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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叫我科波先生,”他狰狞地说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们想要什么?”她不顾一切地又问。
“我会慢慢给你讲的,”他答应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听话,别胡闹。”
他指向石壁的一个尖角处的一堆树枝,她坐了下来。他们让她一个人呆在那儿。
科波先生和其他两人续着火,可是不让火烧得太大,他们很警觉,似乎在计时,他们仔细地朝周围的黑暗中看着,有些恐惧。琳达这时很冷静,也很镇定。她想起,对这些不习惯林中寂静的人来说,是有点恐惧,
她看着他们,开始意识到,这是有预谋的,他们选定这个地方躲起来是经过周密策划的。他们烧的火一百码以外是看不见的。他们沿着山坡走过的路是提前探好的。她寻思着他们怎么会知道她会一个人来到那块突出的岩石旁;她明白他们不可能知道。他们肯定准备以多胜少对付李的,或者用最方便最残忍的办法干掉他。于是,看来这件事不大对头,她害怕了。
不过恐惧并没有把她吓呆。她虽然感到害怕,但她在想对付的办法。看来装出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顺从他们反倒会使他们放松警惕。因而,她坐在树枝堆上抱头哭起来,大声抽泣。
科波先生听到沉闷的哭声后走过来厉声说道,“别这样。哭对你没好处的。”
她也不抬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你要怎么样?”
他轻蔑地咕哝了几句,回到其他人站着的地方。他们在等着,琳达暗暗观察着他们,寻思着他们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知道了。山坡上面有动静,他们朝那边看去。接着,一个人影从坡上滑下来走到亮光下。琳达认出那是路易·弗鲁敦,他去年还给她当过向导,曾非常殷勤,可是输给了丹尼。一看见他,姑娘全明白了。她明白了他们怎么会在这陌生的荒山野岭之中那么有把握地来回蹿。当她看到路易得意地笑时感到更为恐惧,可她强忍着。这个人很冒失,以前她发现这一点很可爱,现在却感到很可恶。
可是她还是动着脑筋,装出吓坏了的样子。她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去,抓住他的胳膊。
“哎呀,路易,路易!”她哭叫道。“我知道你会找到我的!带我回去吧!”
路易咧着嘴笑了笑,用胳膊搂住她。他朝科波先生挤挤眼。“别着急,孩子,”他说。“没事的。”
可是科波先生沉思地看着他。“那么说,”他开口了,“她认识你!”
“我给她们当过向导,是去年和前年的事,”路易承认道。
科波先生的脸色变了。“可你并没有说起过,”他指出说。
“你没问过嘛,”路易反击说。“我给你讲过我会盯着她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吗?”
他想了想,最后活动了一下肩膀说,“好啊!真有你的。她回去后就会说出你也在这里的。”
“她回不去的,”路易争辩道。
科波点点头,可是琳达仍抓住路易不放,哀求地哭喊道:“哎呀,路易,路易,你不带我回家吗?”
科波先生厉声说,“你坐下,乖乖地别动。”他一边命令一边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强行领回刚才坐的地方。然后他回到火堆旁和路易谈起来。她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他们谁也没有再过来。他们坐在那里似乎准备守夜。
琳达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她自己的处境。她觉得夜特别长,睡着了一两次。她穿得很暖,身上有羊毛衫和来到豪娄池时准备防雨用的皮茄克,所以没有受冻。但黑夜似乎没有尽头。琳达醒来时还没有忘记她该怎么办,于是一边呜咽一边轻轻地哭叫。她的哭声听起来真的够害怕的,可她自己受得了。这只是个幌子,她其实心里在谋划着,他们却不知道。
黎明时分,他们都睡着了。当太阳升起,一百英尺上方的树尖上出现阳光时,路易起来了。其他人好像还在睡着,路易看着琳达向她挤眼。他好像要朝她走来,考虑了一下,又转身上了山坡。科波先生厉声喊道:
“上哪儿去?”
“弄些干柴烧火用,”路易告诉他。“白天他们会看见烟的。”他的语气尖刻而粗暴。“你要是聪明就和我一起去吧。”
“我想我会的,”科波先生同意地说道。“我们得守在一起,你和我。这件事没处理完以前不能乱动。这事要是搞砸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他们走后,琳达也起来了,把周围看了看。他们是在河流上方几十英尺处的一个岩石平台上,水咆哮着向下流去,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瀑布下。周围是参天大树,她猜这是原始森林。她知道这里的山间林地只有几处。山上的原始森林几年前就伐干净了,陡峭的山坡上只有新生的树木。这里的树之所以没伐掉,大概是因为不容易伐。两面是陡峭的石壁,峡谷的出口快被一大堆石头堵死了,只有水才流得过去。她想,潘特。马登和吉姆·莎伊肯定知道这个地方,描述一下他们就会判断出是什么地方。
早饭过后科波先生来到琳达跟前。他让别人都走到听不见的地方,坐在姑娘对面。
“哎,小姐,”他直接进入正题。“咱们谈谈吧。”
她不屑地说,“你不敢伤害我!今天会有百十号人找我的。”
“他们要找的话,对你可没有好处,”他说。“可是我认为他们不会找的。我已经给他们留话了,谁要是敢来,你就完了。他们要是会想问题,就不会来的。你爸爸很爱你,是吗?”
“哎呀!是的,”她说。“是的,他很爱我。”
“那么他会照我们的要求办的,你明天就能回家!”
“呵,他会的,”琳达保证道。“他什么都会答应的!”
科波先生点点头。“我们会相信他说的话的,”他让她放心。“他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们还会抓住你的,连他一块抓!”
“他答应的事从来不反悔!”她叫道。“他是有身份的人!”
“那就好,”他表示同意,站起身。“现在我要给他送信去。我要写封信,他要是答应我们的要求,你就可以回去了。”
她又抓住他的手。“让我给他写,”她求道。“我写的话,他会马上明白的。”
他疑惑地看着她。“你要自己写,呵?”
“哎,是的!”
“我要不满你写的信怎么办?”
“那就重写,”她答应道。然后她又谨慎地催促说,“我要是不亲自写,他会以为我可能,可能已经死了,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事。你明白吗?除非我亲自对他讲,他不会明白这有多么重要。”
他严厉地说,“小姐,可别耍花招。别告诉他你在什么地方。”
“哎,不会的,”她答应道。“我要让他知道追寻我是没有希望的。”
“这主意倒不坏,”他说,好像是讲给他自己的。“你写吧,要是不得已我们把你除掉,他们也没法通过笔迹找到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折叠着的信纸和一支铅笔。“听着,”他说,“这是我们的要求和他应该做的事情。”
她仔细地听着,念完后他说,“好啦,写吧。把这些写上去。”
于是她开始写起来。把纸放在膝盖上写着。她一口气写完后,科波先生机警地看着她。她把信送过去,他一字一句看。她看见他眼里有一丝疑虑,她的心开始狂跳。
“写我们在什么地方这些话干什么用?”
“这样的话,他们要找也不会来这儿了,”她说。“我可没有想骗你的意思。”
“我猜也没什么问题,”他表示同意。
“嗯,要不然把这一页另写好啦!”她急切地说,可是他格格地笑着。
“不,就这样吧!其他地方写得倒挺好,孩子。他肯定会答应的。”他折好信纸,封在信封里,让她写上她父亲的名字。她写好后,他离开她,叫来路易。
“咱俩去把这封信发了,”他高兴地说。
姑娘呆在原地不动。她坐着的这个石壁角落刚好那两个人看不见,她寻思着逃跑,可是陡坡上没法上去,轻举妄动只会被抓住,跑不掉的。她只好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着。
过了好长时间,路易和科波先生回来了。琳达看见路易走在前面,绷着脸不讲话,科波先生警惕地跟在后面。
路易和杰克尔、查理呆在一起。科波先生过来给她说,信已发了出去,就看她父亲怎么办了。他似乎现在愿意谈话,琳达一时忘了她装出的恐惧,在听着,并把话题引向他这样做的动机和目的。后半下午他似乎忘记了他的沉默,她看清了她原来根本不了解的另一个罪恶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王国,也有王朝,统治者可以被暴力推翻赶下台。蒙塞尔好像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是因为他对他弟弟的关怀才把这个世界的秘密泄露了。她听到了他一桩桩残忍的暴行。科波先生以为胜利在握,眉飞色舞地讲着。琳达听着不禁颤栗起来。
她最后问道,“你是因为喜欢蒙塞尔才这样干的吗?”
他凝视着她。“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他反问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她感到困惑。“可是,他现在还能呼风唤雨吗?他可是在监里,马上要上电椅了啊?”
“喂,”他慢吞吞地说,“蒙塞尔不会被电刑处死的。即使要处死,我们还是听他的命令的。要不然大家会完蛋的。”
“假若他要上电椅,那——?”她冒险问道。
科波先生眯着眼。“哎哟,那会有一番混乱的,”他承认道。“我也许要捞一把。”
她沉思着望着他。“你讲的东西很可怕,”她最后说。“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看起来还不十分可怕。”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带着讥讽的笑朝她说道,“喂,小姐,但愿你不会改变看法!”
尽管她很有胆量,但还是感到两颊惨白。那个瘦小男人好像后悔不该和她坐得这么久,回到火堆那边去了。
他们有一副牌,开始玩上了。琳达猜测是路易赢了。她看见其他人恶意地盯着这个无耻的家伙。琳达想,路易现在对他们来没用了,所以他的处境反而更危险。
突然间峡谷中黑了下来。尽管能隐约透过高高在上的树枝看见天空中微红的一缕余晖,可谷底这里黑得牌都看不清了。科波下令生火,路易烧起火开始煎炸咸肉。过了一会儿,他们熄灭火堆,准备睡觉。
琳达从他们的声息中能猜到他们的情绪。由于下面的瀑布声把其他声响全掩盖住了,她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点声息。可是她躺在突出的岩石那个角落里眼睛睁得好大。她的眼睛适应了周围漆黑的一片,可以边听边看。
科波先生就在附近,坐在那里肩膀靠着一棵大树。他很快点上一支烟,她能看见烟一闪一间地发亮。他抽完一支又点上一支。路易和查理坐在另一边。她可以看见路易坐在一块较低的石头上。她判断查理肯定躺着,也许睡了。
她看到他们因为没有毛毯无法入睡,她松了口气。他们坐卧不安,无法专心监视她。他们靠周围一片漆黑掩护着他们躲藏的地方。琳达明白,科波先生很自信,以为不会有人来搜寻。于是她等着,她开始寻思丹尼是不是看懂了她信上写的情况。她认为这太清楚了,丹尼一定会发现的。她既怀疑又害怕。时间过得慢极了,她渐渐地认为没有希望了,丹尼看不懂,不会来的。
下边的河水流着,丁冬声一阵阵地震着耳膜。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夜幕。只有科波先生有时点烟才有一点火光,借着微弱的火光她可以看见他那瘦长而冷酷的颚骨。其余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黑夜好像要持续许多日子,没有尽头。
突然间夜幕里射出刺眼的灯光。科波先生刚点上一支烟,就被一束强光照得坐在那里没法动,一旁的杰克尔也被照得睁不开眼。另一束光也照过来,异常刺眼。溪流那边两只手电光齐射着。
射来的强光具有很大的威慑力。科波先生很精明,不敢轻举妄动。琳达看见他举起双手乖乖投降。她看见杰克尔也可怜巴巴地举起了双手。
查理和路易坐在一边的黑暗处。从那个方向传出一声枪响,火光之中琳达看见查理跪在一个大石头后面。他手里拿着枪。路易站在比他高的地方,手举在半空。可是溪流对岸反击的枪打中了路易。一只手电照过来时,路易一个跟头翻下来躺着不动了。查理站在原地,空手举得很高,脸上一丝得意的柠笑。
接着溪流对岸的人们涉水过来。丹尼小心翼翼地从另一边过来缴了科波先生和杰克尔的枪,然后奔向琳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