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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见他居然能说话,心中颇为高兴,当下点着头,含说道:“是的,我已经好了!北星,你刚才唱的歌很好听,叫什么名字呀?”
北星被青萍夸奖了几句,显得又是喜悦又是害臊,低下了头,慢吞吞地说道:“哪里……姑娘夸奖……这……这个歌叫:……‘冬瓜和妈妈’……”
青萍闻言大声地笑了起来,南水也忍不住摇头大笑,北星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用手指着南水说道:“是……他教给我的!”
这一句话说得南水立时不笑了,青萍白了南水一眼,嗔道:“原来是你教的,你还笑什么?没出息!”
南水被青萍骂得满脸通红,往后面退了一步,突然扬起了头,对着北星大声叫道:“傻蛋!还不把饭送上去?叫你来干什么的?”
北星闻言把腰一挺,跨上了一步,用着更大的声音对南水叫道:“傻蛋!还不把饭送上去?叫你来于什么的?”
北星叫完之后,立时回身去端盘。
南水无防之下,被北星这声大叫,吓得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气呼呼的,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萍在床上,被这一对宝贝逗得不住地笑,心中的烦闷也解除了不少。
这时北星已然端了饭来,青萍鼻端早已嗅到一股清香,一看之下,是五只极精致的白磁描红小碟,分盛着五样小菜,依次是四川兜兜咸菜,鲁山小黄瓜,藕片糟鱼,豆瓣辣子鸡丁,香菇麻油拌豆腐。
这五样清淡香腴的小菜,单是看几眼,就令青萍馋涎欲滴,食指大动了!
这时南水北星二人,忙着把青萍扶了起来,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并盛了—碗稀饭送上。
青萍接在手中,鼻中已然嗅到一股浓郁的米香,再看粥成淡黄色,原来是“香稻米”煮成,当下心中好不惊奇,忖道:“这白如云,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他这里就是一草一木,也是大有来历呢!”
青萍想着,就口慢慢地吃了起来,两小背手旁观,他们本是吃过了饭的,可是见青萍吃得如此香,不禁又被勾起了食欲,北星更是暗暗地吞咽口水。
青萍吃了片刻,室内静寂无声,她抬目之下,才发现四只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当时不禁羞得面红过耳,嗔道:“看什么?你们没吃过呀?……都到外面去!”
二小闻言,互对了一下眼光,颇不愿意地走了出来,出房之后,青萍还听见南水低声地骂北星道:“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看你刚才那副馋相!”
北星立时大声地重复一遍,还骂南水,南水气得连忙说道:
“小声点!你不怕丢人呀?……”
北星果然放低了声音说道:“小声点!你不怕丢人呀?……”
青萍听到他们争吵,不禁摇了摇头,这时室内只有青萍一人,她实在是饿急了,当下也不再拘谨,呼噜噜一阵,连吃了三碗,肚子还未饱,但磁罐中已没有了,此外五个碟子也空了三个。
育萍都吃完之后,只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看着几个空盘发呆,忖道:“哎呀,一个女孩子,吃了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叫他们来收盘子呢?……”
青萍越想越不好意思,不禁深恨自己吃得太多,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过了一阵,想是二小在外面等不及了,南水叫道:“姑娘,你还没有吃完呀……真慢!”
北星立时接着说道:“姑娘,你还没有吃完呀……太慢!”
这句话里北星改了一个字,把“真慢”改成了“太慢”,也许他认为青萍的程度,该用“太”字来形容才恰当,由此可见这傻小子的智慧还蛮高呢!
青萍听见二小在外边催问,心中虽然着急,但已无可奈何,忖道:“管他的,吃东西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青萍想着,低声说道:“好了,早就好了,你们收了吧。”
青萍说完,立时躺了下来,把被窝拉得高高的,遮住了一半脸,假装憩息。
二小闻言先后走了进来,当他们发现茶几上的饭菜,被青萍吃成这种惨况时,不禁都吃了一惊,二人对了一下目光,北星咧嘴就想笑,还是南水心灵,他见青萍装睡模样,心中立时明白,连忙对北星作了个手势,北星才强自忍了下来!
可是在他们第二次对目光时,北星再忍不住,终于噗嗤笑出了声音来,边笑边低声道:
“乖……乖,吃这么多,哈……哈……”
不笑则已,一笑就忍不住,南水也被他引得笑了起来,但他伯青萍生气,当下强忍着道:“混蛋,你笑什么,吃这点东西还算多呀……不过,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了一点……”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再加上北星大笑着重复一遍,青萍不禁恼羞成怒,再也忍不住,—
翻身爬了起来,满脸通红地喝道:“出去,滚……这有什么好笑……”
青萍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小端着木盘;连忙跑了出来,在他们下楼时,青萍听见他们在纵声大笑,南水还说:“吃饱了果然有力气了……”
北星竞还照例再重复一遍。
青萍已气得在床上直跳,却又奈何不得。
时光如流,又是三天过去了,这三天育萍连房门都没有出,她只有每天看书吟诗,三餐均由北星及南水侍候!
这日傍晚,两小又送了饭食,侍候着青萍吃完,青萍把南水叫住,问道:“南水,白如云到底要干什么?他人也不见,把我留在这里,他究竟存的是什么心?”
青萍委屈得直想哭,南水摇了摇头,作了一个冷然无知的表情,说道:“少爷为什么要把姑娘留下,小的也不知道,大概是他太闷了,要姑娘陪他聊聊天吧。”
青萍知道问他也是白问,当下气得哼了一声道:“哼!陪他聊天?……我问你,这几天他到底死到哪里去了?难道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
南水闻言,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姑娘你还不知道么?自从少爷和你吵完架后,他就把自己泡在湖水里,已经泡了三天啦,连一粒米也不肯吃,我们劝他上来,差点投被他打死呢。”
青萍闻言吓了一跳,张大了一双眼睛,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他为什么把自己泡在水里?”
南水含笑摇头,说道:“我猜少爷一定在练功夫,他时常做些怪事,让人猜也猜不透。”
青萍闻言哦了一声,低声说道:“啊!原来这样……他真是个怪人。”
二人正在说话,北星已送完了碗回来,用手指着楼外,口吃地说道:“哈……哈姑娘来了。”
青萍正在气闷之际,听说哈小敏来了,不由心头一喜,立时站起了身子,娇笑道:
“啊!太好了,我正在发问,赶快请她进来吧。”
青萍说时南水早已到楼外看过,跟着回来说道,“哈姑娘坐着小船,已经过去了,看样子不准备到这儿来呢。”
青萍连忙赶到竹栏旁,果见哈小敏摇着一叶小舟,已然绕过了竹楼,向一条叉路拐去!
青萍不禁着了急,立时大声叫道:“小敏——你到哪儿去?——来谈谈……”
哈小敏远远地回过了头,向青萍招了招手,青萍似乎听见她在叫道:“我——就回来。”
青萍不知她有何事,看着她小船的影子,消失在夕阳的彩波中,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自语道:“痴情的姑娘,你这么转来转去,却是没有什么用啊。”
天边一抹艳丽的彩霞,烘托着火红的落日,把它缓缓地拉下了山头,红透了半边天,给这个世界带来梦幻般的美丽!
碧清的寒池中,倒映着一只船影,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穿着一件翠绿的长衣,在夕阳晚风中,显得很单薄,在她的,脚下,放着一只翠竹编成的小篮子,式样甚是精巧美观。
这个娇美的姑娘,就是痴爱着白如云的哈小敏,她一只玉手,轻轻地握着一双朱漆小桨,慢慢地在那清澈见底的湖水中拨划着。
小船的速度很慢,哈小敏的一双秀眉,也微微地皱着,她好似有一种不可开脱的心事,使得她变得忧郁,这对于她的性格来说,实在是太不适合了。
小船穿过了一排低垂的柳条,哈小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可爱的笑容,她的眸子,也显得光亮了。
在离她十余丈处,紧靠着岸边,有一个人泡在那寒冷彻骨的湖水中,只露出一个头,他就是白如云。
由湖水中可以看清,他坐在一只黑铁的椅子上,除了头以外,其他的部分完全浸在寒水中!
他一双剑眉,仍然微微地上扬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可是由他的一双眸子看来,他依然是精神奕奕的。
当他看见哈小敏远远而来时,微蹙了一下剑眉,立时把一双眼睛紧紧地闭上,好似极度地厌烦哈小敏到来。
哈小敏加快了划行的速度,不大的工夫,已然来到近前,她摆浆停舟,含笑说道:“小云哥,你今天可好?”
白如云恍如末闻,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哈小敏呆了一下,仍然是笑容满面地说道:“今天比昨天冷多了……恐怕夜里还要冷呢!”
这一次她改变了话腔,似乎是自说自话,又似乎在与白如云搭腔。
可是白如云连一点反应均无,就好似一个石人似的,他甚至于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显得那么的冷漠和不可接近。
哈小敏很难过,但她从不愿意把这种情绪,在白如云和任何人的面前表露,可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她往往会失声痛哭。
不过她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她始终相信着一件事,那就是:白如云总有一天会把她拥入怀抱。
就是这个原因,她能够容忍白如云对她任何程度的冷漠和难堪。
这时她伸手折了一节柳枝,围在了脖子上,若无其事地玩弄着,口中还在低声哼唱着小曲,表示她对白如云的冷落,是毫不放在心上!
她唱了几句之后,取下了才编好的柳圈,轻轻地敲着脚下的小竹篮,笑着说道:“小云哥,你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来了吃的,是我亲手做的呢。”
白如云对付她,只有“不理”两个字,所以他闻言仍是不言不动,用沉默来表示他对哈小敏的厌恶!
哈小敏轻轻地笑了两声,说道:“小云哥,我知道你最爱吃饼,这次特别给你烙了三张千层饼来,你快趁热吃了吧。”
哈小敏说着,把手中编好的柳圈,轻轻地放在白如云的头上,这么一来,白如云可忍不住了。
他睁开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尽力抑制着他的愤怒和憎恶,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
“小敏,你闹了我三天,我都忍下了,难道你非要我发脾气么?”
白如云说着,轻轻摇了一下头,把头上的圈儿摇落水中,这个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此刻简直被哈小敏弄得啼笑管非。
哈小敏捞了一把,没有把那圈儿捞着,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着说道:“人家都怕你发脾气,我才不怕呢……”
哈小敏话来说完,白如云已是竖眉喝道:“小敏,你可要知道进退,我对你一向宽容,不过,你太笨了,做的尽是些不聪明的事,我不愿多说,你快把东西带回去,以后不要来了。”
白如云的话,说得哈小敏阵阵心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可是当你向她脸上看时,却丝毫也发觉不出来。
她仍然带着她一惯的笑容,轻轻地掀开了竹篮,白如云鼻端,立时嗅到一股菜食之香,直恨得不住地咬牙。
这一来可把白如云激怒了,他剑眉一扬,沉着声音喝道:“小敏!你不要这么不知趣,莫非你真要我发脾气不成么?”
哈小敏好似着了魔,对白如云的愤怒毫不理会,仍旧笑眯眯地道:“小云哥,我不骗你,这莱好吃得很……”
哈小敏话末说完,白如云已是一声怒喝,他蓦地吹出了一口气,只听得一片唏哩哗啦的大响,哈小敏手中那只小竹篮,被白如云吹得翻了底,菜肴四下飞溅,哈小敏的面和前胸全被珐污了。
这一下倒是出乎哈小敏意外,她惊惧地啊了一声,把篮子也落到水中,她感到微微的昏眩,心头上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几乎使她喘不过气来!
她显然被白如云惊得呆怔了,可是她的耳边,尚听得白如云愤怒的声音喝道:“这是你自取其辱……赶快走吧。”
白如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刀一样,深深地刺痛了哈小敏的心,她感觉到白如云是太冷漠了!
她几乎想哭,但是她还是忍了下来,用着失望和恐惧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所深爱的人!
白如云倒被她看得不安起来,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叹了一口气,用着较为温和的口吻说道:“唉……小敏,你何苦这么纠缠我呢?难道我欠你什么吗?去吧……”
哈小敏静静地听完了白如云的话,用衣袖拭去了脸上的莱肴,轻轻地提过了木桨,略一划动,小船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