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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哦”了一声,旋即跑出营帐,大喊道:“快来人啊,宁和公主要生了!快,快,快叫军医!快,王爷已经回来了,快去通知王爷!”
清幽辗转难熬间,忽地清晰听得凤绝已是自岳州城赶回这里,她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尘埃落定,慢慢滋生出无数重安稳妥帖来。
还好,他回来了,还好,他在这里。
她相信,他一定会来陪着她的。
越来越痛,痛得几乎蒙住了呼吸,外面的雨好似小了许多,漫天飘洒下来,淅淅沥沥落在帐顶。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好似看见了潇潇雨中,他正朝自己走来……
温和的笑容,挂在唇边,清润的声音,宛若天籁。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往昔的温暖,令她唇角缓缓拉开了弧度。人生,若是可以重来,她绝不会再欺骗于他。
就这样,在遐想中,痛着,等着,熬着。
并没有让她等太久。昏沉中,身后忽觉一暖,温柔的声音熟悉在耳畔,冰冷的指尖被柔软的掌心合住,“惜惜,是我来了。”
那样温暖的声音,她的眼眶微微湿润,终是一酸,一滴清泪宛然无声隐没于他的臂弯之中。她吃力地靠在他的肩头,清冽男性的气息漾在身边,令她安心。他的手浑厚有力,隐隐可见浅青色的血脉突起流转,此时正温热地覆上她的脸颊,平定着她的情绪。
虽是第一次经历生孩子,有着茫然无措。可突然间,她全部的害怕都消失了,荡然无存,只余期待的喜悦。
身周,不断有人进出着,军医更是大声催促着她,“用力,用力。”
她努力着,努力着,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环绕在她身周,疲惫地坠入黑沉沉的梦里,她再也无力睁开眼睛,亦是全身心的松弛,她缓缓偎入他的怀中。
即便有再多的阻隔,即便有再多的不可以,即便她已经允诺了洛云惜残忍的条件。此刻她只想最后一次靠入他的怀中,小憩一会儿,最后一会儿,一小会儿就行。
小睡只是片刻,却仿佛过了一世那样久,她缩在他怀中,舒适的感觉,令她不愿睁开眼。
营帐之内,耀目的烛光刺得她甫一睁开的双眼瑟瑟发痛。
环顾四周,视线被影影幢幢的人影遮得模糊,依稀瞧见,营帐门口,两名女子正相伴走来,一红一绿,皆是穿的绚丽刺目的颜色。那样惹眼的颜色,如闪电般劈入她的身体之中,令她立时警觉起来。
洛云惜怀着身孕,腹部已是明显隆起,她双臂环胸,本是水波般柔和的双眸里隐着冰凉的光泽,好似素雪般冷。而红焰舞则是侧脸挑目,一副凉凉看戏的表情。
清幽愣住,汗水浸湿的鬓发贴在脸颊有着黏腻的触感,像是一条冰凉的小蛇游移在肌肤之上,那种寒毛倒立的恐惧如此真切。
她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必定没有好事。届时一唱一和,恐怕她难以应付。什么都顾不得,清幽心中念念唯有一桩,慌忙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心中牵念,才一动便觉得头晕不已。凤绝连忙将她扶正,塞了一床软被让她靠着,又自军医手中接过一碗汤药,一口一口喂她道:“别急,你刚刚生产,需要好好休息,孩子被军医抱去洗个澡,再喂些牛乳。好在随军还有剩些药材牛乳之类,不然你突然要生,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并没有告诉她,其实这些东西,他让军医一直随身携带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总算今日都用上了。不然,这般狼狈撤退,何来催产药物呢。
见她要开口,他又补充道:“是个女儿,生的很漂亮。”
清幽不放心洛云惜会不会从中作梗,暗害她的孩子,连忙道:“我自己喂她,你快让军医抱过来吧。我要看看她。”
话音刚落,随军军医已是自外头一步跨进来,怀中抱着一个蓝布襁褓,隐隐可见湿哒哒的额发正贴在软软的小脸侧。
红焰舞最是眼快手快,见军医入来,她一把抢过孩子抱在怀中。扯了声音尖细长长的,她说道:“呦,红扑扑的小脸袋,还真是可爱呢。只是怎么这样小啊,瞧着并不足月的样子呢。”顿一顿,她妖媚的眼梢瞥过来,冷冷唤道:“对吧,师妹?”
清幽的心,随着红焰舞那样轻轻一抱旋即揪紧起来。在听到红焰舞说说的一番话后,她心中不禁“咯噔”一声,看起来,她们两个今天便要联手整她,当真是连片刻的喘息都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时瞬间,只怕接下来她就要面对无比凄凉的情状了。
此时随军军医接口道:“宁和公主的孩子的确不足月,属下瞧着身量,约七月余的样子。许是今日盟军,不,东宸国军队与我军发生了冲突,慌忙撤退中,宁和公主不慎动了胎气,这才导致了早产。不过孩子虽小,却十分健康的,只需悉心照料即可,假以时日便会与正常婴儿无异。”
红焰舞听罢,森森冷笑起来,她抱着孩子,伸出一手欲轻抚孩子稚嫩的小脸,而她素白的长指,那寸长的指甲瓣殷红如血,仿佛凝在指尖的五道血痕。
清幽仿若被人一掌掐住喉咙般窒息,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红焰舞一个不小心,那尖锐锋利的指甲便会划伤了孩子稚嫩的肌肤。即便从前她与红焰舞之间有过节,那也是从前因着师傅,后来因着轩辕无邪的缘故。可如今她早就与轩辕无邪决裂各不相干,这红焰舞依旧如此咄咄逼人,必定是心中恨透了自己,执意要报复。
此时,不知缘何,襁褓中的孩子似被惊醒,不觉大哭。
洛云惜神色平静如一汪湖水,不见丝毫波澜。她将孩子从红焰舞手中抱过,低道:“焰舞,你不会抱孩子。看,把她弄哭了不是。”碎步上前,她状似微笑地将孩子抱给清幽。
清幽秀眉一松,连忙抱紧孩子,柔声哄着,片刻后哭声渐止。清幽腾出一手轻轻抚摩着那如苹果般红润的面颊。心中暖流阵阵,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自怀孕以来,她一直恍若置身梦中,唯有此刻将孩子抱在怀中,方有几分真实感。
皱皱的皮肤,软软的身子,她的女儿生的的确很漂亮。清幽仔细端详了片刻,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孩子的头发是黑色的,不似自己,如此一来日后当免去了不少烦恼与异样的目光吧。
凤绝亦是微笑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许是感受到他爱怜的目光,那一双小小的眼眸缓缓睁开,转动着黑葡萄般的瞳仁好奇地看着他。几乎是眼错,他仿佛瞧见那小小的唇边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他立时激动,颤声道:“惜惜,你快看,她正在看着我笑呢。”
这一声“惜惜”的叫喊,令立在一旁的洛云惜僵了僵。凤绝只是习惯的称呼,顺口这么说了出来,可却触动了洛云惜最脆弱的神情,她红唇咬得发紫,紧紧握住拳头,指节寸寸发白。
军医一脸温和道:“王爷,刚生的孩子即便是睁开眼也瞧不见东西的。”
凤绝依旧是笑,神情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此般情景,令清幽心中一软,生出无限温暖缱绻之意,手中微微一松,便将孩子顺入他的手中。凤绝自然而然接稳,他似抱着瑰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口中温柔的哄着,片刻后孩子便甜甜进入梦乡。
可惜这片刻的天伦宁静,很快便被现实无情地打破。
不知缘何,帐外突然喧哗起来,吵闹声渐大。
凤绝蹙眉,将孩子还到清幽手中,襁褓下双手的相触,清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的凉。
她心中一滞,心知他的冥水之毒已然侵入筋脉,才会这般手脚冰凉。
清幽下意识地搂紧了襁褓中的孩子。心内感慨万千,这个孩子在自己腹中经历磨难,千辛万苦才保住,实在不易。而这个孩子总算是有些福气,也许日后不能相认,总算她的父亲曾经亲手抱过她,亦是唯一的欣慰了。
凤绝站起身的时候,方才一直在外喧哗的方将军已是冲了进来,一见凤绝直直跪了下去,拱手痛声道:“王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愤愤的视线瞥过清幽时,划过一丝怨恨。
凤绝扬一扬手,沉声问道:“本王自岳州城中赶来,这里具体情况还不甚清楚原委。你不要着急,细细讲来。”
方将军重重叩首,额头磕在冷硬的地上,发出“砰砰”连声响。
凤绝面色微变,上前一臂将他扶起,看着他额头已是一片青紫,皱眉疑惑道:“方将军,你这是何意?”
方将军依旧跪地,不肯起来,他执意道:“王爷若是不答应末将,末将宁可跪死在这里,以孝国家,不再起来。”
说罢,方将军冷冷的视线,落在清幽身上,不再移开。
凤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知是清幽,他顿了片刻道:“你说吧,本王自会替你做主。”
方将军再次叩首道:“末将知晓宁和公主曾经是王爷的妻子,也明白王爷的为人,重情重义。但请王爷这次不要再偏袒宁和公主了。末将今日私自做主,挟持了宁和公主和轩辕皇家的孩子,只求王爷给个公道。因为末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今晨,东宸国的军队背信弃义,将火石与迷烟弹投入我方临时搭建的营地之中,逼我们撤离紫苑城。末将方才清点人数完毕,我们损失了近千名弟兄,想当初鬼峡激烈一战,也不过如此惨烈。若是死在战场之上,不枉男儿一生,可如今这些弟兄们却是……死于同盟暗算……是可忍,孰不可忍!末将恳请王爷挟持轩辕皇家血脉,逼庄王让步,为我们死去的弟兄讨回公道!”
凤绝面容渐渐凝重,半响才道:“本王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亲兵枉死。这个公道,一定会讨回。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首要之事便是回调兵力,协助皇上平定夜都动乱。至于紫苑城的事,可由燕行云暂时镇守鬼峡,日后再从长计议。”
方将军一听此言,直觉凤绝有意偏袒清幽,他信眉发张,面色当即赤红,一指指向清幽,愤然道:“王爷,恕属下直言!王爷当初痛失东都,险些葬送了十万亲兵。这般血的教训,王爷还不曾刻骨铭心记住么?!”
凤绝一怔,声音已经含了怒气,“方遂,你什么意思!”盛怒之下,他已是直呼其名。
方遂面上毫无惧色,大有赴死之意,大声道:“王爷,人祸就在眼前。王爷为何执迷不悟?!我们已经得到消息,夜都动乱,五万精锐人马皆是由白莲教统帅。而这五万能以一敌三的精锐之师,皆是当时剿灭圣教之时刻意掩藏下来的人。整整五万有余!难道这不是蓄谋已久么?当初四国之内,由白莲教出面剿灭圣教,此事可是由宁和公主一手操办?王爷,是不是这样的?”他厉声质问道。
凤绝轻轻颔首。
心内却似惊雷滚动,他愕然片刻后才道:“今日本王在岳州城中听闻燕行云提及此事,可燕行云只说夜都遭遇民间动乱,他并没有说是白莲教所为……”他的话,突然止住。
几乎是瞬间,他明白了,也许燕行云刻意没有告诉自己,一来燕行云知晓自己与清幽之间的关系,不愿挑拨。二来,若是说白莲教此时还有谁会在阵前指挥,那人则一定是——燕行云的妻子金玲玲。所以燕行云才不敢也不愿细说,原来竟是这样的!
方遂冷哼一声,神情略过不满,“我凤泰国的男人,只知挥洒热血于战场之上。不像东宸国人只知设下阴谋,在背后行阴招算计我们。此次动乱,白莲教隐瞒圣教实力,宁和公主自然脱不了干系,这难道不是她再一次利用王爷的信任,欺骗王爷么?!末将情急之下,亦是气愤难平,这才扣下宁和公主为人质。”
凤绝微恼,“如果我们也同样行阴招害人,岂非与轩辕无邪之流无异?辱没了本王的名声!你挟持宁和公主,她有孕在身,会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更何况,什么叫轩辕皇家血脉,那是本王的女儿!”其实,他本来不想说出来,因着洛云惜也在场,他不想横生事端,可眼下的情况,已是不得不说。
“什么……”方遂震惊的神色表露无遗,他张大了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宁和公主的孩子,竟是王爷的女儿,怎会……这样……那他岂不是白忙一场?
“呵呵。”洛云惜含了漫如烟云的笑意,缓缓逼近一步,她的目光落在那初生婴儿身上,红唇一勾,只冷道:“王爷的女儿么?未必吧。”
“是呵,方才御医不是说这孩子未足月,只有七月余吗?”红焰舞接过话,伸出几指,作势算了算时间,一双黑瞳直溜溜逼到清幽身上,迸射出无数精锐光芒,寒声道:“我记得,那段时间师妹你好像和师兄在一起吧。”
清幽长眉轻轻一挑,闭气,搂紧了怀中的孩子,不置可否。
她明白的,洛云惜要的就是,自己在凤绝面前暴露出“蛇蝎”的本质,揭开“欺骗”的伪装。为了得到那半粒解药,她一早就答应了洛云惜,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