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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斯·塞奇威克的声音依然那么刺耳: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所认为的那样,我将给你一条建议。要是你胆敢给我惹什么麻烦,我就会像枪毙老鼠一样轻而易举地毙了你,我以前可是杀过人的……”
“也许是在国外吧?”
“不管是国外还是这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哦,天哪,我相信你会那么做的,”他的声音里带着钦佩,“在巴利高兰……”
“在巴利高兰,”她打断他的话说,“他们给你钱让你闭嘴,给了你不少钱。你已拿了钱。你从我这儿再也不会得到什么的,想都别想。”
“这对周末小报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浪漫故事。”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啊,”他笑了笑,“我并不是认真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小贝西的事。我会闭着嘴的。”
“告诉你,可别忘了。”塞奇威克说。
她关上窗户,低头瞪着面前的书桌,看了看吸墨纸上那封还没写完的信。她拿起来看了看,将它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然后,她猛然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出房间,甚至没有朝周围看一眼。
伯特伦那些较小的书房即使里面有人也总显得空荡荡的。窗子下面整齐地摆放着两张书桌,右边有张桌子上放了一些杂志,左边朝着壁炉放着两把高背扶手椅。这些地方是那些老年军人们下午最喜欢来的地方。他们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美美地进入梦乡,直到下午茶的时间。而上午这些椅子就不那么抢手。
然而凑巧的是,这天早晨它们竟然被坐满了,一位老妇人占了一把,另一把上面坐着个年轻姑娘。这姑娘起身站了一会儿,迟疑地看着塞奇威克夫人刚刚从那儿走出的门,然后慢慢地也向它走去。埃尔韦拉·布莱克的脸色像死人般的苍白。
又过了五分钟,那位老夫人才开始有动静。然后,马普尔小姐觉得她穿衣下楼之后的小憩已经够长了,该出去走走享受一下伦敦的迷人风光了。她可以一直步行到皮卡迪利,然后坐9路车到肯辛顿的汉高大街;要么,她可以走到邦德大街,再坐25路车到马歇尔和斯内尔格罗夫商店,或者坐相反方向的25路车,她记得那样可以一直到军人合作消费社。穿过旅馆大门时,她仍在脑海里回味着这些令人高兴的事情。那个爱尔兰门卫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他替她作了决定。
“您肯定要出租车,夫人?”他肯定说。
“我觉得不需要,”马普尔小姐说,“我想我可以坐25路车,车站就离这儿不远,或者乘从帕克路方向开来的2路。”
“您不会想坐公共汽车的,”门卫又无可置疑地说,“您年事已高,在公共汽车里颠簸可太危险了。他们那种开车方法,启动、停车、再开车,会把您摔到地板上的,真的。如今这些家伙一点儿良心也没有。我吹吹口哨帮您叫一辆出租车,那样您就可以像女王一样想去哪就去哪了。”
马普尔想了想,改变了主意。
“那好吧,”她说,“也许我最好是坐出租。”
门卫根本就不用吹口哨,他只是弹了个响指,一辆出租车就奇迹般地出现了。马普尔小姐被极为小心翼翼地扶进了车,就在那时她决定去鲁滨逊和克利弗商店,去看看那儿上好的正宗亚麻床单。她愉快地坐在车里,感觉正像那个门卫所说的一样,像个女工。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亚麻床单、亚麻枕套以及合适的玻璃纱布和桌布——这些布料都没有香蕉、无花果或调皮小狗等图案及其它分散人的注意力的图案。若印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洗涤时非常让人心烦。
塞奇威克夫人来到前台。
“汉弗莱斯先生在办公室吗?”
“在的,塞奇威克夫人。”戈林奇小姐显得有些吃惊。
塞奇威克夫人走到柜台后面敲了敲门,还没等人回答就进去了。
汉弗莱斯先生吃惊地抬起头来。
“什么事——”
“谁雇了那个迈克尔·戈尔曼?”
汉弗莱斯有点急促而慌乱地说:
“帕菲特走了——他一个月前出了车祸。我们得很快找个人替代他,这人看起来挺合适。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退役军人——在军中表现很好——可能不太聪明——但有时这可能更好——你不会是知道一些他不好的事情吧?”
“足以不想让他呆在这儿。”
“如果你坚持,”汉弗莱斯慢吞吞地说,“我们会告诉他让他走人——”
“不用了,”塞奇威克夫人缓缓说道,“不用了——太晚了——算了吧。”
第六章
1
“埃尔韦拉。”
“你好,布里奇特。”
尊敬的埃尔韦拉·布莱克推开昂斯洛广场180号的大门走了进去——她的朋友布里奇特透过窗户已经看到了她并赶紧冲下楼为她打开门。
“我们上楼吧。”埃尔韦拉说。
“对,最好这样。要不我们会让妈妈给缠住的。”
这两个姑娘冲上楼梯,从而躲过了布里奇特的母亲,她走出自己的卧室来到楼梯走廊上时已经太晚了。
“你没有妈妈真是幸运,”布里奇特把她的朋友带到自己的卧室里,把门紧紧地关上,然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妈妈的确是个可爱之人,可是看她问的那些问题!上午,中午和晚上。你去哪,你都见了谁了?他们是不是另一个住在约克郡也叫这个名字的人的表亲?诸如此类的无聊之事。”
“我估计是她们没别的什么事情可想,”埃尔韦拉含糊不清地说,“听着,布里奇特,我得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你得帮帮我。”
“嗯,只要帮得上我会的。什么事———个男人?”
“不,实际上不是。”布里奇特看起来有点失望。“我必须离开二十四小时也许更长去爱尔兰,你可得给我打打掩护。”
“去爱尔兰?为什么?”
“我现在不能把什么都告诉你。没有时间。我一点半要到普鲁尼尔饭店跟我的监护人勒斯科姆上校见面,同他一起吃午饭。”
“你是怎么应付卡彭特太太的?”
“在德贝纳姆躲过了她。”
布里奇特咯咯地笑了起来。
“午饭之后,他们要带我去梅尔福兹家。我将和他们住在一起直到我长到二十一岁。”
“真是糟糕透顶!”
“我想我会办得到。米尔德里德表姐真是好骗极了。据安排,我要去听些课参加些活动。有个地方叫做‘今日世界’。他们带你去听讲座,并参观博物馆、美术馆、议会上院,等等。关键的一点是没有人会知道你是否在你应该在的地方!我们会设法做很多事。”
“我想我们会的。”布里奇特咯咯地笑着说,“我们在意大利就成功地办到了,不是吗?老麦考罗尼还以为她非常严格呢。她几乎一点都不知道我们是屡试不爽。”
两位姑娘为她们成功的恶作剧而开怀大笑起来。
“但是,那的确需要许多安排。”埃尔韦拉说。
“以及一些漂亮的谎言。”布里奇特说,“你收到吉多的信了吗?”
“哦,收到了。他给我写了封长信,署名是吉尼夫拉,好像他是个女朋友。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说这么多,布里奇特。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办,却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做。
首先,你听我说,我约好明天去看牙医。那很容易,我可以打电话把时间推迟——你从这里也能办到。然后,中午的时候,你可以装成你妈妈给梅尔福兹家打电话,解释说牙医想让我第二天再去看看,所以我就跟你们一起在这儿过夜。”
“这点她们应该完全相信。她们会说些你真是好心这样没完没了的称赞话。可是,假如你第二天没回来呢?”
“那么,你就得再打打电话。”
看上去布里奇特有些迷惑不解。
“在那之前我们会有大量的时间来想出对策的,”埃尔韦拉不耐烦他说,“现在我关心的是……钱。我估计你没多少吧?”埃尔韦拉没抱多大希望地说。
“大概只有两英镑。”
“那一点用都没有。我得买张飞机票。我已经查了航班,只用花两个小时的时间。问题关键在于我在那里要花多少时间。”
“你打算干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不,不能。但它非常非常重要。”
埃尔韦拉的声音都变了,以致于布里奇特看着她都有点吃惊。
“是不是真的有麻烦了,埃尔韦拉?”
“对,不错。”
“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吗?”
“对,就是那样的事情。非常非常机密。我得查明某件事情是不是完全属实。令人讨厌的是钱的问题。而让人痛苦的是我实际上非常有钱。我的监护人这样跟我说过。可他们所给我的只是一点点的买衣服的津贴。我一拿到这些钱好像马上就花光了。”
“你那叫做什么上校的监护人不会借给你一点钱吗?”
“那根本行不通。他会问许多问题,想知道我要这些钱干什么。”
“哎呀,我想他会的。我真想不通为什么每个人都问这么多的问题。你知道吗?一有人给我打电话,妈妈就得问你是谁?可那跟她毫不相干!”
埃尔韦拉同意她的看法,但她的思绪却是朝着另一个方面。
“你曾经典当过什么东西吗,布里奇特?”
“从来没有。我想我不知道怎么典当。”
“那肯定非常简单,”埃尔韦拉说,“你们经常光顾那个门上有三个球的珠宝商,对吗?”
“我想我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可拿去典当的。”布里奇特说。
“你妈妈没在什么地方放些珠宝吗?”
“我想我们最好别向她求助。”
“对,也许不能——可是我们也许可能偷偷拿点什么。”
“哦,我想我们不能那样干。”布里奇特震惊地说。
“不能?嗯,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我敢打赌她不会注意的。我们能够在她发现丢失之前把它放回原处。我知道了,我们去找博拉德先生。”
“谁是博拉德先生?”
“哦,他是个家庭珠宝商。我经常把手表送他那儿修。我六岁的时候他就认识我。快,布里奇特,我们马上就去。我们的时间刚刚够用。”
“我们最好从后门出去,”布里奇特说,“那样妈妈就不会问我们去哪。”
在邦德大街上这家历史悠久的博拉德和惠特利商店外面,两位姑娘进行着她们最后的安排。
“你肯定都明白了吗,布里奇特?”
“我想是的。”布里奇特一点都不高兴地说。
“首先,”埃尔韦拉说,“我们对对手表时间。”
布里奇特脸上稍微开朗了一些。这熟悉的带文学色彩的短语有着令人振奋的效果。她们严肃地对了手表,布里奇特将她的表调了一分钟。
“行动时间是整整二十五分钟之后。”埃尔韦拉说。
“那我的时间就很充足了。也许比我需要的还多,但还是这样的好。”
“可是,要是——”布里奇特欲言又止。
“要是什么?”埃尔韦拉问道。
“嗯,我是说,要是我真的让车给撞了呢?”
“你肯定不会给撞上的,”埃尔韦拉说,“要知道,你的动作是多么敏捷,而且伦敦的车辆都习惯于突然刹车。不会有事的。”
看起来布里奇特远未信服。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布里奇特,对吗?”
“好吧,”布里奇特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埃尔韦拉说。
布里奇特走到邦德大街的另一边,埃尔韦拉则推开博拉德和惠特利先生——历史悠久的珠宝商和手表师——的店门。里面有一股安静祥和的气氛,让人感觉不错。一个穿着长礼服的贵族模样的人走上前问埃尔韦拉他能力她做点什么。
“我能见见博拉德先生吗?”
“博拉德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埃尔韦拉·布莱克小姐。”
这贵族模样的人不见了,埃尔韦拉移步走到一面柜台前。在厚厚的玻璃板下面,胸针、戒指和手镯在恰当的颜色稍稍不同的天鹅绒的衬托下展现着它们镶有宝石的部分。
过不多久,博拉德先生出现了。他是这家公司的高级合伙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热情友好地跟埃尔韦拉打招呼。
“啊,布莱克小姐,你到伦敦来啦。见到你真是让人高兴。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埃尔韦拉拿出一块小巧精致的夜用型手表。
“这块表走得不准,”埃尔韦拉说,“您能给修修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