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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再一次浮现在了霍恩的面前。
“按哪个?”他间道。
“黑的。”
霍恩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他皱起了眉头。“杜凯因?”
“会议就在那儿开。”吴老头说。彩色的圆钮在他那泛红的头发上洒下一片怪异的斑驳,而他的脸却是暗的。“到事物的中心去。快。”
霍恩伸出手去,按下了黑色的按钮,他又尝到了那种令他不安的自由下落的感觉,除了向外没有别的方向。这种不安的感觉或许一半是出于袭过他心头的怀疑。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吴老头知道得太多了,而他知道得太少了。他所知道的关于吴老头的事全是老头儿自己告诉他的,那极有可能都是谎言和借口。吴老头可以是任何人,他自己都有可能是为杜凯因工作的。他有可能正在把霍恩领进一个圈套。在他的背后一定有某个组织,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获得他提到过的所有信息,即便有莉儿的帮助也不可能。
“你知道很多东西啊,”霍恩在黑暗中说道,“连杜凯因都不知道的东西:我和我的所在,梅特尔和他的命运。还有除了董事们之外没人知道的东西:秘密的管道,会议和开会的地点。真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我是——”
“我知道,”霍恩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一个老人,而且你知道了很多东西。”
他忽然一惊,一阵光影掠过了吴老头的脸,就像给他加了一顶兜帽一样。电光石火间,一个与此极为相像的形象跳了出来。
“是你!”霍恩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就是那个袍子上绣着标志的神父。”
“是先知。”吴老头平静地纠正道。
历史
啄的秩序……
在人当中,就像在鸡群中一样,这是一件必不可少的东西。
母鸡甲可以啄母鸡乙;母鸡乙可以啄母鸡丙;母鸡丙可以啄母鸡丁。啄的秩序如果不建立好,鸡场里便永无宁日。
小鸡们从降生之日便懂得的道理,人们必须要靠自己去学会:权力是不可须臾或缺的东西。
嘎斯·科尔纳对这条道理学得很好,因此他能够从一个没落的贵族,沿着权力政治的危险阶梯一路奋斗取得高位:权力是不可须臾或缺的,而为了得到权力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腐败、揭露腐败、幕后交易、背叛……
公司的管理体制被建立成了一种相互制约与平衡的体制。五个主管是通过竞争考试挑选出来的,他们全都是金族人中合格的工程师。他们的责任是:制定政策,选举总经理,保守住管道的秘密。
总经理按理说只是一个执行者,可实际上他从来没有以执行者的身份工作过。科尔纳一直以铁腕统治着公司。
他的死亡打碎了鸡场的安宁。必须要找到新的啄的秩序……
《星际桥梁》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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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僵局
“你难道认为能活得像我这样长久的人仅仅是靠的自己的感官吗?”吴老头问道。
“那么说熵教的出现只是为了保护你喽。”霍恩不无揶揄地说道。
“为了保护我,”吴老头同意道,“也为了给受苦受难的人们带来安慰。此外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不过这会儿不能说,因为我们到地方了。”
车子停了下来,门摇开了。外面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四周是发亮的黑色大理石墙。吴老头作手势让他先出去,霍恩解开皮带,小心翼翼地踏出车门,手里摸着手枪。房间是空的。
吴老头带着他来到一堵黑色的墙边,他们刚一靠近,有一块墙面就向一边滑开了。后面是一个小的正方形的房间,墙是用黑色的镜子做成的。房间由靠近天花板的隐性光源照明。一张张黑暗的、令人感到不安的脸从墙里望着他们。他们刚一转过身,门就滑动着关上了。脚下的地板给人异常坚实的感觉。
“我的耳目比你想像的多,”吴老头说,“不过现在还是少说为妙。杜凯因同样耳目众多,这辆车说不定装了窃听器。”
“的确如此。”厚重有力的声音从边上的一堵墙里传了出来。杜凯因从墙里用黑色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欢迎到来,梅特尔。”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惊奇。“我们一直在等你。”
车子停了下来,门打开了。吴老头在霍恩前边走进一个狭长的大厅。和下面的其他房间一样,这里四面的墙也都是黑色大理石。即便是他们脚下厚厚的地毯也是黑色的。
“你就是喜欢搞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吴老头说道。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眼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承蒙夸奖。”杜凯因说道。他的声音从靠近天花板的地方下来。这种感觉真是骇人,就好像整个建筑都是有生命的,是杜凯因的一部分。“毕竟这就是我的职业嘛。”
他们来到一扇门边,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卫兵站立两旁。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门后是另一个短一些的小厅,又是两个卫兵,又是一道滑动门。然后是一个大的六边形房间,与其他房间一样,这间也是黑色的,但比其他房间都要亮。霍恩看着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居然看不出门缝在哪里。他竭力想记住门的位置。
会议桌是一张与房间相配的、锃亮的黑色六边形桌子。三个边上已经坐了人。杜凯因坐在门的左侧;费尼伦正对着门;隆霍姆则背对着门。隆霍姆和费尼伦身后各站着一个卫兵,穿着代表各自董事的蓝色和绿色衣服。
杜凯因身后没有人护卫,蜷伏在他椅边的是一头巨大的黑色猎犬。它同霍恩看见死在胜利纪念碑前平台上的那条狗就像是孪生的一样。杜凯因的手亲切地搭在这头怪物的头上。
“你迟到了,”杜凯因态度随便地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被——耽搁了,”吴老头喘着气说道,“通信主管,可爱的文妲在哪儿?”
“她也有事——耽搁了。我想她过一会儿——”
“我讨厌这儿这种充满恫吓的气氛,”隆霍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意气快速地插话道,“我提议我们跟过去一样,把会议放到总经理家的董事会议室里举行。”
杜凯因用柔和的眼光望着隆霍姆。“那样为什么行不通道理是很明显的。第一,总经理死了;在正式的哀悼期间我们行事要充满尊重。第二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科尔纳刚被人暗杀了,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们了。下层怨声四起,已经用上了‘起义’这样的字眼儿。这儿是我惟一可以保证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可以保证我住处的安全。”隆霍姆厉声说道,他那张英俊的脸涨得通红。
杜凯因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你可以吗?”他笑出声来了,“你真的可以吗?有董事提出了一个动议,全体都同意吗?”只有隆霍姆应了一声。杜凯因耸了耸肩。“看来你是少数啊。”
吴老头心满意足地把身子埋进正对着杜凯因的椅子里。霍恩站在假冒的梅特尔身后,眼睛看着杜凯因。
费尼伦用他那尖细的、充满贵族腔调的声音问了一个谁都想问的问题。“安全主管有什么关于这个刺客的情况要报告的?找到刺客了没有?”
杜凯因那张撤过金粉的脸沉了下来。“暂时还没有,不过再等几个小时就行了。我们已经知道他到埃戎了,我们正在步步紧逼。”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吴老头问道。
杜凯因向他射去迅捷而又阴冷的一瞥。“我会抓到他的。等我把他解决了之后,我要把他的尸体拿来喂惊怖。”他摩挲着黑狗的大脑袋。“这样对死去的恐惧才算公平。”
“你对那条来自地狱的大狗的哀悼比对科尔纳的还要多啊。”隆霍姆挖苦道。
杜凯因的眼睛眯得只剩了一条缝。“恐惧是我的仆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们的手还没有放到刺客的身上,暂时还没有。但我们已经找到了比他更有罪的人——那个出钱买凶的人。”
“谁?”隆霍姆脱口而出。
杜凯因把他的目光从隆霍姆滑向吴老头,又从吴老头滑向了费尼伦。“等到了时候我自会说的,我的董事们。”他的嘴唇扭曲着,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让我们先来考虑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情:选举一位新总经理。”
“科尔纳的尸骨还未寒呢!”隆霍姆出言反对。
“事情容不得我们再感情用事了,”杜凯因柔声说道,“把埃戎的领导层迅速稳定下来是至关重要的。上行下效嘛。我们必须给帝国一个强有力的新政府,紧密地团结在一个人的周围,不可动摇。要是帝国看见我们出现了动摇,在搞窝里斗,那么暴乱的苗子就会变成现实。我们现在该决定了,一旦做出选择之后就要精诚团结。”
“有道理。”吴老头说道。
费尼伦点了点头。隆霍姆则阴沉着脸。
“我现在征求提名。”杜凯因边说边用眼光扫着他们。
“文妲。科尔纳。”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开口的竟是费尼伦。
“文妲!”杜凯因惊呼道,“我要的是力量,而你却给我一个女人。传统、政策、战略,无论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
“除了常识,”费尼伦慢慢地说着,他那张瘦削的、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坚定的表情,“一个女人,没错。可是一个女人可以给人生命和教育。你要的是力量,那么我跟你说,单靠那种力量是不够的。只有文妲能得到人民的信任。只有文妲所受到的拥戴能延缓叛乱的爆发——”
“骄纵他们吗?”杜凯因用怀疑的语调叫道,“用一个会受到这些被征服的奴隶喜欢的总经理来放纵他们吗?用我们金族人的鲜血来满足他们的饥饿吗,不,以克伦的名义发誓,决不!奴隶们该吃的就是鞭子,对反叛的惟一回答就是死亡!”
霍恩吃惊地听到吴老头那呼噜呼噜的声音又响起了,“听着!听着!我提名我们年富力强、心狠手辣的安全主管来担任他梦寐以求的职位。”
杜凯因的眼里放出满意的冷光,但他只微微地点头表示致意。
“文妲!”隆霍姆粗声说道。
“文妲。”费尼伦附和道。
杜凯因默默地用目光打量着他们。
“但是可爱的文妲在哪儿呢?”吴老头又问了一遍。
“在这儿。”杜凯因说道。
在他的左边,正对着霍恩和吴老头进来的那道门的地方,有一道门打开了。文妲就站在门后,衣着打扮和霍恩最后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她那金红色的头发有点凌乱,肩上披着的深蓝色斗篷有几处撕破了,露出下面金色的肌肤。她的双手都放在身前,被一条细蛇般的发光电线牢牢地缚着。
“她就在这里,”杜凯因冷笑着说道,“可爱的文妲,拭父的罪人。”
整个屋子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霍恩无法区分出各自的反应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吴老头是第一个回过神来开口说话的。“哦,不可能!”他说。
“真是异想天开!”隆霍姆从椅子里半站起身子高声喊道。
“真想得出来啊!”费尼伦平静地说道。
一只手推了文妲一把,她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了,她停住脚步,直起身子,傲然站立在众人面前。她那抑郁的黄褐色眼睛在杜凯因身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向了其余三位董事。
“问他要证据!”她开口说道,声音清晰,毫无畏惧。
隆霍姆坐回到椅子里。“放开她!”他用冷静而又不可抗拒的语气说道。
“对,”吴老头跟着说,“放开她,然后我们要听据。”
“当然可以,”杜凯因温和地说道,“只要她走过来占——”
文妲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朝他快走了两步。她把双手举了起来,正好放在了杜凯因猎犬的黑色头顶上方。大狗好奇地抽了一下鼻子,然后便把眼睛转向了别处。杜凯因朝文妲伸出手去,碰一下她手上那条金属蛇一般的手铐,手铐便自她的腕上滑进了他的手里。文妲转过身去走开了,杜凯因则把带灵性的金属蛇,缠绕在他的手里。
“证据,”他略一沉吟,“这倒很难说。没抓到刺客,我们就无法证实他是和文妲或者代表文妲的人接的头,接受指令和酬金,然后将指令付诸实施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完全符合情理的推理,想想这些问题吧:是谁在筹划胜利庆典?谁反对用我的人来做侍卫?又是谁,要不是我的手下动作快的话,差一点就把刺客带上了她的巡逻舰,从那里安然逃逸了?”
霍恩闻听此言眯起了眼睛。整个事情的脉络在他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