子们开放的。修道练剑,要有所大成,一方面要看弟子的禀赋和修炼,另一方面,还要看机缘和天意。就算所有的秘典都向弟子开放,但还是有许多弟子受到种种限制,无法学习上等的剑法和仙术。”
李心白忙行礼笑道:“心白谢过师兄指点!”虚遥子微笑点头,便将李心白送回了飞鹤台。等李心白驾鹤飞起,他一转身,便像清风一样飘去了。
一回到南昆仑,李心白便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仙真诀,只见前面几页都是空白。到了中间的地方,里面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图画。再到后面,又变成了空白。
也许,以自己现在的资质,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部分吧。好在,里头图文并茂,将筑元炼气、吐纳天地精华的方法介绍得很清楚。
李心白连夜将小册子里的那些口诀背熟了。奇怪的是,他一背熟,小册子里的图文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这样,李心白白日便根据《逍遥剑谱》来修习“剑逍遥”;晚上便到悬崖边上去盘膝打坐,修炼仙气。除了调息、生发人体小宇宙内的精气之外,外界万物的一切生气命力,也在一呼一吸、一吐一纳之间进入李心白的体内。一丝淡然若无的气息,开始在人体小宇宙与外间大宇宙、小周天与大周天之间周流循环。
仙真诀的原理,就在于在人体内筑起一个丹灶,再通过修炼慢慢凝蓄天地道气,而后结为元丹。这个过程,称为真藏境。
元丹混沌炼化,将升华为内月,即体内真气凝结的一轮明月。内真明月守护丹田,真气则化为淡淡月色,泠然畅快。这个过程,称为出尘境。
月光真气溶溶炼合,内真明月冉冉升空扩大,其气将凝成月河。月河之气流贯体内,可外化为实质剑气,与天上之真月相辉映,用剑之人,可同时调动内外之月华,化为无上剑气。这个过程,称为入圣境。
月河中的冰雪明月与人体神气化合,三归二,二归一,一归道,将成阴元神。阴元神渡劫出窍,则可乘天地之正,飞升遨游太虚。这个过程,称为天玑境。
突破天玑境的剑客,即可成为剑圣。
总的来说,道生万物,而万物之中又可见道。修炼的过程,就是一生万物,万物归一的过程。到了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化永,自然与我永寿的天人合一的境界,方为大道之境。
于是,松崖间云蒸霞蔚的烟气,流荡众山之间的清风,还有日月辉照的光华,都开始转化为了李心白身体之内的玄气之源。
一个多月的修炼下来,除了剑法大为精进之外,李心白更是觉得神清气爽,体内那股清气在不断的循环凝蓄之中慢慢增强。那种源源不断、百脉舒畅、神魂清虚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到了这个时候,李心白的剑学修习,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正轨。
在此期间,游逍遥再也没有聚集全道门的弟子进行讲学或修习,只是偶尔有几次,他现身指点了李心白几句。
师父只负责点路,此外再无限制,弟子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图自由修习,最大限度地伸张自身的天性。这也体现了真武宗“顺化自然”的宗旨。
虽然真武宗的四道都同时对弟子开放,但李心白一直留在逍遥道中。单单是一式“剑逍遥”和那玄妙无穷的“仙真诀”,便已让他练到废寝忘食。虽然真武宗里还有许多绝世武学他未曾接触,但他还是希望自己把手头上的这两样东西学得更加精纯一些,再去接触其他武学。
一心不能多用。贪多务杂,反而会事事半途而废。
第四章剑逍遥(二)
今天有高兴的事,决定人品和更新一起爆发,呵呵
这日,他在后山的那道飞瀑前练习那一式“剑逍遥”,虽然感到自己逐渐有了一些心得,但距离剑谱上所说的“用剑逍遥,空灵无碍”的境界,终是相差甚远。
期间,几位师兄御剑飞过,见他在练剑,便都落了地,笑眯眯地在一旁观看。李心白上山已有一段日子,虽然有些没大没小,但人却机灵,一向是诸师兄弟中的开心果,所以众人都甚是关爱他这个小师弟。
虚白子看了一会,笑呵呵地说道:“心白,我见你这一招一式,用得倒是十分娴熟。”
李心白见这胖师兄难得赞扬自己,不由得大喜道:“谢谢师兄谬赞!”没料到虚白子、杜康子和松钰子三人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李心白见三人笑容古怪,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睛一转,这才醒悟过来。
松钰子笑眯眯地说道:“小师弟,你这一剑虽然练得很熟,但弊病也正在于此。”
李心白终于明白了,虚白子这话表面上是称赞,实际上却是在说自己太过于墨守成规了吧?他皱了皱眉头,举剑望着松钰子道:“四师兄,我也觉得自己最近虽然勤修苦练,可一直没有什么长进。这一招,还望师兄多多指教!”
松钰子偏头望着杜康子道:“这个,还请三师兄出马给师弟指点迷津才好!”杜康子今天难得没喝醉,他笑了一笑,也不答话,只是伸手从一旁的桃树上采了几片花瓣。
他手指一松,一片桃花瓣便翩然飘下。
接着,他手指一放,又一片桃花瓣在空中盘旋飘落地上。
最后,他手掌一张,剩下的花瓣便都缤纷落地。
李心白看得一头雾水。这和那一招“剑逍遥”究竟有什么联系?虚白子看出了他的不解,呵呵大笑道:“师弟,什么是逍遥?”
李心白虽然练剑多时,也钻研了不少真武宗的典籍,可这样一个问题,却是他从未深思过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虚白子又笑着说道:“刚才,桃花飘落地上的过程,便是逍遥。”李心白更加糊涂了:“这……这便是逍遥?逍遥的含义竟然如此简单?”
松钰子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李心白的肩膀,然后用手指着那些纷然飘落的桃花瓣说:“师弟,你看这些桃花瓣,哪一片不是自然飘落的?在翩然落地的过程中,又哪里有两片花瓣的轨迹是一模一样的?练剑也是一样,剑谱上的剑招是死的,但人的心意却是活的。练剑倘若只学得一个僵化的招式,却不懂得与自己自然流动的心意相结合,终究不能算是高明。”
经过松钰子的提示,李心白这才仿佛有所领悟!
不意一阵清风掠过,落英缤纷中,一道青光霎然而至!定睛一看,少宗师逍遥子竟已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四人同吃了一惊,急忙跪地拜见。
游逍遥一摆那宽大的衣袖,轻捋胡子说道:“你们起来吧。心白,适才你的几位师兄说得不错。学剑,须得活学,不能死学。你虽然在落梅剑院中一鸣惊人,在短短的一个多月中便已出师,但如要谈到修道,还得多向你几位师兄学习。”
李心白连忙点头称是,而虚白子等人则连称惭愧。
游逍遥淡然一笑,一伸手,从李心白手中接过了他那把承影剑。接着,也不觉他怎么动,他的身子竟已缓缓飘起,飞絮一般凝立在了那水潭的上方!这一手真武仙术神异无比,仿佛仙人下凡般,把李心白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不正是真武宗的绝学身法“飞仙逸”吗?
游逍遥丝毫不理会李心白羡慕惊奇的目光,只是用手指着脚下的潭水和空中的落花道:“所谓的逍遥,便是大自由。你看,水无常形,花无常迹,变化无穷,随意飘逸,这都是逍遥的体现。这一式‘剑逍遥’虽然是真武剑法中最基本的一式,但却包含了我逍遥道的精髓。”
说着,他便就那样凝立半空,挥剑舞动了起来。所用的一式,正是李心白适才所练的那一式“剑逍遥“!但这一招经少宗师的手使出来,与李心白刚才所使的无异于天渊之别!
只见那把古剑在他手上,忽然变得极其的柔软灵动了!身子起落之时,剑势所向,飘逸莫测,变化无常,竟如同落花在空中翩飞一般的美妙!
李心白正暗暗惊叹的时候,逍遥子挥剑卷起几团水花,而后剑势不停,道道青色的剑光也立刻畅若流水了!随着剑气的进退,那几团水花忽而有了生命一般,如丝带,如灵蛇,在空中飘逸穿行,却一直不曾落地!
到后来,究竟何处是剑气,何处是水光,竟全然分辨不清了,一样的优妙,一样的萧逸!李心白正欲拍掌叫好时,逍遥子“嘿”的一声轻喝,身子霎然而飞,如穿花蝴蝶一般入了那桃花林!
剑气,水光,也如飘带一般逸过林里花间,却不曾惊落一片桃花!众人正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只听逍遥子轻笑一声,转剑一挥,三道精光霎然飞回了潭中,激起了珠玉般的水花!是三团水花又回到了水中!
而那一式剑逍遥仍未完结,剑尖一挺,又一道雪色飘带般的白光攀着桃枝直上,等逍遥子凝剑直立之时,众人只见到那一道水流已经裹住了树上的一枝桃花,剑气一收,那桃花上便似忽然又盛开了一枝晶莹璀璨的水桃花,那刹那的景象美不胜收,看得李心白连叫好都忘了!
逍遥,自在,化境,随心所欲!
逍遥子将剑交还给李心白,笑道:“这一剑虽然威力不大,但如能领略个中神髓,对你将来修习更高深的真武剑法会有莫大裨益!记住了,莫要禁锢你的心,忘了剑谱上的招式,去体会逍遥的真意!”
李心白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