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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楚楚脸色一凝,道:“婢女知道。”
她盈盈拜下,道:“婢女能蒙大人如此信任,感怀五内,发誓绝不敢向任何人泄漏一言一字。”
金玄白伸手虚托,发出一股无形气劲,把李楚楚托了起来,道:“祢站久了,也累了吧!端张椅子过来,坐在我面前,也方便说话。”
李楚楚惶恐地道:“婢女不敢……”
金玄白脸色一沉,道:“我的命令,祢敢不听吗?”
李楚楚全身一颤,不敢违抗金玄白的命令,端了一张竹椅,放在金玄白面前六尺之处,缓缓地坐了下来。
邵元节见到她双腿合并,双手拘紧的放在膝上,只敢坐一半椅子,暗暗一笑,忖道:“想必侯爷已亮出了那块日宗宗主的令牌,以致让这苍龙七女衷心信服,他便是留在中原的日宗宗主……”
思忖之际,只听得金玄白道:“邵道长,你万万想不到,星宗宗主带着麾下的白虎、朱雀、玄武三组弟子,赶往徐州去见的什么人?”
邵元节一笑,道:“贫道虽被任命为当今国师,可是道行不够,尚未修到未卜先知的境界,怎知那星宗宗主要见什么人?”
金玄白笑道:“这个人,我只要一说出来,你就知道了。”
邵元节“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我的故人?这个……”
他沉吟一下,又道:“请恕贫道实在无能,怎么想都想不出此人到底是谁?”
朱宣宣看他们像打哑谜似的,也好奇的想了想,却是无论怎样都想不出这么个人。
她从扇袋之中,抽出那柄玉扇,放在左手掌心轻轻敲打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金大哥,可是剑魔井六月?”
金玄白摇了摇头,道:“无论怎样,祢都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朱宣宣问道:“我认得这个人吗?”
金玄白笑道:“应该不认得,不过祢一定听过这个人的名号,他的武功极高,以剑法名闻于大江以北,蒋大哥和诸葛老兄应该都见过此人。”
朱宣宣打开手中摺扇,用力的扇了两下,口中念念有词,却是依然想不出那人是谁?
邵元节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沉吟道:“蒋大人和诸葛大人都见过?嗯!这个人又是名剑客……”
说到这里,他眼中神光一现,含笑问道:“侯爷,是不是剑神高天行?”
金玄白道:“差不多了!嘿!还是道长睿智。”
他顿了一下,道:“此人是剑豪聂人远,你绝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以圣门日宗宗主大弟子的名义,要和星宗宗主碰面。”
邵元节“啊”了一声,脸色乍变。
他这时才知道金玄白为何要故作神秘了,望了身边的朱宣宣一眼,只见她也是一脸恍然之色。
邵元节唯恐她乱说话,坏了金玄白的大计,忙道:“朱少侠,此事关系我们圣门百年大计,你所听到之事,绝不能传出去,否则贫道会依门规将祢处死!”
朱宣宣一怔,也知道事态严重,脸色一整,抱拳道:“弟子一定恪遵道长之言,绝不泄漏从此处所听到的任何一言一语,给予他人知道,否则甘受极刑。”
金玄白见他们一搭一唱,心里也觉得好笑,颔首道:“朱少侠,祢谨记祢所说的话,如有差错,我会唯祢是问,知道吗?”
朱宣宣一阖手中摺扇,抱拳道:“敬领大哥令旨,小弟一定谨记在心,不敢忘怀。”
金玄白点了点头,望着邵元节,道:“邵道长,我圣门三宗,自从四十多年前,遭到武林各大门派围剿,元气大伤,好不容易经过这些年的努力,稍有一些成绩,却又碰到有人冒充本宗主的大弟子之名,想要设下陷阱,对付远从海外归来的同门兄弟,依你之见,该如何安排下一步才好?”
邵元节摸不清金玄白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犹豫了一下,道:“贫道唯侯爷马首是瞻,只要侯爷有任何决定,贫道一定全力以赴。”
他知道这件事牵涉到了剑神高天行,就很可能把司礼太监刘瑾也扯了进去。
再一想到张忠和张雄两个小太监在天香楼里所说的那些话,然后印证苏州织造局的总理太监和魔门勾结的情况,便明白很可能海外魔门弟子搭上了刘瑾这条线。
剑豪聂人远自称是魔门日宗宗主的大弟子,意指剑神高天行便是当年留在中原的日宗宗主。
可是依邵元节目前所知的讯息,当年秽乱宫廷的妖人李子龙,才是真正的日宗宗主传人。
李子龙为了女儿被选入宫中,冒险潜入皇宫,找寻女儿的下落,他所结交之太监韦舍,到底是不是昔年潜伏在皇宫的魔门弟子,尚不得而知。
不过从李子龙昔年进出宫廷,如此轻易的情况看来,宪宗皇帝在位时,宫里就已潜伏不少魔门弟子。
就因为李子龙的秽乱宫廷,引起宪宗皇帝的大怒,于是才有太监汪直被受命成立西厂的创举。
从成化十三年春正月,西厂成立之后,遭到西厂逮捕和陷害的官员,多达数千人之众,汪直权势日益坐大。
到了成化十五年秋七月,宪宗皇帝下诏,令汪直巡边。
所谓“巡边”,便是授与汪直有指挥九处边防军队的大权,在成化之前,以宦官监军,或地,提督京营,早已成为惯例。
可是巡视九边,手中握有指挥边防军队的大权,太监汪直是前所未见的第一人。
这是汪直一生权力的巅峰,他手中握有统兵干政的超大权势,超出大明皇朝成立以来,任何一个大太监。
在明史卷三百零四,汪直传中,有这么一段记载:“……率飞骑日驰数百里,御史,主事等官迎拜马首,华挞守令。各边都御史畏直,服橐键迎谒,供张百里外……后部侍郎马文升方抚育逊东,直至,不为礼,又轻钺,被陷坐戍,由是直威势倾天下”。
而在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七,“汪直用事”中,也有这么一段记载:“……知有汪太监,不知有天子”。
由此可见当时的太监汪直,气势之高,权力之大,比之今日的司礼太监刘瑾,还要更胜一筹。
邵元节从当年的大太监汪直,再连想到现在的司礼太监刘瑾,不禁暗暗打了个寒颤,认为魔门徒众和太监有如此深的纠葛,若不弄清楚,恐怕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所以,目前要查出海外星宗宗主率人和剑豪聂人远会面之事,的确是首要之务。
比起这一点来,这一二百人魔门徒众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杀不杀死他们,都不致于影响大局。
而要顾全大局,必须首先要弄明白剑豪聂人远为何自称是魔门日宗宗主的大弟子?他出面和星宗宗主见面,到底要谈些什么?
除此之外,宫廷里面尚潜伏有多少的魔门徒众?刘瑾是否也是当年魔门留下的后代?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瞬间闪过邵元节的脑海,让他头都,眼看金玄白神色自若的坐在竹椅上,他不禁暗暗佩服,忖道:“金侯爷不仅武功高强,已经到了化境,连这思想之敏捷,也远非常人能比,这么快便能体会问题的核心,找出对付的方法,真是不愧为金丹大成之士……”
金玄白默然望了下邵元节和朱宣宣,只见他们似乎都陷入沉思之中,而李楚楚则睁大着眼睛望着自己,一脸的忧虑之色。
他微微一笑,道:“李姑娘,我刚才已跟祢说过了,有我在此,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祢不必担心,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说话之际,他那强大的自信表露无遗,让李楚楚看了迷醉不已,默然的点了点头,脸上已泛起笑容。
朱宣宣心头一震,这时才恍然大悟,金玄白凭仗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那份随着一身超绝武功而来的强大信心,所产生的一种特殊魅力。
就因为这种独特的魅力,使得像秋诗凤、何玉馥、地些美女对他为之倾倒,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妻妾,还争着要排名老四或老五……一念及此,她忽然想到那离去的薛婷婷,忖道:“大概只有她会枉顾铁冠道长的遗嘱,不想嫁给金大哥,不过这样一来,强烈的伤害到金大哥的自尊心,恐怕以后峨嵋和青城两派要遭到大劫难了。”
她知道金玄白目前的情况,就算不凭着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修为,以朱天寿所具有的身份和地位,也绝不会坐视薛婷婷犯此大错。
假使朱天寿决定要替金玄白出手,恐怕峨嵋和青城两派很快便会血流成河,甚至灰飞烟灭。
她在思忖之际,只听金玄白道:“我明天中午有个应酬,下午就会跟祢们苍龙七女一起动身,往徐州而去,务必要在祢们宗主和聂人远见面之前把她找到……”
他顿了一下,问道:“哦!我忘了问祢,祢们宗主的姓名是如何称呼?”
李楚楚道:“我们星主姓谢,单名一个凯字。”
金玄白一怔,道:“什么?祢们的星主是个男人?”
李楚楚嫣然一笑,道:“原来宗主大人还以为我们星主是个女子?不错,本来上一任是生主是个女子,不过她老人家因为和元老院的靳副院主交手,中了魔功,走火入魔,这才把星宗宗主的位子传给她的爱子谢凯……”
她的黑睫眨动了一下,道:“星主谢夫人原来是我们的师父,这二十八宿大阵也是她训练我们七年之外主,我们才练成功,可惜……”
她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
金玄白问道:“对了,我还忘记问祢一件事。”
他从自己在沉香楼前遇到几位魔门徒众口出秽语之事说起,一直讲到五个蒙面女子,手持长剑,带着五个中年妇人和十名轿夫进入易牙居劫囚的事,仔细的说了出来,没有一丝隐瞒。
李楚楚听了几乎目瞪口呆,连朱宣宣都虽然是再度听说这件事,依然满脸兴奋,却又惊诧不已,倒是邵元节十分镇定。
金玄白把整件事说完,爰喘了口气,便听到李楚楚惊嚷道:“原来她们声称的大神魔,便是宗主大人啊!难怪你会找上门来……”
她说到这里,心中起了疑窦,问道:“可是,宗主大人,你为何在把他们抓走之后,还要摆出这种阵仗来,嗯!尤其是利用巫法拘人魂魄……”
金玄白道:“这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苏州会有圣门弟子,尤其是那几个无耻之徒,根本不够资格进入圣门。”
他冷哼一声道:“如果火令旗下弟子,个个像他们那副德行,那么我都会将之刀刀诛绝。”
李楚楚见他眼中露出的腾腾杀气,不由惊惧地垂下了眼帘。
金玄白顿了一下,道:“不过也幸好是他们这一闹,也让我找到了祢们,说不定可以阻止一场大悲剧。”
李楚楚道:“禀报宗主大人,那些人是今年过年之后,才从蓬莱岛返回泉州的第二批人,他们和北京的一些人接上了头,前几天才到苏州来的……”
她轻叹了口气,道:“本来圣门的戒律极严,不在从东瀛的风魔流忍者和南蛮流忍者把万毒魔功带进蓬莱岛之后,那里已经变成一个道德败坏,人伦丧失,毫无信义的地方,蓝军和青军对立的严重,再加上七海龙王的势力涉入,岛民的日子更加难过……”
金玄白没料到东瀛的忍者和七海龙王边巨豪竟然也纷纷把势力伸入蓬莱和方丈二岛之中。
他看了邵元节一眼,只见这位国师也是满脸讶异之色。
李楚楚继续道:“那批人回来得较晚,可能和青军的人接触得太久,因而染上许多不好的习气,这才会得罪了宗主大人的夫人。”
她的脸色一黯,道:“只可惜去救他们的那几位兄弟和月宗的姐妹了,他们都是冤枉死的。”
金玄白脸色一沉,道:“他们互得一点都不冤枉,谁叫他们不分是非善恶?犯在我手里,也是活该!”
李楚楚脸上泛起一丝哀戚之色,双手相合,低声吟道:“烈火熊熊,焚我身躯。明王接引,净我灵魂。远离尘世,回归光明。”
金玄白发现她所吟之六句诗谒,和原先的六句真言有所不同,不禁诧异地望着她,不知她在做什么。
正在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邵元节的话声:“金侯爷,这是明教悼念死亡的教友,所诵唱的祝祷词,因为昔年暖徒众战死,活着的人都会将亡者躯体放弃在柴堆之上焚烧成灰,然后同声哀悼。”
金玄白见到邵元节“传音入密”的功法,把话传进自己耳里,显然明白自己不了解吟诵这六句谒语的用意,唯恐自己不小心露了馅,胡乱的开口,以致引起李楚楚怀疑,而误了大事。
不过,他虽然听清楚这六句谒语,却不知自己该不该也随着李楚楚吟诵,不禁犹豫了一下。
陡然之间,他听到邵元节道:“李姑娘,祢不要替他们祝祷了,因为他们不是为明尊战死,不值得如此祝福。”
李楚楚黯然神伤,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婢女于心不忍啊!宗主大人,你不知道,这几年来,蓝军和青军在蓬莱对恃,简直把那里变成了人间地狱,以前的小康家庭,如今成了赤贫,多少人跳楼、上吊、服毒、跳海自杀,活不下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