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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蜀山剑侠新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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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同康终是公子哥习性,江湖行径多听师长传说,一知半解。只管小心谨慎,仍是想到就做,也未做什么理会。心料马不会走,径自回房,先向店伙打听去往武当山的路径。刚一提起百岁道人周铁瓢,店伙立时换了一副面目;先朝孙同康上下一看,又向门外探了探头,近身悄问:“我看客官虽然人好,除那匹马有点奇怪外,不像是位法师老爷。怎会此时访问周祖师,又喊他法号。难道客官这轻年纪,是他老人家的朋友么?”
  孙同康听出话里有因,周铁瓢为人名声,必也不差,答道:“我与他并无渊源,只是受人之托,带了一封信来。他为人法力如何?”
  店伙诧异道:“你为他带信,会不知道细底?今日幸遇我,如问别人,决无几个敢说实话。这位祖师爷多少年纪,我们不知道;但我曾祖年轻时便曾见他在山上下来往,最喜济贫医病。光此城内外远近数百里,不论多凶多恶的土豪强盗,被他知道,他必上门。先是好言相劝,不听便走;有时被人捉到打骂,也不还手,可是结局仍被他逃走。
  再过些日子,那些恶人不是忽然改行归善,便是忽然不见。日子一久,被人发觉与他有关,但也看不出他一点痕迹。救人的事云知做了多少,用钱不问多少,到时准定有人送上门来,他本人却从未见有多钱送人。这里人因为他不喜人对他恭敬,更忌招摇,有事求他,自会寻你,向不扰人一茶一饭;见面只点头招呼,不敢乱说,心里都当他活菩萨一般看待。”
  “有的家中还为他偷偷供了长生牌位。此时看去,五六十岁年纪,直到现在,除了胡子更长外,别的仍和当年一样,满脸红光,那像个百年以上的老人?我们都猜他法力很高,只无人见过,那奇事灵迹也讲他不完。他自己却说,不过在山中雪后绝粮,无意之中吃了一枝野草,由此身体强健,比人多活几年,道法一点不会。这话自然无人肯信。
  近年恶人绝迹,病人又少,他也难得出山来了。”
  “今年正月里他到镇上转了一转,由此好几月未来。上月初忽然来了一个贼和尚,我们不知那是当初被他逐走的恶人所请党羽寻他报仇,误认是他朋友,还格外款待,在店中住了几日。见那和尚不忌荤酒,好些可疑之处;设词盘问,才得知道一点来意。因看出贼秃会法术,不是好惹,赶紧暗中派人赶往山中寻他报信,去的人恰巧是我。”
  “他住那地方实是难找,又只听得说,无人去过,他平时生活更是清苦。我到时他正打坐,明见坐在茅篷里面,怎么也走不近身,也喊不应。亏我料出事情利害,守到日落黄旨,仍是他自己醒转,唤我进去;我把“和尚寻他,现住店中,有人见和尚半夜里结坛闹鬼,还有不少恶徒弟都藏在一个小葫芦内,日里仍是一人住店,曾在酒后吐出报仇之意”告知。”
  我看他乍听时,好似微微吃了一惊。听完,叫我偷偷告知镇上人们,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切不可惊扰,转出愤事召祸,又强给我几两银子送走。这时,才知他法力真高。
  他因怕我老娘妻子担心,送时,只嘱咐不可对人说他会飞。随叫紧闭双目,身子便自凌空而起,不消半盏茶时,便回到了家中。我们以为他老人家有那高法力,贼秃定和先前恶人一样送死,自讨苦吃。做梦也没想到结果他竟吃了贼秃大亏,如今人已受伤。贼秃受了恶人供善,已在离此一百二十五里豆花港建庙居住,听恶人和贼秃口气,事情还不算完,非要他老命不可。双方并定有的会,详情无人得知,是听恶人手下党羽说的。
  “我们先还不信所说是真,后见他老人家一直未现,恶人已然匿迹多年,忽又那等骄狂,总是真的。又派我和两同伴,假紫霞官进香为由,入山探看,果有一半是真。并且他老人家本难活命,幸而贼秃不知何故,不敢入山害人,只能约他出去,在离此三百里外比斗,否则连伤都养不成。你说,这样好人会遭这事,多可气!贼秃邪法甚高,周师祖又再三带话警戒,万不可泄漏提说此事。只我三代人受他老人家恩惠,越想越气,胆子又大,客官如问别人,恐不敢说呢?”
  孙同康又盘问了几句,多答不知,料是实情。受人之托,又激发了义侠天性,决计见人之后问明经过,量力而行。当地乃汉水上流左岸一个镇集,在老河口附近不远,镇西一带以及来路所见云中高山,俱是武当山支派。武当山形势雄峻,岭抱峰环,景物灵奇;山域广大,有七十二峰之胜,历代多有高人奇士隐居其中。本来汉时属武当县,故城在均县北面;山在均县之南一百十五里,老河口在山的东面,中间隔着一条大河;渡河不远便是山麓,看去彷佛甚近,实则距离主峰和孙同康要去的地方,还有不少里程,路也有两三条。
  孙同康因有千里名驹,不畏崎岖险阻;为了避人图快起见,特意选了一条小路快捷方式。次日起来,见马未走,只是低鸣,状若有事。孙同康只当它急于上路,人马饱餐之后,知道当地起身较近,连来时预定的老河口也未去,径往左近渡口跑去。因马虽灵慧,仍有野性未退,又见行人围观指说,马也不时鸣啸,不知何意?为防生人同渡发生事故,渡旁恰有一条空船停泊,意欲包雇。操舟的一壮汉闻言意似不愿,正要开口,昨晚店伙张四忽由人堆里挤出,抢前和壮汉寒喧。
  孙同康因对方尚未答话,行时张四甚是恭敬周到,此时忽来插口絮话,心方奇怪。
  猛瞥见张四凑向壮汉耳旁,说了一句耳语,跟着便大笑说道:“那么,你少时寻我同去,准定请吃一顿就是。”说完,也未再理别人,径自走去。旁观诸人均在看马,也未理会,方想不出张四何故如此做作?壮汉忽改笑容道:“客人要包船过渡么?钱随便给好了。”
  随说随解了缆索,搭上两块跳板。
  孙同康牵马走上,快要离岸,忽见一青衣少女匆匆走来,口说:“我有急事,借你过渡,稍时多把渡钱与你。”说完,便纵向船上。
  壮汉急喊:“此是客人包雇,那边有的是渡船你不会走,单上我这船作什么?”少女答道:“我嫌官渡人杂,先前不知客人包雇,已然上船,懒得再换。你和客人说,他莫小气,船钱我出便了。”
  孙同康见少女一来,马便昂首鸣啸,只道卫护主人,不愿外人同渡;恐其生事,一面紧拉辔头低声喝止,一面拦向马的前面,以防向人冲撞。小女又是青纱包头,将脸遮没了一小半,先未看清面貌;只见双方争论,船已离岸数尺,壮汉似要回船就岸的神气,少女又那等说法。暗忖你我素昧平生,怎么就知我小气?忙拦壮汉道:“多载一人无妨,我也不致小气这一点钱。你请女客坐稳,今日风浪大,马不老实,你且自开吧。”
  壮汉对孙同康益发恭敬,闻听此言,便不再开口,往对岸摇去。少女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小家子气,我还不愿沾人家的光呢!浪大船小,我坐得稳不稳,不劳担心;一匹野马有什么希罕。”
  孙同康方想出此女怎如此不通情理?又觉出少女口音似那里听过,对方女流,不愿计较,刚把脸一偏,装没听见;身后雪龙忽又连声低啸,头朝肩侧直拱。猛想起来路所遇二女,其中一个坐骑黑马、身材较矮、口带川音的正与之相似,忙喝:“雪龙住口,我晓得你的心意。”
  孙同康随说,重又回过头来,想查看是否?恰巧少女也回过脸来,这一对面注视,果是沿途追寻的少女之一。那口带鲁音、长身玉立的另一美人影立上心头。当时怦的一跳,有心探询,无如素不惯和女子说话;对方虽也美秀非常,但是翠袖临风,英姿飒爽,星眸炯炯,隐蕴威棱;独立船头,冷眼侧顾,傲然有不屑之容。适才口气又那么不中听,如与问答,必得不到好嘴脸。心想:“我不过见马好人好,想问来历,并不与她攀亲,何苦受人讪谤?”一赌气,率性回头抚慰爱马,不更再顾,马也停了鸣啸。
  只是他心中仍是放那长女不下,暗忖二女同路,可惜最好而又想见的没有遇到,不知前途能否相遇?心正寻思,忽见壮汉双手摇橹,腿搭舵上;连日秋汛,水涨流急,横渡似颇吃力,相离对岸还有一半水面。知马不会背己伤人,因问道:“可要我帮你一帮?”
  壮汉含笑点头,刚刚走近后梢,忽听壮汉悄语道:“我不需人相助,尊客上岸,骑马快走;你那马快,一过卧眉峰便无事了。”
  孙同康心想:一路并无什么事,船夫并不知己名姓,何出此言?少女也善骑马,虽非常人;一则与二女无仇怨,途中相遇,并无杵犯之处,虽不合一时好奇,路上追踪,但未追上;再者,二女貌固极美,人却端庄,一脸正气,除比常女大方外,颇有大家风范,不似坏人,怎会有这等话说?继一想,江湖异人甚多,二女行动实是诧异,本领也必不小,许因此马被她看中,也未可知。
  正寻思间,壮汉又低语道:来时可见河边那多的人么?都是说你马太好,引出来的对头。现在有人强夺此马,幸你昨晚说往老河口雇船,今早前改在这里过渡,无心躲过了一关,如仍走老河口此时早遇上了。全镇上无人不知。如非你是周祖师朋友,你那对头没有防到你改主意,又没通知河下人们,便我素来胆大,也不敢渡你过去了。这一带怪事常有得见,暗渡小姑娘虽不是对头手下,我现在想起她上船时好些怪处我这船小,她上船时一点未动;再说,离岸也有五六尺,晃眼上船,我明见她由岸上走来,竟没看出怎么上来的?
  “最奇怪是这大风浪,你看浪花只管激得多高,船仍缓绶前进,没有摇晃过一会。
  我看她对你口气不太好,不知是否有意?闻说武当近年女仙甚多,我未见过,不知细底。
  她长得太好,路上再遇,只要以前没有过节,不要兜搭说话,千万不可得罪。我想此女,老河口那面必已得信,说不定他们由那边过河,分头拦截,尊客小心点好。”
  孙同康才知昨晚调马所致,如非店伙和船夫耳语,告以周铁瓢之友,连河多过不成。
  自己新有仙剑法宝在身,寻常恶霸妖僧,虽不致于便落下风,终是惹厌。随口应了,也未答言。
  一会船便到岸,少女取出一两银子,往后梢一投,笑道:“这是渡钱,我向不承人的情。”说完,竟不容船夫答话,纵身上岸而去,马又鸣啸起来。孙同康自不肯受这个,忙也取了一块碎银递过。摇船壮汉执意不收,说:“你是我恩人周祖师爷朋友,本就送你过渡,不想要钱;何况那女子给了这多,足够我好几天嚼用,再受尊客的钱,我不是人了。事情紧急,快些骑马起身的好。”跟着又起了重誓。
  孙同康无法,只得起身。本心嫌少女狂傲,不想追踪,无如想见长女的心总放不下,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马又直叫,心料长女必定在前,满拟马比人快,只打算尾随,免被青衣少女发现,受其奚落。
  先见少女由一片疏林中走进,上了入山途径;那路沿着山麓又只一条,林外一面是河,别无歧径可以改道。满拟马行如飞,断无赶她不上之理;乍上马时,还恐雪龙跑得太快,再三喝令少缓,以防追过了头,不好意思回马。及至追了一程,晃眼已十来里山路,并未追上。座下雪龙,始终疾驰,不听招呼;不时还在昂首长嘶,声震林间。以为山径曲折,少女身手矫健,武功必好,也许尚在前面。
  孙同康又追出三数里,地势越高,忽然想起:照雪龙脚程,除非飞行绝迹的剑侠中人,便自己练就轻功,那快脚程也追它不上,少女怎会踪影俱无?断无比马还怏之理。
  也许路径不熟,不留心,被她中途跑向高处,人马却由山径中错过。但是此马颇有灵性,几次鸣啸又非无意,好生不解。再一查看地形,与店伙船家所说途中标记,正是去往周铁瓢所居,卧眉峰后山隐僻之路,并未走错。心虽仍是恋恋,只是高峰前临,芳踪已杳,只得息念,照前途驰去。雪龙依旧挠啸不已。心方奇怪,那马忽自折头,向右侧一座小山顶驰去,料有缘故也就听之。到了山顶马忽停住,不住昂首长嘶,鼻孔连张,闻嗅不已。
  孙同康在马背上往来路一看,汉水就在脚底不远,所行乃山中最隐僻荒凉的所在,人烟房屋甚少。正查看少女踪迹,猛一眼瞥见一伙短衣壮汉,各持乓刀器械,由先前经过的树林中走出。想起船夫警告之言,心方一动,雪龙忽又一声长啸,往山下驰去,重走上先前去路,跑得却慢了些。忍不住俯身问道:“那两匹马和它主人在前面么?”连问两遍,雪龙把头摇上两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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