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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挂在房梁上的丁沧海尸体,众人皆惊慌不已,一时间乱了方寸,许多人都一哄而散,各自带着行李逃离了幽灵客栈。只有我把丁沧海从房梁上解了下来,等到天明以后,交给了当地官府处理。当局派遣了知名探长来勘察,虽然疑点丛生,但依然断定丁沧海属于自杀。
幽灵客栈再告荒废,我只能挥泪告别了此地,带着无限遗憾回到了沪上。但数日来,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海岸边客栈之影像,宛如电影深刻烙印于心间,惟有写出此文以聊自慰,同时亦致祭丁公沧海矣,祈其九泉之下有知我思念之情愫。
叶萧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就是七十年前的幽灵客栈。他走到窗前,面对着外面漆黑的深夜,为身在幽灵客栈中的周旋祈祷平安。
第三封信
叶萧:
你还好吗?
其实我现在很想你,真想当着你的面说话。昨天上午写完了给你的第二封信以后,我就带着信和照相机走出了客栈。这一次我加快了脚步,照着昨天走过的路向荒村而去。
当我走到村口的邮筒前时,周围所有的村民就都一哄而散了,那样子就好像活见鬼似的,仿佛我会给村子带来致命的瘟疫。我只能像个小偷一样低着头,迅速地把信投到邮筒里,
我飞快地向客栈的方向跑回去,但我却越来越发现不对劲,直到被一块怪石嶙峋的高岗挡住了去路。这条路我从来都没有走过,四周的景物也是完全陌生的。我举目四望,看不到幽灵客栈,也辨别不清方向。我迷路了。
叶萧,当时我心都凉了,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结局。因为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迷路,或许就意味着死亡。我曾想过大声地呼喊求救,但立刻就放弃了,附近连个人影都没,又有谁会听到呢?这时候,我突然嗅到了一股海水的气味。我沿着一道陡峭的斜坡,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看到了大海。站在海边的高岗上,我终于能遥遥地望见幽灵客栈了,就矗立在南面大约一千米外的荒原上。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海边的空气,然后又向四周眺望了一圈。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人。
就在距离我大约几十米的地方,同样也是站在一处高岗上。我又向前走了几步,但被一道陡峭的斜坡阻拦住了。我实在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正独自面对着大海伫立。
我想了想,幽灵客栈里三十多岁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叫清芬的年轻母亲,那是她吗?
不管手搭凉篷还是眯起眼睛,我还是看不清。要是能有一架望远镜就好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照相机。我立刻把那台一次成像照相机从小包里拿了出来,对准了那个女人的方向。
在照相机的镜头里,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她不是清芬,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从镜头里看,她的脸非常迷人。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叶萧,我这台相机真不错吧)。她还有着一双成熟而忧郁的眼睛,那种风韵又胜过同为少妇的清芬一筹。
然后我又把镜头推出去,看清了她整个人的全景,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丝质的裙摆在风中微微飘起,看上去就像葬礼上的美丽寡妇。
她想干什么?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往前跨出一步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掉下去就是坚硬的礁石和海水。想到这些我就紧张了起来。
突然,我看到镜头里她的脸转了过来,她正在向我的方向眺望……
她看到我了。
--那双忧郁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的镜头。
从这取景框里看出去,她就好像站在我的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仿佛她伸出手就可以摸到我。(该书籍由红糖粽子整理发布,更多好书尽在 未知部落 wzbl)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奇特的表情,然后就转过身子,消失在了我的镜头里。
我吓了一跳,立刻放下了照相机,那面的高岗上已经见不到人影了。我茫然地寻找着她的踪影,最后视线落到了悬崖之下。
难道她跳下去了?
浑浊的海浪在礁石上高高地溅起,发出撕心裂腑的声音,我不敢想下去了。
或许她只是个路过的旅游者吧?但愿她没事。中午的太阳照射在我的头顶,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收起照相机,向幽灵客栈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里,我没有见到丁雨山,只有清芬和小龙母子两个人坐在餐桌上,阿昌正把午餐端到他们的面前。看到清芬的样子,我就又想起刚才在海边见到的那个女人,忍不住过去坐到了她的旁边。
她彬彬有礼地向我点了点头:“你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成熟女人的眼睛真是锐利,而我则显得太笨拙了,停顿片刻才回答:“刚才我差点迷路了。”
“真的吗?这太危险了。”
“是啊,不过我总算回来了。”
我还是略过了在海边见到的那一幕。这时候我注意到了小龙,他正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我,这十二岁少年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小龙,你怎么了?”
然而,这少年却毫无反应。清芬苦笑了一下说:“你别管他,小龙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有什么问题吗?”“我儿子有肺病。”“肺病?”
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肺痨病人的形象,在医疗不发达的时代,曾有无数中国人因此而丧命。
“不要害怕,小龙的肺病是没有传染性的。”清芬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他的命不好,从娘胎里出来就得了这种病。”
“原来是先天的疾病,能治好吗?”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医生说他的病没有特效药,惟一的治疗方法就是静养,最好是住在空气和环境都比较好的地方,这样才有利于他养病。”
“所以你们才选择了幽灵客栈?”
“是的,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每天都开着窗户,让他呼吸新鲜空气,这或许是惟一的治疗方法。”
窗玻璃上传来细密的雨点敲打声,警官叶萧静静地站在窗前,注视着一片烟雨中的城市。
突然,门铃响了。
叶萧的心里猛然一抖,那种奇怪的预感又产生了。他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小心地打开了房门。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周旋?”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刻脱口而出。叶萧眼前这张苍白削瘦的脸,瞬间清晰了起来,他的脑中立刻就浮现起了那段亲密无间的岁月。
对方的嘴角微微一撇,那是一种奇特的表情,他用沉闷而缓慢的语调说:“叶萧,幸亏你还记得我。”
叶萧急忙点点头。对,是他——周旋,他学生时代的同学。从小学一年级直到高三毕业,他们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用情同手足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周旋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有些拘束地说:“你一定感到很意外吧?”叶萧给他倒了一杯水。同时,他注意到周旋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皮包。“对,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两年零七个月前,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周旋脱口而出,仿佛早就把时间计算好了。“你记性真好。”
他微笑着点点头,仔细地端详着周旋苍白的脸,特别是那双似乎永远都被一层薄雾覆盖着的眼睛。叶萧记得过去在读书的时候,周旋就有一张具有忧郁气质的脸,这张脸能够让他赢得某些女孩的好感,有时候这会让叶萧感到隐约的嫉妒。
“叶萧,我在书店里看到了关于你的书。”“关于我的书?”叶萧尴尬地笑了笑,“你看了哪一本?《猫眼》还是《神在看着你》?”“还有《夜半笛声》。事实上是全部,全部与你有关的书,我都已经从头到尾的看过了。所以——”周旋忽然停顿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叶萧,手里紧紧地抱着那黑色的皮包,看起来就像抱着包炸药。“所以你才来找我?”叶萧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周旋可能有麻烦了,他冷静地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周旋紧盯着他的眼睛,许久都没有回答。但叶萧能够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一丝深深的恐惧,叶萧轻声地说:“周旋,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周旋看了看窗外,终于点了点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拉开了黑色皮包的拉链。叶萧也小心地把目光投入了包里,怪不得从外面看上去鼓鼓的,原来皮包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他把盒子从包里捧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叶萧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这只盒子,大约有30厘米长,20厘米宽,15厘米高。
黑色的神秘盒子躺在叶萧的桌子上,单从外形看更像是一个骨灰盒。两个男人静静地围绕着它,窗外的雨水不停地流淌着,再加上阴雨天昏暗暧昧的光线,使得这房子在刹那间,平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气氛。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叶萧的心头,他咽了一口唾沫,注视着盒子问道:“就因为它?”“对,就是它。”
叶萧看了一眼周旋的眼神,总觉得他的眼神里藏着些什么。叶萧深呼吸了一口,小心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盒子,原来是木头的材料。然后,他更加大胆地端起这木盒子掂了掂分量,手上的感觉并不重,最多不会超过5公斤重,其中大部分应该是木头盒子本身的重量。
盒盖上有一把很破旧的锁,但看起来密封得很好。盒子表面涂抹着一层暗红色的漆,但也许时间太久远了,颜色变得非常暗淡,看上去和黑色没什么区别。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这木盒发出一种深沉的反光,就好像黑人的皮肤上的光泽。木盒子表面还有一些雕花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几十年前人们日常生活的用品。“这只木盒子——”周旋立刻纠正道:“不,应该叫木匣。”“木匣?对,这是古文里的叫法。”叶萧不自觉地想起了聊斋,然后,他把手伸向了木匣上的那把锁。“别去动它!”周旋非常紧张地叫了一声。
叶萧的手就像触电了一样又缩了回来。他立刻警觉了起来,紧盯着周旋的眼睛问:“怎么了?难道这木匣里藏着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周旋的眼睛里有种茫然的东西,他缓缓地说:“现在,就让我把这只木匣的来历告诉你吧。”
现在,房间里空气越来越潮湿,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缓缓地弥漫开来。叶萧盯着周旋的嘴唇,静静地聆听他讲述这神秘木匣的来历……
我问她:“你一个人陪着儿子不累吗?怎么不见你先生?”
清芬淡淡地回答:“我先生早就死了。”
“对不起。”我一时感到特别尴尬。
“没关系,他已经死了五年了,也是死于肺病。事实上小龙的肺病就是来自于他的遗传。他的身体很不好,从我嫁给他的那天起,他就不停地咳嗽,一直到他死。”
我又看了小龙一眼,他依旧沉默地看着我。我又看了清芬一眼,她毫无表情。我忽然对她产生了某种同情,嫁给了一个痨病鬼,又生下了一个体质孱弱的孩子,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天幸福。我禁不住念出了一句名言:“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
清芬微微笑了一下:“你说得真好。”
这顿午餐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这时候我看到丁雨山又出现了,他从柜台后面的小门里出来,坐在柜台前算起了什么东西。于是我告别了这对母子,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一回到房间,我就趴到窗户口深呼吸起来,眺望着外面的大海,心情许久才平静下来。我突然质问自己:究竟为什么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完成田园的遗言,还是为了创作的灵感?
我想我现在可以写一部小说了,但那个木匣该怎么办?不,不能让它一直呆在我的旅行包里。我立刻就想到丁雨山,他是幽灵客栈的老板,只有他可以处理这种东西。
于是,我打开了一直放在房间里的旅行包,小心地把木匣取出来,走出房间下楼去了。
大堂里只有丁雨山一个人,他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说:“周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小心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再没有其他人了。然后,我就把木匣小心地放到了柜台上。
瞬间,大堂里变得异常寂静……
几分钟以后,他终于说话了:“你这是干什么?”
“丁老板,你认识这样东西吗?”
他冷冷地看着我回答:“什么意思?”
接着,丁雨山又把头低下去,非常仔细地端详着木匣,又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表面,但立刻他的手就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从他的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我的心里也是一跳,莫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