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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奈美坐在化妆台前等了两三分钟后才对丈夫说话。她鼓起勇气,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地说:“喂,真渊。”
“啊?”真渊不耐烦地回应着。
“真渊。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啊!”
“什么……?”
“喔……我马上就说呀!”早奈美走近他,坐在了床边上。
于是,正在用两只手揉着眼的真渊把手抬起了一点,说:“对不起,你能再稍等一等吗?关于展览会的作品集和拍照片的事,美术部长又提出了和以前不同的意见。这些事情,怎么办呢?要考虑好,必须在明天给他一个答复。”
“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往后推一推吧!”
真渊马上站起来,走出卧室。他出去,一是为了考虑那些事情,再就是为了在书斋里写日记。早奈美完全出乎意料地感到:丈夫像一个“怪物”。他这个人,不知为什么竟那样地认为:我要和你联手把他杀掉,可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地投身到工作中,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工作问题……
早奈美又回到起居室,把还放在那里的茶杯等送回了厨房。在她做着扫尾的工作时,中泽从背后走过来,用两只手挟住了她的肩膀。在他要把自己的嘴唇印在她的脖子上之前,早奈美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不行啊!今天晚上,先生还没有睡觉呢!而且……”
中泽确实早已感到了早奈美的态度非同一般,说:“而且?”
“有什么事了?”
“喔……可是,现在,还不能说啊!”
“什么时候可以说呢?”
“先生上床以后,等他完全……不是睡着的样子,而是真正地睡着了以后……”
“你说的‘睡着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呢?”中泽显出惊讶的样子,决定不再问下去了,说,“那么,在凌晨的时候……四点左右,怎么样?在那个时候,我下来吧!”他说了这句话后,踏着急促的有节奏的脚步声跑上了二楼……
早奈美把中泽推进了起居室,下定决心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他。可是,进了起居室后,他用身体告诉早奈美站在那里不要动,而后自己走过去把那一盏电灯熄灭,又走回来。
“在这里不好。万一被先生碰上……,上二楼吧!”早奈美也感到了他的恐慌。中泽用力地握着早奈美的手腕一起走上了楼梯。
楼上的第一个房间是客人用的寝室。他打开了这个房间的门,让早奈美走进去。在这个只有床铺、桌子和一个柜子的房间里,早奈美瞬间便感到了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中泽的气味。从七月末他住进这个房间以来,只在借给他吸尘器的时候早奈美来过一次,从那时以后,她再也没有走进过这个房间。
他点着了台灯,让早奈美坐在桌于前的椅子上。他自己坐在了床上,把身体倾向她说:“你是说,真渊先生已经发觉了我们的事吗?”
“喔……”
“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这个人,什么都不说啊!他发觉了,可是,他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他就是一个能干出这样事情的人啊!……”
“可是……那样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件事嘛,因为他都写在笔记本里了呀!”
“笔记本在哪里?”他以为早奈美现在就带着这个笔记本,因此用那双突出的眼睛看了看她的手。
“不可能带到这里来啊!先生总是把这个日记本放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关于这件事,他是怎么写的呢?”
可能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中泽的措词也与平时不一样了,变得粗俗了。他的鼻子因为紧张而有些抽动,旁边的那颗黑痞子,在这幽暗的晨曦中也显得很大。
“从札幌回来的那天晚上,他立刻就发觉了我和你的样子有了变化啊!他决定一边要看透在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观察我们的发展。在日记中,也写了一些没有什么抵触的事情……啊,我完全被他蒙骗了。我确实没有想到他是一个那样会装模作样的人。那么,你对他的看法呢?”早奈美像责问似地突然抬起眼睛看了一下中泽,“你没有注意到吗?每天你和真渊在工作房里一起干活,就不知道他一直在观察着你吗?”
中泽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问道:“真渊先生在写着日记吗?”
“是,自从搬迁到这里以后,他一直都在写日记啊!”
“除了这些,还写了什么样的事呢?”他立刻就明白了早奈美说的“笔记本”就是真渊的日记本。早奈美也无力否定了。
“他已经生病了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的挠骨神经麻痹正在发展着。这件事,他也一直瞒着我啊!这次烧窑,也许是他的最后一次工作了,他最近常常这样想,可是他却有些想不通,也许就是这件事使他的心失常了。一定是这样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引起这样可怕的误解呢?……”
早奈美用手捂着脸向着前边倒下来。中泽伸手把她扶住,用力地让她仰起脸来。
“你说的误解?”
“他……他认为:我们两个人企图要把他弄死。他对这一点坚信不移啊!”
“他怎么……那样……”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想。他一定是自暴自弃了……,而且,我们两个人深夜到外边散步,在晒衣场或阳台上谈话的时候,可能他常在暗处偷听,我们的那些谈话使他产生了那样的妄想吧?”
他从怀疑早奈美和中泽的关系的那一瞬间起就开始把自己的耳目集中到这两个人的言行上来了。于是,他回到卧室,只作出一副睡着的样子。在他们两人下到沙滩的海边相互拥抱时,或相互倾谈时,他一定躲在暗处在偷看偷听。早奈美每当想到真渊的这样的作为时就想死在他的面前。
“我们两人要把先生弄死……”中泽像在细细地品味这句话似地低声说着。因为声音压得很低,所以早奈美听起来就像挑唆她这样做似的。
“我求你啦!中泽。你快点从这里走开吧!”早奈美在用向敌人挑战似的语调对中泽说着,“你从明天起就从这个家庭消失吧!不要再来啦!道路,只有这一条啊!”
“消除真渊的误解,我感到只用语言是没有用的。实际上,他已经多次看到我背叛了他的行为吧?不论对他怎么说:我和你从来就没有,而且一点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可是越这样解释,他就越会提高警惕,会走得更远更远的……”
早奈美感到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痛苦,声音也立刻颤抖起来,说:“如果你发誓:离开这里,不再回来,并且这样做了的话,也许要花一定的时间,可是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那颗紧绷着的心松弛下来。你会明白:他怀疑你和我,是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你只能这样做啊!为了我们能恢复原来那种平静的生活。你难道不是一个闯入者吗?当你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的一切都乱套了。求求你,你离开这里吧!请你马上就走吧!”早奈美终于发出了呜咽的声音,怕这声音传到楼下去,便伏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早奈美感到中泽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后背。
“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中泽的话,在她的耳边响着,“你说的对,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我立刻就离开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还在抽泣的早奈美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你放心吧!让情绪镇静一下。照你这样一说,我真的是闯进这个家庭的一个瘟神那样的东西啊!可是,这里的每一天的生活,对我来说,不论是过去或是将来都是那种决不会获得第二次的幸福生活。我确实是为了邂逅你而旅行了很多地方才来到了这里的,从今以后……肯定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忍耐见不到你的痛苦,也许就是我的未来的工作……”他一边继续温柔地说着,一边用手指尖擦拭着流在早奈美脸上的泪水。而后他一边摩挲着早奈美的前额的发际,一边把手伸到了两只耳朵的后边。他瞪着那两只突出的眼睛凝视着早奈美的脸,把自己的脸慢慢地靠过去,像从下边接什么似地吮吸起早奈美的嘴唇。
“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中泽离开了早奈美的嘴唇,平静地嗫嚅着,“可是,那怕至少,能不能让我们再这样地度过二三个小时呢?直到我把你的一切都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里为止……”中泽再次吮吸起早奈美的嘴唇,用几乎要把她折断的力气紧紧地抱起来。
早奈美被推倒在床上。中泽移动着嘴唇从她的脖子吻到了两个乳房之间的胸沟,同时用右手打开了她穿的长袍和睡衣的前襟。已经伸进她后背的左手从她的皮肤上滑动下去。
这时候,早奈美的身体也已经有一半以上离开了理智的支配。她感到一个被加热了的成团的东西,在她的下腹部产生了,那个东西还在不断地膨胀,而后溶化了向四处流溢着。她不知不觉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了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
中泽在中途逐渐地狂野大胆地随着出现的强烈刺激多次地对早奈美施展了本领。每当这时,早奈美便迸发出了在真渊的面前从来没有发出过的那种声音。
当这场疾风暴雨过去以后,早奈美把自己的脸伏在中泽那有弹性的胸脯上啜泣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中泽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因此早奈美把脸也抬了起来。室内有些变白了,从窗帘的缝隙中流进了白色的光亮。
“已经到五点十分了……”中泽说着从床上起来了。早奈美也穿上衣服,看了一眼中泽。他裸露着上半身,正坐在床边上凝视着早奈美。
早奈美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中泽:因为天已经亮了,所以请你做出发的准备吧!
“你仍然想把我赶出去吗?”
一种难言的苦闷,凝聚在早奈美的胸中。
“我还在犹豫着呢!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让我自己决定吧!”
“我还要住在这里。我决定不离开这个家了。”
“你不是已经那样……答应我了吗?刚才。”
“刚才我是打算那样做。”中泽变得清醒了,点了二三次头,说,“确实,因为我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一个闯入者啊!可是,你已经成为我的人了。”
“刚才,你说:恢复我们原来的那种平静的生活的道路,只有我从你们的家里走出去。那么,为什么只能决定我退出去呢?为什么你说的‘我们’,是先生和你呢?为了你和我的我们,难道真渊先生就不能离开这里吗?”
“那样的……”早奈美吓得目瞪口呆,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中泽没有那种受到什么热情鼓舞的感觉,只不过在嘴角浮出了些微端庄的笑意,就是他的这个表情吓坏了早奈美。
“不管怎么样……这里是真渊的家啊!”
“那样的话,你离开这个家不是也可以吗?如果你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家,开始新的生活,不是也可以吗?其实你老早就背叛了你的丈夫真渊。就是今天晚上,都应该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抱住这即将崩溃的生活不放呢?”
“喔,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早奈美转过脸,无力地摇着头,说:“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做啊!”
“为什么?还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中泽的眼里漂浮着一种奇妙的光芒,“我从很早以前,就感到不可理解。大约在七年以前,你那时还年轻,才二十四岁,竟放弃了东京的豪华而又富裕的女演员生活,搬到北海道这样一块偏僻的地方居住。你就这样很少再去东京,牢牢地把根子扎在了这个地方。你真的那样爱着真渊先生吗?理由,仅仅就是你说的这一点吗?”
早奈美感到了心脏深处产生的生理性的疼痛和悸动。
“当然也许有爱情吧?实际上,理由不只是这一点。难道不是还有其他的理由吗?你为什么要跟着真渊先生走下去呢?你为什么不能背叛他?不能离开他呢?你想动而不能动的理由……?”
“住嘴。不要做莫名其妙的猜测了。没有那样的事。”早奈美一下打住地说。
“这么说,理由仍然只是爱情吗?”
“对。”
“那么,当这个爱情冷却下来的时候,你就能完全自由了吧?你不是还年轻吗?和我没有什么不同。你就如实地把一切都告诉真渊先生吧!如果我们能爽快地离开这里就好了!”
“这根本办不到!”早奈美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恐惧地瞅着中泽。而中泽也在用锐利的大眼睛注视着她。虽然他那奇妙的微笑消失了,但是他的那种不顺从的带有强大力量的眼神——
(我给予真渊的爱情还没有完全冷却啊!)
早奈美欲言又止。她感到刚才在中泽的手臂下扭动着的自己的身体还映在他的瞳仁中。他终于离开了床铺,往赤裸的上半身穿着针织衫。过了一会儿,他背对着早奈美以异常冷静的语调说:“由我向真渊先生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早奈美感到他的声音中包含着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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