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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母微微蹙眉,心中暗道:这两个孩子是要私定终身?!
……
“你我两家合资开个公司,只会做大做强,这是合则两利的事。你有什么好顾虑的?”徐元佐道:“你读书少……”
“你才读书少!”沈玉君终于爆发出来,一声怒吼,鼻孔翕张,吸着冷气。
……
徐母和良佐在屋里猛地安静下来,清楚地听到了沈玉君的声音。
竟然嫌弃我儿子读书少?我儿子若是中了举人,哪里还轮得到你!
徐母登时怒气上扬。
徐良佐暗暗咂舌:哥哥竟然被人说读书少!这什么世道!
……
徐元佐笑了笑:“我不是嘲笑你。就是想跟你说,蒙元时候海运税粮最多一年高达三百五十万石!那时候用的船都是宋朝的技术,成本要比我大明船高出二到三成。如今我们有好船,有更多的漕粮要运,这个市场上能挣多少银子?你仔细想想这个道理。”
说到银子。沈玉君渐渐冷静下来,道:“我沈家的家业……”
徐元佐无奈摇头:“你也别整日里瞎想。明日你换上男装,我带你去仁寿堂总部,给你讲讲什么叫做公司。”
沈玉君不服道:“无非就是多弄些契书的事。当我没有去打听吗?我就问一句,你若是不照着契书做,我又能奈你何?”
“你即便不相信大明的王法。”徐元佐顿了顿:“也该相信我的节操啊!”
沈玉君一时无法理解“节操”的具体含义,大约就是品性之类的意思。她冷笑道:“我八岁走海,前面山盟海誓,转头就扎刀子的事见得多了!”
徐元佐长长叹了口气:“说你读书少你不服气。‘山盟海誓’是这么用的吗?”
“你!”
……
“咦,他们好像又和好了。”徐母和良佐趴在窗台上,偷听外面的动静。
只可恨徐元佐与沈玉君已经走出了视界,否则就不用这般抓心挠肺了。
……
徐元佐与沈玉君并不知道背后多了一双耳朵,只是因为把话说开了,步子也就快了。
腊月里的空气清冷,徐元佐拉了拉身上的棉衣,突然想到了皮草,又想到了辽货。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崇明沈家就会依靠宋朝海贼、元朝大官朱清先生定制的航线,贩卖北货,真正踏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在原历史剧本中,沈廷扬能够拿出自家的一百条大沙船组建国家海军,也是那时候打下的基础。
从沈家现在的情况看,做出这项决策,将家族力量集中在北洋航线的人,多半就是表姐沈玉君。
徐元佐从侧面偷看沈玉君,笔直的山根撑起了整张面部轮廓,常年的劳心劳力让她显得心事重重。或许自己出现得太早,再过十年,这位女强人多半能完成人生积累,绽放出瑰丽的焰火了。
“你看什么?”沈玉君突然扭过头喝问。
“其实你挺好看的。”徐元佐坦然道。
沈玉君干咳了一声,垂头看着地上的月影,心中闪过一丝羞涩,旋即又被萧索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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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决策
临近年关,唐行的仁寿堂总部只有两个老仆维持日常清扫。…≦。…≦
账房里的账目已经全都封存,跟银子一起藏在某处地窖里。徐元佐带着沈玉君简单参观了一下小院,让沈玉君大叹松江人抠门小气硕大无朋的仁寿堂,竟然用这么小的院子,就像一头大象蜷缩在螺蛳壳里。
在小会客厅里,徐元佐搬出全套的法律文件,逐一为沈玉君解释说明。包括条款背后的逻辑推理,也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谁都能略费小钞就搞到仁寿堂的全套契书,但是要想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玉君在听了条款背后的逻辑之后,不得不承认徐元佐果然超越了普罗大众。或者用演义话本里的形容,简直如有神助。一条看起来是多余的文字,却从异乎寻常的角度封死了可能存在的漏洞。
然而听完了徐元佐的介绍,沈玉君却是更恐惧了。
这种恐惧如影随形,让她一路上都没有舒开过眉头。
……
沈本菁坐在书房里,故作镇定地喝着茶。他刚刚听完了女儿的回报。虽然此行的目的没有达成,但是徐元佐指出的路线确实值得考虑。而且听了沈玉君的转述,沈本菁益发觉得徐元佐开合资公司的建议的确不错。
“你最后怎么说的?”沈本菁问女儿道。
沈玉君轻轻摇了摇头:“我只说回来禀报父亲知道。他给了个死话,说是愿意拿出八万两入股。”
“你如何看这个?”沈本菁拍了拍桌上的契书。
沈玉君整整想了一路,脱口而出道:“若是他真要违约,咱们也拿他没有法子。不过换到他那边想想,其实他更该怕我们。”
沈本菁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摩擦着茶碗边沿。
“如果两家合资开了公司,最大的资本就是船和人。”沈玉君道:“他投入的八万两银子,以及咱们投进去的银子,最后也是要变成船的。他又没有人,所以公司资本其实是在咱们手里。为何咱们怕他违约。而他不怕咱们违约呢?”
因为咱们家没有当官的,而他家背后站着半个朝廷呐。
沈本菁心中暗道。
沈玉君当然也看到了这点。她继续道:“如果他敢有何异动,咱们也能撕破脸皮,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以他那般谨慎小气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走这条两败俱伤的路子。”
“沈徐两家并无深仇大恨,无非就是父亲与姑父有些间隙,他总不可能砸八万两银子,就为了害得咱们家破人亡。”沈玉君缓了缓,又道:“而且我看他与姑父也没不像是父子情深的模样。”
沈本菁想到这笔陈年旧账就有些胸闷。他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徐贺的地方。当初恩断义绝乃至十数年不往来,说穿了就是年轻气盛,不肯相让。他无奈道:“当年我与你姑父其实也算要好。只是后来他染上了滥赌的毛病,我管得太多罢了。”
沈玉君多少听说过这些旧事,道:“如此就更不用担心了。徐敬琏早睡早起,文武兼资,亦不饮酒寻欢,更没有赌博犬马之好,想来跟姑父不是一路人。”
沈本菁道:“徐贺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是他造化。”他本是随心感叹。却引来沈玉君的心病。
沈玉君鼻根有些发酸,强笑道:“父亲,此事还要您做决断。”
沈本菁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道:“若是利害如此清晰,想来你也不用纠结许久。且说说你的顾虑。”
沈玉君声音一沉:“徐敬琏才能过人,眼光深远,手段果决,宛如林中猛虎,海中蛟龙。孩儿跟他走在一起。总是有些畏惧,好像随时都会被他吞了一般。”她话一出口,发觉颇有歧义,连忙解释一句:“是怕家业被他吞了。”
沈本菁轻轻一笑。正待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正是自己父亲驾到。
沈老太爷拄着拐杖,脚下却仍旧康健。作为白手起家的老掌柜,他已经多年不问家务事了,平日里也不涉足儿子的书房。
沈本菁连忙出去迎接。搀着父亲手臂进来。
老太爷往太师椅上一坐,问道:“最近可是有甚么大事?”
沈本菁微微欠身,将沈家面临的机遇与徐元佐的提议都简略说了一遍。最后他道:“若是能够运送漕粮,年入万金尚是次等的,首要是与官家往来,日后能多条上进之路。”
沈老太爷望向孙女,道:“这是好事啊。你在愁些什么?”
沈玉君行了礼,将自己的顾虑又说了一遍。她头一回认识到自己内心的恐惧时,颇有些耻辱的感觉。现在反复说了几遍,倒是脸皮厚了,也不觉得有丢脸。
沈老太爷闻言,哈哈一笑,手指颤巍巍地虚点儿子:“就这事?”
沈本菁尴尬笑了笑,承认自己无能。
沈老太爷一只枯瘦的手摸向怀中。沈本菁和沈玉君好奇地看着这位老人,不知他要摸出什么宝贝来。
沈老太爷抽出手,飞快地将手中之物拍在茶几上。
只听得“啪”地一声,原来是件不足一尺的小物件。
沈本菁眼睛圆瞪,倒是认识这件物事。
沈玉君好奇问道:“大父,这是何物?”
老人将拐杖倚在一旁,双手握住这条圆柱形、像是擀面杖的物件两头,用力一扯。
一道明晃晃的寒光闪过,沈老太爷手里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沈玉君嘴唇翕张,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匕首上带着血槽,血槽中藏着锈色,显然是饮血夺命的凶器。
“你还认得?”沈老太爷转向儿子。
沈本菁脸上紧绷绷的。他如何能够不认得?第一次见到父亲杀人的恐怖情景,恐怕绝大多数人都忘不了。
“这匕首是我十六岁下海时,族叔常鹤公给我的。”沈老太爷混浊的眼睛射出久违的精光,看着容颜不改的匕首,仿佛回到了那个风冷血热的闯荡岁月。
“那时候每次跳帮,我都是第一个。”沈老太爷长叹一声:“就是因为第一个跳上敌船的人可以多得五两银子。我是三十八岁上有了第一条船,不用再跳帮打杀了,可是这柄匕首却没有一刻离过身呐。”
沈本菁差点哭出来,跪倒在地:“儿子不孝,儿子知错了。”
沈老太爷将匕首插回刀鞘,重新收回怀里,叹声而起,道:“现在家里是富裕了。不会为了五两银子就不惜命了。不过啊,我这个老糊涂就说一句:沈家是风浪里搏杀出来的家业,丢了就丢了,没甚可惜的。若是丢了胆气,可比丢了家业更惨呐!”
……
崇明与上海之间的水路要摇三个时辰,再从东赶到西,这一路上就得花三天时间。
徐元佐送走了沈玉君之后,不过七天就收到了回信,足以说明沈家还是颇为上心的。
按照原历史剧本,隆庆年间海运漕粮一共只走了两次,定额是十二万石,工部给出的价码只有一万五千两。从商业角度而言,只能算是一场试验。不过即便后来取消海运,北洋航线也因此诞生了。
如果能借着隆庆海运的契机,彻底打开海路,对徐沈两家而言是一条黄金航线,对于国家而言每年可以省费一千五百万两以上,同时还有机会刺激大明进入海洋世界。
这是江南家族的机会,也是华夏民族的机会。
徐元佐拿着沈家的回信,心中做好了决策,唤来棋妙:“准备车马、礼物,通知罗振权,带上人跟我去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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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护卫船队
在年关之前走动拜年,都属于关系很亲近的人家。¥f,。基于工作关系的拜年,都是在年后。当徐元佐高打着“徐”字旗号前往上海康家的时候,几乎引起了大半个上海县的震动。人们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康家和徐家竟然走得如此之近。
可以想见,年后上门投帖子的人肯定会达到一个高峰。
康家开中门迎接了徐元佐,康承嗣一路拉着徐元佐的小臂去了内堂,算是通家之好的待遇。
等三人落座,打发了小奚出去,说话再无顾忌。
“贤侄此来,是为了金山岛之事吧?”康承嗣出言问道。
徐元佐道:“小侄虽然挂念此事,不过既然托付了世伯,岂有催促之理?今日此来,主要是为了拜年。”康承嗣微笑抚须,康彭祖也在一旁含笑不语。徐元佐继续道:“顺便想问问船队的事。”
康承嗣明显愣了愣:“贤侄在别处还有用船的地方?”
徐元佐点了点头:“隆庆元年至今,黄淮数次决口,运河淤塞,漕船受阻。我冬月里去了趟苏州,那边有风声想劝朝廷开海运。我看这海运迟早要开,否则太仓没有钱粮,内库没有白米,百官薪俸怎么发?边疆将士吃什么?若是惊动了圣驾,更是天下震动的大事。”
康承嗣微微颌首:“这是必然。内府全靠白粮,寸许光阴都耗不起。”
“既然要走海运,最大的关系便在防卫了。”徐元佐道:“白粮本就是民间输运,改海之后自然不会叫运军来运。至于其他漕粮,想来走惯运河的运军,也没法在茫茫大海上运粮。”
别说走运河的运军下海,就算是走惯了南海的水手,都未必能走北海。水文环境、天文环境,风向岛礁,不小心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徐家打算涉足这笔买卖?”康彭祖满脸好奇:“能收益多少?”
徐元佐微微摇头:“这事是长远收益,只论眼前的话。还不如买地种植棉桑呢。”
康彭祖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他还记得三人盟誓的内容,自己只负责水师,其它事交给徐元佐。今日徐元佐不提入股分红的事。他也绝不会多问,这就是誓约。
徐元佐又道:“反对开海者无非以海路叵测,漂没极大,又有倭寇劫掠作为反对理由。咱们其实都知道,海路未必比运河难走。漂没也远没有运河耗费之大。唯独这海贼倭寇,却不得不防。”
“若是有人咬死说有倭寇祸乱东海,敬琏又如何反驳呢?”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