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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清幽,是东宸国的公主,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国人,这是她的耻辱!
愤怒,滔天窜起,热流,在体内汹涌四窜,最终凝聚在她的掌间,汗珠慢慢沿脸颊流下。
“咔嗒”一声,猛然的用力,内力真气涌上,她竟是生生将那狼的喉咙拧断。紧咬下唇,秀眉飞扬起来。她将怒意全部集中于掌心,再是用力,益发用力。
众人只见有白色雾气至她的掌间腾起,愈来愈浓,愈来愈烈,渐渐凝聚成熊熊雾团。
待雾气散去,再看时,那狼,已是在她的手中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好强劲的内力,如此绝世的武功。骑兵们胯下之马皆是骚动起来,隐隐带着不安。
山风甚大,鼓起她纯白色宽广的衣袖,翩飞如一面幡旗。
乌云闭日,只余一缕寥落的日光无遮无拦洒落在她的身上,照的她整个人如冰霜冻结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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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也许过了很久。
总之,围观的凤秦骑兵已是有秩序的一一撤离,整齐的马蹄声轰隆过后,只余寂静。
空气里好似死水一般,周遭的一切像寒冬腊月结了冰似的,连着人心也被冻住了。
“沙沙”的脚步声,缓慢而又沉重,踏着落叶而来。
清幽勉强支撑着,转过身来,却意外地看见凤绝和凤翔两人已是下了祭台,朝她们走来。几乎以为是眼错。她本就失血过多,方才又是自拔羽箭,肩头的血尚未凝固,仍在汩汩流着。清丽的容颜惨白如纸,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
风云变幻,生死在面前沉沉浮浮,她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梦魇所带来的无力像冷汗一般依附在她的身体之上,整个人近乎虚脱。
天,益发暗沉,乌云低低坠在山腰之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塌下一般。
凤绝凝眉上前两步,出手点住她肩后几处穴道,止住了鲜血的继续流淌。他英俊的容颜之上,有着深邃难懂的表情,可清幽无心去瞧,因为她看见凤翔正朝着江书婉走去。
无边的浓墨黑暗从头顶泼洒而下,有冷冷的雨丝滑落,缀在凤翔前额的发梢上,益发衬得他晶莹俊秀。
凤翔停住脚步,敛眸望着正跪在地上的江书婉,他的指尖略略有些冰,轻轻碰上她的肌肤。单薄的皮肤下淌着温热的脉息,可那人,却是冷的。
江书婉自地上默默起身,转身看向凤翔,眼中有晶莹一闪,然而泪水终究没有落下来,只是以一种看彻生死的淡然,低柔道:“皇上,我,可以走了么?”她似乎有些倦了,如羽双睫缓缓垂低,见他不语,转眸望了望自己的爹爹,她又道:“我想,爹爹一定不想离开东都城,所以,我不想将他留在这里。”
凤翔薄唇微启,“婉儿,我……”,却突然止住了话语。他能解释什么呢,又能为自己辩白什么呢?再多的解释也只是苍白无力。就算他今日能保住她的性命,她的爹爹终究是要被处死的,他是皇帝,他有他的无奈,他有他的责任。
细雨飘飞,似在每个人的面前笼罩上一层雨雾,朦朦胧胧,明明是伸手可及,近在咫尺,却像是相隔千里万里。
江书婉俯身,纤弱的身子欲将自己的爹爹背起。她试了一次,没有能站起来,又试了一次,一次一次,再一次……
她的气息,微薄如同牵住风筝的一缕细丝,终于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跨出,身后,留下深深的脚印。艰难地向前挪动着,她,纤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断绝。
山风一点一点侵蚀入骨,清冷细雨之下,只见落叶丛中偶有小小白花盛放,却在风雨中苦苦挣扎。
他深深呼吸,眸中温润的琥珀色渐渐黯淡下去。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去。
突然,他两步追了上去,心中仿佛被剜去一大块,深深的恐惧瞬间湮没了他,他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他的生命之中,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胳膊,他哑然道:“婉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清朗的声音徐徐来自身后,曾经是那样耳熟,听过那么多遍。她的身子,微微凝滞,脚下却已是跨出更沉重的一步。
睁大了美眸,眼中闪烁着与太过苍白的容色截然相反的黑幽幽的光芒。她轻轻笑了,那样恬静的笑容,好似一江消融的春水渐渐流逝,只淡淡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八个字,简单明了,却承载着太多太多。
不再看他,她单薄的身影,在风雨中瑟瑟发颤,飘摇着,愈来愈远……
彷徨地伸出一手,他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缕清风,还有那冰凉黏湿的细雨,腻在指尖,令人烦郁。
而她的那抹微笑,多么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犹记得,攻下东都之时,他带兵闯入城楼中。明晃晃的宝剑,闪动着森冷的寒光,横在一名胆小官员的脖颈之上。
“谁是东都守城江远道之女江书婉?告诉朕她在哪里,朕便饶你不死!”他厉声喝着,带着来自地狱般的震慑力。
重重叠楼之后,银铃轻响,彩带飘飘。内堂之中,她穿一袭月白色水纹绫波裙,外罩一件莲青披肩,缓缓步出,宛若初夏一朵莲花悄悄绽放。头发松松挽着,只斜斜插了一支墨色的簪子。
惊艳的容貌,婉约的气质。那日,也是这样,恬静的微笑,她红唇轻启,“我就是,江书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雨,越下越大,冰凉的雨水似要将天地间的一切湮没,凤翔颓然立于山坳间冰凉的枯叶之上,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好似这落叶一般,再无可依。
而凤绝已是将清幽强行拽上马,扬鞭启程,急欲送她回府治伤。
至始至终,他与清幽,各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清幽浑身虚脱,再也无力反抗,只得任他带走。心中不解,究竟凤秦国的皇帝与那名东宸国的绝色女子,有着什么样的恩怨纠葛。
凤绝亦是脸色凝重,不知所想。
情爱,夹杂在家国仇恨之中,便是这般无奈罢。
想恨,却又爱着。想爱,却不可以。
如果,杀父之仇,是不共戴天。那么,弑兄之仇呢?还能共存于同一片蓝天之下么?
这一刻,他迷惘了。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身前的人,依旧是冰冷的表情,连带身子,亦是可怕的冰冷。
陡然回神,他夹紧马腹,奔驰在了天地之间。地上,已是积蓄了深深的水塘,随着他们的纵马奔腾,身后,扬起重重雨帘,渐渐将那两抹仍在雨中挣扎的身影掩盖……
……
养伤的日子,平淡且无趣。
寒风渐烈,天,一天天冷了下来。
清幽在窗前伫立良久,转身走近软榻,缓缓坐下。未到初冬,屋中已是点上了炉膛,暖意融融,而她的手却依旧冰凉。也许,心更凉。
那日凤绝将她送回府中,唤了人来替她治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炉膛中,一块燃烧的竹片突然爆裂开来。“啪”地一声让清幽一惊。抬首间,却见一枚飞镖已是牢牢钉在她耳侧的床柱之上,上面悬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纸。
她取下,凝眉看过之后,便丢入那炉膛之中。
腾然窜起的火苗,顷刻间便将那纸吞没殆尽,只余一片焦黑。
燃烧的火焰,慢慢腾起一层雾气,让她的眼前一片迷蒙。
烈焰与迷雾在眼前交织,令她的心中一阵苦楚,一阵迷惘,又是一阵隐痛。轩辕无邪,终于来找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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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没有人能阻止
亥时,夜寒风冷,月光却更盛,照着惜园中的琉璃瓦,瑟瑟闪亮。
就着皓月清辉和屋内的烛光,清幽换上一袭窄袖白衣,用黑巾将自己清丽冷淡的眉目蒙上。轻身一纵,身形拔起,便踏上屋边垂柳,借力一升,在空中连踏数步便跃上了对面的屋顶。
她在黑夜中急速而行,身法轻盈,是极高深的轻功。不多时便到了城郊处的双水客栈。
自那日狼祭之时意外运气施展轻功之后,她回来仔细问了金玲应当如何运气,又私下试了几次,如今已是收放自如,若行云流水。
待近了双水客栈,忽见二楼雅间雕花窗棱处似有星点烛火闪动。北风呼卷过她的耳边,隐隐听得有异常响动。她面色微变,深吸几口气,闪入园中,攀上一颗枫树,将身形隐入黑暗之中。
老旧的木阶梯踏声如雨,踏破宁静的夜空。透过树枝,月光似水,洒于来人面上。清幽朦胧间见他面上神情僵硬,似是戴了人皮面具。整个面容,只见那一双黑眸,散发着残酷与冷戾,似寒冷的流霜。
心中一凛,她知晓此人定是轩辕无邪。
不动声色,她静候片刻,只待秋夜的寒霜慢慢爬上双足,才跃上客栈,轻轻靠近方才的厢房门口。方想上前,厢房之门却陡然打开,寒若秋水的长剑凛冽一闪,气势如雷,清幽只觉一股寒意迎面扑来,本能侧身,已是避过一招。
轩辕无邪看清楚来人正是清幽,一惊,慌忙收回手中宝剑,一把将她拉入房内,反手一挥,房门已是关阖而上。
他俊眉微拧,冷声道:“怎么会是你,不是约好了明天见么?你怎么如此冒失?万一有人跟来要怎么办?!”他的脸色铁青,露出不悦。
清幽不答,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提花帐幔之上。隐隐薄透,朦朦胧胧,漏出了几分旖旎香艳的光线,烛蜡蜿蜒如树,轻柔的鲛沙之后,隐隐可见一女子卧于床上。那女子似是衣衫半褪,隐露香肩,一截藕臂缠着金钏儿,形容妖艳。
再看轩辕无邪,也似是方才披衣。清幽不想会撞见此幕,神色微异,冷嘲道:“皇兄真是好兴致。一日之中,我东宸国东都忠义之士尽损,想不到皇兄却还有心情享艳福。”
轩辕无邪薄唇微动,将手置于清幽肩上,轻轻拍一拍。俯身低头,他刚想说话,适逢清幽仰头,两人面容隔得极近,近得可以互相在对方的瞳仁之中,看到各自清晰的面容。
她的眸中有望不见底的深邃。
他的手僵一僵,停在她的肩上,触手处细腻柔滑。眼前的双眸乌黑清亮,唇边一缕笑容带着淡淡的嘲讽,他的心情渐渐莫名复杂。
“呦。”长又尖细的女声鄹然响起,打断了这凝滞的一幕。
方才床上那名女子已是穿戴整齐,松一松自己如缎长发。瞧一眼面前两人的贴近,口中半是讥讽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宁和公主。怎么,半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你又想接近王爷?”
轩辕无邪闻言,脸色顿黑,抽回落在清幽肩上的手,薄怒道:“红焰舞!休得胡言!”
清幽神色平静,看着眼前这名生的极是妖娆艳丽的女子,巡巡打量着。红焰舞,真是人如其名,一袭火红色的长襟窄裙,艳丽如一团天边的彤云烈火。狭长的丹凤眼,柳眉似带着诱惑,娇艳的红唇仿佛能凝出血一般。如此绝色女子,看起来亦非池中之物。
她留意到了方才红焰舞所说的那个“又”字。什么叫做,她又想接近轩辕无邪?难道她从前主动接近过么?
红焰舞闪出一阵轻狂的笑,柔媚道:“王爷生气了?焰舞只是好奇她是否真的失忆。”突然的俯身,她凑近清幽的耳边,摇头细声道:“没用的,他不会喜欢你的。更何况你早就是只破鞋。”
清幽冷冷一笑,淡淡道:“请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蒙昧而微薄的烛光,如枯叶般片片落在人身上,斑斑驳驳。
清幽的嗓音低沉而又好听,只是话中的冷意像黑暗无底的深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红焰舞却不以为意,继续嘲讽道:“就凭你,也配?妄想上王爷的床,啊……”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赫然响起,声音尖刺,划破长空。
这一巴掌,清幽用了极大的力气。虽然她丧失了记忆,不知自己与轩辕无邪有何过往。可也不容这红焰舞肆意出言侮辱。
“你竟然打我?!”红焰舞不可置信地望向清幽,她耳垂上妖美的珊瑚珠因着方才清幽用力的一掌,被震得扑簌直晃。突然,她不再说话,眸中寒意凛人,五指逐渐收紧。
轩辕无邪见红焰舞眸中杀机顿起,直觉不好,连忙出手阻止,红焰舞已是运气击出致命一掌,所幸因着他震偏数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红焰舞!”轩辕无邪怒极,大喝一声,突然出手,冷风嗖嗖,寒光一闪,“啪”的一声,扫落了她发上的珠钗,粒粒珍珠散落一地。他冷声道:“宁和公主身负和亲重任,若有损伤,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