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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春桃拿了斗篷来,杨曼小心的给吴顼盖上,然后道:“这儿没什么事了,你玩儿你的去吧。”
春桃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去了。
就这么抱着吴顼干坐着,又不能吃东西,又没人陪着说话,杨曼撑了不到一刻钟,便也开始犯困了,只能在脑子里慢慢回想往年记录的一些八卦来提神。这时吴珍容那一堆姑娘们不知道谁又做出一首词,乐伎开始配曲低唱,那曲调舒缓低柔,简直就有催眠曲的感觉。于是一支曲子还没有唱完,杨曼就彻底梦周公去了,难为她竟然还紧紧的把吴顼抱在怀里,没有松手。
接近子时的时候,外面开始放爆竹和烟花,杨曼和吴顼同时被惊醒,吴顼“啊”了一声,从杨曼怀里跳起来,道:“我也要去放爆竹。”
这个爆竹可不是竹子了,是真正的带连响的火药鞭炮,所以吴顼才这么兴奋。
“春桃,春桃,跟着顼儿……”
杨曼原想追过去,谁知道手脚都麻了,一下子没站起来,只好叫上春桃。好在春桃这会儿还在阁内,听到她的喊声,就连忙追着吴顼去了。
曲终人散
放下心来,杨曼这才注意到,阁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吴太老君、陈氏还有吴六太爷大概是撑不住,已经先回去了,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跑到外面看烟花,只有少数几个人,都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看起来和她一样,是小眯了一会儿。
手脚都麻得难受,杨曼开始慢慢活动手脚,这一动,从身上滑下一件斗篷,她愣了一下。这件斗篷不是盖在吴顼身上的那件,吴顼从她怀里跳下来以后,那件斗篷就落到地上了,这会儿还在地上躺着。
难道春桃后来又给她拿了一件来?杨曼有点纳闷,扯着斗篷看了看,没什么印象,不是她屋里的。
想来想去,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继续活动手脚,忍过一阵如同针刺般的感觉之后,气血终于活络开了,杨曼将两件斗篷都拿在手里,慢慢移到窗边,看向外面一片缤纷灿烂的天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是辛弃疾的一句词,描写的就是烟花夜放的景色的,可见宋时的烟花已经非常灿烂了,古人就是古人,用很少的词句,描写出了最传神的景色,虽然辛弃疾现在还没有出生,但是他所描写的烟花夜景,千百年来却没有多少变化,无论任何时候都可以适用。
吴顼在外面的露台,又蹦又跳,手里拿着一支火折子,不时点燃一个烟花,烟花冲天而起,他大笑着,手舞足蹈的,乐得快没形了。春桃在他身后跟来跟去,一会儿怕吴顼靠得太近被烟花炙着了,一会儿又怕他忘形摔着了,忙得都快冒汗了。
杨曼看着,忍不住抿唇笑了,这个小鬼头,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马上就成了皮猴子一只。吴宣在边上也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毕竟还有点小孩子心性,虽然实质上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只不过吴宏站在他边上,看到他有上前的意思,瞪了他一眼,于是吴宣就牢牢的原地站定,和吴宵吴宜一起说着什么,因为鞭炮声太响,杨曼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不过看他们摇头晃脑的模样,估计是在吟诗呢。
几个小姑子都仰着头看烟花,时不时嘻笑几句,不一会儿,吴珍芍和吴珍珏缩手缩脚的进来了,呵着白气,嘴里直喊着冷,一进来就拥到火盆边上,伸着手烤火。
杨曼移开目光看向她们的时候,吴宏正好转过头来,一眼看到她倚在窗口,便有些怔神,等到杨曼转回眼神的时候,他又回转过头,望着夜幕里不断绽放的烟花,竟似痴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秀娘和陆氏两个也进来了,看到杨曼站在窗边,便过来了。
“大嫂子先前好睡。”王秀娘一来便取笑道,显然是发现杨曼偷睡的事情了。
杨曼笑了,道:“我早睡惯了,实在熬不得夜,本来下午已经小睡了一会儿,未料到还是没撑得住。”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身上的斗篷,便又道,“这件斗篷可是秀娘你为我披上的?”
王秀娘看了斗篷一眼,连忙摇头道:“可不是我,我瞧见你睡着的时候,已经披着斗篷了,莫不是大伯母心疼你,让人给你披上的。”
杨曼想了想,觉得倒也有可能,便不再问了。
陆氏一直看着天空,这时忽然轻声一叹,道:“这天气看上去可不大好呢。”
啊?
杨曼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天空,除了不断绽放的烟花,便是一团漆黑,连月芽儿都没半个,怎么就能看出天气不好了呢?
呃……没有月亮?
这时候杨曼才反应过来,确实,天气不太好呢,夜里的天空看不到月亮,就只有一个可能,天上有云,而且还是厚厚的云层,把这一片的天空全部挡住了,所以才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怕是要下雪了……”陆氏幽幽道。
“怎么会?白天还好好的。”王秀娘明显不大相信,她白天拜神的时候,可在太阳底下照了好一会儿。
陆氏看了看她,垂下眼睑,却是不再说话了。
这时已到子时正点,吴坦之走出来,点燃了最后一个巨型烟花,硕大的花冠在天空中爆出来,几乎笼罩了整个吴府。
乐台里面,乐声大作,还有一个歌伎唱起了欢歌,那嗓音异常嘹亮,竟然有种直入云霄的穿透力,让杨曼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重重的跳了几下。
烟花逝去,曲终人散。
守夜,只要过了子时便可,要不要守到天明,全凭个人意愿。像杨曼、陆氏、吴珍芍等,就熬不住准备回去睡觉,像王秀娘、吴珍容、吴珍宝等就还挺有精神,几个人合计着移步到吴珍容的闺房里继续玩通宵。
吴珍珠等三姐妹被方氏带走了,高氏和苏氏也各自回房,剩下的男人们倒是还有兴致,干脆让下人端着酒菜,跑到隔壁乐台里寻欢作乐去了。
杨曼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手里还有一件斗篷,有心想找高氏把斗篷还回去,待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高氏早已经走了,只能就此作罢,目光扫了一圈,却见吴宏和吴坦之在乐台外面争执什么,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发现情况似乎是吴坦之想带吴宏进乐台玩,而吴宏不愿意进去,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争执了片刻后,吴坦之让步了,让人取来一件斗篷,亲自给吴宏披上,才让吴宏走了。
杨曼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看,连忙带着吴顼紧走几步,春桃提着灯笼落在后面,不料天黑,灯光照不到前面来,吴顼不留神摔了一跌,“哇”的大叫了一声。
“哎,这孩子,小心点走啊……”杨曼连忙去扶他。
“娘,好疼啊。”吴顼坐在地上不起来,嘴巴扁了扁,揉着膝盖似乎要哭了。
杨曼拉了他几下,没拉起来。吴顼瘪着嘴巴撒娇起来,一连声的喊疼。
“男子汉怎能喊疼,起来。”这时吴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看来吴顼这一跌仍是惊动他了。
春桃看到吴宏过来,福了福身,一声不吭的退到杨曼的身旁。
吴顼一看到吴宏,真像老鼠见了猫,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麻俐得很,哪里像摔得很疼的样子,估计刚才是借着机会撒娇,想让杨曼背他回去呢。
杨曼看得好气又好笑,忍下想要教训他的念头,对着吴宏一礼,道:“叔叔有礼。”
吴宏一揖还礼,然后才道:“天黑,嫂嫂路上当心。”
“多谢叔叔提醒,我会注意的。”说着,杨曼牵起吴顼的手,转身离去。
春桃紧走几步,在前面照路。
“嫂嫂,近日天气寒冷,当注意身体,莫要着了凉。”
吴宏的声音从后面又传了过来,杨曼再次一怔,转过头对吴宏微微颔首,然后径自离去。吴宏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的望着。
蓦然回首
杨曼走出一段路之后,蓦然恍过神来,她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听明白了吴宏的最后一句嘱托。看了看手里的斗篷,心里立时便有一道暖流淌过,下意识的再回过头去,暮色深重,早已经望不见吴宏的身影,只有一盏灯笼的光芒,在林木小道中一晃一晃,渐渐远去。
这一瞬间,杨曼的心再次重重的跳了几下,就像听见那个歌伎似乎能穿透云霄的声音一样。这些年来,吴宏对她的好,点点滴滴,如同从山中奔出的一道清泉,淌过了她的心。当时阁内有那么多的人,她不知道,吴宏是怎样的小心,才能瞒过众人将这件斗篷给她披上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这首词的最后一句,显然要比它的第一句更加经典,穿越十年,似乎直到这一日这一时这一刻,杨曼的心里才终于生出一些从未有过的感触,她很想将整首词在心里念一遍,让这种感触停留得更久一点,但是很可惜,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辛弃疾的这首词她只记得曾经感动过她的头一句和最后一句,外加五个字:一夜鱼龙舞。
鱼龙舞是什么样的情景她曾经在上元节上见到过,星如雨也是年年能见识一回,就连值得她蓦然回首的那个人,现在也拥有了,只是无论是星如雨,还是鱼龙舞,都只是刹那的芳华,而那个人……却永远只能是她的小叔子而已。
这十年来,对这个时代,杨曼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有些事情,她可以去想,但永远不能去做,只要她还想安安乐乐的活着,没事写写日记,做做点心,听听八卦,捣鼓捣鼓花花草草,就永远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当个安分守己的小寡妇,她就可以一世衣食无忧,安乐终老。
回到文魁院,她小心将那件斗篷收了起来。
辗转反侧是什么样的滋味,杨曼终于体会到了,这一夜,她的脑海里一直都闪现着灯笼的光芒,在林木小道中晃动的情景。
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打了一个小盹,等到梳洗的时候,往铜镜里一照,哗,两个黑眼圈好严重。
熬夜失眠,果然是美容的天敌。杨曼赶紧又是蛋清又是蜂蜜,又添了几样药材,搅在一起敷眼睛,再拿了牛奶来洗脸,这样两个时辰折腾下来,什么灯光火光都从她的脑子里飞走了。然后就又忙着上粉,抹胭脂,画眉毛,换衣服,到各个院里的长辈那里去拜年。
还好,长辈们昨夜里都熬了夜,起得晚,所以她这个时辰去拜年,也不算晚,只是以往每年都要准备一些现蒸的糕点过去,却是来不及了,只有一肚子的奉承话吉利话,都是现成的,到可以多说几句来弥补一下。
她已经嫁过人了,所以红包什么的都没她的份,不过吴顼这小家伙嘴巴甜,一圈下来,腰包里真是鼓鼓囊囊的,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不过他并没有高兴多久,一回到文魁院里,所有的压岁钱就都被杨曼没收了,美其名曰:代为投资。投资是什么意思吴顼当然不明白,不过他只要知道今天杨曼收了他一两银子的压岁钱,等到十年后也就是他二十岁成年的时候,杨曼会还他二两银子这一点就行了。
午时一过,高氏就派人来接她。
今天是正月初一,天气很阴。
按规矩,吴府所有的女眷都要到金莲寺里去进香许愿。
这里要提一下,正月初一,有个争头香的传统,也就是新一年的第一天,谁能在佛前上第一柱香,谁这一年里就会心想事成,当官的能升官,做生意的能发财,求子的能儿孙满堂,反正就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她们现在去进香,当然是争不到什么头柱香的。早上吴府的男人们已经去上过头香了,在无锡的地面上,还没有什么人敢和吴府争这柱头香。女人们去上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像高氏,她每月的初一十五本来就是要来进香的,倒不是她有多么敬佛,而是代替吴老太君来的,吴老太君信佛,但年纪大了又不便出门,所以每月初一十五,就由高氏代她来寺里上香。
像苏氏,来佛前求的多半就是要丈夫不要老在烟花柳巷里流连。
杨曼基本上就是个陪客,她的主要目的是卜卦,顺便再淘几个高僧开过光的佛像,她都想好了,以后搬去梅山的大宅子,一个房间里放一尊佛像,绝对不浪费。
在后世,求神问卜那是迷信,杨曼基本上是不相信的,但是她极喜欢寺里的抽签,喜欢拿着竹罐子摇里面的竹签,喜欢听竹签碰撞着发出来的声响,好吧,这个原因虽然无聊了点,但是并不影响她的兴致,只不过每次抽了签,并不去解签而已。杨曼知道自己胆子小,如果解出来是大凶的话,她岂不是要天天挂在心上,不得安稳。虽然她不信这个,但是还是得承认,心理影响是有的。
可是今天求的这支签,却生生吓了杨曼一大跳,赶紧藏了起来,假装无事人一样,跟在高氏后面东一拜,西一跪,几间佛殿转下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