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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鬼勾的脸色和缓下来,突然向箕不错拱手一礼,“箕阁主所言,实在是一语中的,是兄弟之前怠慢了。”
“哪儿的话,刁老哥不必如此。”箕胖子忙拱手回礼,旋又苦苦发笑:“说实话,俺真的只是想想而己。可又有联能想到这种场面?直到现在,俺腿肚子还转筋呢!”两人都是磋呀不己,这时候,旁边的蚀神刀也不再独立一旁,缓步走来,胡子拉碴的脸上。却看不到神色变化的痕迹。
箕不错忙向他招呼:“邹老哥,你觉得这一波人马。是要杀到嘟里去的?”蚀神刀略一摇头,仍不说话。
倒是一旁疫鬼勾接过话:“最大可能当然是直赴玄海,不过前几日幽魂噬影宗那边的变化,倒可能让玄海之会无疾而终既是如此,他们也有可能去东南林海。”箕胖子摸着肥厚的下巴,沉吟道:“若传说属实,要想进入玄海幽明城。曲径通幽便绕不过去,去东南林海的可能性确实不小。只是,两位老哥,你们觉得古音那女人,真的会看上区区一个玄海幽明城?”朱勾双杀都是无言,箕胖子见气氛沉重,忙哈哈一笑道:“不管怎么说,北盟人马己经过了贵宗的范田。也不会突然杀到东海上。咱们暂时不用担心家门安全。
“就把这头痛的事,交给西联和正道九宗那些大头去吧,嘿嘿。还有那个血魔百鬼。要想保住雾隐轩,可真是难喽!”疫鬼勾也笑了一声,随即与蚀神刀交换个眼色。缓缓点头道:“正是如此倒是箕阁卞方才所言的联盟之事,我俩愿闻其详……”三人再交谈了两句。使准备一起离开,毕竟这里并不是个适宜的谈话之地。
李珣暗中呸了一声,虽然好奇心未减,却绝了跟去的念头。因为箕胖子说得不错,确实到了让他头痛的时候了。
夏日的东南林海,是一年中生命最茂盛的时竹。一般这个时间,也是通玄界的修士到此采集、狩猎、修行的时候。
不过,今年的东南林海,修士们的焦点不再是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而是延续了前几个月的热情,在茫茫林海中,寻觅那个缥缈不定的目标。
很多人已经连续努力了几个月了,他们一直在林海里来回穿梭,几乎与外界隔绝。不过,随着新的修士加入进来,口耳相传中,外面的信息混杂在真假难定的谣言里,仍以相当快的速度在众人间传播。
“百鬼占了雾隐轩,旁边还有水蝶兰。”
“百鬼即血魔,血魔是百鬼。”
“西边好像找到了雾隐轩的入口,但儿个高手转眼就被杀了。有人在林子里肴到了水蝶兰,这女魔头正藏在暗处害人呢。”
“幽魂噬影宗亡了,百鬼正在赶回来。”
“你的消息早落伍了,血魔明明杀去了明心剑宗,还抢走了钟隐遗世的宝剑!”
“胡说,抢走宝剑的是另外一个。血魔被星矶剑宗的修士堵住了,啧,天垣翁亲自带头,要和他拼命啊。”
“胡涂蛋。此血魔非彼血魔,天垣老儿堵住的那个,不是百鬼,而是另一个人。据说,那人一身修为才真的是惊天动地。星矶剑宗举宗十二位真人级高手,又布下周天三垣剑阵,才半灶香的工夫,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天坦更是被打碎了半边身子,到现在还生死不知呢!”
“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星矶剑宗碰上的是血散人……”
“嘿嘿,这位老兄,没见识就不要编瞎话。这里有谁看过水镜宗发往各宗的剃刀峰大战的影像?老子看过!而且,亲耳听到一位大人物讲解。血散人?告诉你吧,血散人就在百鬼身边,而且早就被炼成了幽玄傀儡,这可是西联诸宗公认了的!”
“不错,星矶剑宗对上的那个,绝不是血散人。传说那是个女修,还很漂亮呢。”在东南林海的各个位置,都有这样的窃窃私语存在,或真或假的消息交织在一起,谁也不敢说能从中分辨出有价值的信息。便如一堆无头苍蝇,在林海中乱撞。
可是,在招体的混乱中,仍有一小部分人马,通过有效的组织和精心的布置,借用东南林海内丰富到过头的人力资源,逐步地引导人流,慢慢筛选可能的目标。
孙道士是这部分人马的首领。他本人是散修出身,但四百年前,己被魅魔宗招揽,成为宗门的客座长老之一,此时带出来的修士,身分也都和他差不多。
此时孙道士重做冯妇,混入东南林海庞大的散修群内,一时间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他的脑子相当清醒。虽说一直在暗地里操控人流,翻找雾隐轩,可事实上,他并未寄望于这种粗陋的人海战术能够奏效。
以东南林海的广裹无边,别说数万修士,便是数十万、数百万的填进来,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西联布置他们这波人马的目的,仅仅是在这边砸下一根“钉子”,以做牵制之用。
不管是北盟、正道九宗,又或是百鬼身边的高手群,只要能牵扯到几个重要人物,玄海那边,压力便会减轻许多。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做得也中规中矩。可近几日,新的消息传过来,孙道士便很难有个好心情。
冥火阎罗一代人杰,临死前还做出这么一件事来。这岂不是说,之前诸宗在玄海的布置,全都打了水漂。
他心中转念,手上则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算是消磨时间。
正神游天外的当口,后面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未到眼前,来人已低叫道:“孙师,徐四哥被杀了。”
“啪”地一声响。孙道士手里的树枝断成数截。
徐四儿是孙道士的弟了,修为虽是平平,却非常伶俐,颇得他的喜爱。此次他觉得行动危险性不高,便带着徒儿来长长见识,却想不到会是这般结果“谁干的?”孙道士切齿询问。
来人抢到他身前。脸上还有些发白:“和前晚上,西边死的两人一模一样……”话音未落,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周田迅速安静下来。
孙道士神色阴冷,向报讯的人使个眼色,来人会意。迅速封住自己的气息。周围小片丛林,在过去几日里,己被他们控制。虽不能说是天衣无缝。但在其中搜索一两个凶手的行踪,还是可以胜任的。
通过手下传来的消息,孙道士身形移位,如幽灵般在林木问穿梭。
对方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孙道士很快就追了个首尾相及,但他马上便惊讶起来。
前方的人影,娇娇小小,只看背影,还是个年未及笄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翠绿衫子,轻绸薄裤,在树梢上飞掠时,便如一只娇俏的翠鸟儿,灵动极了。
孙道士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眼下也不免有些迟疑。莫不是找错人了?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侧方,自家包抄的修上赶至,呼喝声中,飞剑流火轰然而去,那少女侧脸瞥去一眼,忽地坠下树梢,速度仍不算快,可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避过剑芒侵袭。
发剑的修士一击无功。觉得颇失脸面。剑光也不收回,破开树干枝叶的屏障,追杀下去,绿叶纷纷落下。遮蔽了视线。
孙道士方一皱眉,眼角忽警见翠影一闪,那少女竟从一个最不可能的方位跳出来,正卡在飞剑与修士之间。
素手一扬,嗡嗡之声大做,数十道冰线迸散开来,将修士上半身笼罩其中。
此时人们都看出来了。少女的修为其实平常得很,甚至不怎么入流,只是手上发出的冰针十分凌厉,应该是件厉害的法宝。
被冰针袭击的修士心中不忿,却也不敢直面冰针锋锐。侧身避开。哪知刚一加速,颈侧一点冰寒忽地便刺入肌肤,随即寒劲透穴穿经,瞬问撕裂体内薄弱的防护,打穿了心窍。
只来及惨叫一声,修士便倒栽下去,眼见是不活了。
少女一击得手,身形丝毫不停,又钻入林中,身影忽隐忽现,十分滑溜。
“贱婢!”被这么一个小姑娘杀了爱徒和手下,孙道士只觉得心火上升,便要痛下杀手。
那少女当真是敏锐之至,闻声回头,竟向这边嫣然一笑,隔着如许距离,孙道士一时未看消她的容貌,却觉得那笑容柔婉灵秀,竞无半点杀戮后的唳气。
微怔之后,他立时明白过来:“好媚术!”就是他这一怔的空档。少女绕到一棵树后。将身形全数遮住。
孙道士不知她又要使什么狡绘,怒喝声,周身潜劲进发,用的是一力降十会之法,转眼便将前方几十株大树连根拔起,其中更有在魅魔宗习得的“打头风”的手法,暗劲专伤人脑,十分阴毒。
少女藏身的大树转眼便给击垮,可是树身之后。却连个人影也无。非但如此,少女的气息也在大树倒折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孙道士多说,从四方包抄上来的修士便将周围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正嘀咕着。孙道士忽然想起之前宗门交代的一些事项,他的脸面立时僵住。稍停。他忽地举起手。下令道:“大伙停下,立即清点人数,咱们撤出去。”
旁边赶来的手下都是愕然:“撤出去?从哪儿撤出去?”
“撤出东南林海。”见到少女突然消失,再联系宗门的交代,孙道上可以肯定,这少女必定是雾隐轩中的人物。他此来就是暗中给人家下绊子的,如今却照了面,还被杀了两个手下,想必身分已经暴露。再不走就是送死了。
“马上撤离!”孙道士断然下令,“联系卢先生,让他那一波人马接手。”手下虽是不解,可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闻言立时应命,已经聚拢的十几个人影四散分开,准备通知仍在从林深处“工作”的同伴。
孙道士站在原地,为自己的迅速反应而微有自得。
自从得知九幽噬界的消息,他便觉得,东南林海恐怕真的成了是非之地,此时得了机会,自然有多么远跑多远。
修道之途,仍当以性命为重啊。
他面皮抽了抽,正待转身,忽地心跳如雷。与之同时,视界边缘,一株参天大树陡然枯萎、倾颓,继而在森林的微风里,化灰崩散。
只一瞬间。周围手下的气息反应,便少了一半。
他本能地扭头,同时身体向后飞退,然而,转换的视界中,一道血光扑面而来,那污浊的颜色,几乎把他的眼睛挤爆出去。
“血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念头未绝,他已经坠入到永恒的黑暗中。
李珣其实也刚刚回来。
以他的速度,几乎将散修盟会的大军甩出七八天的路程,故而在相关消息流散之前,便赶到东南林海,而稍早一会儿,他就隐在旁边,全程观看了婴宁的种种手段。
相较于超卓的战斗意识,他更惊讶于少女性格上的转变。
他离开才几天?那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已经可以收割人命而而不改色了吗?
带着这个疑问。李珣破开虚空,回到雾隐轩中。
在核心小轩内,水蝶兰己经笑吟吟地等在那里,只是不见阴散人和婴宁的踪影。
“你回来啦。”水蝶兰的招呼随意得很,李珣却很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那淡蓝唇瓣勾勒出的笑容,闲淡慵懒,使他在外界一直紧绷的心慢慢松弛下来。
嗯了一声,李珣坐在小轩的石墩上,放松地伸展肢体。
分光镜并未打开,此时小轩内外,正是满目园林景致。微风四面吹拂,湖水潋滟生波,他忽然间有了些感慨,这就是他的雾隐轩,他的领地,他的家。
他应该美美地睡上一觉,就在这完全属于他的天地中招呼过后,水蝶兰也不说话,就坐在石桌的另一边,素手交叉,托着小巧的下领,微笑看他。
气氛慢慢地有些变化,李珣心中是极享受的。只是又有点尴尬。过了片刻,便敲敲桌面,打开了分光镜,也就将之前的氛围驱散。
水蝶兰轻哼一声,移开视线。
李珣咳了一声,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恢复了几成?”
“早得很呢。罗摩什的天损奇功最损精气,又伤肺腑。我这边起码还要有一年的调养。”水蝶兰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
让李珣把脉探察。随后又笑道:“怎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水蝶兰好像认定了李珣就是个无事不登门的性格,这让李珣心中很不满。
他皱起眉头道:“问问而已,关心下也不成吗?”话刚说出口,李珣忽又想起一事,刚冒出头的气势转眼便掉了下去。
说起来,他还真有一件事,要让水蝶兰帮忙。不过,话扔出去了再拿回来,任李珣的面皮再厚,一时也有点儿脸红,只好转移话题。
“刚刚我看到婴宁了……阴重华搞什么鬼?现在就把小姑娘往外扔,她连‘化气’的功课都没做完吧!”水蝶兰瞥他一眼,收回手去,还是给他留了面子。只笑吟吟地道:“我看也没什么,旁的不说,阴重华教徒弟的本事,我是真的佩服。你那徒儿也争气,一身搏杀的感觉,倒似天生的一般,从五天前到刚才,己经杀了七个,相当了得呢。”李珣听得有些头痛,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还是在坐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