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香山居士,就是白居易。杨曼不知道谁是香山居士,但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句诗是出自白居易之手,她却是知道的,也算长了一回见识。
因见王秀娘一副神往之色,她便笑道:“其实这诗也是夸张了,我也读过青莲居士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那又是何等的壮观,却不能亲眼一观,又是何等的憾事。比起我来,秀娘你应是多念几声阿弥陀佛,多谢菩萨保佑你嫁入我们吴家来,这才能圆了一桩人生憾事。”
青莲居士是李白,杨曼拿李白的诗对白居易,倒也不是她要卖弄,而是上学的时候,学得最多的就是李白的诗,记得最牢固的也是李白的诗,就连李白的生平,她都了解得比较多一些。说起来,王秀娘出身河北,自然是见过黄河的,嫁到江南,定也是经过长江的,中国两大母亲河,她都有幸看到过,不可不谓之幸运,哪里像杨曼,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都没亲见过黄河,黄河的样子,她也就在电视里看过,跟亲眼看到那感觉就差得远了。
听了她的话,陆氏用帕子捂着唇,低低的笑了起来。
王秀娘脸色微微发红,拿帕子在杨曼身上轻轻打了一下,嗔骂道:“就你多话,我不过是第一次看到江南的春光,随便发几句感慨罢了,倒引得你回了这么多句,你若想去黄河边上走走,改日我回娘家,带上你便是,只是那时你别推拒才好。”
杨曼叹了一口气,道:“不说了,你回娘家,我以什么身份跟你去?难道要扮做你使女不成?”
王秀娘连忙摇手,道:“大嫂子你可折杀我了,让你做使女,我可不敢。”
笑闹了几句,陆氏却突然道:“我小时候随父亲去过黄河边上,那里的景致还有些印象,改日我画出来,给曼娘你送过去,只是不要笑我画技粗陋才好。”
杨曼吃了一惊,没想到陆氏还会画画,不过转念一想,陆氏出身书香世家,其父生前便以画技称著,陆氏跟着学几笔,也不稀奇,因而便笑着应承了。说起来,陆氏在六房不受重视,除了她本身性格的因素之外,与她父亲早亡、又无兄弟,娘家无人给她撑腰也有极大的关系。
这样一想,她倒也觉得陆氏有些可怜了。
这时候小雁也把热水烧好,泡了三杯香喷喷的茉莉花茶送上来,一时间,满车厢里,便都是这种夹杂着花香的茶叶香气。
杨曼亲自取出自己带来的点心,三个妯娌吃吃聊聊,笑笑闹闹,倒也显出一派和乐。
其实这也是三个人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杨曼素来不管事,而且早晚是要搬出吴府的,王秀娘和陆氏虽然有厉害关系,但是看陆氏那副小媳妇样儿,便知道她对王秀娘完全起不到威胁作用,王秀娘防她还没有防朝芙夫人和苏氏的多,这才相处得来,否则一个大家族里,哪有这样的和美可言。
马车慢悠悠的往前,目的地很明确,太湖。
落日烟霞灿如金
踏青当然要往太湖去,每到春光明媚时,便是太湖边上最热闹的时节,像集市啊、庙会啊,都热热闹闹三天一开,五天一赶,湖面上画舫成群,小舟无数,从早到晚丝竹不断,歌声不息。当然,更少不了的是文人雅士的盛会,诗会啊、画会啊,一天总要摆上几场,正是才子们大展其才扬其名的好时候,那些佳人们少不得要抛头露面,从中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
赶了大半天的路,到达太湖边上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只能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到外面好好逛逛。住所是现成的,吴家在太湖边上就有一栋专供踏青歇脚的小园子,里面也有十来间屋子,素日里有专人照看。
一早已经有人快马传了消息来,园子里早已打扫了几间上房,熏了香,洒了水,让这三位少夫人住了进去。
一夜无话。次日三个妯娌便约好了,坐画舫游湖去。
杨曼上辈子曾经游过太湖,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也不用她多说,那时的水污染已经到了一个不忍目睹的地步。这时的太湖水,碧青碧青的,湖面上飘浮的不是各种垃圾,而是一些落叶和花瓣,间或还有一些写了字的宣纸,估计是那些才子佳人在以文会友的时候,不慎被风吹入湖中的。
这才是太湖,如果乘坐的不是画舫而是小舟,杨曼都有想把手伸进水里的冲动。她相信,这样的太湖水是香的,有青草落叶的香味,有花朵的香气,还有千古岁月也无法散尽的纸墨之香。
唔……还有茶香,小雁又在后舱里烧水泡茶了。
“有景无曲,总是少了些意趣。”王秀娘站在画舫的甲板上,眼见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却有些感叹,后悔没从府里带上一两个歌伎。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陆氏在一边幽幽道。
杨曼眨了眨眼睛,她倒是想在甲板高声唱一曲太湖美呢,可惜有心无胆,却见画舫下的水面上突然水花一闪,却是一条大鱼游过,在这里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因而便笑道:“你们听到这水声没有,自然之音,便为天籁,咱们将就着听听便也够了。”
王秀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你倒会打马虎眼。”转而又道,“我未出闺阁时也曾习过两年琴艺,可惜今日未曾带琴出来。”
陆氏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其实她倒是带着一管竹箫,原是想在僻静处自取其乐的,只是眼前这湖面上船来舟往,游人无数,更有无尽丝竹靡靡之音。她自恃是吴家媳妇,也是知礼懂法的,倒是不肯让自己的箫声与那些乐伎的曲音混在一处,平白没了身份。
反而是杨曼,出了太湖,心旷神怡,又不在吴府之内,没了那么多规矩,甩了甩手中一片绿叶,那是她上画舫前在岸边随手折的一枝花上的,笑道:“曲子什么的,我是不会,天簌什么的,倒是能模仿一下,你们且听着,好也得说好,不好也得说好,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
说着,她将叶子凑到唇边,呜呜呜的吹了几下。声音时断时续,也不成曲调,时不时还有点嘶嘶声,像是破纸片被风刮得哗哗作响。
“你、你这也算天簌?”
王秀娘被她逗得直乐,捂着唇偏偏笑得不敢太大声,就连陆氏的眼角边也带了笑。
偏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双燕子,似乎被杨曼吹出来的声音给吸引了,居然绕着她飞了两圈,然后才从水面一掠而过,穿入岸边的垂柳中去了。
王秀娘这下子更是忍不住了,笑得哆嗦着身子直打跌,亏得品香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这才没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果、果然是……天、天簌……”她笑抽了气,勉强挤出一句。
这次就连陆氏都点头应和。
杨曼气得直想跺脚,恨不得逮住那两只燕子把毛拔光了才能出了这口气。真是的,她吹得好好的,那两只燕子跑过来捣什么乱呀。
这时王秀娘还意犹未尽,由着品香在她背上拂了几下,喘过几口气,继续笑道:“古有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今有大嫂子一叶引双燕,亦是千古佳话也。”
“你就调侃我吧。”杨曼无话可对,被王秀娘笑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假装生气的躲入船舱中。
她们这里只顾笑闹,却不料一行人早已入了他人之眼,悄无声息的尾随她们而来。
船行了半天,便到了鼋头渚,渚上别有风光,又有佛寺,香火长盛不衰,不来便罢,既然来了,理应前往叩拜一番,或还可多留些时候,傍晚时分前往鼋头看日落,虽不是长江日出,无日出江花红胜火之绚丽多彩,却也不失落日烟霞灿如金之秀美瑰丽。
早有船夫手快搭了木板,三人垂下帽纱,带了几个使女刚下画舫,便听得后面猛的传来一声巨响,却是不知哪里来的一艘大船,硬生生将画舫拦腰一撞,后面的几个护卫正聚在船首还不及下船,便被震得站不住脚一个个跌入湖中,就连那个二管事也未能幸免,当时他正走在木板上,掉入湖中后便连声呼救,竟是不懂水性。
突来的惊变,让几个先上岸的女人不免惊呼几声,一个个吓得脸色都变了,不免后怕的想到,若是自己晚一步上岸,岂不是也要被撞个正着。
陆氏更是吓得腿都软了,直往杨曼的身上倒去。杨曼扶着她,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她亲眼看到那画舫几乎是被拦腰撞出了一条大裂缝,湖水直往舱里灌,就连那撞过来的船,船头也塌了一块,可见用力之大。如果现在她们还在船舱中,恐怕就不是掉进湖里的问题,而是连命也没有了。
还是王秀娘镇静些,对着那艘肇事的船上高声道:“你们是哪家的,还不快帮着救人,若是出了人命,你们谁担代得起。”然后又对湖里那几个扑腾的护卫道,“不要慌,会游水的,搭着不会水的,能救几个,先救几个。”
说话间,那艘船上下来几个家仆,簇拥着一个面相阴沉的公子哥儿下得船来,只听见那个公子哥儿慢条斯理道:“来呀,下去几个,帮着救人。”
这一声吩咐,便有几个下人嘻嘻哈哈脱光上衣,扑腾直往湖里跳下去,惊得几个女人尖叫一声,一个个连忙扭头掩面,不敢再看。这时反而倒显出杨曼的大胆了,她感觉到那些人有些不对劲,一掀帽纱,直往湖里瞧里。
却见那几个后下去的,哪里是在救人,分明是在捣乱,不让吴家护卫中会水的去救不会水的,尤其是那个二管事,不停的扑腾,本来已经有一个护卫把他捞了上来,却被后下去的人故意撞了一下,那护卫手一松,二管事就又沉了下去。
杨曼眼见此景,心里便是一硌登,这些人明显不怀好意,说不定还是故意撞上来的,想到这里,她又打眼往那船上扫了一眼,没有帽纱挡着,这次她看得分明,那船上竟写着个大大的“金”字。
原来是金家的人。
金胜?!
吓病
正在怀疑间,那面色阴沉的公子哥儿已经走上前来,朝她们三个打量了几眼,慢条斯理道:“几位夫人受惊,金胜这厢赔罪了。”
果然是金胜。话倒还比较像人话,但是那语气却有些阴阳怪调的,这下子别说是杨曼,就连王秀娘和陆氏都听出不对来。
陆氏胆子比较小,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躲到了王秀娘的身后。王秀娘却柳眉倒竖,斥道:“你是哪家的无赖子,竟做此下作之事?”
“夫人因何口出秽言?”金胜冷冷一笑,“本公子好心来赔罪,夫人不受便罢了,竟诬我为无赖子,金胜不才,倒要请教一二。”
他还真没有在明面上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而且那船看上去也是意外撞上,若硬指他是故意撞上来的,也没有凭证。王秀娘被他一反问,竟是堵了口说不出话来。
之前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有好事的还围了过来,又不认识双方,只听到金胜这么问,也不管事情的青红皂白,便起哄道:“是呀,这位公子哪里无赖了?”
杨曼听着直皱眉,王秀娘刚嫁入吴家没多久,自然不知道金胜和吴宏之间的恩怨,就是连陆氏恐怕也没听说过,但是她心里清楚,金胜分明是看到画舫上吴家的标识,这才故意撞过来的,这会儿还拦着不让救人,摆明就是要让人看她们的笑话。
眼见王秀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杨曼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次是低调不了,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公子既然不是无赖,便请让一让,莫要阻我们救人。”
金胜无辜的一摊手,道:“我何曾阻你们救人了?”
他的那几个家丁还故意配合着大声吆喝救人,只是动作间慢吞吞的,还在帮倒忙,但动作都在水下做,岸上的人不明就里,还真当他们是在救人。
杨曼点点头,也不和他争辩,只是突然扬声向四周道:“诸位都听了,这位公子申明他不会阻我们救人,还望做个见证,一会儿见官,也有话说。再者,我等妇道人家,也下不得水,便在这里请几位水性好的大伯大叔帮忙救助落水者,还要请一位腿脚麻俐的,替我等将此地里正唤来。”
一边说,她一边向小雁伸出手,小雁会意,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包来,递到杨曼手上。杨曼当众从香包里倒出七、八个造型精致的银锞子,每个约莫都有五、六钱重,摊在她的掌上,被阳光照射得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