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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夕,等着这味草药救命。”
若是落银那边一样等着救命也就罢了,她也不会做出盗药之事,可当时她旁敲侧击问过落银。知晓落银要拿这药救的人,并非急用这药,且不会妨碍到性命安危,故她才下了决心将药带走。
听她说是因为家人中了奇毒。脸色显然不似说谎,毕竟事到如今她亦没有撒谎的必要,落银的脸色不禁就稍缓了一些,只道:“若你当初同我明言,我自也不会见死不救,可你一声不响将药盗走,未免太过不妥。”
纪海听她这么说,稍愣了一瞬,而后便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叶姑娘如此深明大义,纪海自愧不如。”
由于经常女扮男装的缘故。以至于她说话举止间,总透着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之感,这一点,也是落银曾经很欣赏她的地方。
听她这么说,落银也就礼貌性的一笑。却未有再多言。
这件事情,反正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了。
纪海也有意将这个话题就此撇去,便笑问道:“叶姑娘来此也是冲着这黄金翎的吗?”
落银笑了笑,刚欲作答之时,却听一道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纪姑娘进来之前。难道没看到这家茶铺的招牌姓叶吗?”
“……”纪海怔了怔,随即恍然地笑道:“原来这铺子正是叶姑娘家开的。”
落银却是转头过去,微皱起了眉,朝已然走了过来的荣寅问道:“你来作何?”
“来买茶啊。”荣寅无谓地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让落银暗暗咬牙。
“既是来买茶,那便去排队。”落银没好气地说道。
“我排什么队?”
落银不由地气结。“郡王也要排队!郡王也不能随意插队——”
郡王?
纪海听到此处不由地惊讶,看了荣寅一眼,是觉得有几分眼熟……是了,那日皇上带领群臣拜祭先皇陵墓,她曾于人流中看过一眼。当时便觉得他与当年在蟠龙山那个易城很像,当时还道是自己眼花了。不曾想,真的就是同一个人。
再看落银此刻同他的情况,便估摸着她从蟠龙山离开之后,二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我只是想说,待人全都买完之后我再去买。何时说要插队了?”荣寅似极乐意看落银炸毛的模样,眼中含着晃眼的笑意。
“……”落银无语了片刻,便立即转身去了柜台,不再理会他。
荣寅却是不依不饶,后脚就跟了过去,找了个不算碍事儿的位置,半倚在柜台前含笑看着她。
纪海见状,掩嘴一笑,而后便重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去,目光再次落到叶流风身上的时候,多了几分思索——方才还觉得只是相像,而现在则是越看觉得就是了……难道,真的有这么凑巧不成?
叶流风觉察到那道打量的目光,不由地皱了眉。
“怎么了?”叶六郎注意到了他这少有的表情。
“无事……”叶流风应付了一句。
叶六郎还是觉得不对劲儿,还想再问的时候,却觉察到一侧正在给客人包茶的月娘,抽空拿手肘捅了捅他。
叶六郎疑惑地看了过去,刚待发问,却见月娘拿下巴往另个柜台的方向点了点,眼里含着些笑。叶六郎探目一瞧,这才瞧见了荣寅,方才实在太忙腾不出心思来注意,这孩子也没过来跟他打招呼,故他是也不知道荣寅是何时过来的。
此刻就见女儿一脸古怪的拿茶荷装着茶,叶六郎的脸上不由地也泛起了笑。
本来他还怕两个孩子的脾气都太硬,谁也不让谁,现下看来,倒是不用担心这个了。俗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个儿去解决吧。
“也给我来一斤吧!”后头排上来的客人见叶六郎一脸欣慰的笑,便打趣道:“掌柜的今个儿开张生意就这么好,笑的合不拢嘴了啊?”
“哈哈……”叶六郎不住地点头,道:“那是那是。”
月娘也在一旁跟着笑。
拾香瞅了一眼落银的表情,再看一眼闲闲地倚在柜台前的荣寅,不由地也有些发笑——说实在的,能让师傅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她可还真的是头一次遇到呢。昨日里已然听月婶子说过了,说这个睿郡王,乃是师傅十岁之时就认识的人,大意是情投意合的,只是中间发了了些误会。
想到这里,拾香不由地就了然了,怪不得师傅从来没考虑过徐东家,原来是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感情这回事儿,她虽然不懂,但大致也明白,也实在不是可以强求的来的。
“……你换个地方站行吗?”被他看的发毛,落银终于忍不住呛声。
“我站这儿也不碍你的事儿吧。”
“你……”落银暗自顺了口气儿,方道:“你军营里最近不是忙着操练吗?”
“诶?”荣寅忽然倾身过来,单手肘支在了柜台上,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近来忙着操练……你在私下打听我?”
“谁打听你了!”落银火烧尾巴一样立刻否认,却越发地坐实了心虚的事实。
是的,她的确是私下打听过了关于荣寅的事情,得知他是夏国现如今最有实权的郡王,手握重兵,因为其父生前乃是先皇的左膀右臂,威名远震极受百姓爱戴,手中握着的兵权,上下士兵统领,说是死忠也不为过,都是随同雍亲王出生入死的,歃血为盟只听命于荣家。雍亲王当年封王全是靠的功劳显赫,纵然与皇室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可放眼朝堂,却无人敢小觑荣寅。
当今皇上身子每况愈下,宗室安亲王势力渐渐植大,太子势单力薄,两边形成对垒,都是在极力拉拢中立的荣寅。
见落银如此,荣寅竭力忍笑,他是得有多久没瞧见……不,没听见叶落银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了?
想到此处,他的神色不禁正了许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有气尽管对我撒出来就是——”
这样不闻不问,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才更让他不安。
落银却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时辰不早了,眼见我们茶铺也要到午休的时间了,睿郡王要买茶便买茶,不买茶就请早些离去吧。”
现下铺子里的客人也就剩下两三个了,招呼完便能去吃午食歇一会儿了。
忙了一中午,大家也都累的可以。
荣寅碰了一鼻子灰,见她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话,却也丝毫不丧气,反而越发地将厚脸皮的精神发挥的得心应手起来,“那也好,我也饿了……就陪伯父伯母吃顿饭吧。”
“……”落银气的哑口无言。
拾香在一旁看的忍不住要吃吃的笑,师傅这样的一张嘴,竟然时常被睿郡王堵得说不出话来,想必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
这时,恰巧叶六郎忙完信步走了过来,他走到荣寅的身旁,笑道:“中午若是无事,便留下来吃顿便饭吧,这么久没见,伯父可是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啊。”
落银:“……”
易城佯装犹豫了一瞬,而后便点头道:“既然伯父这么说,那我便听从伯父的安排吧。”
落银:“……!”
月娘将手下的东西收拾好,往店内扫了一眼,见客人已经都离去了,却唯独有一位身着姜黄色衣裙的姑娘,还坐在一侧的茶座上,又见她手边搁放着包好的茶包,显然是已经买到茶了,月娘不禁上前温声询问。
☆、258 记不记得
“姑娘,我们这铺子该到午休的时辰了……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落银没注意到纪海还没走,方才已经和拾香先一步去后院伙房准备午饭去了。
叶流风下意识地,就往纪海的方向瞧了一眼,心里暗自道了句“这姑娘怎还没走?”。
纪海站了起来朝着月娘微一欠身以示礼貌,而后就询问道:“我想与那位兄台说两句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月娘见她视线所投去的方向,不禁有些讶异,她要跟叶流风说话?而且,还称呼他为兄台?不知怎地,月娘横竖觉得这个称呼十分地不对劲。
铺子里此时比较安静,故叶流风和杜泽都听到了纪海的话。
叶流风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提步上前,看着纪海直截了当地说道:“姑娘已然盯着叶某看了几个时辰了,不知是何缘故?”
杜泽刚打算喝口水歇歇,不防备之下听到叶流风说出这句话,险些就给呛住……什么叫,人家姑娘盯着他看了几个时辰了?!而且还是一副如此冷冰冰的口气和一张万年不改的面瘫脸,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无法言喻的违和。
“这……”就连月娘,脸色一时也复杂的可以。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纪海,却是丝毫没有感到不自然,反而点头道了句:“确然,我找叶大哥……是有事相询。”
叶流风的嘴角不可查地一抽——才刚得知他姓叶,便改口叫叶大哥了……
而且,他的年纪只怕长了这姑娘不止十余岁。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只怕他的孩子也已然不比这姑娘小几岁了。
但转念一想,她这模样显然也得有二十四五了,但挽的却非妇人髻,定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在夏国,实属罕见了。
叶流风恍然发觉自己越想越偏。蓦然将思绪给拉了回来,适才一脸淡漠地答道:“姑娘有事不妨直说。”
纪海顿了一刻,有些为难地看向了月娘,“不知……可否麻烦这位嫂子回避一二?”
?
月娘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心道这姑娘还要跟叶流风说什么私密话不成,可二人显然是头一次见面没错儿啊……
可叶流风横竖是个大老爷们,吃不得亏,月娘便不好多说什么,只笑道:“我正巧也要去看着准备午食了,姑娘就请便吧。”说罢,便自行去了后院儿。
杜泽也不是没眼色的,端着未喝完的水也去了后院,将前堂留给了叶流风和纪海二人。
一时间,堂中寂静落针可闻。
“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吗?”叶流风口气略有了些不耐。是不知她究竟玩的什么花样儿?横竖地看,这姑娘也不像是脑袋不灵光之人……可言行举止,怎地都与寻常女子差距如此之大?
纪海是不知道面上看来清高自傲的叶大侠,已然在内心将她此般腹诽了一番。如若得知,定要吐血。
“方才在外面听人说。叶掌柜一家是从青国迁来的……叶大哥既也姓叶,又在这铺子里帮忙,想必同叶掌柜定是一家人吧?”纪海试探着问道。
叶流风口气无波的“嗯”了一声。
“那……叶大哥你也是从青国而来的了……”纪海似有些激动,顿了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叶大哥此前,可曾也来过乐宁?”
“来过。”叶流风回答问题的时候,能用两个字就不会用三个字。他的确曾经来过乐宁,这一点他也同落银说过。也是因为他的意见,落银才决定要迁来乐宁的。
若说纪海方才的神色是不确定的激动,那么如今便是再不掩饰的激动了!
叶流风甚至可以看到她白净如玉的脸颊上,开始浮现了两抹因过于激动而浮现的红晕。
“那叶大哥可还记得……记得十年前的时候……”纪海似乎有些口不择言,不知该怎么表达,最后也只得道:“十年前的时候。你曾经在乐宁救过的一位姑娘……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说罢,满含期待地看着叶流风。
落银凑巧过来前堂取方才给叶六郎他们倒水的水壶,一撩开帘子,就碰巧看到了这么一幕。
从这个方向望去,刚好是纪海仰脸看着叶流风的角度。女子对女子之间的感应,有时候会准的离谱,几乎是这一瞬间的时间……落银就觉察到了,纪海对叶流风怀有不同寻常的情愫。
……
落银默了一刻,终究选择放下了帘子,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后院儿去。
叶流风正色看了纪海一会儿,终究是摇了头,而后果断地说:“不曾记得。”
纪海明亮的眸子,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失落所覆盖。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不死心地再次问道:“叶大哥……你真的,一点点都不记得了吗?”
说罢,又开始竭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边比划着说道:“那时候我比现在矮差不多这么多……好像是穿的湖绿色,不对……是杏黄色!当时在郊外,我被一群吃醉了酒的地痞拦住……那晚下了很大的雪!乐宁很少下雪的,你真的毫无印象吗?”
少女当时的无助和惊恐,似乎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然而突然出现的黑衣剑客,稳稳地护住了她。
如果不是那个人,她很清楚自己会遭遇到怎样可怕的事情。
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找到他的想法。少女时期埋下的种子,用这整整十年的时间,日益发芽生长,早就在心中成长为了茂密的大树,脉络亦是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了内心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