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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剑劫-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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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睛。

在这市井流俗之地,何曾见过这样高贵的女子?

要何况,皇茗月身上天然便有一种奇怪的魅力。她便像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一道谜题一般,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不期然地产生要去探索解谜的**。

虽然,这道谜题很有可能是没有答案的。

只有坐在酒馆最里的一个中年文士没有抬起头来。他仍聚精会神地坐在桌旁挥笔疾书。他的身旁,以及他的身后,都挂着不少翰墨书法。

看样子,像是一个卖字为生的破落书生。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酒馆,李心白和皇茗月都忍不住望了那中年文士一眼。这人衣装简朴,看样子似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李心白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亲切之意,而皇茗月则轻轻地移开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因急着赶路,所以等菜肴上来之后,便都低头闷声扒饭,相互之间也并不说话。李心白见皇茗月只夹了几块萝卜片便停了筷子,便微笑问道:“这乡村山野的粗茶淡饭吃不惯吧?”皇茗月看着那缺了几个口子的碗碟。还有不时在那油亮的菜肴上空飞舞的苍蝇,微微地蹙了蹙眉。她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淡淡地说:“你们快吃吧。我们还要赶路

就在这时。街上却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几个背着长剑的年轻人相伴走进酒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正中的一张桌子上。这几人俱是意气风发,面有得色,一身淡褐色剑服,佩剑上印着一片青桑木叶。

原来是青桑剑派的几个门人。

这几人对着店小二颐指气使,神情语气俱是狂傲不已,原本安静的酒馆,一时便变得喧嚣不已了。

李心白重伤在身,也没心思去管这几人的闲事,只顾着低头吃桌上的一碟花生米。

那几人自然早就看见了皇茗月。但皇茗月气质不凡。身上更是有种拒人于年里之外的冷艳气势,那几人虽然心中痒痒,但也不敢前来骚扰。

李心白虽然就坐在皇茗月旁边,但他如今脸色极差,身上又裹着皇茗月的那件黑色大披风,所以那几人竟一时没有认他出来。

因为有一个冰玉小美人在这里,那几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少侠意气,便互相吹捧起来,一个个都将自己吹成了神武无敌、风流倜傥的剑修才俊。

听他们的话语,因为真武宗已被浩然宗吞并,青桑剑派的排序便自然攀升,俨然已经成为了剑修界第四大名门。加上青桑剑派的掌门人木夜心及大弟子严峒来最近又做了几件大事,杀了几个妖魔鬼怪,因而青桑剑派声名日隆,慕名学剑的弟子也是越来越多。

这几人因是青桑剑派中资历较老的弟子,身处于一群凡夫俗子之中。自然得意非常。

其中有一人更是大笑说道:“你说好笑不好笑?西元国落梅剑院的一群学剑弟子,如今也慕名拜到了掌门手下。掌门让我指导这几个小子学剑,我便日日让他们给我沏茶洗脚,哈哈哈哈!真武宗这帮人也忒没节气了,真武剑法学不成,掉头便又跪在了咱们青桑剑派门下,我怎能给他们什么好果子吃呢,哈哈哈哈

李心白低着头,用力一咬口中的那粒花生米,那花生便在他齿缝间碎为了粉末。欧邪子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无声地摇了摇头。

另一个青桑弟子得意地笑道:“真武宗被浩然宗吞并,如今与灭门无异,这群丧家之大不投靠我们。还能投靠谁?就连那什么真武宗的唯一传人李心白,不也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又拜入了浩然宗么?听说。他如今又叛出了浩然宗,被人逐的四处惶恐逃窜呢,真是可笑!”

李心白嘴里含着那口咬碎的花生,却怎么也吞不下去了。稍一发力。心口处却刀割般的疼痛。

便是在这时,皇茗月却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声:“天下人也许都以为李心白背叛了师门,但他至少没有背叛自己的良心。不像有些小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名门大派,口德气量,却连个山野村夫都不如

那几名青桑剑派的弟子勃然变色,齐声斥道:“你说什么?剑修界的事,你一个女流之辈,又知道些什么?”

李心白与欧邪子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皇茗月竟然会出头

但便是在这时,坐在酒店最里头的那个中年文士却忽然手拿一卷字画走了出来,大笑道:“功名富贵若长在,长河亦应西北流。各位有酒喝酒,有肉吃肉,又何必执着于这些虚名?”

这人一身淡白色的长衫,虽然多有补丁,但却甚是干净。一张儒雅的脸上满是洒脱的笑容,唇上和下巴上各留有一撇风流的长须模样虽然有些窘迫疲惫,但气质却隐然有不凡之处。

带头的那青桑弟子怒声斥道:“你却又是做什么的,竟敢在此多嘴?。

丰年文士从容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卷轴,说道:“在下一介穷书生,辗转流浪至此,平日卖些书法,作几首蹙脚小诗,以图生计罢了。”

那几名青桑弟子都哄笑起来,说道:“原来是个穷酸书生!”带头那人将中年文士的那幅字展开看了一看,却忽然变了脸色。

原来,纸上只写了两句话: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那青桑弟子一看飞扬跋扈四字,立刻便变了脸色,一掌往那中年文士脸上扇去!但只见白光一闪,又听“啊。的一声惨叫,那青桑弟子竟触电般把手缩回来,整只手都已被鲜血染红了!

其余三名青桑弟子都面色大变!刚才那几下来得极快,他们都还没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动作,自己的师兄却已着了那人的道!

只有李心白与皇茗月看清楚了。那中年文士看似惶恐地一拂袖来护住脸面,那白色的衣袖随之轻轻一甩。薄薄的布条竟变得如同剑刃一般锋利,在那青桑弟子的掌上一割而过!

挥衣成剑”这个中年文士绝非什么普通穷书生!

另三人立刻拔剑,但剑一出鞘。那上等的钢剑竟都同时铮然爆碎,洒了满桌满地亮闪闪的铁屑!那几人面面相觑,大张的嘴巴几乎可以吞下一个人头。

带头那人心知遇上高人了,一拱手。狠声道:“我等学艺未精,谢过阁下赐教!请问阁下高姓大名。他日我们青桑剑派一定登门求教!”

中年文士哈哈大笑两声,声音甚为雄豪。他又自背后抽集一卷墨字。说道:“把这幅字交给木夜心,他便知道的了。”

那青桑弟子听对方竟敢直称自己师父名讳,心知此人必定来头不当下也不敢造次,只铁青着脸收下了那幅字,然后便率那几名师弟愤然离去了。

等酒馆里再次安静下来时,却又有一个人轻身笑道:“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好诗,好字!”

中年文士扭头,原来是李心白在对着自己说话。

他摇了摇头,大声苦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抄书写字,我却是什么也不会了。如果不是还有这样一门手艺,只怕三日夜也换不的一滴酒饮。三日无酒,我便是要死的了!”

李心白笑道:“原来先生别无所好。却是十分喜欢饮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世上万事东流水,此境唯有醉中真。先生真乃大隐隐于市,佩服,佩服!”

中年文士又笑道:“天地逆旅。光阴过客。浮生如梦,悲欢几何?若果没有酒,这日子又该如何打发?。李心白见此人性格豁达放旷。心中又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一旁的皇茗月却忽然冷冷问道:“先生的字多少钱一幅?”

中年文士含笑不语,伸出了一只手指。皇茗月问道:“一两银子?。

中年文士含笑摇头。皇茗月又问道:“十两?”中年文士还是摇头。此后,皇茗月依次问到“一百两一千两”都被中年文士含笑否定。

皇茗月终于沉不住气了,冷声质问道:“难道要一万两?”中年文士这才哈哈笑道,说:“若是姑娘要买,便是一万两。若是这位小小哥要买,只需一杯酒即可他的手指,指着的正是李心白。

皇茗月柳眉一蹙,嗔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做生意?卖给我便要一万两,卖给他却只需一杯酒?。

中年文士摇头轻笑,道:“姑娘乃天潢贵胄,一万两我还嫌价格开得低了。而这位小哥则称得上忘年之交,一字一言,甚得我心,故而只需一杯酒,便交了这个朋友了。”

皇茗月不由得为之气结,于是便霜冻了玉面,不再言语。

李心白却莞尔一笑,命店家拿酒上来。他掏尽了口袋,也只有几钱碎银,只能请中年文士喝上两壶酒。于是便有些羞涩地笑道:“难的先生青眼相视,只可惜在下囊中羞涩。只能请先生喝这么一点酒了。如若不然,定是要与先生醉上一千杯的

第九十三章、我醉欲飞卿且去

年文十将幅字放在李心白面前,旁若人地举酒笑蜘一宙是意兴相投,纵是一滴酒,也可醉上三日。若是话不投机,便是饮上一千杯,只怕也会淡寡如水。”

李心白与之相望一笑,然后便同时举起了酒杯。连饮了三杯。李心白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些红润。一旁的皇茗月忽然冷声说道:“你若想死得快些,便再多喝几杯。”

李心白哈哈一笑,又向中年文士举起了酒杯,说道:“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我是朝见君,夕死可矣。人生难得一知己,便是死了,也有人替我在坟前酹酒一杯,值了,值了!”

中年文士也放声而笑,拍着李心白的肩膀说道:小哥超脱通达,当真性情中人,痛快,痛快!”忽然又压低声音道:“只是看来弟媳管你管得甚严,怕是在家中也常常作河东狮吼吧?”

两人于是便同时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放声大笑,皇茗月当然听到了中年文士的那句话,一时气得脸色通红,霍的一声便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李心白,你走是不走?若是不走,便在这里醉死罢了!”

李心白忍着笑意道:“皇小姐,只是个玩笑罢了,何必生气。”他又向着中年文士行了咋。礼,问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文士却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举杯笑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你我既是朋友,又何须记挂一个名字?”

李心白听那人言语中隐约有种沧桑深凉之意,一时不觉无言。那人便又笑道:“罢了罢了,看来我确是与你有缘,我与你同姓,虚长你几十岁,你便叫我李先生罢!”

说着,将那酒一饮而尽,再与三人各一抱拳,便飘然而去了。

远远地,传来了那人放旷的大笑声:“两人对酌春花笑。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飞卿且去,明朝有意抱剑来。千山共饮一杯月,与君永结无情游!”

李心白急步赶出酒馆,只见纷纷扬扬的落花之中,那白衣之人却已潇洒远去。李心白低叹一声,心中不觉有些怅然。

千山共饮一杯月,若是知交好友,纵然分隔千山,也是可以对月共酌,同饮一杯思念的吧。

缓缓地摊开那人赠送的一幅字,只见上头只有“逍遥”两个大大的墨字。翰墨淋漓,沉香隐隐,清俊飘逸小竟无一点尘俗之气,显然是大家手笔!

李心白缓缓地合上那幅字,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的真武剑法,已经有了极高的造诣了。”

欧邪子闻言一惊:“什么?他也懂得真武剑法?我怎么从未在真武宗内见过这样一号人物?”

李心白无语而立,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说道:“我们走罢。”

这日的晚间。寺院刚刚敲过二更天的钟声,三人便终于回到了少室山上。只一飞近般若寺,守夜的般若僧人便发现了三人,立刻坐着那大孔雀飞了过来。

因为李心白与欧邪子都曾是般若寺的客人,李心白更是般若寺的俗家弟子,因而那接引僧很快便将三人带到了寺门之前。

欧邪子直接问道:“释怀空第二长老及释怀明第三长老在不在寺内?”

那接引僧合掌答道:“怀空、怀明二位长老都在大梵天内替怀素长老护法,如今寺内由辩机、辩空二个师兄在主持。”

欧邪子有些奇怪,问道:“释怀素长老莫非在修炼什么禅学心法?为何竟要二位长老同时护法?”

那僧人摇头道:“这个贫僧也不得而知。”

将三人安顿下来之后,那僧人便去请暂时主事的辩机及辩空前来。临出门前,那僧人看了一眼皇茗月,眼中露出了些奇怪的神色。

李心白这才注意到,自从上到这般若寺来,皇茗月的脸色便一直冷若月霜,眼中更是有股逼人的寒意。

等那僧人离去,皇茗月才缓缓起身,走到那厢房的窗前,冷冷地凝视着夜色之中的塔庙楼阁。夜风缥缈,处处菩提叶动,空中隐然带些香火气息,间或一声远钟,令人心生旷远空寂之感。

这山,这寺,这菩提,这晚钟,在岁月之中孤寂地存在着,已不知有多久了。那个伤心女子的魂灵,是否仍痴心地守在这山上?十年苦守,青丝化雪,只为了那心如铁石的男子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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