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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子眉毛一挑,却有些叹了口气,半开玩笑道:“你这相面功夫稀疏得很,看来无法以此谋生啊。”
徐元佐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还是安心当我的小掌柜便得。”他听陆夫子口气,看来家里不甚美满,实在是大大的好事,自然高兴。
“不过夫子受人仰望,世兄又有才干,缘何兴叹呢?”徐元佐出言探问。
陆夫子又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我那犬子,叫人不省心。”
徐元佐心中一动,道:“世兄才俊过人,先生这般说起来真是有过苛之嫌。”
陆夫子摇头道:“远不如你。”他顿了顿,又道:“今年挣得钱虽比往年多些,但是听闻郡城的布价又要大涨,岂不烦心。”
徐元佐微微颌首,心中闪过一丝得意:这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只是这得意劲刚起来,又被另一个念头打消了:自己既然知道陆家做花布生意,也知道如今布价看涨,缘何没想到陆家本就该面临这个困扰呢?实在是思虑不够周全啊!
陆夫子却不知道徐元佐内中自省,只见他突然沉默下来,以为他也为自己思虑,心中竟然有些感动。他安慰道:“这事也不是你我能定的,都是那些大家豪族定的。”
徐元佐浅浅抿了口糯米酒,道:“夫子,您既然与徐大管事是旧交,为何不走他的门路呢?”
陆夫子微微摇头:“元佐啊,往日只教你读书写字,却没教你人情世故啊。”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这人情,最忌讳的就是有来无往。我将你荐给他,这是彼此互利的事。但我去求他买布,即便以银子酬谢他,他也是亏了。为何?因为他还得去求别人呢!人情债可比银钱债贵得多啊!”
徐元佐微微颌首,道:“先生所虑,倒是有些道理。”
“别让人家为难,尤其不能让朋友为难。你让朋友为难几次,日后也就没朋友了。”陆夫子道。
徐元佐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把握着节奏,道:“夫子,莫若我去给世兄转圜一番。想那边布行的大掌柜,在园子里一住好些天,也算是有些交情。”
徐盛现在还被关在夏圩新园的柴房里,徐琨暗中派人打听,但这种事却如何敢张扬?
陆夫子眼中闪过希冀之光,却道:“平白欠人人情……”
“也未必。”徐元佐低声道:“徐盛此人一贯中饱私囊,只要给他一些回扣,他便能从布行里拨出货来,价钱肯定要比牙行里拿便宜些。”
徐家布行等于厂商,牙行、商栈都是经销商。从厂商直接拿货自然是要便宜的,只是这样却会损害经销商的市场。
不过在现在这个光景之下,谁在乎呢?
想来牙行、商栈都不会计较。
也未必敢计较。
徐元佐说罢,陆夫子微微前探:“若真能如此,我家怎会小气?”
“这里头……”徐元佐干笑一声:“也请世兄与家严一道走走。”
陆夫子眼珠一转,知道徐元佐的身份不适合直接帮自己父亲拿货,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是挡箭牌,自然一拍即合:“如此两厢得利的事,自然是好的!”
徐元佐又道:“我大约还要偷偷打徐管事的旗号,所以那边还得夫子出面去谢人家,只当不知是我在其中转圜。”
“那是自然。”陆夫子一付老吃老做的神情:“我自有分寸。”
徐元佐嘿嘿一笑:“既然如此,过几日我便将文契弄来。”
“到时候你也别老往回跑,派人送个口信,我自叫你那不长进的哥哥过去。”陆夫子道。
徐元佐也有此意,当即点头称是。
不一时,徐良佐来了,陈家夫妇也接连上了热菜,雅间之中杯盏交错,大快朵颐,自不用提。
陆夫子解决了家中难题,眼看来年收入有了保障,自然高兴。徐元佐没有欠人人情,将自己与陆夫子关系又拉近了许多,也解决了自己的需要,实乃一石三鸟。徐良佐毫无心事,平白有了个大吃大喝的机会,实乃三人之中最快乐的一位了。
徐元佐又趁机将联宗续谱的事透露给了陆夫子。陆夫子虽然只是淡淡恭喜,却必会将这消息传播出去,所以徐元佐也等于向全朱里宣告自家与徐阁老家乃是亲戚。
一餐饭吃得酣畅淋漓,陆夫子下午的课程自然也就打算放羊了。
徐元佐回家与母亲打了个招呼,见父亲为中午吃饭没请他而闷闷不乐,索性早些赶回夏圩,那边还需要他坐镇呢。
夏圩与朱里虽然不远,但是交通费用对于小门小户而言却很令人心疼。徐元佐自然不计较这些,就跟后世打车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已经引了船夫时常过来揽生意。若是日后商榻镇那边的客栈开起来,恐怕徐元佐还得长包两条船。
冬天的河流较缓,全靠船家卖力。徐元佐躲在舱里,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那边船家,可是从朱里来
的?”
听声音,来者正是罗振权。
徐元佐拉开船篷,顿时一股冷风冲了进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
“罗大哥,是找我么?”徐元佐回喊道。
罗振权不惧冷风,站在船首,见了徐元佐总算松了口气,道:“琨二爷来园子里了,请您回去招待呢。”
徐元佐笑了笑:“多大的事,且请他安坐喝茶就是了。”
罗振权当着船老大这外人不好说话,道:“就怕跟园子里客人两厢撞见,不方便。”
这客人自然是指徐盛了。
若是在后世,给徐元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绑架监禁的事来。但现在这个时代,被抓住定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犯点罪又有什么关系。这也不是说徐元佐没有操守,或是内心邪恶,只能说他道德灵活性略高罢了。
徐元佐示意罗振权那船老大掉头回去,两船并行,方便说话。他道:“客人那边招呼得可周到?”
“九爷和大力都有弟兄在那看着。”罗振权道:“他们不买琨二爷的账,反倒方便。”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徐元佐笑道:“我本就是要去拜会琨二爷的,只是事情多没顾上。如今二爷亲自来了,这是好事啊。”没有做好万全策应,徐元佐也不敢轻易去徐琨的私宅,万一那小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己可就跟徐盛一样陷进去了。
这虽然有些小人之心,但徐琨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连买尸陷害的事都能做出来,绑架监禁算得了什么?
罗振权还是有些担心,道:“这客人也住了许久了吧。”
“左右一日两顿饭的事。”徐元佐留下徐盛不放,本就有等徐琨入套的意思,现在徐琨来了,正好完成最后收口。
罗振权看着徐元佐的侧脸,突然发现朝夕相处顶头上司面相变了许多。只从侧面看,似乎脸盘小了,山根耸峙,颇有些坚韧之色。再看他抿嘴带笑,目光坚定,正是当年那些纵横海上的大船主气象。
“你好像英俊了不少啊。”罗振权不小心吐露道。
徐元佐转头看他,脸上笑意盎然:“是说我长开了么?”
罗振权不置可否,道:“不过男儿家长得俊也没什么卵用。”
“非也非也。孰不闻:姐儿爱俏,鸨儿爱钞?可见男人最重要的也就是手中钞和脸上俏了。”徐元佐打趣罗振权道:“二者占其一,总不至于打光棍。”
罗振权一恼:“我已经相中了一家姑娘,待过了年我爹回来便去求亲。”
“那是,你现在也是有钞之人了。”
后面划船的船老大听了两人说话,虽然不甚明了,却也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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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暗藏洞天
徐元佐回到园子里,先去洗脸换了一身见人的衣裳,方才缓步走向小会客室。△頂點小說,
徐琨已经在那边等了大半个时辰,耐心耗尽,若不是心虚,恐怕早就砸东西大闹起来了。尤其是接待他的罗振权径自走了,而主事者徐元佐却压根不肯露面,这让他更以为痛脚被捉,忐忑不安。
只听得吱呀一声,会客室门轴响动,徐元佐迈步而入。
徐琨差点跳了起来,硬咬牙撑起城府,冷哼一声道:“要见徐大经理还真是不容易啊。”
徐元佐笑了笑,径自在另一侧坐了,从容道:“累琨二爷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我看你好意思的很。”徐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徐盛呢?”
徐元佐笑了笑:“我还以为二爷要先问那尸体的事呢。”
徐琨面露慌张,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跳将起来,厉声喝道:“什么尸体!什么尸体!你怎敢平白污蔑人!”
徐元佐并不起身,反倒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好整以暇道:“自然是没有什么尸体的,因为人没死嘛。”
徐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喘着粗气,狠狠盯着徐元佐。
“徐盛谋杀未遂,现在人和苦主都在我手里。”徐元佐悠悠道:“我这几日正想拜见二爷,讨个条陈呢。”
徐琨咬得后槽牙咯吱作响,良久才从牙缝中吐出一句:“什么条陈!”
“小子我也是为徐家效力,唔,对了,该改口称您为二叔的。”徐元佐笑道;“侄儿新近拜了义父,又蒙老爷怜贫惜弱,让我家联宗续谱,如今是真真的一家人呢。”
徐琨颓然坐倒,道:“你算是出息了,就敢在我头上动土了?”
徐元佐也没料到徐琨对“徐家人”概念的重视,颇有些意外,感觉自己对大明宗法社会还是缺乏体验。他道:“岂敢。小侄只是希望二叔能够放过侄儿一马。不要再弄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平白让外人得了便宜去。这回为了堵苦主和打行的嘴,小侄也是替二叔花费不少。”
徐琨冷笑一声:“就算有事,也是徐盛的事,与我何干!”
“二叔,徐盛未必肯为您背这黑锅呢。”徐元佐微微笑道:“小侄留他这几日,就是怕他出去乱说,污了二叔名声。”
“你倒好心!”徐琨冷声道。
“二叔能体谅,那便是最好了。”徐元佐笑眯眯道。
徐琨故意冷了一会场,见徐元佐也不说话,终于耐不住性子,道:“给个条款吧。”
徐元佐也不逼迫他,笑道:“活的五千两。死的一万五千两。”
徐琨差点又跳了起来:“你这竹杠敲到我头上来了!”
“二叔不着急嘛。”徐元佐伸手虚按:“这五千两也不是要您的现银。”
徐琨这才勉强坐定,听他继续说下去。
“只要二叔列出五张借据,日后侄儿若是有求于你,便用这借据还你。您看如何?”徐元佐道:“当然,若是您不愿意了,小侄便去找大父承兑。”
徐琨、徐瑛虽然在外名声不好,但徐家的家教其实很严。徐阶若是知道儿子欠了数千两赌债,不定会气成什么样。轻则一顿家法,重则逐出家门,都是可以想象的。
徐琨气得脑袋都蒙住了,但是考虑到自己这回的确落在人家套里,至今还有个手下没有放出来,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
“我真恨不得要个死人!”徐琨咬牙切齿说道。
徐元佐微微颌首表示认同。
徐盛若是真的死了,这事对徐琨而言也就算是结束了,无非是欠了一笔巨款罢了。不过以徐元佐对徐琨的解读,此人绝不舍得多出这一万两,彻底买断此事。因为此人就是这么个小家子气,岂能做出大手笔来?
徐琨却不知道徐元佐对他鄙视,咬牙道:“我写给你,把人给我放了!”
徐元佐嘿嘿一笑,起身道:“二叔安坐,侄儿去取借条。”
徐琨心中暗恨:你连借条都写好了!可见狼子之心!这回虽然让你逃过了,日后总要讨回这笔账来。
徐元佐回来的时候,非但带了五张只欠签名画押的借条,还有罗振权。
只看看罗振权一脸凶相,徐琨也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乖乖在借条上依次落款签押,再看借款人,却写着牛大力这么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中人安道宁,也是个没听说过的。
“好了!都依了你,徐盛那狗才呢!”徐琨把笔一掷。
徐元佐小心翼翼取了借条,吹了吹墨,道:“徐管事已经在候在门口了。”
徐琨一甩袖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朝外闯去。
很快便传来一声“砰”响,正是徐二爷用脚踹门,发泄内心中的愤恨。
罗振权朝外看了一眼:“踢坏了得要他赔。”
徐元佐摇了摇头:“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他已经很可怜了。”
罗振权斜眼看了一眼徐元佐手上的借条,道:“我觉得你这手玩得不漂亮。他若是不认,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会告到阁老面前的。”徐元佐淡淡道。
“阁老也最多责骂他一顿吧,不过就是欠了赌债的小事。”罗振权想想自己欠了赌债也不过被老爹追几里路打几棍子,阁老就算想打也未必有那个力气呢。
“还会让他把强买的民女放归。”徐元佐道。
罗振权讶然道:“什么民女?”
徐元佐将其中一张借条给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