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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室内光线昏暗,只是,床榻上雪白的肌肤相映,光华流动,整个屋子都似乎亮堂起来。
只见阴散人道袍散乱,衣襟敞开,露出大片雪白丰隆的胸肌,闻得人声,她以手肘支榻,侧起半边身子,美目凝望过来。
见得是李珣二人,阴散人粲然笑道:“哦,你们来得好快!”笑声中,却掺着一声低低细细的呻吟,就在阴散人身下,一个娇柔玲珑的身子微微蜷曲起来,将头脸埋入阴散人怀中。
但看身姿,不是婴宁,又是谁来?
小姑娘下身穿着一件如蝉翼般透明的绿笼纱裤,此时已被香汗浸透,紧贴在腿上,露出微弧的臀线,上身更是只着一件同色兜肚,还被扯下半截,香肩雪背,半分都遮掩不住。
显然小妮子的神智还算清醒,乍见两人闯进来,羞怯之下,本能地要有所遮掩,却不知这样反而更是勾人眼球。
李珣本能地扫了两眼,紧接着便是胸口一痛,当是被水蝶兰反肘击了一下,不免有些尴尬,脸色则迅速沉了下去。
“阴重华,你搞什么鬼?”
“只是搞人吧,哪有搞鬼?”阴散人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俯下身去,在婴宁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在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声中,笑吟吟地道:“放心,这小姑娘的元红我仍替你留着,等她修为够了,自然会给你送到嘴边。是不是……小妮子?”她转又调笑婴宁,小姑娘如何挡得,尤其在此时,她已经看清了李珣的面孔,惊怔了半晌后,脸上又羞又气,盈盈欲泪,颇为自苦。
对其心境变化,李珣了然于心,不过此时,他实在没有时间去安抚这孩子,只对水蝶兰使了个眼色。
水蝶兰撇撇嘴,使了个手法,将婴宁制昏过去。
阴散人微笑摇头,似乎仍有些恋恋不舍,手指在少女裸露的肩臂上徐徐抹过。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法,所过之处,雪白的肌肤便被涂上一层粉红光泽,少女娇柔的身体也微微颤抖,显然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感觉到了强烈的刺激。
李珣刺了她一眼,目光却忍不住在少女的身上又做停留,不得不承认,阴散人调教的手段着实厉害,看这青涩中已露妖娆的身姿,和连霞山上那天真少女,相去何其大耶?
水蝶兰又是一声低哼,李珣闻声笑了笑,对阴散人道:“起来,这成什么体统……等等!”看着阴散人与平日无二,却总有些别样味道的态度,李珣猛地想起了什么,定了一定,方皱眉道:“秦婉如和你联系了?”阴散人终于正眼瞧他,手上依然不停,只唇边微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便在一日之前,是说重羽的事吧。”李珣看她好久,心中想的,却是北极冰原之上,这美丽的女冠,饱含屈辱,下跪求情的模样。
此刻,那场景此刻只留给他隐隐的困扰,最终他只能点点头,道了句:“节哀顺变。”阴散人的姿态依然平静,也许,她已经利用一天的时间,调整了心情;当然,也有可能,她什么都看开了,便是自己的亲妹子也一般无二。
李珣稍做沉吟,忽地伸出手,探向阴散人前额。
阴散人明显有些不愿,然而身子只是稍微后仰,便彻底僵住,李珣的手指轻轻巧巧地贴了上去。
跟着双方体外均是灰白气芒一闪,“哧哧”微响中,气机交接,阴散人低哼一声,身子竟支撑不住,软倒在婴宁身上。
水蝶兰惊讶地看过来,李珣只对她点头示意,旋即微瞑双眸,竟与北极冰源上一般,展开搜魂之术,读尽阴散人的记忆。
低细的呻吟声渐起,对阴散人来说,这种非主动的记忆倒流,无疑是世间最可怕的刑罚,只数息,身上便沁出一层薄汗,肌体更是微微颤抖,难以抑止。
再行此道,李珣却不像当日那般快感如潮,此刻,他心境如冰似雪,静静地回溯、整理来自阴散人的记忆乱流。
从幼时的习艺、第一次杀人到名声渐起、初受挫折,再到统御宗门、纵横天下……李珣从来没有以这样清晰的视角来观察一位绝顶宗师的人生。
和上次的走马观花不同,这一次,李珣是以冷静至乎冷酷的态度,逐分逐毫地“翻阅”和“体会”,在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再看这“人生历程”,许多地方都能与自身相印证,偶尔甚至以心代入,到也别有一番滋味。
阴散人辗转呻吟,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额头上轻按的手指,半炷香的时间后,已经是汗透重衣,偏偏身上冰凉,脸上更没有半分血色。
一侧,水蝶兰初时的惊讶过后,便饶有兴味地旁观,目光在李珣和阴散人脸上来回移动,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阴散人的“酷刑”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告一段落,而此时,她已经彻底虚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李珣轻吁一口气,移开手指,见阴散人这般模样,他勾勾嘴角,伸手在其脸上轻拍了两下。
不用多说,阴散人便知道,李珣这般手段,除了要探明隐秘之外,恐怕也有对她肆意妄行的惩戒。
她低喘一口气,垂下眼帘,外界的声响如丝般虚缈,像在耳中塞一团厚厚的布料,最终缈不可闻。
“啧,原来你还是在怀疑啊。”水蝶兰对他的目的洞若观火,不免暗笑自己白担心一场。
李珣嗯声回应:“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用在这里,也没什么错处。”水蝶兰白他一眼,继而颇感兴趣地问道:“结果如何?”
“姬儿那段……没有。”
“没有!”水蝶兰眼中寒光闪闪:“秦婉如在说谎?”李珣轻轻摇头,却不知是否认还是困惑:“我看了昨天秦婉如发来的讯息,里面将当时的情况详细道来,并无伪饰,也没有串供的意思,只是在姬儿一事上,措辞模糊……相应的,阴重华在此事的记忆上,尤其她走火入魔之后的大片记忆,都混乱不堪,乃至有大片空白,直到叛宗之后,才日渐好转,至于姬儿一事的脉络,从那以后,已再无端倪。”
“这样啊。”走火入魔的危害,水蝶兰自然清楚,也不敢轻下定论,只是疑道:“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只有这段没了,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阴谋?若是阴谋,也只不过是秦婉如在唱独角戏,阴重华在我掌控之中,还怕她徒弟翻出什么大浪来?”李珣口中说得豪气,心里却也暗做决定,找个机会,让阴散人师徒“对质”,那时候,什么秘密都能给掏出来。
眼下,他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笑道:“这事情我来办就好,你在这里好好调养,外面那些散修不成气候,由我打发便是了。”水蝶兰懒散地嗯了声,接受了李珣难得的关心。
不过,很快她的眼神便停在昏迷的婴宁身上:“哦,对了,你最好先搞清楚一点,你究竟是要教徒弟呢,还是养一个暖脚的丫头,早早下决心,免得最后不伦不类,成了笑话!”瞥了李珣一眼,她冷笑着走出屋外,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留下李珣看着榻上两位玉体横陈的美人儿,苦笑无语。
转眼间,李珣在雾隐轩已停留了七八日,朱勾宗的杀手再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东南林海之内,万余修士却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淖。
虽然万余人马落在林间,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却也架不得他们掘山挖河式的狂热。
不但东南林海的珍禽异兽遭了殃,仙草妙药亦难逃劫数,数日间,生灵死伤不计其数,相较于北齐山,实也不遑多让。
李珣也没闲着,整日里通过分光镜探查修士们的“进度”,旁的他不管,但只要有修士有意无意地触探到雾隐轩封禁的蛛丝马迹,例如“十三先天地火窍穴”之类,他就会立下杀手。
几天下来,他已经解决了七八个精擅禁法的修士。
只是,相对于上万人的基数,这些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过略略激起些许涟漪,很快就再无反应。
“若有时间,也许该设计几个假消息,搅乱局面。”李珣一边走路,一边思索对策。
他昨晚上击杀一名修为不俗的高手后,休息了一夜,清早刚爬起来,便又到雾隐轩中枢去看分光镜。
然而,距离小轩还有数十尺的距离,他却看到轩中有人影晃动,那纤细的身子……“婴宁?”李珣方要开口招呼,却心中微动,合上嘴,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
婴宁显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接近,她只是坐在轩中石墩上,手臂架在桌上,托着香腮,静静地看着分光镜上流过的画面。
由于背着身,李珣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感觉到了隐约的冷寂和孤独。
这个女孩儿正在以可以目视的速度消沉下去,李珣甚至已经记不太清,在连霞山上那个玉雪可爱,充盈着生机和活力的少女模样。
轻叹一口气,他举步走入轩中。
石桌前的女孩儿被他惊得跳起,扭头看来。
见进来的是他,女孩儿俏脸先是通红,随即又转成雪白,身子也微微发颤,显然是怕到了极处。
李珣静静地看她,轩中沉默了半晌,女孩儿才记起,自己应该行礼问好的。她口中嗫嚅半晌,方低声道:“师、师……”
“叫个师父,有那么难吗?”李珣淡淡一句之后,将目光移开,不再给女孩儿增添压力。
他看着分光镜上的画面,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我好像没有教给你开启分光镜的法门吧?”婴宁身子又是一颤,慌忙解释道:“是阴前辈教给我的,我只是……”
“是了,从前你就对禁法颇感兴趣,拜我为师,原也是为了学这个,对不对?”李珣声音和缓,便如闲谈一般。顿了顿,见婴宁没有回话,他又道:“你学这开启的法门,花了多长时间?”婴宁不能再沉默下去,想了想,怯生生地道:“有大半个时辰。”
“太长啦!”李珣再叹口气,迎上女孩儿疑惑的眼神,平静地道:“在山上,我顾忌很多,眼下却也不必再瞒了。
“说实话,你在禁法的天资相当普通,就算我用心去教,你也不可能在这个领域上出人头地的。”女孩儿的眼神略显黯淡,可也没有什么震惊的表现。毕竟,她已经落入了更严酷的现实中,相形之下,曾经的梦想又算什么呢?
李珣微皱眉头,声音也越发地柔和:“你虽然没有禁法上的天赋,可却是千真万确的‘元胎道体’,在修行上天生比旁人要高出一头,事实上,有你这个弟子,我也是很高兴的。”婴宁抿住嘴唇,不做任何回应。可她脸上的神色,却已经把心情全都倾倒出来,那绝不是开心的表示。
李珣略感头痛,即使他的心态远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从容大气,可是在“师父”这一领域,他仍然缺乏经验和能力。
他能够隐隐约约地把握住女孩儿的心态,可是要针对其做出有效的对策,却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想一想,果然还是阴散人更适合调教这个女孩儿──除了那见鬼的授艺方式!
摆摆手,他让女孩儿退出去。婴宁不言不语,低着头离开。
正当她一只脚已经踏出轩外,李珣忽又开口:“你打开分光镜,想看些什么呢?”短短的静默之后,婴宁回答道:“好奇!阴前辈说,从这里可以看到东南林海的每个角落……另外,我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害死爹娘的凶手。”最后一句话,总算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李珣稍做沉吟,便又笑道:“你若努力修行,二十年内,便可手刃仇人,这一点上,明心剑宗的修炼速度,是比不过阴阳宗的……至于分光镜,以后你若有时间,常来看看也无妨,毕竟,你是我徒儿,这雾隐轩,甚至是东南林海,日后,不也是你来继承吗?”不知是其中的哪一句打动了女孩儿的心思,她的呼吸略微一乱,轻“嗯”一声,低着头跑远了。
李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摇了摇头,刚把目光转回到分光镜上,便又苦笑起来。
“你不是在养伤么,怎么还有闲跑出来?”正如他先前做的那样,水蝶兰像一个幽灵,悄悄来到他身后,闻言笑道:“你这几天不也忙得团团转,怎么又有时间调戏小姑娘?”李珣大叹一声,转过身来,却非常精明地避过了这个话题。
“你来得正好,我一会还要去找你。今天晚上,我就要到西边去,这里可就要麻烦你了。”虽然对李珣转移话题不满,水蝶兰还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西边?你那个便宜师父来催了么?”李珣闻言,笑吟吟地取出一块敕令木牌,在手中抛了抛:“昨天刚到,难得她还能缓了这七八天,我也不好再耽搁。这样,我把阴重华留下,让她主持雾隐轩的禁法,你只要安心养伤便是。”水蝶兰明眸一转,问道:“要多长时间?”
“那可说不准,幽魂噬影宗之事不只是内乱,还牵扯到古音的布置,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也要相机行事。”
“唔,拖得再长,两个月总很宽裕了吧。”
“大概……咦,你有什么事吗?”水蝶兰白他一眼,背过身去,径自笑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