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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采儿嗤笑一声,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随口乱以他语:“那你最近有什么安排?”
“安排?哦,是的……我准备闭关。”
“闭关?”
看着阎采儿惊讶的脸,李珣微笑道:“不错,这几年东奔西走的,很多东西都打得不牢靠,近些日子总感觉根基浮动,这可不是好现象啊。趁现在还有机会,做做功课也是好的。”
“好,这才是道行精进的正途!”
这话,不是阎采儿说的。
李珣二人一齐转脸,正看到阎夫人与水蝶兰并肩从一侧林中走出,笑意嫣然。刚刚那话,正是阎夫人所讲。
见到阎夫人出来,阎采儿忙呼了一声“师尊”,然后走过去,乖巧地站在后面。
这小妮子对自身的定位,确实是明智得很……李珣脸上笑意加深,微一点头,也叫了一声“夫人”。
看起来,阎夫人与水蝶兰聊得很开心,一脸欢容,这倒与她平日温婉娴静的外表略有不同。
点头示意后,阎夫人转头看阎采儿,笑吟吟道:“采儿,这就是你要向百鬼学习之处了。本宗诸般法门,固然不像正道那般步步为营,却也不可忽略根基。百鬼在修为精进的同时,依然不忘固本,只此心态,便远在你之上啊!”
阎采儿还能说什么?只能闷声应了,她回过头来,便白了李珣一眼。李珣只是微笑而已。
水蝶兰负手而立,微抿的唇角似笑非笑,显得颇为倨傲,倒是与她先前表现的性情很合拍,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
阎夫人对李珣道:“闭关自然是好事,只是,现在毕竟是多事之秋,诸事均要仔细谋画才是。”
“夫人所言不错。”李珣微笑应声:“所以,弟子此次闭关,时间不会太久,而且地点么,也不准备在鬼门湖。”
“哦?”
“鬼门湖太不安稳,您知道,宗主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利字当头,说不定哪天便有不开眼的家伙上门找碴,谨慎些好。所以,我便去腾化谷。”
“那倒是个好地方。”阎夫人一边回应,一边思索沉吟。
李珣提出的这个计划与她心中料想的不符,大概她也不想让李珣这样的助力,在她争位的关键时期离开吧?
但是,李珣有信心,阎夫人最终无法拒绝─毕竟腾化谷在阎夫人数百年的经营下,早已成为她最重要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若有李珣驻守其间,配合其绝妙的禁法手段,腾化谷几可成为攻不破的堡垒。
“要多少时日?”
阎夫人问出这句话,就等于是答应了一大半,李珣忙趁热打铁道:“不会超过百日,有可能会更短些。”
对修炼年数动辄以百年计的修士而言,闭关百日已可算是短之又短,阎夫人自然没话说,她慢慢点头。
“百日略少了些,既然是闭关修炼,便不要太过计较时日……只是,明年祭祖大典很是要紧,不能缺席,你只要在那之前破关而出,便可以了。”
李珣心中一跳,很自然地看了一眼阎夫人的神情变化,却没再说什么,点头道:“那是自然。”
见李珣知趣,阎夫人相当满意,话锋一转,便向水蝶兰道:“李道友,百鬼闭关之时,你……”
“我是没闲心陪他,趁这空儿,我正好四处逛逛,幽魂噬影宗这儿,隐宫秘府应该有不少吧,正是探幽寻胜的好去处。”
水蝶兰说得倒是云淡风清,可有哪个傻子敢放任她这样实力不可测度的高手四处玩耍?
阎夫人脸上微现难色,这一神情被李珣看个正着,他低咳一声,插话道:“李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李珣光明正大地拉着水蝶兰说悄悄话,反而越不会引起阎夫人的疑心,实际上,这也正是阎夫人所希望的。
拉着水蝶兰走出三步后,李珣方收束声线,简明扼要地道:“我去修血神子,帮忙照应一下。”
“哦,下定决心了?”
“没有。”李珣老老实实答道:“不过总要先抓着机会吧?血神子也不是想修就修的,你知道我身上情况复杂得很。”
水蝶兰瞥了李珣一眼,眸光忽然变得极其危险:“记着,你要是敢出什么意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只是其中的味道,仔细品味,便有些古怪。
当然,对话的两人都不是俗人,就算感觉到异样,也不会形之于色,李珣只是咧了咧嘴,道一声:“尽量吧……哦,对了,去充山。”
水蝶兰瞪了他一眼,旋又恢复倨傲不群的模样,转向阎夫人道:“听说充山一带有几条灵脉,景致也不错,我就去那里走一遭吧。”
充山,就是那块幽魂噬影宗与冥王宗反复争夺的要地,因为“西联”的形成,幽魂噬影宗不得不将煮熟的鸭子又放了出去。
水蝶兰这样说法,自然是要有所动作,当然,没有人指望她把那块要地抢回来,不过若能让对方折损几个要紧的修士,便算是“李夫人”对宗门下了投名状,宗门吸纳她为客卿,也算实至名归。
阎夫人向李珣微微颔首,显然对他的劝说效果十分满意,李珣则趁着水蝶兰转脸的空档,右手切在左手掌心,又做了个分开的手势,意思是“这位很辣手,注意分寸”。
如此,阎夫人更难生起疑心,她从容一笑,向水蝶兰道:“李道友要去,我们自不会阻拦,不过,道友远道而来,不如在这里歇息几日,再做打算不迟。”
唤过阎采儿,阎夫人又道:“这个丫头平日还算伶俐,若道友不嫌弃,这几日便让她随侍左右,总还能驱使一二。”
阎采儿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模样,看得深知她性情的李珣心中发噱。
不过,阎夫人确实下了本钱,堂堂宗门大姓弟子,竟沦落到给人当奴婢使唤的地步……嗯,难道刚刚那段时间,水蝶兰露了几手给她看?
李珣在这边揣摩,水蝶兰则不客气地笑纳了,当然,她也相应地放低了姿态,显示她对这心意还是有感觉的。
如此,诸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地融洽,阎夫人也将话题顺势一转,移到了一些轶事趣闻上面,众人说说笑笑,又迈步闲逛起来。
约小半个时辰后,阎夫人以不打扰李夫人休息为由,向水蝶兰告辞,勉可称为尽欢而散。李珣正想着是要跟谁一块儿,便见到阎夫人朝他打眼色,他心中略一思索,便也向水蝶兰招呼一声,潇洒离开。
不紧不慢地走出去,他眼角处人影闪过,一抬头,正好看到阎夫人由一侧走出来,浅笑嫣然。
若仅观外貌,又有谁会想到,眼前这贤良温慧的美妇人,是何等的老谋深算?李珣不自觉地想到了冥火阎罗的评语,只是脸上仍不动声色,点头道:“夫人,有事?”
“自你回来,你我二人还未深谈……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哪有,夫人的关心爱护,弟子向来是铭记在心。”
这话是腻了些,不过由李珣笑吟吟地讲出来,却是二人交流的一贯风格。阎夫人也不着恼,只瞄了他一眼,转过身来,与他并肩而行。
路上偶尔碰到几个宗门弟子,见他们这没大没小的模样,却也是见怪不怪,不过,背后有什么传言,那便谁都说不清了。
两人说了一些闲话,渐渐便导引至具体的事务上来。
阎夫人果然还是更关心宗门内部的事,言语中,大多还是对碧水君种种手段的不满。
就实力而言,双方各有宗门长老支持,本身修为也在伯仲间,唯一有些差别的,就是座下弟子。
阎夫人向来是以收徒严格着称,且除了李珣以外,弟子均是女修,修为或还不错,但一些事情做来,显然不如碧水君的人马来得肆无忌惮,吃了不少闷亏。
“你长年在外精进修为,是应该的,但这段时间事态多变,你还是尽量在宗门地界活动,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有反应的时间……唉,我那几个徒儿,平日里还算贴心,一到这种时候,却又都指望不上。”
这话,李珣听的不太明白。
在他已经明白表示会留在宗门的情况下,阎夫人依然强调这一行为的重要性,是什么意思?
不过,阎夫人有些过分的诉苦,还是让李珣笑了起来:“夫人说笑吧,湖儿、如儿二位师姐可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整个宗门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
李珣说的,是阎夫人两位得意弟子,阎湖、阎如。
这二人都是大姓弟子,平日低调得很,但修为着实精深。像阎采儿这般,或许受宠更多,但修为、手段,阎采儿比这二女相差可说是天上地下,堪称是阎夫人培养的最优秀接班人。
阎夫人只是摇头:“湖儿、如儿办事,只能循规蹈矩,稳健有余,进取不足,偶尔锋芒一露,又不知节制,哪比得上你智珠在握,收发由心?”
任李珣面皮如何厚,对这种赤裸裸的赞誉还是有些尴尬,忙笑道:“夫人言重了,许是我性别有差,看起来独特一些。”
“也许吧。”阎夫人莞尔:“我自收了你这个弟子,旁人那些闲言碎语就从未稍停过。然而这些年来,你所作所为,无不是高人一筹,那些个嘴碎的,哪个不是自掴嘴巴?我解气得很呐。”
“是夫人教诲有方。”
李珣还想客气几句,喉咙里却忽地哑了,淡淡的温香气息从额间掠过,他眉侧几根散发被一根纤纤玉指轻轻撇过,收到耳后。
做完这件小事,阎夫人就很自然地收回了手,从容道:“这里我有几分功劳,我清楚得很。你究竟有多大能耐,你也应该
明白,何必做这种情态……咦,怎么了?”
“哦,没什么。”李珣收回目光。
在阎夫人所不能探及的角落,李珣很冷静地发现他的眼眶有些发热──不是感动,而是在那瞬间,被成熟女性不经意的撩拨而生出的本能反应。
如果面前站的是明玑,李珣会为自己的反应而羞愧,但此刻,心底深处滋生出来的,则满是刺激。
两人合演了一出慈师爱徒的好戏,与此同时,一点儿不可言喻的信息,通过这一动作,流入李珣心间。
他将之理解为某种暗示,其指向的最终目标非常明显,但施行的手段却极值得商榷。
是“慈”,还是“爱”?
在没有彻底明确之前,李珣的反应相当稳健:“弟子刚刚想到,碧水君勾结外宗修士的嫌疑尚未脱去,怎么最近行事如此嚣张?宗主就没拿个办法出来?”
“办法?”阎夫人用刚才为李珣拂开发丝的手指,轻理发鬓,动作优雅纯美,语气却极是讽刺:“这种事情,不到图穷匕见那一刻,便是有十足的证据,又能如何?更何况……”
她语气稍顿,似是在罗织词句,在李珣微讶的眼神下,阎夫人缓缓道:“更何况,宗门眼下四处树敌,若有人真能拉来强援,咱们宗主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未必吧……李珣回想起刚刚冥火阎罗唯一一次狂怒的表情,心中摇头。
这时候,他也开始相信,勾结外敌的宗门要人,真的不只碧水君一人。
这边正想着,阎夫人忽道:“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近些日子,你身边红颜知己倒真是不少?听外界传言,非但有水蝶兰那个杀星,便连久不现世的阴散人,你也结交过。再加上这位李夫人……啧啧。”
阎夫人话中颇有几分调笑之意,李珣心中一转,便叹了口气。
“红颜知已……红颜倒罢了,夫人且看这几位,有哪个存着半点儿知己的味儿?”
顿了顿,李珣又道:“要知道,我与采儿师姐在东南林海说话时,水杀星可就在不远处,盯着我的脑袋……稍有不慎,我可能就见不到夫人您了。”
这话又像是抱怨,又顺势弥补了当初隐瞒与水蝶兰的关系这一破绽,至于阎夫人信或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过,阎夫人看上去倒挺合作,闻言眸光一凛:“水蝶兰欺我宗无人?他日若有机会,我必让她好看!”
是啊,把徒弟都送人当奴婢了,确实是好看得紧……李珣微微一笑,又欠了欠身,对此不置可否,态度上不迎合,亦不拒绝。
阎夫人见状,便知道她表演得有些过了。但终究是个厉害人物,阎夫人很快就调整好神情,若无其事道:“水蝶兰这里我记下了,阴散人呢?”
“那位倒是有交情的。”李珣信口胡诌:“在入宗门之前,我曾为她办过几件事情,存下了些人情。只是她那人高高在上,又性情多变,我也不敢深交,前些日子偶然碰上,又被她拉去帮忙就是了。”
“哦?能与此人存着交情,不论深浅,也是极难得的事情。”阎夫人微微点头:“阴重华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能三番五次与你打交道,当是对你另眼相看。
“我说呢,你做那些荒唐事的时候,颇有点儿阴阳宗的手段脉络,那必是她‘传’给你的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阎夫人眼波流转,似讽非讽,极是动人。李珣心中微微一荡,口中道一句:“皮毛而已。”
阎夫人为之失笑,旋又两手一合,叹了声:“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