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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死相搏,就是绝不被擒,就是把他逼上死路。
有她在手上,只要有一口气,无论齐恒还是临安王,都要有所忌惮,都要考虑考虑。
可是她若死了,整个大周的士气与怒火势必一下子涨到极点,非得拼个鱼死网破报仇雪恨不可。
这女人真是果敢狠绝到底,竟是豁得出自己的命去!
乾贞帝那一刻,惊心。
苍嵘又何曾不知道陆雪弃的意图,他一边应对,一边往陆雪弃身边靠,一边道,“月光儿不可胡来!”
陆雪弃道,“苍嵘哥哥走开!”
她一语未了,将身前一人打开,却未躲开身后的一掌,她的整个人踉跄着前扑过去,一口血喷出来,冲上天!
她是以一个昂首向天的姿态砸在地上的,所以她的身体以一种落败的姿态,偏勾勒出十分坚硬执拗的线条!
杀招围攻而至。乾贞帝叫道,“留她的命!”
陆雪弃却是仰首而笑,细碎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照她清朗的眉目,和染血的唇角。
树影支离,她灿然的柔美,令人心悸。
乾贞帝说留她的命,她却是举掌,击向了自己的前心。
围攻而上的高手,只觉得一股温热的血腥扑面而来,然后皆骇然,停顿住。
一时间静得没有声音。乾贞帝冲出一步怔住,苍嵘忘了自己的招数。
陆雪弃却是抿嘴嫣然笑着,望着他们的方向,如旧甜美,如对故人。
她也未言语,也未出声,只笑着倒在地上,脑袋“咚”一声磕断地下的枯枝,枯枝细微的碎裂,仿似灵魂破灭的声息。
笑凝滞,在那幽暗的杂草间,陆雪弃横尸的姿态接近恬淡。可偏偏那笑又极其新鲜,好像随时会绽放开,明眸善睐,巧笑倩然。
乾贞帝突然闭了眼。胸口的剧痛如破堤的钱塘江,转瞬间吞吐天地。
真的死了,因何自己,这般疼呢?
他曾希望她死的。死了就乖了,就不会不爱。归于泥土,归于尘埃,归于他的心怀。
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希望将她废掉拘囚。让她在自己的指掌中,在自己的唇齿间,在自己的欲念里,爱抚,纠缠,哭泣。她心有所属,却只能是自己的。
可她,竟然这般刚烈惨烈地死了。只为了不成为他用以逃命和交换的筹码。
她这是恨他至此吗?乃至于为了将他逼上死路,不惜杀了她自己?
一时众东夏高手看看陆雪弃,看看乾贞帝。
乾贞帝无可掩饰的悲怆,昭示了他心神已乱。
黑鹰上前道,“陛下,我们快走吧!”
乾贞帝没有动。黑鹰道,“陛下,此地不可久留,我们护着您冲出去!”
乾贞帝还是没有动,黑鹰忍不住上前抓过乾贞帝的手臂,唤道,“陛下!”
乾贞帝的瞳孔有了距离,眼底聚了光,他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地上的陆雪弃,没说话。黑鹰道,“陛下,我们快冲出去吧!”
乾贞帝大步向陆雪弃走去,黑鹰一把拦住,“陛下,不能带上她!”
乾贞帝一横眼睛,“不用你管!”
黑鹰死谏道,“陛下,你抱着她的尸体,不是让周军都红了眼睛杀我们吗?”
其余人皆跪下求道,“陛下!”
乾贞帝愣了片刻。走过去犹不死心地探了探陆雪弃的呼吸,然后将她的上半身揽在怀里,抚着她的唇角,贴了贴她的脸。
她断了呼吸,肌肤冰冷。任其摆布,从未有的乖和安静。
乾贞帝顾自苦笑,热泪滚下。
黑鹰在一旁欲提醒,却见乾贞帝已放下了陆雪弃,起身道,“整队,冲出去!”
齐恒与乾贞帝相冲撞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红着眼睛。
那夜山林,斑驳月光。两个男人对峙阵前,竟出奇的沉默。
齐恒忍不住开口道,“雪奴儿呢!”
乾贞帝顾自挑唇笑了笑,没说话。
齐恒不由毛了,厉声道,“雪奴儿呢!”
乾贞帝道,“在那边,你自己去看啊!”
齐恒怔住。乾贞帝反声悠扬笑道,“不敢吗?她在那边奄奄一息,我还给她留了一口气,好让你们夫妻团圆,见上最后一面啊!”
齐恒一时忘了骂,只怔住了。一旁的护卫长道,“王爷,别上了他们的当,他们怎么那么好心,定是害了陆姑娘。”
齐恒瞪眼道,“我不用你管!”
说完纵身往前冲去,护卫长看了乾贞帝一眼,大喊道,“王爷!”
齐恒不管不顾往前闯,乾贞帝笑睨了护卫长一眼,“怎么,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敢拦着朕吗?”
护卫长勇而上前,振臂一呼,大声道,“弟兄们,东夏狗贼在此,我们拼了!”
勇士们并不惧,潮水般涌上去,乾贞帝又岂肯与这些人想纠缠,一个手势挥出去,只前冲,突围。
只是冲出去未多久,却见前面点点火光,原来冲出齐恒所率这一群,陆定然还在后边率军等着。
乾贞帝笑着道,“陆将军别来无恙。”
陆定然回礼道,“夏皇陛下别来无恙。”
乾贞帝道,“原本无恙,今夜得遇将军,怕是要有恙了。”
“夏皇陛下过奖,陆某无才,尚请指点。”
“便知道临安王心思缜密,连齐恒可能不战而让的事都想到了,安排陆将军在此,朕自是该请陆将军请教的。”
陆定然儒雅洒脱,抱拳道,“如此,请。”
乾贞帝道,“请。”
陆定然手一挥,大周的骁勇战士,顿时蜂拥而上。
齐恒冲过去,空荡荡的山林,黑压压的树影,却哪里有他的雪奴儿。
地上有搏杀的痕迹,有血迹。乃至被压倒的野草上尚存着温热的腥甜,枯枝断裂,扎进泥土里。
可是没有她的雪奴儿。
伤了,还是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齐恒茫然失措地踉跄着,四顾着,然后放开声喊,“雪奴儿!雪奴儿!”
山林寂寂,空声回荡,却杳无人迹。
护卫长已挂了花,伤了左臂,他缠住止血,对齐恒道,“王爷!”
齐恒却红了眼睛嘶声道,“乾贞帝那狗贼,我去杀了他,杀了他!”
他这一怒而后发,竟是带着人浩浩荡荡反扑过去,和陆定然正好来了个里外夹击!
乾贞帝希求的是速战速决。可是陆定然带的人很多,准备得很充分,等的也很久了,一时扑过去冲杀,乾贞帝的人手虽精良,却做不到速战速决。
乾贞帝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擒贼先擒王,他要抓住挟持住陆定然,才有最好的出路。
只是陆定然似乎早有安排,以乾贞帝手下众人的武功,竟一时进不了身。
乾贞帝面不改色,看着拦着他身前战斗的手下,微微而笑。他的武功要恢复过来,还得些时候,故而现在他似乎,只有等。
齐恒不要命地奋勇冲杀过去,将自己身后的兵士抛出了好远。乾贞帝听到他的叫声,猛地一回头侧身,便躲过了齐恒的一剑!
齐恒红着眼睛道,“你杀了雪奴儿是不是!”
乾贞帝笑道,“怎么,你没找到么?”
齐恒又是一剑,乾贞帝复又躲开,轻嘲道,“给人报仇,光自己发发狠也可是没用,得杀了我才行啊!”
齐恒复一剑!
乾贞帝用剑格住,目光冷了下来,轻哼一声,剑出鞘,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愁无处突围,平原王爷便自己送上门来!”
他话音落,剑光一闪,齐恒只觉得一股杀气凛冽而来,如猛虎之啸山谷,前爪搭上人的后肩,血盆大口咬断咽喉而来!
齐恒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他只觉得那个瞬间极是危险,脑中却陡然现出一线光亮。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手,回身,他只觉得那一招出得极其自然灵敏,仿似他的全身点了火着了光,他突然间诡似偷心,快如电光,一招竟避开乾贞帝的剑锋,神不知鬼不觉的,整个人,也滑了出去。
乾贞帝变色。
第七十七章
齐恒的招数;乾贞帝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因为那是大祭司乌姜家的招数;齐恒竟学了去!
他与月光相厮守,相亲爱,自然也相切磋;相琢磨。这种浸染滴水石穿;看似毫无更改;实则日夜渐变。
这也是乾贞帝初始杀掉继而要掳走陆雪弃的原因。这个女人他放在东夏尚是心腹大患;何况放在大周;嫁给齐恒?
乾贞帝见齐恒避过了一招;复又一剑追过去。
凭齐恒的武功,能躲过乾贞帝的那一剑;纵是有与陆雪弃在一起的耳濡目染,也是他占到了乾贞帝蛇毒过后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便宜。乾贞帝见齐恒能与自己走招纠缠,而自己后继不足,不由暗恨那个女人果然算计精准,那条蛇实在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齐恒身后的勇士此时已赶到,不用人招呼,并肩子便冲上去帮齐恒,而与陆定然颤抖的众东夏护卫高手,见乾贞帝便围,又齐齐翻过来救助。
于是战局就成了里外三层的包围。乾贞帝与齐恒,齐恒所率的大周勇士,东夏护卫,陆定然手下的兵士,一时之间短兵相接战成一团,激烈血腥!
谁也不曾留意,乾贞帝的贴身护卫心腹干将黑鹰,却没有加入战局。他就掩藏于山林之中从未露面,交锋一起,他便趁乱快速向外奔越。
他的使命,是调京城中的所有留守的黑甲军回救皇帝,将深山野林的诡秘行事陈列于光天化日之下,看谁还有胆子,敢诛杀来大周缔结和约的东夏皇帝!
黑鹰心急如焚,他的轻功原本上乘,故而密林虽深,山野虽远,他赶赴京城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两盏茶的时间。
他并没有进城,而是在远远的城郊,吹响了尖利的集合的哨子。
骁勇如黑甲军,早已严阵以待,一闻哨响,纵马齐发,城门处的大周士兵拦截,一黑甲战士亮出使节腰牌,杀气腾腾,盛气凌人,“我大夏皇帝城外遇险,若有意外,你付得起责任!”
守门士兵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时懵了。黑甲军已毫不客气地出动,在守城兵士怔愣中,闯了过去,极其短暂的一交锋,打开城门,潮涌而去。
守城的兵士半惊半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纷纷跑着去报信。
黑甲军肃杀如秋,金戈铁马,举火明仗浩浩荡荡奔赴郊野山林,于月色下荡起滚滚的尘烟。
黑鹰赶来的正是时候。
乾贞帝的功力处在半恢复的状态,勉力应付围攻,已是难支。他的护卫高手勉力从外围冲进来把他护在中间,已是折损过半,其惨烈艰难,不言而喻。
齐恒被东夏的护卫高手冲开,论拼杀的凶悍,周人并不是对手,所凭的不过是人多的气血和士气。东夏高手团团护住乾贞帝,除非斩尽杀绝,再无剪除乾贞帝的机会。
而那些顶尖的护卫高手做殊死搏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拿得下的。
陆定然突然下令,住手。
外围黑黝黝的弓箭,对准了乾贞帝一众。
这次出动,乾贞帝原本是在布防上占尽先机,齐恒和陆定然是后来闯入者,为了不打草惊蛇,全是步行军,纵带了弓箭,一时也没能施展布置。
而这迎战混战的时间,正是陆定然布置弓箭手占据地利围住乾贞帝的时间。
乾贞帝望着黑黝黝的箭弩,却是笑了。他指着陆定然,意态潇洒,眉宇雄霸,反问道,“弓围箭指,你便当真敢射?”
陆定然道,“夏皇陛下所指,末将为何不敢!”
乾贞帝道,“临安王爷是聪明人,朕此番来,虽是先时诡秘,后来却做足了礼仪规矩,若朕客死大周,死于将军手,将军觉得自己可还有活路?”
陆定然便也笑了,“夏皇陛下果然英明神武,末将确实不能杀你,但是这箭弩可不是为了陛下准备,而是为陛□边人准备的。”
乾贞帝的神色僵了僵。陆定然道,“陛下的羽翼,自然一个不能留,陛下的性命,自然可留下半条!”
说完陆定然下令射箭。箭弩纷纷如雨,众东夏护卫高手将乾贞帝护在中心,以血肉之躯,格挡拦截!
乾贞帝的眼睛都红了,当下不顾忌蛇毒,强自运功,一声暴喝,整个人从护围中心,鹰一般横空而上!
东夏众护卫振奋激昂道,“陛下!”“陛下!”
陆定然微微一冷笑,却不再发箭弩,而是挥手令兵士围攻而上!
乾贞帝一怒勃发,然后马上知道上当了!
斩除羽翼,对周人来说自然重要,但是摧毁他这个东夏皇帝,更加重要。
而他若忍耐,他的护卫尚可维持一段时间,即便箭弩的上场缩短了这个时间,但或许会等来黑鹰。
可是刚刚他强自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