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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万管事哭丧着说道:“我快被少爷和小姐逼疯了,我真的不懂扑蝶!快,你快给他们扑一只——”
我瞧着万管事身后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主子。睁着水亮的大眼睛一脸祈盼的看着我,忽然觉得……好沉重。
从后花园出来之后。我毅然找到了方大夫。
“方大夫,有没有催/情/散之类的药?”
王妃娘娘既然说我还不够主动,那么……我想不到比这个更主动更直接的法子了。
方大夫惊恐无比的看着我,手中的医书啪嗒一声落了地。
……
晚间。万管事找到了我。
很好,我刚巧也要去找他。
来到了万管事这里,在他开口之前,我便连哄带骗的让他喝下了我端来的鸡汤。
“阿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埋在我心里很久了。”万管事将汤碗放下,皱眉说道。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
但我面上仍旧不露痕迹地问道:“万管事要问我什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弟弟的……?”万管事难为情地问道。
“什么?”我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万管事有个弟弟我知道,但是……我根本不曾见过他啊……何谈喜欢!
“对不起……”万管事接下来的话让我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两年前的乞巧节上你让我转交给他的荷包,我没有给他……”
“……”我隐隐觉得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万管事取出了那个荷包,他竟然随身带着。
“我是送给你的啊……”我解释道。
万管事怔了怔。而后看着那荷包道:“可你为何绣着我弟弟的名字?”
“我绣的是万管事的名字……”我望着荷包上绣的歪歪扭扭不堪入目的两个字。
“你绣的是万宥……”万管事面色古怪地看着我。
我不识字的……当初为了弄清万青俩个字怎么写,还特意请教了王妃,却不料最后竟然绣成了万管事弟弟的名字……
真是一场乌龙!
余下的时间里,我俩面面相觑着。
从万管事此刻看我的眼神里,我突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为什么万管事这么多年都没娶……
我尴尬地开了口。“我……”
不及我说罢,就听万管事道:“我也是……”
我愣住了。
万管事看着我。笑了笑。
我有些慌了……
“万管事,我有件事情想同你说——”
他看着我,示意我说。
“我在鸡汤里下了药……”我硬着头皮道。
万管事愣了愣,“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刚才喝的那碗吧?”
“不然呢……”
“什么药?”万管事的声音僵硬了一下,满是恐惧。
“催,情,药……”
“你说什么……”
“……”
半盏茶后,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
次日,睿王府里忽然传出了一个消息。
丫鬟们四下窃窃地讨论着。
“听说了没有,王爷和王妃做主撮合了万管事和阿若姐姐!”
“对啊,下个月就办喜事了!”
“万管事终于从了阿若姐姐了……”
丫鬟们由衷地感慨着。
番外:早春记事
…较前面两篇相比,此篇节操满格,请放心点阅…
明治十六年,初春。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
城外春/色犹浅,只山峦起叠间,远远地可以瞧见些许嫩绿,离得近了再看,反倒仍旧是一派萧条之色。
今日敬亭山下,香车骏马无数,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敬亭湖畔走动着,无一不是衣着华贵鲜丽,本是分外奢丽热闹的一幕,却因守在敬亭山四周的上千名皇家护卫的作用下,显出了几分隆重的气氛。
今日乃是皇帝带皇子公主嫔妃们、以及群臣前来敬亭山围猎的日子。
卢治登基已有十六年的光景,勤政爱民,不仅肃清了朝野,更是陆陆续续地完善了科举以及纳税制度,大受百姓爱戴,现如今的夏朝,可谓国泰民安。
但纵然如此,卢治也并未因此松懈。
且不说他对各大军营十年如一日的重视及掌控,单从他将诸皇子们个个培育为文武全才之人,便能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因为一时安定便骄奢堕懒的皇帝。
自打从大皇子遂安满了七岁之后,卢治便有了年年主持春猎活动的习惯,一来借此锻炼皇子们的骑射,二来借此多‘了解’些自己的臣子们。
敬亭山建有行宫,行宫后花园之外,便是看不着尽头的猎场。
此刻。百官及其家眷齐聚于此,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低声交谈着,等待着天子的到来。
蟠龙椅下方的上首之位。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并肩坐在软垫之上,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精致的糕点及清酒。
二人左右各坐了一个孩子,大些的十四五的模样,小些的刚满十岁,且看二人眉目间的相似程度,当是兄弟无疑。
“荣栎。在家时我交待你的话你可都记着了?”已经人至中年的荣寅,转脸看着盘坐在身侧的大儿子荣栎问道。
“孩子都记下了。定不会争强好胜。”少年定声答应下来,声音传到落银的耳中,使她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目光顿时悠远了起来。
今年已有十五岁的荣栎。不光是外貌,就连声音,也跟当年的荣寅别无两样。
听着儿子的说话声,望着远处起伏的高山,她忽然想起了当年在白头上的一些往事。
“想什么呢?”荣寅见喊她不得,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落银这才回神,笑着道了句没什么。
望着眼前已经蓄起了短胡须的荣寅,落银忽然掩嘴笑出了声来。
荣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顾不得去细问她在笑什么。毕竟他现在的心思可都在这上头呢——“萤儿去了何处?”
落银闻言转头往身侧看了一眼,这才瞧见身边只有小儿子在靠着她的腿无聊的打起了瞌睡,却不见了女儿的影子。
“这孩子……定又胡跑了。”落银想到女儿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惹的祸。忍不住扶额道:“我就说了不要让她跟来,你偏要带她——”
荣寅待两个儿子极严格,但对待女儿荣姒萤却是宠溺的没有边际,这些年下来屡屡让落银大开眼界。
“这不是怕闷了她么……”作为一个资深妻管严,荣寅在这种时候,自然是将口气放得不能再‘低三下四’。
落银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心道这丫头可是个在哪儿都闷不住的主儿,一面交待了贴身丫鬟去寻女儿回来。
“你再这样惯着她。当心没人敢娶了——”落银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许是因为自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自幼出生在山贼窝里,而后又是经商,始终跟正经的大家闺秀比不了,虽然,她心底也从来没想过要跟那起子大家闺秀比……
正因如此,落银生下女儿之时,便打定了主意,要培养出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出来。
可是……原本美好的计划,在荣寅的破坏下,越来越偏离轨道。
直到最后,眼见着女儿离自己预想的样子越来越远,落银只有将希望寄托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岂料……看了眼伏在自己膝上的小儿子,落银无声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这第三个,竟又是个儿子!
当荣寅教唆着她不如再生几个,总会生出女儿来的时候,落银才算彻底明白了这人的策略——他这分明是在故意将女儿教成这副模样,好让她多生几胎!
识破了荣寅的计谋,落银自是不会再上当,生孩子的罪,她算是遭够了。
且就这样吧——
没能有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儿,好在两个儿子十分听话懂事,想来日后她并不会缺懂事乖顺的孙女儿吧……
眼光长远的落银,将希望寄托在了未来的儿媳身上。
“你瞎说什么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娶萤儿呢,我荣寅的女儿,岂有嫁不出去的道理——”一提到女儿,荣寅便一副不得了的表情。
他女儿怎么了?
虽然性子稍微野了些,但绝对也是知书达理的,绝非刁蛮之辈。
最难得的是,凡事亲力亲为,极少使唤下人。
这在现如今的贵女中,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若是落银知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定要冷笑三声,是的,她这女儿的确是个亲力亲为的,这主要表现在,翻墙出府的时候,再或者是,在国学院抡着拳头给好友出气,将男同窗们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这些事情,她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的。
去找人的丫鬟迟迟不见回来。落银开始有些担心了。
敬亭山比不得城中,这里既是围猎之地,丛林中野兽出没乃是常有之事。山下又有几处河流和湖泊,想着女儿那四处乱窜的性子,她生怕会出什么万一。
“别担心,许是遇着了哪家熟识的小姐公子们,一道玩去了。”荣寅出声说道,对于自己女儿的自保能力,他倒是挺信得过的。
落银刚欲再说什么。却听得宦官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响起,“皇上驾到——”
在场众人纷纷离坐行礼。
卢治带着以遂安为首的皇子和公主们。在正上方坐了下来。
落银看了一眼,见随行出来的是云月和淑妃。
淑妃是五年前进宫的,去年诞下最小的皇子,颇得卢治宠爱。
但说到宠爱。已经不复年轻的云月,这十多年来,倒是盛宠不竭,前前后后诞下了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令人艳羡非常。
而云月如此受宠的原因,却是旁人想也想不到的。
她生性单纯,不喜争斗,在后/宫之中虽然是唯一一个跟欧阳芊平起平坐的贵妃,但却从不骄傲自满。更未刻意使过什么手段笼络帝王之心。
可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单单是外人,就是之前的云月。也参不透其中缘由。
论家世,她建安侯府只是中流勋贵,算不上是不得了的背景。
论聪明博学,她自认跟欧阳芊相比,乃是云泥之别。
若再论貌美,她更是要摇头了。要知道在这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儿。
而且她分明感受的到。卢治对她并非是有着多么强烈的爱意。
直到有一天,她同落银说起此事,方被落银一言点醒。
在这宫里,人人都想着你争我抢,片刻不得消停,陛下自幼被立为储君,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做了这一国之君之后,更是有增无减。所以我想,陛下看重的应当就是你身上这份难得的单纯无暇——
或许只有在云月面前,卢治才能得以片刻的放松吧。
云月那才恍然。
之后的日子里,果然如落银所说的那般,她只要一如既往的做真正的自己,便足够了。
围猎正式开始,以满了十三岁的四位皇子为首,带着群臣之子,策马进了密林之中。
也有些年轻或是不服老的臣子们,想凑个热闹,却无心与皇子们相争,便等皇子们入林半个时辰之后,方拍马跟了进去。
“你今日倒是坐得住了。”落银让丫鬟抱了小儿子荣洺去前殿的厢房里睡,一转头瞧见荣寅,却反常的坐在原处,没有动静。
“老了。”荣寅呷了口清酒,笑着摇头说道。
落银笑着撇了撇嘴,她可没从荣寅脸上看到一点儿他觉得自己老了的意思。
“你也老了啊——”荣寅笑看着她,拉长了尾音说道,很有几分感慨的意味。
落银抚了抚鬓角,笑道:“孩子长大了,我可不是要老了么……”
“王妃娘娘哪里老了,前些日子王妃娘娘跟姑娘出去梅园,还被错认成姐妹了呢!”一旁长着虎牙的小丫鬟笑着说道,“那群公子们吃了酒,王妃娘娘和姑娘都戴着兜帽,竟上前询问王妃娘娘是否——”
接收到落银的眼神,小丫鬟自觉险些失言,忍笑着垂下了头。
荣寅的脸却已经黑了下来,看着落银沉声问道:“都是哪家的公子?”
“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吃醉了酒而已。”落银摇头无奈地道,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下来,这动辄便吃醋黑脸的现象,竟是有增无减。
就连在丫鬟下人面前,也从不避讳。
荣寅怏怏不乐的吃了杯酒,余光扫到妻子的脸庞,这张脸跟十多年前唯一的变化便是,多了三分成熟的风韵。与她身上原本幽谷清泉般灵动的气质相融合,竟使其风采丝毫不减当年。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