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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陀道:“天意已定,你空留遗恨,完成不了什么。”
华天虹毅然道:“天心难量,谁知天意如何?小子有进无退,死而后己!”
那老头陀似是倏地震怒,沉声道:“你刚愎自用,不听劝说,老僧也不与你多讲。你我倾力一战,老僧获胜,你随我而去。你若胜了,老僧将残年奉献给你,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永远追随着你。”
华大虹怦然心动,情知老头陀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因此不敢开口答腔,但却摄定心神,默然下语,倾力搏斗,企图侥幸获得胜利。
展眼间,战况突趋激烈,强猛的掌风呼啸震耳,那柄烂银月牙铲惊芒暴涨,恍若重重银光乱闪的密幕,将华天虹紧紧裹在其中。
须臾,华天虹沉重的喘息声透了出来。
暮地,华云惊怒交迸的声‘音传来,喝道:“什么人?赶紧住手!”
声音初起,人在数百丈外,最后一个“手”字未出,人已飞驰而到,腾起丈许,猛地朝银芒影中扑下。
华天虹急声喝道:“休要卤莽!”
华云受尽熬煎,苦了十一二年,好不容易见到小主人安然无恙,长成了一个大人,哪里肯让他再冒风险?人未扑下,双掌业已运起“少阳罡气”,直向那柄绚丽夺目的月牙银铲抓去。
但听暴喝之声发自华云口中,一阵龙吟之声随之而起,一声轻响过处,那老头陀曳起一道银芒,如流星飞泻一般,瞬眼射出数百丈外,投北而去。
华天虹目摇神骇,定了定神,朝华云问道:“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华云左手扶着有掌,揉了一揉,摇头道:“幸未受伤,老头陀好厉害!”
华天虹拿住他的手掌望了一望,道:“我瞧他来意不恶,他不肯通报姓名,不知是否北淇会上的旧人?”
华云沉吟道:“这老头陀打扮特殊,若是知名之士,谁也不会忘记,我想不起来,几时曾有这么一号人物。”
华天虹道:“也许是新近才改装打扮的吧!”
华云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前面出了事,通天教的杂毛,拦击任玄和查挣。”
华天虹双眉一耸,道:“对方有几人?咱们快去瞧瞧。”
华云伸手拉拉他的膀臂,道:“通天教是三个老道,一个女子,他们还有一时好打,小官人慢点上去。”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我想赶去瞧瞧热闹。”
华云走得慢吞吞的,道:“没有什么好瞧,通天教的三个老道是五音道人、青虚子、红叶道人,女的叫做玉鼎夫人。”
华天虹笑道:“那玉鼎夫人为人很不错,我和她颇为投契,称她做姐姐哩!”
华云口齿一呆。道:“小官人干嘛与那种女人交往,主母得知可不得了!”
华天虹将头一摇,肃然道:“能够交往的人我部交往,江湖三派中的人大多,咱们打不完,杀不尽,若能劝改几个,那是非常好的事。”
华云道:“小官人做事,既不像大爷,又下似主母,真是令人担心。”
华天虹芜尔一笑,道:“他们四对二,玉鼎夫人那雪儿也是个厉害角色,你说往玄如何?”
华云道:“任玄倒不要紧,打不赢时,逃是逃得掉的,查锌新伤未愈,只伯难以逃命。”
华天虹暗暗付道:我若赶去,该助何方是好?
第二十二章 千里南征
华天虹心念一转,决定即时赶去,相机行事,当下说道:“阵战之局,变化无穷,咱们还是早点上去的好。”他脚步一紧,疾奔而去。
华云急忙追上,道:“小官人,咱们慢点,等他们斗出胜负,再向打赢的一方动手。”
华天虹笑道:“这是卞庄刺虎之计,可惜任玄是老好巨滑,通大教的道人,也是些积世的妖精,都不会轻易上当。”
两人的脚程何等快捷,说话之际,业已望见任玄等人,果在道中激斗!
只见那异兽雪狸绕着查挣飞扑不已,“八臂修罗”查挣被苍髯客斩断左臂,时日不久,创口犹未痊愈,此刻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为那异兽雪狸逼得手忙脚乱,团团乱转,在几人之中,情势最为危急!
玉鼎夫人手中挥动拂尘,正与任玄那金刀亲卫的首领左文魁相斗止激,左文魁展动一柄金背大环刀,刀法精奇,力猛招沉,武功之高,竟然大出华大虹的意料。瞧那情势,玉鼎夫人苦个施展看家绝艺“血煞神功”,势难胜得了他。
另外一边,三个老道。三柄宝剑,围着任玄一一人,打得怵目惊心,激烈无比!
那五音道人宝剑挥动之际,剑上发出一阵阵奇妙的音响,时而轰轰发发,如惊涛拍岸,时而呜呜咽咽,如江流缓泻,有时刺出一剑,只听“嗤”的一声,宛如一个淘气的少女抿嘴发笑,有时一剑削出,那宝剑“嗯”的一响,又似一个娇媚柔弱的女子婉躇呻吟之声!
那青虚子使的柳叶薄剑,轻灵翔动,绵密异常,守时如铜墙铁壁,风雨不透,攻时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看来柔软轻缓,毫无火药气味,其实威力隐蕴,是极为上乘的剑法!
那红叶道人施展的是标准的旁门剑术,招招是阴手,剑剑走偏锋,一眼望去,便感到既毒又狠,既诡又辣,令人油然生出怯惧嫌恶之心!
这三柄宝剑,全是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利器,寒光如幕,剑影重重,紧紧迫在任玄身外,进退盘旋,闪掣不遏!
任玄是一派首脑,其武功之高,果非椿元极之流所可比拟。只见他双掌翻飞,力敌三柄宝剑,见招拆解,蹈隙还攻,从容不迫,有若行云流水,但那双掌上隐蕴的真力却是一触即发,一发必然伤人!
七人一兽,打得惊心动魄,火辣异常,只是双方各有所忌,俱未施展看家绝艺,除查锋显得情势危急外,一时之间,还瞧不出胜负的端倪。
华天虹奔到近处,目光电射,先朝任玄与三个老者望了半晌,但觉五音道人剑上所发的音响十分古怪,凝神一听,大感美妙悦耳,心神为之陶醉。
忽听华云道:“小官人,你那莲毒消退了么?”
华天虹点头道:“已不碍事了。”
他主仆二人到来,众人都在暗暗留意,此时双方势均力敌,他二人若是相助一方,另一方必遭败绩。不过情势又很微妙,任玄知道他与通天教曾有交往,与玉鼎夫人交情尤深;通天教则见他与风云会的人同行,显然已是联上手了,以致双方都拿不准他的意向,不知他究竟助准?任玄与那三个老道自矜身份,又怕弄巧反成拙,因此都不开口,奇怪的是玉鼎夫人,她也视若未睹,不与华天虹招呼。
华天虹袖手旁观,忽然觉出,五音道人剑上那音响尚有勾魂摄魄、扰乱敌人心神的作用,丕禁暗暗称奇,他对任玄的武功定力更为敬佩。
忽听那红叶道人道:“任当家的,你当真破斧沉舟,有进无退么?”
任玄冷冷说道:“通天教下,任某只认识天乙子一人,你们请他出来讲话。”
红叶道人怒声道:“敝教的教主远在临安……”
任玄不待他将话讲完,冷然截口道:“任某此刻正是去往临安。”
红叶道人厉声一笑,道:“任当家的目中无人,那就别怪贫道得罪了!”
他宝剑一震,连攻三招,大喝道:“诸位卖刀,先将这三个点子废了!”
只听玉鼎夫人亮声笑道:“好啊!今日要开杀戒了!”她左手罗袖一翻,倏地露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朝左文魁当胸按去。
左文魁大喝一声,猛劈一刀,顺势跃开了一步。
五鼎夫人挺身攻上,朱嘴一曝,发生三声急促的胡哨之声。
那异兽下狸闻得这口哨之声。顿时暴发神威,嘶嘶凡卢怒叫,凌空跃起,朝查挣扑袭不已!
霎时,查挣与左文魁二人,同都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但听任玄怒声道:“哼!江湖上太平了十年,连畜生也成了气候!”
说话中,他双掌迸发,连施反击,身形晃处,陡然逸出了三柄宝剑的围困,一掌攻向玉鼎夫人,一掌朝那雪狸劈空震出!
喝叱纷起,红叶道人与青虚于两柄主剑如影附形,随即袭向任玄身后。
五音道人凌空一跃,宝剑一挥,呜咽一声,一剑朝任玄的左臂斩下!
只见任玄身形一闪,脱出了三柄主剑之下,霎时与查睁、左文魁二人成了犄角之势,相互之间,已能应援。
华天虹看到此处,心中暗暗想道:任玄身手高强,纵然不敌,随时可以抽身遁走,玉鼎夫人似是武功深不可测,却又不肯使出全力,今日一战,明明是个不了了之的局势……
华云立在一旁,见他目光闪闪,脸带笑容,不知他的心意如何,只怕他贸然插手,急忙道:“双方都有压箱底的功夫未曾施展,用不着咱们多管闲事。”
华天虹微微一笑,倏地朗声喝道:“诸位停手,听在下一言。”
他中气充沛,语音洪亮,字字贯入众人耳内,语音甫落,众人已纷纷住手后退。
玉鼎夫人抱住雪狸,吟吟笑道:“阁下要讲什么啊?”
华大虹脱口一笑,拱手道:“姐姐好,两位道长好。”
五音道人与青虚子稽首还礼,齐齐说道:“华公子好。”
玉鼎夫人娇声一笑,道:“我以为你已经不认识姐姐了!”
华天虹道:“小弟依然故我,并来攀上高枝。”他目光一转,环掠众人一眼,接道:
“通天教与风云会同是领袖江湖的大派,任当家的与天乙教主素来交契,依在下相劝,诸位今日不必打了。”
玉鼎夫人扑啼一笑,道:“谁都以为你唯恐天下不乱,哪知你做起和事佬来,真是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
华大虹尧尔一笑,朝任玄将手一拱,道:“任当家的,小小误会,见了天乙教主不难冰释,咱们走吧!”
任玄暗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左文魁与华云听说要走,两人牵来马匹,任玄与华天虹接过缓绳,齐齐飘身上马。
只听玉鼎夫人娇笑道:“华兄弟,倘若我们定要将任当家的留在此处,你是帮风云会,还是帮通天教?”
任玄闻言,双眉一剔,冷冷哼了二一声,口齿一张,似欲讲话。
但听华天虹道:“凭姐姐与三位道长,留不下任当家,否则风云会到不了今日。”
任玄暗暗想道:算你这小子聪明。。
玉鼎夫人抿嘴一笑,道:“倘若我们不自量力,定要动手留人呢?”
华天虹暗暗忖道:那叫自讨无趣。他但然一笑,道:“我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吧!”
玉鼎夫人道:“倘若姐姐不是敌手,性命危殆呢?”
华天虹想了一想,道:“兄弟当然要出手搭救。”
玉鼎夫人吃吃一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帮通天教了。”
华天虹微微一笑,拱手道:“相见匪遥,告别了。”他双腿一闪,纵马行去。
红叶道人突然身形一晃,挡在马前,道:“华公子也往临安参见我家教主么?”
任玄纵马行了过来,冷笑道:“红叶,冲撞了任某尚不打紧,如果冒犯了华公子,嘿嘿,我包你躺在此地,今生回不了临安。”
华天虹暗忖:我尚未挑拨高问,他倒先来一手。于是,他故意哈哈一笑,道:“任当家的太抬举兄弟了。”
红叶道人双眼一翻,道:“小兄弟,贫道问你的话,你耳聋了么?”
华天虹浓眉一整,付道:蠢材!这是什么道理?
但见人影一晃,华云闪了过来,喝道:“你骂谁?”他抬手一挥,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并未施展“少阳罡气”,但那玄奥的手法,凌厉的劲力,也足令众人吃惊了!
红叶道人双足一挫,暴退五尺,铬嘟一声,将宝剑重又握在手中,狞笑道:“贫道走眼了,尊姓大名?”
华云冷笑道:“你是健忘,不是走眼,我是落霞山庄的华云,十余年前,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红叶道人先是一怔,随即嘿嘿笑道:“江湖传言,落霞山庄的主子姓任,你这华云何以又是落霞山庄的人?”只听任玄哈哈一笑,道:“我见那落霞山庄荒芜可惜,一时兴起,住了进去。
今悟彻前非,已将那片山庄交还华公子了。”
红叶道人冷冷一笑。他本来也是年老成精之入,知道与华天虹为敌;几面都不讨好,无奈他久已垂涎玉鼎夫人的美色,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始终难圆好梦。但见玉鼎夫人与华天虹那般亲呢,不禁妒火中烧,嫉念大起,情不自禁,将华天虹视作眼中之钉,直想将其拔去。华天虹心无邪念,遭受无妄之灾,自己尚不知情。
任玄是老好巨滑,洞识人情,练达世故。他一瞧红叶道人下不了台,不由暗暗心喜,哈哈一笑,道:“华老弟,时光不早,请啊!”他缓绳一抖,纵马行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