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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悠不理解,为什么方硫要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自己的答案对他来说有意义吗?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也可以,这答案你还是亲自告诉他吧……真是的,都是令人费心的家伙。”似乎突然厌倦了追究问题的答案,方硫对蓝悠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拐上另一条路离开了,蓝悠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很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什么跟什么嘛?为什么自己非得被方硫这样质问不可?
10
傍晚八时,蓝悠仔细翻阅新买的报纸,看看有没有关于广濑的事情见报,搜索半天都没有看见半个相关字眼,他才松了一口气。
记者大概不会将还没有确定下来的事情贸然登上报纸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然后小狗就朝着门板高兴的叫起来,蓝悠马上就知道来者是广濑,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门边,打开,满额大汗的广濑马上把蓝悠推进屋子里,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广濑,你怎么了?后面有人追着么?”
“差……不多。”广濑摆着手,离开门边来到沙发旁坐下,蓝悠倒了杯水给他,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掉,又咳嗽了几声,才把呼吸稳定下来。
“没事吧。”蓝悠问,从纸巾筒里拉出纸巾,替他擦掉额上的汗。
“没有。只是被追罢了。”
“你从警察馆里逃出来了?”
“不是,只是从家里逃了来罢了。我才不要听他们在那边罗罗索索的训话。”广濑用不耐烦的语气说着,两手抚摸着扑上来跟他亲热磨厮的小狗。
沉默了一会儿,见广濑还不肯把事情说出来,蓝悠只好自己问:“那件事……到底怎样了?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什么怎样?那些戴绿帽子的家伙,不就拍着桌子跟我说‘这个谁谁谁,你就老实承认了比较好吧?是你干的吧’诸如此类的,脾气真坏。”
蓝悠在他身边坐下,凝视着他的侧面:“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不是我干的,我当然不会承认了!谁要认这种事情?那个女人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白送的我也不要。”广濑尖酸毒辣的说着,蓝悠不禁失声笑出来“你呀,就那么讨厌她吗?王铃对吧?”
“原来只是讨厌而已,现在,我恨她入骨,居然对我耍这种手段,将来孩子出生,做了DNA监定,我看她还能把我怎样……”突然意识到蓝悠说了本应该不该知道的女孩子的名字,广濑皱起眉“你从哪里知道的,她叫王铃……”
“方硫跟我说的。”蓝悠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方硫。
“臭小子,我不是叫他别出去吗?真是大嘴巴!”广濑恨恨的咬着牙齿。
“你还真有女孩子喜欢嘛,小子,我还以为像你这么凶的人绝对不会有人要。”蓝悠跟他打趣,广濑露出相当无聊的表情“我可不认为这是好事情。”
“是吗?”蓝悠伸手,摸上他又长了的头发“你的头发快要超过标准了,怎样?要剪吗?我帮你。”
广濑一把拍开他的手:“不要,你的技术太烂。”
“真可惜,我不是随便帮人家剪头发的哦。”蓝悠伸着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问还坐在那里的人“要吃点什么?”
“随便,反正你家里除了泡面还是泡面。”
“也别少瞧人家嘛,我偶尔还是会做点菜。”
“例如?”
“煎蛋,煮蛋,炒蛋,炸蛋。”
广濑皱眉:“怎么都是鸡蛋。”
“不要鸡蛋的话……煮一锅饭,放个咸蛋如何?”
“……算了吧。”
因为广濑是临时在这边过夜,所以并没有准备被铺,看着墙上标着十二摄氏度的室内温度计,广濑微微皱起眉头。
“还要睡沙发吗?”背后响起蓝悠温和的声音,广濑怎么听得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来我的房间吧。”蓝悠一边说,一边用干毛巾擦拭刚洗完的头发。
见广濑迟迟不给予回应,蓝悠伸出手,拉住他冰凉的手臂,广濑回头,对上摘掉眼镜后,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的蓝悠,纯黑色的眼眸让他看得有些发愣。
因为之前一直戴着眼镜,所以他没有发现,蓝悠的眼睛比一般人要黑,是那种不带杂质的黑色,刚洗过澡的眼睛微微蒙上一层水雾,此时看起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察觉到自己有点异常的情绪,广濑别过脸去,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刚要说‘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就被蓝悠拖着手不由分寸的带进房间。
“我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学生连被子都盖就睡在厅子里?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南方的冷是入骨的寒,尽管身体已经倦缩在被窝里,还是觉得无法取得让人满意的暖和感,这种时候,让人特别想接近人类的体温,就连平日里不习惯依赖他人,与他人身体做肌肤接触的广濑,都不禁往被里窝深一点,靠近蓝悠一点,但仍尽量避免肌肤的磨擦。
看着明明想靠近火灶取暖,又怕被火烧着身上毛发的像猫一样的家伙,蓝悠微笑:“冷啊?”
“一点。”广濑淡淡的应着,蓝悠关掉床头的小灯,房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冷的话就靠近一点,这种天气两个人一起睡会比较习惯!”蓝悠说。
四年前刚开始跟王岚一起生活时就在冬季,他搬进王岚的家中,那个时候也是三月份,天气格外梅湿寒冷,他第一次睡在王岚床上的时候,王岚就毫不犹豫的伸手把他紧紧拥着,当时也是不习惯与别人做太亲密肌肤接触的蓝悠把他推开,他却执拗着抱着他,那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在这样的冬季尝试人体的温暖。
距离与王岚分手至现在,几乎整整一个冬季,都没有人给他这种熟悉暖和的感觉,当然,以广濑的排斥性,现在不可能抱着他睡,最多也只是拉近一下两人的距离罢,但蓝悠仍感到满足,原本冰冷的双脚在蕴藏两人体温的被窝里渐渐暖起来,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蓝悠睡自己的床当然没问题,可对于第一次睡别人家的床,更是自懂事以来第一次与别人同床的广濑来说,入睡是非常困难的。
没注意到蓝悠快要睡着,广濑自顾自开口:“你为什么相信我?”
“嗯?”蓝悠昏睡的脑袋因旁边那人说话的声音稍微清醒一下“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相信我?”广濑转过头,向着蓝悠的脸,凝视着他黑暗中有点朦胧的眼睛。
终于听清楚他的问话,蓝悠强制收起睡意,扯起嘴角一笑:“相信就是相信,需要原因吗?”
“没有理由吗?”对方反问。
“你非要一个理由不可?”
沉默数秒,广濑轻声道:“莫名奇妙的家伙。”
蓝悠笑而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
“如果我被判定有罪,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蓝悠想了想,说:“送进劳改所吧?毕竟不是恶劣性质的案件。”
“会被退学吧?”
“那是当然的。不可能不退。”蓝悠黑暗中的眼睛闪烁一下“怎样?你好像比较在意退学的事情。”
“那当然,我很清楚,读书很重要。”
“为什么?”
“为了将来能赚更多的钱。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钱。”广濑用淡泊的语气说着世俗的话,两条手臂翻到脑袋后面垫着,不像只有十七岁的无忧少年,倒像已经到了蓝悠年纪的老头子。
“钱吗?”蓝悠呢喃着这两个在他心中没什么举足轻重的字,想起年方十七时的自己,那个时候不懂得钱的重要,只知道情为何物。
又过了许些时候,当蓝悠再次昏昏欲睡时,广濑又开口说话。
“呐,老师。”
“嗯。”无力的应了一句,思绪却已无法从半梦半配的状态中抽离,不经意的,似乎听见一句问话。
“你喜欢我,对吧?”
“……”像是应了一声,又像是没有答应,蓝悠失去思考能力的脑子没能回到现实,就这样掉进梦的世界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蓝悠一张眼就见趴在床前地毯上的小狗敏感的抬起头来,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似的,它对着蓝悠使劲摇着快乐的尾巴。
什么时候了?
因为是周末,所以蓝悠没有调闹钟起床。伸出手拉开夜间蔽上的窗帘,湛蓝无云的天空在眼前展开,一只站在窗台上欢腾玩闹的小鸟被蓝悠拉窗帘的举动惊飞了,扑着小小的翅膀冲向慰蓝的天空。
春季的梅雨已经结束了吗?
天气好,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躺在床上的蓝悠正想要伸个懒腰,突然注意到腰间被什么东西紧紧箍着的感觉,这时才想起昨天晚上广濑留了下来,而且还跟他睡一张床。
低头看了看,没有看见广濑,却见被子高高隆起一团,蓝悠一笑,拉开被子,被下那个像猫一个倦着身体,紧紧抱着他睡得正香的家伙就出现了。
真奇怪,他不觉得闷气的吗?居然窝在被子里睡了?蓝悠感到不可思议的想,要换他的话,把头埋在被窝里早就窒息了。
蓝悠掀被子的动作惊动了还在睡觉的人,朦朦胧胧张开眼睛,广濑似乎一下子还弄不懂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已经十点钟了,起床吧。”蓝悠伸手拍他的背,终于弄懂事情的广濑松开抱着蓝悠的手,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刚刚梳洗完毕,蓝悠家的电话就响起来,接过来一听,是方硫。
“喂,蓝老师吗?我是方硫。”
“方硫?”蓝悠看了眼正坐在餐桌上吃方包的广濑,广濑也正刚好看过来。
“小直在你那里吗?”他用疑问句问,语气却非常肯定,蓝悠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时,广濑便向他伸了伸手,示意他把电话给自己。
电话通话不超过五分钟就挂了。
“什么事情吗?”蓝悠随口问,坐下来和他一起撕方包。
“没有,就是我妈,打电话给他了。”像是发泄般狠狠咬了一口方包,广濑脸上现出明显不悦的神色。
“你就这样跑出来,她肯定会非常担心吧?不如,你还是打个电话……”
“不打。”不等蓝悠说完,广濑便一口拒绝“这趟我绝对不会低头的。要不是那个男人的话,我会下得这种田地?”
“那个男人?哪个男人?”蓝悠皱眉,脸色变了一下。
看见蓝悠那种表情,广濑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在吃醋?”
“什么吃醋?作为你的老师,我……”
“算了吧你,别说这种虚伪又恶心的话!我都说了你绝对不会是一个好老师,你没有自觉的吗?”
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抬杠,蓝悠伸手托托眼睛继续追问:“不要扯开话题,你刚才说的什么那个男人是谁?”
“就是那个男人,那个女人的男人。”
“什么?”这小子今天怎么了,把话说得这么难懂。
“我说!”广濑试着把面包塞进牛奶中,让面包吸收水份以后再捞起来吃“那是我妈妈的男人。”
“你……妈妈要再婚了?”
“嗯。再婚。她跟那个男人同居已经一段时间,到了谈婚谈嫁的时候。那个男人在生下一个女儿后就得了不孕之症,在跟以前的妻子离婚以后,想找一个带着男孩的女人结婚,然后让那个男孩改他的姓氏,做他的儿子……我跟我的妈就是被相中的母亲跟孩子。”
广濑说,带着不齿的鼻音,眉宇间流露出厌恶的神色,似乎相当不喜欢那个男人。
“你是因为他怀着想要儿子的心态跟你母亲结婚,而不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才生气吧?”
蓝悠问,拿起纸盒给他的杯添上牛奶。
“也不是!我母亲已经三十五岁,而且还离过婚,带着小孩,这个样子还能找到好人家嫁掉已经很困难,也不必谈论什么感情,我讨厌那个男人的原因不在这里。”
“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叫王源宗。”
“啊?”蓝悠惊愕,一个名字能让他这么反感么?
“还不明白吗?还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个王铃的父亲!”
看着广濑一字一句认真的笃出事实,蓝悠不禁失笑,这世界还真小啊!没想到冤枉广濑的那个女人,居然就是广濑的未来妹妹!
“那事情你也应该了解,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喜欢我什么地方,一直缠着不放手,我跟她甚至还没有接过吻,她居然能说出‘我让她怀孕’这种荒诞的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广濑憋气的说,想起那天晚上,他刚离开蓝悠的家,王铃就突然从旁杀出,挡住他的去路。
当时的王铃哭着告诉他自己不心小怀孕了,该怎么办,向来对这女孩子没什么好感的广濑自然是冷言冷语,说要么打掉,要么生出来,还能怎么办?
王铃的家教不算很严格,但有哪个正常家庭的父母会允许自家女儿居然在未满十八岁的时候怀上男人的孩子?更何况,这到底是怀上谁的孩子,连王铃自己也说不清楚,在竭力纠缠对她美貌视而不见的广濑的同时,她也怀着虚荣心跟三个男生同时交往。最后,王铃就把主意动到广濑头上。
“呐,直人,不如你帮我认了这孩子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怀着别人的孩子跑到这种地方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