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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容易动摇的。”霍夫曼先生沉着脸说。
他看起来不是个会被轻易动摇的人。
“我能为您效劳吗?”他接着说道,“我希望没什么麻烦——我总是想和警察密切合作。对你们这些出色的警察我深感钦佩。”
“噢!没什么麻烦。我们只是想证实一点信息。”
“我将非常高兴地尽我所能为您提供帮助。正如我所说的,我对你们伦敦警察机构非常欣赏。你们有这么一群了不起的人,如此满怀忠诚,如此正直,如此公正。”
“您让我感到惭愧。”“老爹”说。
“我听您的吩咐。您想知道的是什么?”
“我只打算请您提供一点关于伯特伦旅馆的信息。”
霍夫曼先生的脸色没有变化。可能有一会儿他的整个态度比刚才变得更加刻板了——但也就那么一小会儿。
“伯特伦旅馆?”他说。声音里透着不解,有些迷惑。好像他从未听说过伯特伦旅馆或者记不清他是否知道伯特伦旅馆。
“您与它有点联系,是吗,霍夫曼先生?”
霍夫曼先生的肩膀动了动。
“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他说,“不能把它们都记住。许多生意事务——很多,这使我非常繁忙。”
“你在很多方面都插有一手,我知道这点。”
“是的,”霍夫曼先生僵硬地笑笑,“我的摊子铺得很大,您是这样认为的吗?所以您认为我和这——伯特伦旅馆有联系?”
“我不该说有联系。实际上,您拥有它,是吗?”“老爹”和气地说。
这一次,霍夭曼先生真正地呆住了。
“这是谁告诉您的,能告诉我吗?”他轻声说。
“这么说,这是真的,对吗?”总警督戴维高兴地说,“我可以说那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说真的,您肯定为它而感到自豪。”
“哦,是的,”霍夫曼说,“一开始……我都想不大起来……您要知道——”他反感地笑了笑,“——我在伦敦拥有许许多多的房地产。是种不错的投资——房地产。如果有什么进入市场,只要我觉得位置不错而且有机会以便宜的价格买下来,我就投资。”
“伯特伦旅馆那时便宜吗?”
“作为一个经营公司,它那时在走下坡路。”霍夫曼先生摇着头说。
“嗯,它现在又兴旺起来了,”“老爹”说,“就在几天前我还去过那里。我深深地为那儿的气氛所打动。有教养的旧式顾客,舒适的旧式房屋,四周环境幽雅,看上去朴素大方实际却富丽豪华。”
“就个人而言,我对它了解甚少,”霍夫曼先生解释说,“它只是我的投资之一——但我相信它经营得不错。”
“是的,您好像有一个一流的伙计在经营它。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汉弗莱斯?对,汉弗莱斯。”
“非常出色,”霍夫曼先生说,“我让他掌管一切。我只是每年看一下资产负债表以保证一切运行良好。”
“那地方住的都是有头衔的人物,”“老爹”说,“和富有的美国游客。”他摇摇头,好像还在回忆,“绝好的组合。”
“您说您几天前去过那里?”霍夫曼先生问道,“我希望不是——不是公事?”
“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想解开一个谜。”
“一个谜?在伯特伦旅馆里?”
“似乎是这样的。牧师失踪案,您可以这样称呼它。”
“笑话吧,”霍夫曼先生说,“那是你们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术语。”
“这位牧师一天傍晚走出那个地方就再也没人见到他。”
“真是太奇特了,”霍夫曼先生说,“但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过。我记得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一个特大轰动性新闻:一位上校——让我想想他的名字——我想是弗格林上校,玛丽女工的侍从,一天晚上从他的俱乐部里走出后也是再也没人见过他。”
“当然,”“老爹”叹了口气说,“许多这样的失踪都是自愿的。”
“关于这点您知道得比我多,亲爱的总警督先生。”霍夫曼先生说。他补充道:“我希望在伯特伦旅馆他们给了您任何可能的帮助。”
“他们对我真是再好不过了,”“老爹”让他放心,“那个戈林奇小姐,她在您身边干了一段时间,我想是这样的吧?”
“可能。我对它真是不大了解。您知道,我个人对它不感兴趣。实际上——”他和解地笑笑,“您甚至知道它属于我这令我吃惊。”
这并不算提问,但他的眼里再次露出不安。“老爹”注意到了但没有表现出来。
“遍布城里的那些纵横交错的分支就像一张巨大的拼图游戏,”他说,“要是处理那些事,我会觉得头疼的。我推测一家公司——五月花股权信托公司或相似的名字——是注册所有者,它们又为另外一个公司所有,等等,等等。归根到底,事实是它属于您。就这么简单。我说得对,不是吗?”
“我和我的董事伙伴们是——恕我冒昧——是您以为的幕后操纵者,是的。”霍夫曼先生很不情愿地承认道。
“您的伙伴董事们,他们是谁?您自己和,我想,您的一个兄弟?”
“我弟弟威廉在这宗投资上跟我有联系。您应该认识到伯特伦只是一系列各种各样的宾馆、写字楼、俱乐部以及其它伦敦房地产中的一部分。”
“还有其他董事吗?”
“庞弗雷特阁下,艾贝尔·艾萨克斯坦。”霍夫曼的语气突然变了,“您真的要知道这些事情吗?就因为您正在调查牧师失踪案?”
“老爹”摇摇头,满脸歉意。
“我想这只是出于好奇。寻找失踪的牧师使我去了伯特伦,可是很快地我就——嗯,要是您能理解我的意思的话——对它产生了兴趣。有时一件事情会牵涉到另一件事情,对吗?”
“我想可能是这样的,是的,现在,”他笑了笑,“您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吗?”
“要想了解情况,没有比直接到马嘴里来更好的办法。不是吗?”“老爹”和气地说。他站起来:“我还有最后一件确实想知道的事——但是我想您不会告诉我的。”
“是什么,总警督先生?”霍夫曼谨慎地问道。
“伯特伦是如何控制其职员的?真是棒极了!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亨利。那个看上去像个大公或者大主教的,我不知道更像哪一种。尽管如此,他却服侍你点茶水和松饼——绝好的松饼!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您喜欢放很多黄油的松饼,对吗?”霍夫曼先生反感的目光在“老爹”圆胖的身子上停留了一会几。
“我想您能看得出来我的确喜欢,”“老爹”说,“好了,我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想您肯定忙着接收接管投标,或这一类的东西。”
“啊,假装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让您见笑了。不,我不忙。我不让生意大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的品味很简单。我生活简单,有闲暇——我喜欢种玫瑰,我和家人住一起,我很爱他们。”
“听上去真是太理想了,”“老爹”说,“希望我也能过这样的生活。”
霍夫曼先生笑了笑,然后笨拙地站起来同他握手。
“希望您很快找到失踪的牧师。”
“哦!那没问题。很抱歉我没把意思表达清楚,他已经给找到了——真的是失踪案。让汽车给撞了,得了脑震荡——就那么简单。”
“老爹”走到门边,又转身问道:
“顺便问一下,塞奇威克夫人是您公司的董事吗?”
“塞奇威克夫人?”霍夫曼想了一会儿,“不是。她为什么会是呢?”
“嗯,听说的——只是个股东?”
“我……是的。”
“好吧,再见,霍夫曼先生。非常感谢您。”
“老爹”回到警察局后直接去找警察厅长助理。
“霍夫曼兄弟俩是操纵伯特伦旅馆的人——从财务上。”
“什么?那两个无赖?”罗纳德长官问道。
“对。”
“他们这点做得很隐蔽。”
“是的——罗伯特·霍夫曼一点都不喜欢我们发现这点。他当时很震惊。”
“你说了些什么?”
“哦,我们自始至终都非常的正式,而且客气。他试图——不是太明显——探出我是怎么找出来的。”
“我想,你没有赏他这个脸。”
“我当然没有。”
“你为去见他找了什么样的借口?”
“我什么也没说。”“老爹”说。
“他不觉得这有点奇怪吗?”
“我想是的。总的来说,我觉得那样子摆弄他倒是个不错的方法,长官。”
“要是霍夫曼兄弟操纵这一切,那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他们自己从不牵扯进任何卑鄙的事情——不会的!他们不组织犯罪——但他们提供经费!”
“威廉负责瑞士那边的银行结算。他操纵着战后那些外汇讹诈——我们知道这点,但找不到证据。这兄弟俩掌握着大量的金钱,他们用这些钱来支持各种各样的企业——有些是合法的,而有些不是。但他们非常小心——他们熟知这种行当的任何伎俩。罗伯特的钻石买卖就很能说明这点——但这勾划出一幅暗示性的图画:钻石,存款利息,还有房地产——俱乐部、文化建筑物、办公楼、酒楼、宾馆——这些明显都是为别人所拥有的。”
“你认为霍夫曼是这些有组织抢劫的策划者吗?”
“不,我认为这两个只处理财务上的事。不,我们必须到别的地方去寻找策划者。在某个地方有个绝顶聪明的人在工作着。”
第二十章
1
那天晚上大雾突然降临伦敦。总警督戴维竖起外套领子走进邦德大街。他慢慢地走着,像一个正在想着别的事情的人。他看上去并不像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但任何了解他的人都会意识到他的大脑是完全警觉的,他正在潜行,就像猫在扑向猎物之前的潜行那样。
今晚邦德大街非常安静,没什么车。开始的时候雾还是一片一片的,后来几乎散去,接着又加深了。从帕克路上传来的车辆噪音降到郊区偏僻公路上的程度。大部分公共汽车都停开了。只时不时地有私人轿车仍以坚决的乐观态度继续赶路。总警督戴维拐上一条小弄堂,走到尽头又返回:他再次拐弯,好像是毫无目的,先走这条路,接着又走另一条路。但他不是没有目的的。实际上,他这样猫一般的潜行却是绕着一个特定的建筑物转圈子的——伯特伦旅馆。他正在仔细地查看它的东边有什么,西边有什么,南边有什么,北边有什么。他查看停在人行道旁的车辆,他检查停在小弄堂里的车辆。他格外仔细地查看着一条街道。有一辆车格外使他产生了兴趣,于是他停了下来。他撮起嘴唇轻声说:“啊,你又在这儿了,美人儿。”他查看一下车号,点点头。“今晚是FAN2266,是吗?”他弯下腰,用手指小心地摸着车牌,然后赞赏地点点头。“他们做这个的手艺倒不错。”他低声说。
他继续前行,从街道的另一端出去,向右拐接着再右拐,便又一次出现在邦德大街上,距伯特伦旅馆的大门五十码,又一次,他停了下来,欣赏着另一辆赛车的优美线条。
“你也是个美人儿,”总警督戴维说,“你的车牌号与我上次见到你时的一模一样。我倒以为你的车号牌总是一样的。而那则意味着——”他停了下来,“——那意味着什么吗?”他嘟哝着。他向上望着应该是天空的地方。“雾变得越来越重了。”他自言自语。
伯特伦旅馆的大门外,爱尔兰门卫正站在那儿使劲地前后甩着胳膊以使自己暖和起来。总警督戴维跟他道声晚上好。
“晚上好,长官。真是个讨厌的夜晚。”
“不错。我想若不是非去不可的话,今晚不会有谁想出门的。”
大门被推开,出来一位中等年纪的女士,她迟疑地在台阶上停住了。
“想要辆出租车吗,夫人?”
“哦,天啊。我本来打算步行的。”
“我要是您的话我就不那样,夫人。这雾非常令人讨厌。即使是坐出租车,出门也不太容易。”
“你觉得你能帮我找辆出祖车吗?”这女士疑惑地问道。
“我将尽力而为。您现在先去里边暖和暖和,我要是叫到一辆就进去告诉您。”他的声音变了,变成一种劝说性的腔调。“除非您非出去不可,夫人,今晚我是根本不会出门的”
“哦,天啊,也许你是对的。但是彻西的一些朋友等着我去。我不知道。回到这儿来肯定非常困难。你是什么看法?”
迈克尔·戈尔曼取得了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