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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三个替身之中,便有臧贤在内。
张永和张锐两个太监从出主意开始,直到整个计划成熟,时间长达一年之久,而朱天寿离京之后,留在豹房里的到底是臧贤或者是夏君佐,他也不清楚。
就因为包括朱天寿在内,三批人离京的时间不同,化名亦不相同,故此这次黑衣女子出现天香楼,就如西厂四大神将南来,花费五万两银子的高价,要买通血影盟的杀手,对付朱寿、朱天寿和朱宗武三个人,是同样的意思。
甚至相较起来,那黑衣女子的出现,比起西厂买凶杀人,更令张永紧张不已。
因为,那个黑衣女子手中持有五音玲珑剑,这柄宝剑是臧能所有,而臧能则是玉郎臧贤的妹妹!
以此推测,假如她的确是为了行刺朱天寿而来,甚至仅是投石问路,也表示臧贤的立场有了改变,可能已投向刘瑾,把整个计划泄露出去。
张永把这个计划总称为“拔牙”,意思是拔取刘瑾这颗毒牙,而用替身,让朱天寿离开豹房,则仅是整个拔牙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就如同破了刘瑾祖坟风水一样,也是计划里的一个环节。
如果张永没有找到金玄白,可能更加担心,不过如今凭着金玄白之助,他可以稳稳坐等剑豪聂人远上钩。
只要剑豪死于金玄白手下,剑神高天行必定难以接受爱徒之死,终究会离开刘府,到处找寻金玄白,替剑豪聂人远报仇。
到时候以金玄白为铒,把高天行引离北京,无论双方胜败如何,整个计划都可继续进行。
张永之所以要派出诸葛明、于八郎等人,便是要把臧能和那黑衣女子带回,了解机密是否已经泄漏出去,臧贤是否已经背叛。据此,他可以亡羊补牢,修补漏洞。
金玄白始终是这盘棋局里的一枚棋子,算得上是局外人,当然不明白整桩事的真相,以致怀着期待而又兴奋的心情往虎丘而去。
他们一行十骑进了闹市,金玄白跨坐马上,俯观灯火通明的热闹街道,想起那天随同齐冰儿骑马进入城里的情形,颇为感慨。
翔泰大布庄的招牌从眼前闪过,金玄白记起了她带着自己入内,一口气就替他定做了三十套衣服,当时让自己在惊喜中又显得尴尬。
然而此刻回忆起来,却又多了几分甜蜜,忖道:“冰儿对我还是最好……不过,玉子也不错,至于玉馥和诗凤嘛,就差了那么一点……”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见到一间店铺上了门板,并没开市做生意,在这店铺林立的闹区显得有些突兀。
目光一闪,他立刻记起这正是汇通钱庄。
当初进城时,齐冰儿就是带他进了汇通钱庄,叫大掌柜赵守财给了他二百两黄金,此时想起来,才知自己当时真是有些蠢气,有轻巧的银票可拿,自己却执意要扛着一箱黄金。
他不自觉的从嘴里迸出了一句:“真是蠢!”
诸葛明和邵元节与他并驾齐驱,听到他开口说了句话,也不知他是骂谁,都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诸葛明问道:“金侯爷,你在骂谁?”
金玄白讪然一笑,道:“我在骂我自己。”
他记起了柳月娘带着赵守财、程婵娟等一批人,和罗奉文师爷点收遭苏州衙门查封的店铺,这家汇通钱庄就在其中。
可是至今过了大半天,应该整个点收行动都已结束,为何汇通钱庄还是关门大吉?而柳月娘也至今犹不见人影。
一想到程家驹已被田中美黛子救走之事,金玄白便觉得须要查看一下,才能放心。
他转首对邵元节道:“邵道长,请你们稍候片刻,我要到那间店铺去看看。”
他把手中缰绳交给诸葛明,道:“诸葛兄,请照顾一下。”
诸葛明才接过缰绳,便见到金玄白从马背上腾跃而起,从自己背后掠过,眨眼间便已到了路边那间掩着大门的店铺前。
他一拉手中缰绳,道:“邵道长,我们停下来等他,看看有什么事。”
他们一行九人,策马往路边而去,到了汇通钱庄隔壁的店铺前,才勒马而下。
金玄白站在汇通钱庄之前,从紧闭的大门门缝里望进去,只见店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心想程家驹会不会躲在里面?
可是意念一转,他立刻便认为程家驹不知自己和柳月娘协议之事,逃出了地底囚室,只怕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逃回集贤堡了,哪里还敢进城来?
他伸掌在门上敲了几下,大声道:“里面有人在吗?”
店里人影一动,有人应道:“大爷,对不起,小店歇业三天,要到明天才会开张。”
金玄白看到门板上贴的封条痕迹还在,知道赵守财、孟子非等人一定在里面和柳月娘盘点银子数目。
此刻可能柜上全是帐本,柜里地上放满着一堆堆的银两,难怪不敢轻易的开门。
他微微一笑,道:“在下金玄白,是来找赵守财赵大掌柜的,请阁下开开门。”
店里那人答道:“赵大掌柜此刻不在店里,请大爷明天再来。”
金玄白问道:“请问,孟子非孟掌柜在吗?”
店里那人道:“孟掌柜也要明天才来。”
金玄白心中起疑,问道:“那么,柳月娘或柳桂花在里面吗?”
店里那人犹豫了一下,问道:“大爷,你尊姓大名,找我们店东有什么事?”
金玄白发觉事有蹊跷,手腕一震,力道骤发,面前的三块厚达两寸有余的门板,瞬间化灰散开。
木粉灰化,弥散而开,金玄白大步跨进店里,一把抓住店中的那个彪形大汉的衣襟,单手便将他举了起来。
那个大汉哇哇怪叫,身体悬空,吓得半死,却不敢动弹一下,唯恐会摔下来。
金玄白凝目望去,只见店里的柜台内外,有八名大汉在忙着捆装包箱,柜上并没有什么帐薄搁着。
这八名大汉一听到叫声,齐都停住了手头的工作,抬头往大门望来,当他们见到三块门板突然消失,门口出现金玄白,齐都为之一怔。
金玄白发现这八人的面孔都是陌生,并非是柳月娘从太湖带出的那批人,不禁心中起疑,沉声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出现此处?”
被金玄白高高举起的那名大汉,突然叫道:“快把我放下来啊!”
金玄白顺手把他放了下来,问道:“你说!若不说清楚,谁都走不了。”
那个大汉咽了口唾沫,满脸铁青,道:“我……”
诸葛明跨步入内,看到这种情形,禁不住问道:“侯爷,这里是怎么回事?”
金玄白目光一闪,锋芒凌厉如刀,吓得面前那个大汉退了几步,终于站立不稳,双脚一软,坐倒地上。
柜台内外的八名大汉,被金玄白的强大气势所慑,没有一人敢动,全都一脸惊畏的望着金玄白。
诸葛明没有听到金玄白回答,看了看眼前的情形,道:“这里是钱庄,这些人打包装箱,莫非要把银子运走?”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金玄白,因为从店里的整个情形看来,就是如此,没有第二种解释了。
金玄白冷哼一声,道:“莫非你们都是罗师爷派来的人?”
那个大汉还没回答,人影一闪,从里面奔出两个女子,他如释重负,急忙喊道:“小姐,有人来抢劫!”
金玄白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到领先的女子穿着一身翠衣白裙,正是程婵娟,而随在她身后奔来的则是柳桂花。
程婵娟看到金玄白和诸葛明,脸上泛起一股惊诧之色,随即听到了那个大汉的喊叫之声。
她身形一动,反手就给了那人一巴掌,把他打得跌出五尺之外,一直撞到柜台,才停了下来。
程婵娟怒叱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鼎鼎大名的神枪霸王金大侠,你敢胡说八道,莫非不要命了?”
柜台内外的九名大汉全都脸色大变,尤其那个被掴的大汉更是摸着火热的脸孔,吓得魂飞魄散。
柳桂花叱道:“你们这些蠢材,还不给我滚进去?”
那九名大汉惊魂未定,缩头缩脑的往里面行去。
程婵娟上前两步,裣衽行了一礼,道:“金大哥,你怎么来了?对不起得很,我们都在后面的库房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以致这些奴才得罪了你,尚请原谅。”
金玄白抱拳还了一礼,道:“我有事从这儿经过,看到店里有人,却是上了门板……”
一想到自己太过鲁莽,把三块门板都毁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误会,以为有人趁火打劫。”
柳桂花笑道:“姑爷,是这些奴才们没长眼,一个个蠢得跟猪样,竟会把你误认为抢匪,真是岂有此理,你大人大量,就饶过他们一次吧!”
金玄白听她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抓了抓头道:“桂姨,祢这么说,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这时,邵元节也走了进来,他一见程婵娟,顿时暗暗喝采,忖道:“这位小姑娘真是美得有如天仙,比起天香楼的姑娘们可强得多了。”
他干咳一声,问道:“金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金玄白尴尬地一笑,道:“误会一场。”
他把邵元节和诸葛明介绍给柳桂花和程婵娟认识,柳桂花见到眼前这个紫堂面孔的中年人,竟是东厂高官,不禁吓得跪了下来。
柳月娘从后面匆匆走了出来,一看到柳桂花跪在地上,还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
“桂花,祢怎么啦?”
柳桂花磕了个头,站了起来,道:“夫人,这位是诸葛大人,来自东厂……”
柳月娘脸色一变,也要下跪,却被金玄白出言制止,她一脸惊骇,颤声问道:“金贤侄,你到这里来,是……”
金玄白道:“柳姨,小侄有事要到虎丘一趟,路过此处,特意来探望一下,不知店里的事处理得如何?”
柳月娘连忙请诸葛明到厢房小坐片刻,那种恭敬的模样,完全像是一个普通商家的老板娘。
可是诸葛明却从她和金玄白的称呼中,听出她是长辈,不敢有丝毫怠慢,客客气气的抱了抱拳,恭声道:“柳夫人,不必客气,我们陪金侯爷来,只是说几句话而已,立刻就走。
”
柳月娘道:“既然到了小店,怎可连一杯茶都不喝?诸葛大人、邵道长,请到厢房小歇片刻,喝完茶再走吧!”
诸葛明望了望金玄白,问道:“侯爷,你的意思……”
金玄白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就坐一下,喝杯茶再走。”
柳月娘吩咐程婵娟到后面厢房去准备茶水,诸葛明见到她带起一阵香风从身前翩然而去,眼睛都看直了,不过记起金玄白还在身边,立刻定下心神,笑道:“柳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美貌的千金,真令人羡慕。”
金玄白这时才发现诸葛明的称呼有错,想要加以纠正,却不知要如何介绍才好,称她齐夫人嘛,不恰当,要称她沈夫人嘛,更是难以启齿,只得任由诸葛明瞎叫了。
柳月娘瞄了金玄白一眼,也没加以辩解,只是含笑道:“诸葛大人,你弄错了,这个丫头是我的表侄女,我只有一个女儿,是金贤侄的未婚妻。”
诸葛明和邵元节互望一眼,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金玄白已道:“柳姨是冰儿的母亲,的确是我未来的岳母。”
诸葛明抱拳道:“失敬,失敬,在下有眼不识侯爷的泰水大人,尚乞见谅。”
邵元节也打了个稽首,说了句客气话。
柳月娘非常高兴,在柳桂花的搀扶下,陪同诸葛明和邵元节走进厢房,金玄白见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的,只好跑到门口,把于八郎、陈南水等人叫了进来。
他看着于八郎把马拴好,正要回头之际,却见到一连四辆马车从汇通钱庄的门外大街一路急驰而过。
虽只匆匆一瞥,他已看清楚第二辆马车上,驾车的车夫正是上回到盘门附近去抓海盗陈豹的那个车夫,心中嘀咕了一下,忖道:“天都暗了,玉子还要派他们到哪里去?”
他急于想把程家驹已经逃走的事,告诉柳月娘,所以也没上街去追问,转身进了钱庄,而于八郎、陈南水等人则随在他的身后,依次进了钱庄里。
就在他转身之际,那急驰中的第三辆马车车窗上的布帘被人掀了开来,露出秋诗凤和何玉馥两张俏丽的脸孔。
她们看到汇通钱庄大门上了五块门板,中间却敞开着,禁不住有些好奇,秋诗凤笑道:“玉馥姐,祢看,这家钱庄怎么这样做生意?门板上了一大半,也不知是要打烊还是半开门。”
何玉馥看了一眼,见到几个锦衣卫人员依次入内,也未察觉有何异状,皱了下眉头,道:“诗凤,我总觉得爹爹逼我到徐州去的这桩事,透着蹊跷,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秋诗凤笑道:“有什么不对?还不是祢舍不得离开大哥,所以才会疑神疑鬼的,现在假使被大哥搂在怀里,祢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何玉馥轻啐一口,伸手捏了下秋诗凤的瑶鼻,笑道:“祢这小鬼头,又想到哪里去了?
”
她说到这里,突然看到汇通钱庄旁的一条小巷弄里,蹿出了七八个灰衣大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