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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奈美慌慌张张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了这个青年的胳膊上。
“能站起来吗?”
他立起了右膝,拖着左脚来到了汽车的后部座席的下边。早奈美一拉开车门,他就抓住座席爬进了汽车里。
“因为我的家就在附近,所以……不,我的丈夫就是真渊洋造啊!”
早奈美一边倒汽车一边说着。青年听了她的话吓了一跳。汽车顺着这条沼泽边的道路往回行驶,很快回到了家里。她把这个青年让进了起居室,还给他一条浸了冷水的毛巾,让他敷在了额头的伤口上。额头上的伤是主要的创伤,其次是肩膀上的擦伤,腰也痛得厉害。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羞愧地表示了谢意。
“因为这件事要报告警方,所以请你谅解!”
“那就拜托了!”
早奈美查看了一下电话号码记录本,然后往厚岸警察署拨了电话。她报告这个事件的大体情况,警方表示立刻来这里。
“我刚才说过,是否要叫一辆救护车呢?”
“不要叫了。我的伤势也没有那么重。”他晃着大大的脑袋说,“我到菖蒲原的前边看了一下大海,感到身后有一个人。当我转过身看的时候,我的这个地方被一个带棱角的东西打了一下。”青年指着覆盖着毛巾的地方说。菖蒲原这个地方是一个位于坡道上边岬角上的原始植物花园,突向大海的地方是悬崖。
“那个人像穿着黑衬衣的男人。我虽然与他拼命地厮打在一起,可是因为我先挨了一击,所以又被他推开,跌进了靠近崖边的一个石坑里……”他说:当他从石坑里挣扎起来的时候,那个强盗已经夺走了放着他的所有东西的背包,落荒逃去。
“你没落到悬崖下边、还算有幸吧!那是几点钟发生的事呢?”
“我想可能是在八点半吧!不,情况是这样的,我是昨天晚上乘列车来到厚岸这里的,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在民力旅馆住了一宿。今天早晨起得很早,起来以后,就来到了你们住的这一带,考虑到一大早就来拜访真渊洋造先生会添麻烦……”青年说得越来越认真了。他到菖蒲原散步,好像是为了消磨拜访真渊前的那段时间。
菖蒲原位于从沼泽地一直往大海那边走的岬角上。这里有很多自生的菖蒲,从6月末到7月初,在菖蒲花开放的时期,近百公顷的原野上一片浓浓的紫色。在花期以外的时间,就没有人特意来这里了,何况在上午八时这段时间,就更没有人来了,这里安静得只有那些鹿和狐狸出没了。
“那么,你就从那里一直爬到路上来的吗?”
“喔,是啊!很不容易地爬到了路上,可是没有一辆汽车通过。”
“是啊!在那条路的下边只有我们这一家人啊!”
“就是有汽车在道有公路上通过,也不一定能注意到我,我今天能被太太发现,才真的得救了。”
他低下了头。在伤口的血止住的时候,他用毛巾擦净了沾着血和泥土的额头和面颊。这样,他才露出了真面目。在他被太阳晒黑的脸上,有两道粗而短的眉毛和两只睁得大大的眼睛。他的鼻孔稍向上翘,在小鼻子的旁边有一颗黑色的大痞子。在厚厚的嘴唇下边露着洁白而健康的牙齿。他的这张脸充满了男子气概,显得非常可爱。他拘谨地转动着充满好奇心的眼睛观看着真渊洋造的作品和摆放着狩猎时打的野鸭的剥制标本的架子。
“刚才你说,你是从歧阜来拜访真渊洋造的吧?”
“是歧阜县的多治见市。”
“你也在做陶瓷作品吗?”
“我从工业高中毕业以后,在当地的工厂工作了一个时期。我总想烧制自己的陶瓷作品,因此辞掉了工作。后来我在各处的窑厂打工……”青年的胳膊被太阳晒成了茶褐色,手指的骨节粗大,这些都说明了他有着丰富的制陶的经验。早奈美在仔细地观察了这个青年以后,提出了一个多多少少不便提出的问题:
“你,多大年龄了?”
“二十六。”他回答说。于是,他的年龄,几乎让早奈美一震。她一瞬间心脏紧缩了一下,感到这个青年是这样的年轻,是这样的新鲜。
3
在早奈美打过电话之后不到三十分钟,厚岸警察署的汽车就来到了。警官们下了汽车。早奈美把警官们引进了青年坐着的起居室。两名警官,一个警官四十多岁,另一个警官二十多岁。
“我是刑事处长田边。”那个年纪大的警官向早奈美自我介绍说。
“您辛苦了!”
“你的丈夫今天出去了吗?”虽然早奈美是第一次见到警官,可是这位警官说话的口吻,却像多少知道一些他们家的情况。
“不,没有外出,他在工作房干活呢!”
田边点了点头,然后把身子转向了青年:“听说你在菖蒲原遭到了强盗的袭击?”
“是。”
田边问了一下他的伤势后,又问:“你的姓名?”
“我叫中泽一弘。”
“年龄呢?”
“二十六。”
“现住所?”
“歧阜县多治见市的市之仓。”
——多治见,是以志乃陶瓷和织部陶瓷而闻名的东浓窑业地带的中心。早奈美也知道:从多治见市到爱知县的濑户市这一带散布着许许多多的烧制传统陶瓷的窑场。田边在开始详细地询问中泽遇袭的情况后,早奈美去工作房叫真渊洋造了。
这座用钢筋混凝土建筑的平顶工作房,位于从坡道下来的那斜坡的背面。
真渊先前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早奈美的汽车返回来。
真渊洋造听完早奈美介绍的情况后,与她一起回来了。可是走到家门口后,真渊停在门前没有进去,一声不响地听了听刑事和中泽的交谈。他蹙着眉头,显出了一副神经质的样子。
“——真是的,在这五天里,竟然发生了三起可能是一个案犯做的案子啊!”详细问过了一遍案情的田边警部对真渊洋造和早奈美说。
“发生了三起案件?”真渊竖起眉毛问。
“是,也包括这次的案件。”
“发生在昆布森林的袭击女职员的案件,我从广播新闻中听到了。”
“在发生这次案件后的第二天的前天傍晚,又有一个在别寒边牛川钓鱼的人被人偷走了放在岸边的一个背包。幸亏现金等重要的物品没有放在里边。住在附近的一个家庭主妇看到一个上身穿着灰色衬衣下身穿着牛仔裤的男人的背影在芦苇中走过去。……”
“噢,他和在昆布森林作案的那个犯人穿着相同的衣服啊!”
“衬衣的颜色有点不同,这反而更自然一些吧!今天早上,这个犯人好像穿着黑色的衬衣。”
“我想:十有八九,案犯是由别处流窜到这里的吧!”田边对这个年轻刑警的意见点头表示同意。
“喔,因为最初的两次,受害的情况并不太严重,所以我们也没那样地防范。但是这次我们紧急地在镇内做了严密布置,还和钏路、滨中的两个警察署联络过了,大家通力合作,尽快地抓住这个犯人。”
田边又举目看了看中泽:“你需要去医院治疗啊!用我们的警车把你送到镇立医院吧!”
两名警官一左一右架着中泽的胳膊把他搀扶起来。他的左脚似乎还能沾地,但是好像还痛。
“就这样不换件衣服去医院,不太……”早奈美突然说。中泽的这件衬衣已经从领子那里被撕开,不好再穿了。她急忙跑上二楼,拿来了一件真渊洋造穿的旧的运动衬衣。中泽接过衬衣坦率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罩在了自己的破衬衣上边。
“谢谢你对我的多方照顾。改日我再好好地谢你!”他深深地低下了头,而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真渊洋造,两眼有神地说,“先生,我经常拜见先生您的陶瓷大作,从中受益菲浅。我曾想过:也许能在您四月举行的札幌个人陶瓷作品展览会荣幸地见到您,今天能在这里幸会先生,确实感到荣幸。”
“你是来看在札幌举行的展览会的吗?”真渊洋造开始对中泽说话了。
“是的。您现在做的彩绘,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手法非常新颖。看后非常感动。”
真渊默默地点点头,眉间的皱纹展平了,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这样,中泽也多少消除了一些紧张感。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似地把手伸进了后边的裤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一边弄平皱褶,一边递给真渊洋造。
“我请佐久间玄祥先生给我写了一封介绍信。因为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件,所以我一直都把它带在身边,没有弄丢。”
“佐久间玄祥先生的……”真渊洋造感到意外地接过递到面前的这封信。佐久间玄祥这个人,是志乃陶瓷的具有代表性的陶艺巨匠,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定为国宝级人物,虽然早已过了七十岁,可是现在仍然在精力充沛地继续进行着艺术陶瓷的创作。
“你在佐久间的陶窑干过吗?”
“是。我在他的陶窑学习过一段时间。”
“先去包扎一下创伤吧!过些时候,我再和你联络。”田边催促着说,让中泽上了汽车。
警方的汽车走后,真渊洋造在带餐厅的厨房里坐在椅子上打开了信封。早奈美在旁边看着。在淡粉色的信封上,用毛笔流畅地写着:真渊洋造先生收。色相同的两页信笺上的字,也是用毛笔写的。
真渊洋造先生:
对不起,是这样地突然,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中泽一弘。他在我的陶窑学习了三年,可是他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受到贤兄您的教导。如果贤兄情况允许,那么就请您把他留在身边吧!老夫深感万幸。草草,不能尽言。
佐久间玄祥谨上
虽然介绍信写得很简单,但是字体非常讲究,在佐久间玄祥的姓名下边还盖着他的印章。
真渊一边习惯地把垂下来的半白的头发用手推上去,一边看着早奈美的脸。他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下子麻烦了。
“因为是佐久间玄祥的介绍,所以也就不好把这个青年赶出去了吧!”过了一会儿,他心事重重地说。在这个青年之前登门拜师求艺的人,一个一个地都被真渊洋造推回去了。其中只有一个人例外,他是拿着与真渊洋造关系十分密切的一个老画家的介绍信来求师学艺的,以半年的期限作为条件,才被真渊洋造留下来。可是这个青年人还没有过一个月就自己逃回了东京……
“这次来的这个青年,他非常喜爱你的作品啊!”
“喔,好像是特意来看我的札幌个人展的啊!”
“大概也是因为你去年没有在东京举办个人展览会吧?”
真渊洋造重新看了一次这封信,一边思考着一边把信笺放入信封中。相隔一年举办的这次札幌个人展览会,正因为在专家们中间的评价不好,所以今天得到了中泽的赞扬,真渊洋造一定会感到愉快吧!早奈美有这样的感觉。
“吃午饭吧!已经到十二点了啊!”早奈美看了看厨房里的钟。
今天,因为要去买东西,所以已经做好了回来后就能很快地—做成午饭的准备。因此这顿午饭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早奈美在往饭桌上摆面包片挟烤牛肉和清炖肉汤的时候,真渊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美术杂志。
正吃着饭的时候,放在厨房门旁的电话响起来。早奈美拿起了电话听筒,田边刑事处长用他那带有浓重北海道口音的声音说:“噢,是真渊太太吗?谢谢你先前的帮助。刚才,我们把受害人中泽从镇立医院带到了警察署,正在让他写受害情况报告。”
“伤势怎么样呢?”
“骨头没有什么异常。腰部受了挫伤,另外还有三处擦伤,大概十天以后就能痊愈。我想应该把这些情况都告诉太太吧!”
“谢谢你考虑得这样周到——那么,中泽以后还要做什么呢?”
“还要让他和我们一起去菖蒲原,请他在案发现场讲一讲受害时的情况。然后我们就让他回去了。医生说:他还需要再去两三趟医院。不论怎么说吧!他现金和衣物都被强盗抢走了,他的路费,我们可以借给他,可是……”
“他自己能走路吗?”
“坐骨神经有些痛,看起来左脚还不能走路啊!要过一些时候才能在外边走吧!现在还有些勉强。”
“这样的话,还有些难办啊!”早奈美在走廊里瞅着真渊洋造。
“你告诉他们:那就让他们再把中泽送回来吧!”真渊洋造有点不高兴地说。
“那么,从菖蒲原回来的时候,你们能不能把中泽送到我们的家里来呢?”
“那就这样做吧,因为中泽本人不顾路途遥远,特意来拜访真渊洋造先生,又遇上了这样意外的灾难。”刑事处长的爽朗声音,似乎因为中泽有了自己的落脚处而显得异常轻松。
…
夏树静子三大悲剧之
《M的悲剧》
第三章 岬角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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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五日晴傍晚骤雨
当感到今天是一个这里少有的闷热的天气时,下午五时左右下了一场很久没有下过的阵雨。树木的叶子受到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