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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愣了愣,旋即忍不住笑了两声,抬头白了他一眼,含笑说道:“你至于吗?这徐夫人也是因为不知晓内情才会如此,又无恶意。”
荣寅就“哼”了一声,而后道:“不知晓内情也不带这么乱点鸳鸯谱的!”
罢了又忍不住气冲冲地责怪了一句,“这徐家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喜欢自以为是!”
“哈哈哈……”落银禁不住笑了起来,不知怎地,就是格外喜欢瞧见他这孩子气的一面。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一面。
至于方秋言在信中说了什么,并不难猜想。
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然而统共就两个重点,其一是她不想见徐折清日复一日的郁郁寡欢下去;其二则是,她希望落银可以随同徐折清一起回去。
言语中表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确——想让落银嫁入徐家,同她一起服侍徐折清。
将徐折清当做了一方天地来看待的方秋言是不知,这天下有哪个女子不乐意嫁给徐折清的。
同荣寅就着信上的内容又说了几句之后,落银微叹了口气。
从这字里行间,方秋言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对徐折清深重无比的爱意却溢于言表。
确也是一位痴情到了没有分寸的女子……
※ ※ ※ ※ ※ ※
翌日,乐宁遭遇了一场终年不遇的大雾天,清早时分,日光未没冒头儿,乐宁城笼罩在一片氤氲的白雾之中,远远一望,似幻还似虚。
“不好了!”
一声厉喊划破了沉浸在寂静之中的叶宅。
肖肖提裙飞奔在院中甬道上,朝着落银的玉兆院而去。
“小姐!”
眼下尚早,落银刚刚起牀,院门还未有打开,肖肖推了会儿没有推开,急的在门外奋力的拍着门环。
落银正在耳房中洗漱到一半,被肖肖这急切的敲门声和喊声给吓得一个激灵,眉心剧烈地跳动了一阵儿,心中隐隐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连忙用干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就大步出了耳房而去。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开门声,落银的声音随之响起,“出什么事情了?”
肖肖是个急性子,还喜欢把事情的严重性无限的扩大,平素一点小事儿就能让她急的脸红脖子粗,而眼下则更甚,额间已然蓄满了汗水,顺着两颊往下划着,张口更是急的不行,“小姐,国公府里头来了人……说是国公老爷他,他快要不行了!”
“什么……?!”落银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老爷他半刻钟前和二老爷去茶园了,我就先跑来告诉您了!”
是了,昨晚落银跟叶六郎和叶流风商议过,茶园里有些事情得要人过去看着,叶六郎不想让闺女太过操劳,便提出让他跟叶流风过去,因为不想耽搁铺子里的生意,这才一大早地就赶去了茶园料理。
落银有些怔怔地点着头,强自让轰鸣不止的大脑冷静下来,对着肖肖吩咐道:“我现在赶去白府,你去茶园将此事告知我爹!”
如果白世锦真的有了什么万一,叶六郎说什么也要见上一面才行。
“好!”肖肖定定地点了头,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就转身跑了出去,还没十余步,身形就被大雾给吞没了个干净。
……
落银赶到白国公府的秋霜院之时,白瑾瑜正在房内哭得撕心裂肺。
况氏也守在牀边,泣不成声。端从那悲痛欲绝的面容来看,竟让人辨不清真假。
白景亭站在牀头,不发一语,眼眶却也发红,唇线抿的紧紧的,似在竭力压制着内心的起伏。
“祖父……祖父……呜呜呜……”白瑾瑜跪在牀边,攥着白世锦身上的被角,愈哭愈烈,一张娇容已经辨不清原来的模样。
下人将帘子撩开,一进内间,落银原本急促的脚步顿时就慢了下来。
☆、307 老人的心愿
白景亭听到动静回过头去,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算不上笑的笑,“银儿来了……”
落银僵硬地应了一声,发丝被白丝丝的雾水染就,眉眼上同样沾染了一层重重的雾气,攒的多了,睫毛一动,就如同眼泪一般划了下去。
攥了攥拳,她提步朝着那张被况氏母女俩围的看不清里头情形的红木拔步床走去。
白景亭见状,对着况氏和白瑾瑜摆了摆手。
况氏识相地退至一边,白瑾瑜却丝毫不肯动弹,自顾自地哭得天昏地暗。
落银走到牀边,在牀阶上铺就的山茶花厚毯上跪坐了下去。
“是银儿来了吗?”
牀上的白世锦似有所查,微微阖动了眼皮子,却又似无力,最终也没有睁得开。只是试探地伸出了一只手去,在牀边摸索着。
落银见了,忙一把将老人的手握住,察觉到这只手的无力和枯槁粗糙,落银只觉得一颗心被人狠狠地揪了起来,如何也放不下来。
“外祖父,是我……”落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白世锦反握住外孙女的手,点了点头,虽然依旧还是没有能睁开眼睛,但唇边隐隐现出了几分欢喜的笑意来,“真的是银儿过来了……”
他的声音低而粗哑,像是一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树在风中无力的摆动着树干所发出的嘎吱声响,悲鸣一般。
“外祖父,您振作一点……”落银紧紧地攥着白世锦的手,说道:“前几日里,大夫不还说您的病情有所好转吗,肯定不会有事的……”
“呜呜呜……”白瑾瑜仍旧哭个没完,落银的话刚一说出口,几乎就被她的哭嚎声消去了大半。
“瑾瑜……你们,你们且先出去吧……”白世锦对着白瑾瑜的方向交待道,末了又咳了几声。
落银忙地一惊。起身越过白瑾瑜为白世锦抚着胸口顺气儿。
白瑾瑜恶狠狠地瞪了面前的落银一眼。
“你们先出去吧。”白世锦又交待了一句。
这屋里的人,没有哪一个是不知道白世锦的性格的,同样的话,你绝不能让他说第三遍。
“银儿。好生照看着你外祖父。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们——”白景亭对着落银交待了一句,便对况氏使了个眼色。
况氏心中不悦,担心白世锦“临死”前会将那份隐藏的财产偷偷留给落银,但想了想白世锦的性格,她留下来也绝对讨不得好,甚至还会起到反效果,倒不如日后再做打算。
思及此,才弯身将更加不甘愿的白瑾瑜拉了起来。
白景亭一家人出去了之后,房内伺候着的丫鬟也都退至了外间守着。
一时间,内间就只剩下了祖孙二人。由于是少了白瑾瑜的缘故。显得分外清净。
“丫头……我知道,我的时日已经无多了。”白世锦说到这里,竟是笑了几声,拍了拍落银的手,道:“但能在归西前找到我的外孙女儿。我高兴……”
听着老人的话,落银终于忍不住模糊了眼眶。
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在眼泪的作用下,竟然与老寨主当年离世前的情形相互重叠了起来。
不……
她不想白世锦死……
落银泪眼朦胧地摇着头,心绪繁杂情绪万种,但张口却只能哽咽得重复着同一句话,“外祖父。您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傻丫头……人固有一死。”白世锦安抚性地笑着,同落银说道:“我生前造孽无数,征战四方,战场之上杀敌遍野……这双手已然沾满了冤孽,虽说是打着充实国力保护百姓的旗号,却也同野蛮人无异。”
咸丰帝野心勃勃。这些年来在他手下扩展的版图,白世锦打下了一半不止,另一半,当属雍亲王了。
落银只能摇着头,泪如雨下。一个完整的字都说出来了。
“可是我有一个心愿……如果无法完成,只怕就算死了也无法阖眼。”白世锦声音低似自语,但还是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落银的耳中。
落银忙地道:“外祖父……您有什么心愿您说出来,我一定尽力帮您完成!”
太短了,她陪在白世锦身边的日子还太短了。
许多孝道都还没来得及去尽。
她不想白世锦就这么离开!
“咳咳……之前我同你提过的……”白世锦又咳嗽了两声,有些气喘吁吁却仍旧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可是,这是外祖父最大的一个心愿。”
落银自然知道白世锦说的是什么。
白世锦曾经跟她提过两次不止,想要将她这个外孙女昭告天下。
落银知道,这一来是白世锦私下的心愿,二来他也是藉此减轻一些她日后的阻碍,白国公府名正言顺的表小姐,有了这个身份,她就不单单只是一个商女那么简单了。
至少,谁想要动她,还要事先掂量三分,想想国公府的威望。
可是她也有她的考虑。
她只要能尽孝在白世锦身前就已经满足了,她跟叶六郎的想法是一致的。白世锦第一次跟她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以要跟叶六郎商量一番的借口没有立刻答应。
而当她将此事跟叶六郎一提,叶六郎当即要摇了头,究其因由,叶六郎只道,当初他所做之事本就无颜,现下只要能尽一尽孝道,尽量弥补当年之事就已是上天的恩泽,不想再去沾国公府的光。
落银知道,叶六郎这是担心是非流言。
特别是况氏那边……
纵然她表面功夫做的极好,但落银和叶六郎都是明白人儿,不难发现况氏暗下的敌意。
落银真要是做了国公府名正言顺的表小姐,况氏那边会怎么说?
说他叶六郎当年拐跑了国公府的三小姐,使其无辜丧命,若干年后,又携女儿回来争抢国公府家产吗?
叶六郎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落银听罢了叶六郎这番话,赞同地点了头,左右她不图国公府的家产,是也没必要走这一遭认亲的程序,只要能陪在白世锦身边便是了。
她虽然不惧那些流言,但又何必自寻烦恼?
于此,才会一而再地拒绝白世锦的提议。
她本以为白世锦会渐渐淡却这个心思,竟不曾想,他在这个关头竟然还万分记挂着此事。
落银不大能理解,白世锦何以会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的固执。
“咳咳……你要是不答应外祖父的话,就算我走……也没办法走的安心,你是我白世锦的亲外孙女……理应受到国公府的蒙荫……咳咳咳……”
说罢,又是一阵极剧烈的咳嗽,吓得落银二话不说,一边将他抚着气儿,一边忙不迭地点着头,“外祖父您切莫激动,我答应,我答应您就是了!”
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认亲仪式罢了,既然这样可以圆了白世锦的一个心愿,可以让老人安心,其它的都不重要。
反正,就如白世锦所说,她本就是白世锦的亲外孙女,这合情合理。
又何须理会别人的看法!
“真的?!”白世锦大喜过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高兴的缘故,竟然蓄了力气睁开了浑浊的双眼,满含喜悦地望着落银。
这种眼神,让落银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
白世锦是真的很看重这件事情。
亏她之前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尽孝道,却一直忽略了,尽自己的能力去满足白世锦所求,才能勉强称得上一个孝字。
“自然是真的……”落银心酸地点着头,而后又道:“所以外祖父您一定要好好养着身子……”
只要能将白世锦的病情稳住,别说让她答应这件事情了,就是让她去摘天上的星星,她都要想着办法试上一试。
“好!”白世锦声音虽弱却分外深刻地说道,“为了将我的外孙女认回来……我一定要撑住这一口气,我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白世锦……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外孙女!”
落银听得他这番话,破涕为笑。
白世锦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不再似方才的苍白羸弱。
落银又陪着他说了好大会儿暖心窝子的话,目的就是想让白世锦有活下去的念头。
“您可一定得保重身子,再过俩月不就是您的寿辰吗?不如就借此机会,将认亲宴一并办了。”落银怕他操之过急,顾不上调理身子,便先开口为强,将事情推到了两个月之后。
好在白世锦正乐呵着,一时间也没去细想,便点着头答应了下来。
“大夫可有说您这次发病是为何?”落银见白世锦基本上稳定了下来,这才开口问道。
方才着急的很,顾不上去想这个问题,可现在想想却好像有些蹊跷,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白世锦的病情都相当的稳定,加上一直用着月娘独家的药膳调理着,已有好转的迹象。
月娘说过,若非遭受到过大的刺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犯病的。
可这次白世锦犯病却如此的急而严重,想到今早肖肖对她说“白老爷快不行了”这句话,落银还心有余悸,觉得后怕的紧。
白世锦听她这么问,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