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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渊先生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早奈美感到他的声音中包含着恫吓。
2
最近,真渊有这样一个习惯:他在书斋安静地写完日记后,立刻去卧室,比早奈美先上床睡觉。
于是,在他睡着——或在看起来他已经睡着那样——之后,早奈美将和中泽在房屋的周围散步,或在阳台上拥抱。如果真渊偷偷地看到了他们的这些行为,那么真渊就将会在第二天的日记中把对他们的反应表达出来。
正因为如此,早奈美仅想象一下自己将要读到的9月16日的日记,就吓得两腿发抖。
早奈美从中泽的房间悄悄地走下楼梯的时候,已经是16日的早晨五点四十分,带有桔黄色的乳白色的晨光充满了整个的房间。早奈美拉开卧室的门时,真渊还和她离开床时一样背朝她安静地睡着。而且还能听到他那带有特征的均匀的呼吸声。幸亏真渊沉浸在早晨的熟睡中,没有觉察到二楼的动静。早奈美怀着但愿如此的心情这样想着。
她已经不能再钻进丈夫的身旁,装出睡着的样子。早奈美坐在了梳妆台前,把脸伏在了两只手上。
六点二十分,真渊醒来,转动着身体的时候,她装作自己也刚起来的样子,坐在床上。
“天亮的时候,气温变冷了。今天早晨,把我冻得早早地就醒了。”
“啊,真的变冷了。也许从今天晚上起再加上一条毛毯,就会睡得好了。”真渊伸着熟睡以后的懒腰回答说。
中泽也像平时那样在六点四十分出现在餐厅,在早饭的八点左右,他们两人同以往一样去了工作房。
那一天,他们三个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平安地度过了。傍晚,经常来往的燃料商店的营业员驾驶着汽车送来了木柴。把木柴卸下运进了工作房旁边的燃料仓库后,中泽把那两个驾驶汽车来的男人带到了家里,早奈美请他们喝了茶。他们从起居室走到阳台,观看了一会儿大海,休息了三十分钟左右就走了。
在观看大海的时候,那个往这里运过几次木柴的年纪大的人对那个年轻的人说:“今天真是少有的晴天啊!从这里能看到尾羽岬那么远,我还是头一次呢!”
早奈美听到那个人的话,也从房门那里看了一下大海,果然今天没有一丝丝海雾,小岛和大黑岛,还有那褐色夹杂着绿色的低低的岬角,都横卧在隔着这片蓝色海面的更远的远方。那片陆地的尖端就是厚岸湾西侧的那个尾羽岬。大海上,风刮得很猛烈,白色的浪涛滚动着,海鸥的叫声也比平时急促。出现海雾的日子,将一天比一天少,而海风和浪涛将越来越猛烈,秋天也这样一天比一天地加深下去了。
由于搬木柴,真渊和中泽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完全黑下来的七点多了。
傍晚气温,也一天比一天冷了。因此,真渊洗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大概是因为要把右手泡热,还要进行按摩的缘故吧?早奈美也有时会注意地看一看真渊的右手的活动情况,可是真渊在她的面前却尽量避免不让右手做小的动作。她感到丈夫太顽固了,于是便想引诱真渊使用有手,可是她自己却没有这样做的勇气。
九点,吃过晚饭后,真渊径直走进了书斋。他过了三十多分钟才出来,表情很难看,接着进了卧室。
早奈美等了一会儿,又悄悄地进入了书斋。桌子上,像往常一样,整理得很干净。可是从真渊刚才的那副表情来看,他一定写过了日记,如果是这样,那么可以确信他还没有发觉早奈美已经知道了他的那个暗格吧!
早奈美一边感到心脏在悸动着,一边拉开了椅子,原地蹲下去。她把手指放在那块壁板的拉手上轻轻地一拉,这块板子就掉下来了。正像她所想的那样,白色的日记本仍然隐藏在和昨天相同的地方上。
早奈美拿出日记本,坐在了这张属于丈夫的桌子前。在这里偷读丈夫的日记等,确实是极其危险的。万一真渊想起了他留在这里的什么东西;即使不是这样,如果他对早奈美的行动抱有怀疑,从卧室再回到书斋里话?在这个房间里,既没有临时藏身的地方,也没有退出去的第二个门,何况现在的这个门上还没有安装门锁。
可是,早奈美也不能等到深夜。现在想一想,发生在今天黎明的事,有一半是自己上了中泽的圈套而跟着他去了二楼他的寝室,最后终于成了他这个男人的女人。真渊已经觉察了这件事吗?还是他已经知道了而仍然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呢?
这个答案,一定写在他的日记中。
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十之八九了吧?因为在这最近的二十多天里,他一定在滴水不漏地毫不松懈地监视着中泽和早奈美行动,而且他还采取了连他自己都吃惊地认为是可耻之极的大胆的行动。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的话,那么就必须觉悟到:真渊对他们两个人的猜疑与憎恶越来越强烈了。可是,真的还能剩有那十分之一的话,——假定真渊毫无察觉地在睡觉的话,早奈美希望:那时,也就是在今夜,能有一个打开心扉和真渊相互交谈的机会。如果再拖下去的话,也许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了吧?扎根在他的心中的疑心生暗鬼将会越发猖狂,甚至要把他的正常的判断力全部毁灭掉。
另一方面,中泽也许会把一切都说出去,因为今天早晨他已经表明了这个具有威胁性的态度。
真的,也许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早奈美希望能在今天晚上解开真渊的出乎意料的误解,接受她的愿望——重新过他们从前的那种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就是昨天晚上的过错,即使最后真渊知道了,那么也不应该是他自己发觉的,更不应该是中泽告诉他的,而应该是早奈美亲口对他讲的,如果能做到这样,并向真渊认错,那么真渊的情绪就会变好,所有的问题也都会迎刃而解了。
早奈美希望恢复自己与丈夫的原来的那种亲密关系。尽管有困难,但是她已经在自己的人生中准备好了这份正确的答案。好像她的本能在这样呐喊着。
早奈美在闭了一下眼睛之后,打开了这个白色封面的日记本。
她立刻扫视起这篇最新的9月16日的日记。
九月十六日晴
在我的眼前,事态在一天一天地明朗起来。随着事态的明朗,我的决心也定下来了。人这个东西,好像能出乎预料地在权短的时间里做出重大的决断。特别是像我这种类型的在日常生活中不太活跃的人。(不,关于我自己的决断力特别敏捷,这早在七年前就应该有所体现了吧?)
中泽企图要杀害我,早奈美也要与他一起行动,他们两个人每天晚上都在商量着制定这个谋害我的计划。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这个企图,那么我决不能轻易地成为他们的牺牲品。我还不明白他们要采取什么手段,可是我要先发制人。
为此,我必须正确地探明敌人的诡计。
无论如何,我已经预测到了在烧窑之后,在出窑结束,在这次龙窑的成果出现之前,中泽会若无其事地甘作我的徒弟。他也想看看自己的作品烧得怎么样吧?搞陶瓷器的人,在烧窑之后,一心惦念着的就是:是否已经烧成了自己满意的作品?已经无法把精神集中到其他事情上去了。他也一定是这样。我自己也必须承认他也会那样认真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而且,在出窑的那一天,正在筹备11月举行个人作品展览会的那个东京的百货公司的美术部长及许多的同行们都会来看我的这次成果。
问题是在这之后,在参观的人们都走了之后,从家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的那一瞬间开始,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不奇怪的。
即使他们正在绞尽脑汁考虑着不让我知道的那种杀害我的手段,可是,作为他们的心理,我感到:他们一定认为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那一天,下手越早越好。
他们预定下手的那一天,或者也许是10月25日。如果在那天以前,中泽提出了要在这里住下去的借口,那么只能加深我对他们的怀疑。从那个时候到这一天为止刚好过去了整整的七个年头。他们选择了这一天,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告诉我:我有可能自杀。真好像从游戏开始的时侯起就想得分。
从而,我预定下手的日子,必须选在这一天之前。
烧容的日子是10月6日和7日两天。冷却也需要两天,然后是出窑,选择作品,登记箱子号码,拍摄作品照片等等,在这些工作结束,客人们都回去,整个的工作告一段落要在10月15日前后吧?
从我的角度考虑,不想选择第二天。10月17日。如果再往下拖延,就危险了。就在这一天,要把中泽和早奈美同时消灭。
早奈美反射般地要把日记本合起来。这是一个出自本能的要把视线从那可怕的丑恶的东西上移开的动作吧!就在早奈美要把日记本合起来的一刹那,她的右手腕被一只非常有力的手抓住,死死地压在了桌子上。她想呼喊,可是那个令她发不出声音的恐怖感塞满了她的整个胸腔。
(我要被杀死。就在这里——)
她感到心脏停止跳动了。知道了她在偷读日记的真渊,既然对她的行为这样愤怒,既然察觉了她的杀机,就不会再让早奈美活下去!在把她的右手放开的一瞬间,她的左手又被扭起来了。她拼命地挣脱后逃到了墙壁那里,想大声地呼喊救命。在呼救声还没有发出来的时候,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映入了她的眼帘。在他的针织衫的领口里,露出了褐色的皮肤和带有光泽的胸毛。这一瞬间,她感到晕眩,原地瘫下去了。
“中泽……”
“你怎么那样地害怕呢?”
“喔,我以为被丈夫发现了……”
“请原谅!使你受了惊吓。因为我以为你要把日记本撕掉呢!”
“看你说的,我怎么……不照原样放回去怎么行呢?”
在早奈美的视线所指的地方,中泽也发现了那个暗格。因为刚才早奈美一心想早一点读这篇日记,所以被拉下来的壁板还仍然放在旁边。
他走过去,把壁板按上了。然后,拿起日记本,把另一只手搭在早奈美的肩上,说:“上二楼吧!”
“……”
“我也得读一读。但是,在这里读很危险。”中泽把嘴凑近还紧紧地靠在墙壁上的早奈美的耳朵上,用他那独特的带有恫吓口气的语调低语:“你不在我的身边,不行!你刚才想到了要被先生杀死吧?”
3
中泽先上了二楼后,早奈美洗了一个澡。洗过澡后,她又穿上了刚才穿的夹克和长裙。今天晚上再不能穿睡衣和长袍上二楼了。
她去一楼的卧室看了看,真渊正在安静地睡觉。他正从鼻子里发着具有特征的呼吸声。
不论是今天早晨四点多早奈美从床上抽身起来的时候,还是五点四十分回到这里的时候,真渊都发着同样的呼吸声。就好像完全睡着了那样。然而,早奈美对真渊是否真的在睡觉,只有五成的把握。如果他能在10月16日的日记中作出一个他是否发觉了早奈美的行动的回答,那么根据这个记述就能判断他在那样呼吸的时候是真的熟睡着呢,还是在装睡?可是只从记述来看,也只能知道其中五分。真渊的决心,是因早奈美的不贞而产生的呢?还是因为疑心生暗鬼而自然得出的结论呢?
早奈美又站在那里侧耳静听了一会儿,真渊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化。
大概是因为今天他在工作间呆到很晚才回来,所以特别疲劳而才睡成这个样子吧?早奈美半信半疑地关上了门。纵然知道他没有睡觉,可是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有情绪再装模作样地躺在他的身边了。
——刚才你曾想到要被先生杀死吧?中泽的低语,还在她的耳朵里响着,事实上,刚才的恐惧仍冰冷地藏在胸中。
早奈美一边在走廊里走着,一边感到丈夫的那个后背朝着自己的剪影还残留在眼睛中,而且正在逐渐地崩溃消失。
在二楼上,中泽正在台灯下全神贯注地读着日记。也许是因为紧张,他用闪着奇异光芒的眼睛看了一下开门进来的早奈美。
早奈美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读10月15日的日记。她站在中泽的背后,稍等了一会儿,这时,他正好翻到这一页。
九月十五日晴
天高气爽,强烈的海风使大海更加波涛汹涌。再也没有像今年这样感到夏天过后的这个短暂的秋天,这样寒冷,这样阴暗,这样可怕。
傍晚,回到家里,在吃晚饭时候,我感到早奈美注视我右手的时间奇长。在日常中,右手几乎没有什么障碍,可是随着挠骨神经麻痹缓慢进展,也许别人看起来会觉得奇怪。或者中泽对早奈美说了什么?
可以说,现在中泽反而会有更多的机会注意我的手指。在涂彩,或做其他的细腻的工作的时候,尽量让他离我远一些,可是如果一整天两个人都在工作间里做活,那么我的手指的动作总会被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