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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折红杏
崔铭随着沈乔走了一路;一直寻到了个僻静所在,崔铭才敢与沈乔说上话。
“那王家果然是薄待表妹了;表妹都清瘦了许多。”崔铭皱眉叹道。
沈乔轻轻拭泪,想到她与王家公子的话不投机之处,忍不住哽咽说道:“万般都是命,我也只能忍耐着了。”
崔铭用力砸了□边的假山;咬牙说道:“若是表妹过得苦,不若和离吧。往后的日子,有我照拂,必然活得逍遥自在;何苦去看哪家人的脸色。”
沈乔听得一愣;虽她心中痴恋着崔铭;但也从未起过和离的念头,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幽幽叹道:“我知表哥是为我打算,但我就是为了母亲父亲,也断然不能起这个念头的。”
“唉……”
崔铭状似心痛的合了合眼睛说道:“回想往日,我们兄弟姐妹一块儿吟诗作画,何等的自在雅致。但如今,你嫁了个莽夫,不知你心。我得旁人嫉恨,处处受制。没个过得自在的……”
沈乔听得心酸,就吟诵了一首她新做的闺怨之诗。
崔铭听后大赞,反复吟诵了几遍,叹道:“表妹心性文雅,又有大才,这等才华不被人所赏。其中苦闷当如我在国公府中,被小人诬陷,无人赏识一般。”
沈乔皱眉说道:“莫不是那边又起了什么事,来压制你?”
崔铭点了点头,说道:“不仅是那边,便是连表嫂也是冷心肠的。每日回去,连个热汤水都没有,只知道巴结着老夫人那边。不过是看着老夫人那处有财有势,想着讨些好处……”
沈乔惊道:“表嫂子怎得目光这样短浅?哪里有这般向着外人的?且表哥才华横溢,必是前程远大。她这般,当真让听者心寒。”
崔铭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沈乔,如玉的脸上显出惋惜之色,眼中含情,柔声说道:“若是她向表妹这样识大体,我们长房又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落魄到连个打赏下人的钱的都没有,又怎会有人为我做事。这国公府的人哪个不是长了颗求富贵的心,如今看我母亲,看我妹妹都落话柄,又怎会高看我一眼。”
说着,崔铭也带出一些他心底里的委屈,别开头,落了滴清泪。
崔铭面上的惋惜之色也着实是真的,沈乔要比程瑜好哄的多。当日他是反复衡量过,觉得程瑜家虽财力略不及沈家,但权势却是沈家如何都比不上的。原以为程家会是他最好的助力,没想到程瑜与程尚书竟是些个糊涂的,宁将好处给了外人,也不帮他一番。而程家之势,非但没成为他的助力。反倒成了他许敬着畏着程瑜的牵制。
若是早知道是这番结果,还真不若当初就娶了沈乔,虽沈家家里出身商户。但这样也好拿捏,不会像程瑜那样,连国公爷都得顾虑几分。且沈乔又大方乖巧,怕是他遇到了难处,未等他说,沈乔就会拿出银子为他筹谋了。
而徐惠娘那处,沈乔也会与她相处的好。崔远,沈乔也会当做亲生孩儿对待,终不会让崔远落入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让崔铭他更是看着程瑜远着徐惠娘,他忧心。看着程瑜对徐惠娘好,他担心着程瑜盘算了什么,他更加忧心。
想到这处,崔铭恶念一动,忍不住懊悔他怎就一时心软没趁着沈乔好哄骗的时候,下手破了她的身子。迫着他姑母答应沈乔嫁入府来,做他的妾室。沈崔氏就只沈乔一个女儿,便是做妾,那嫁妆也是断不了的。如此钱财这处他也就不必愁了。
但一转念,崔铭又想起了这些日子让他恨也不是,怨也不是的徐惠娘来。这时徐惠娘可得他的独宠,在府中分的一席之位。若是有了沈禾,他少不得要分一些时间去了沈禾那边。那时候,徐惠娘该流多少眼泪?
这边崔铭还在为了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而忧心忡忡。
那边沈乔见崔铭神情落寞,满目忧伤,独自垂泪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心酸,也跟着恨起这府中攀附权贵的小人。
因沈乔早知道崔铭过得不如意,这次来就带了些银票过来。方才还怕突然将银票子给了崔铭,过于唐突。这时见崔铭被俗事所困,就也不顾着什么,将银票子慌忙掏了出来,放在崔铭面前,说道:“这府中的小人着实可恨,表哥且拿着这些钱去封了他们的嘴,让表妹来府上是耳根也清净一些。”
崔铭看那厚厚的一叠银票,眼睛一亮,险些就自沈乔手上直接抓了过去。只愣了片刻后,崔铭还是艰难的忍下了冲动,咬着牙假意退让道:“虽府中事务恼人,但我万不可用表妹的钱财。若是让表妹夫知晓,必会为了这短缺的银两寻了过来,最后还不是连累表妹。”
沈乔最厌恶这些俗事,连忙说道:“他虽是个俗人,但这是我的嫁妆,他也是管不到。就是他寻了过来,又有何妨?且表哥这般推脱,莫不是将表妹我也当成了那种眷恋钱财的俗人?且这些也不是银子,是你我往日的情分,表哥万不可不收。”
崔铭这才状若十分不愿,勉强的收了下银票来,而后垂头说道:“那我就收下表妹这番情分了。”
待崔铭吐出“情”之一字时,抬头看了沈乔一眼,看得沈乔双颊发烫,再不敢留。匆匆的向崔铭道了声别,向外走去。
只走开几步,就听崔铭用他那温和的声音吟唱道:“日暮长亭正愁绝,悲笳一曲戌烟中。”
沈乔心神一荡,又听崔铭以箫声相送,只觉得她所做所思都是值得了。
而此时,沈乔又想起那个对比起崔铭可称谓“粗野”的王家小公子,不仅摇了摇头。
便是连昨夜欢爱过的吻痕,都让沈乔觉得心里发愧,似是不能以一个清白身子去喜欢着崔铭,是对崔铭莫大的愧疚。
想着,沈乔就忍不住落了下来,觉得她当真是对不起那诗句,那箫声。
沈乔就一个人怔怔的走出崔府,坐上马车,心中越发的下定决心要远着她的所谓夫君。
断然她一生别无所有,只能又那份思恋,那句悲愁的诗句,那曲幽幽的箫曲,她就已无憾了。
而崔铭这时得了银子,先是喜悦万分,待细细分了,除去要拉拢庆国公书房的小厮要花费的银子,他与同僚往来所需的费用,要给徐惠娘添补首饰所花银子。所剩的也没有多少,崔铭这喜气还未散,就又愁了起来。
他如今虽丁忧在家,但在官场上的事万不就此撇开手,不去理睬。不然丁忧期满,哪里还有人记得他?最后崔铭只咬了咬,将打点庆国公身边随从的钱省了下来,先去给徐惠娘买了一支发簪。
毕竟这些时日,他们太过疏远了,万万不能再冷了下去。
等崔铭将那发簪拿给了徐惠娘的时候,徐惠娘当真欢喜了一些,拿着发簪就带了上去。笑着问崔铭:“好看么?”
徐惠娘这些日子关在小院子里,越发的白瘦,看得崔铭心生怜爱,忍不住拉着徐惠娘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说道:“你如何都好看。”
徐惠娘面上一红,待要轻轻的靠了过去。
就听一声小孩儿的啼哭。
崔铭皱眉:“可是远哥儿醒了?”
徐惠娘笑着说道:“大约是吧,不用理这事,左右有奶娘看着呢。”
崔铭听后,就放下心来,颇想趁着这时无人,与徐惠娘温存一番。
这时热孝早过,也没个人盯着崔铭有没有违了孝道的作为。只在这丁忧期间,崔铭没个孩子。哪个也不能说他不是个孝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只是崔铭才将徐惠娘压在身下,正待入巷,就听着崔远又发出了一声嚎哭。
让崔铭略微一顿,皱眉说道:“远哥儿这是怎么了?”
徐惠娘摇头笑道:“不碍事的。”
只才说完,那崔远的奶妈就抱着崔远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看着崔铭与徐惠娘抱在一起,又慌忙退了出去。站在门边也不知该领罚还是该叨扰。
崔铭忍了怒气,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训道:“做什么慌头慌恼的,哪儿都是你能乱进的么?”
崔远的奶娘抽了抽鼻子,这才想起本要说的话,便想崔铭说道:“远哥儿发热了,摸着身子烫的很?”
因先头崔通得过天花,崔铭先就推开几步,皱眉说道:“该不会是见喜了?”
崔远的奶娘摇头说道:“看着并不是,但着实烫的吓人。”
崔铭听着并非是天花,这才伸出手摸了摸崔远的脑袋,果然烫得很。
崔铭连忙说道:“都病得这样厉害的,还磨蹭个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崔远先天不足,一旦得了病,就十分凶险。
正文 41施援手
崔远虽是崔铭三个儿子中最病弱的一个;但是却是最得崔铭喜爱的。毕竟崔铭太过不喜崔通与崔迎的母亲了,连带着这两个孩子也跟着厌烦了。
这时崔远病重;崔铭也难得心焦起来;再屋子里转个不停;等着大夫过来诊治。
而徐惠娘原本还是个有几分主意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敢去做了崔铭的外室。但这些日子折腾的没了精神,又久困在这小院子中,连之前的那些小主意也失了,只会瘫倒在地上一遍遍的哭着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崔远听得心头烦躁,又不忍心去骂徐惠娘;这去催促着丫头婆子:“该怎么顾着小少爷,你们不知道么?现在大夫未来,你们且先顾着他些呀。”
丫头婆子均点头应了,去照看崔远,但哪个儿手脚慢了,却还是要挨上崔铭一通骂。
那些丫头婆子被骂了一通,越发的束手束脚,慌张不已,如此就有做了许多错事。
程瑜听得崔远病了,眯着眼睛靠在了榻上。虽崔远只是一个小儿,但程瑜对他还是喜欢不起来。但崔远一死,许就会将徐惠娘逼入死角,徐惠娘为了再求一子,就会去依靠着崔铭。以后程瑜又有什么利益诱着徐惠娘,达成她的心愿?那个飘渺的盘算不是更似海市蜃楼般了么?
而崔远这般大了,还没入族谱,且又身子不好,也算是废了。将来也做不得崔家族长,就是考了科举为官,这样的身世也会为人诟病。
这些事就是连崔铭都想明白了,如今崔铭想着去害死崔通,将崔远捧做嫡子的念头都少了。
程瑜想了一遭,觉得她如今最该对付的还是崔铭。崔铭若没了,她的事也就算了结了。
程瑜想到这,就起了身,命人给她更衣。然后程瑜就带着身边几个懂得医术的婆子过去看看崔远。
经崔通得天花一事,程瑜觉得崔通身边该有几个懂医术的人照料着。便花重金买了些懂医术的婆子进府照看着崔通,虽她们这三四个加起来也不及那郭夫人家的一个。但对于这小儿的病症,还是有些法子的,对于提前防备的招数还是有的。至于崔远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了。
除了程瑜自己带的人,程瑜还去告了刘氏一声。刘氏虽疑惑程瑜何时这般心软了,但刘氏既已知情,就派了个婆子随着程瑜去看看崔远。毕竟那崔远也是刘氏的孙儿,便是再不喜,也不好显得刘氏这祖母的太过刻薄。
程瑜还未走进徐惠娘的院子,就听见了里面的喧闹声。待又向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往外走,一面脸红肿着,似被人打了一巴掌,看见了程瑜如见到救星一般哭道:“少夫人您来了,方才二少爷还让奴婢去问少夫人要您身边惯会给孩子看病的几个妈妈过来看看呢。”
“都一道来了。”
程瑜看了那丫头说道,心想,这崔铭还当真会惦记着自己身边的好东西,他不死,自己一日都不会过得舒坦。
程瑜进到院内,听见徐惠娘的哭声与崔铭的叫骂声,也掉了几滴眼泪哭道:“这是远哥儿怎么了?闹得这么吓人?”
徐惠娘一听程瑜的声音,就自屋中被丫头扶着出来了,哭道:“夫人,远哥儿怕是不行了。”
“胡说,这还没医呢?哪里来得这丧气话?你这哪里还有为娘的。”程瑜皱眉说道。
徐惠娘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就只顾着掉眼泪,倒也没顾得上为程瑜的训斥而气恼。反而因着程瑜来了,因她办事有决断,心里跟着踏实了不少。
程瑜这时见人乱成一团,就说道:“围着远哥儿的丫头婆子通通散开,一群人围在那里,好孩子都给闷坏了。”
程瑜说完,原本围着崔远乱成一团的丫头婆子都散开,按着程瑜的指使,各忙各的去了。
程瑜带着婆子过去照看了崔远,因防备着崔远若是病死了,有人将罪责推到程瑜身上。
那些婆子并未用药,只是普通的擦身,或用些土法子让崔远散热。而程瑜又拉着崔铭与徐惠娘与刘氏派来的婆子一道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