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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腾地站了起来: “德雷克,我们正在商谈我摆什么样的姿势合适,我发誓,
我们正要开始工作。”
贝拉萨尔站在门口对西恩纳说: “我们要乘飞机去伊斯坦布尔,你作一下准
备,五点出发。”他随后又向马隆投去不可抗拒的目光, “我要你在两个星期内
完成这第二幅画。”
“两个星期的时间太短了。”
“那也得想办法完成。”
“可当初你答应我按我自己的意愿来画这两幅画的。”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西恩纳不在我怎么画? 你们要离开多久? ”
“该多久就多久。”
“那么,她走多久这画儿就得拖多久。”
贝拉萨尔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现在开始同意亚历克斯的话了,请你
来确实是个错误。”他又对西恩纳重复一遍, “记着,五点钟出发。”说罢气哼
哼地转身走了。
见他走下了平台,西恩纳哆哆嗉嗦地问马隆: “现在几点了? ”
“刚过三点。”
“天哪,都来不及准备了。”
西恩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马隆问道: “到伊斯坦布尔去干什么? 什么事
儿那么重要? ”
她声音沙哑地说: “每次一有重大的生意他都必带我同行。他有几个客户很
喜欢我,如果我在场,他的生意就会谈得顺利些。”
马隆点了点头,心想他们一定很羡慕贝拉萨尔,因为他娶了个这么漂亮的美人。
“我得赶快回去准备了。”
西恩纳匆匆地走了。马隆独自一人站在屋里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是啊,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一定会迷倒那些客户,使他们方寸大乱,在生意谈判
中失去判断能力。可是当她的美貌褪色时又会怎么样呢? 那就没有生意价值了,这
对一个完美主义者的丈夫来说也没有观赏价值了,总之,一点用途都没有了。一个
人完成了他的使命就被淘汰了。
6
西斜的太阳把影子投在了平台上,一架直升机慢慢启动,螺旋桨搅碎了落日的
余晖。马隆看到贝拉萨尔带着西恩纳、波特,还有三个保镖登上直升机。西恩纳身
着一身得体的女装,发型梳理得整齐漂亮。尽管离得很远,她的身影仍然显得那么
靓丽。远远地马隆感觉到她非常不情愿登上飞机。实际上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穿着得
体的囚犯被押送到法庭去接受审判或者去参加一个葬礼。
想到这儿马隆感到十分不安,望着隆隆远去的直升机心如刀绞。
第五章
1
由于已经习惯每天晚上七点与西恩纳一起喝鸡尾酒了,所以每到这个时间临近
时,马隆都坐卧不安。他想这个时候本应去藏书阁或其他什么地方的,而现在,他
只能像头寻求解脱的困兽一样在指定的范围内走动。当落日给庄园的树丛、雕像和
池塘抹上最后一道金黄色的余晖时,他觉得他得吃点东西了,但当他孤独地坐在点
着蜡烛的长桌旁时,只是用叉子拨弄着为他准备的小牛排,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他
不停地在想西恩纳在哪儿,在做什么。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他脑海里总是突然出现这些可怕的幻觉:贝拉萨尔把她从直升机上拖下来,把
她的尸体摔在乱石里,或者是波特用枪击中她的头把她扔进大海。不! 他不停地自
言自语道,不会的,贝拉萨尔的一系列行为表明他还需要她,至少是现在,如果有
什么不测,那也只能是从伊斯坦布尔回来以后的事。
这一夜,他睡睡醒醒,极不踏实。早晨,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他做了一两个
小时的健身操,但这也无济于事,他对西恩纳的担忧有增无减。他到了日光浴室把
草图摊开,看着她的画像,回想着,想像着她就坐在他对面,和他说着话。他到了
藏书阁,一边闻着古典书籍散发出来的味道,一边沿着地毯走到远处的墙那边,爬
上梯子,来到中间的书架前。在那幅画完成的当天晚上,贝拉萨尔将西恩纳比作但
丁《神曲》里的贝阿特丽齐,说: “如果你对但丁和贝阿特丽齐感兴趣,这儿有
一本罗赛蒂翻译的但丁的自传,”他指着这个中间的书架, “你会在那儿找到有
关但丁和他的《神曲》,l861年版本……”
贝拉萨尔还说了些别的话:什么贝阿特丽齐死的时候还年轻,但丁从此对她念
念不忘,达到痴迷程度,马隆总在琢磨他的比较,难道西恩纳也会早早就死去? 我
决不能再想死亡之事了。
书籍都是按照作者名字的字母顺序排列的,所以他毫不费劲就找到了那本书。
罗赛蒂的名字也叫但丁,与他翻译的那本书中的主人公同名。他坐在皮椅上,打开
书,翻到描写但丁第一次见到贝阿特丽齐的那一页。
“那天她穿着晚礼服,是柔和而又不俗的暗红色,高贵典雅,那一刻,我敢说
我心灵深处的生命精灵被唤醒了,被震撼了。”是的,马隆心想。
2
已过去两夜了,西恩纳仍没回来。
马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窗外守卫巡逻的脚步声,时间似乎停滞不前,
令人难耐,但这同时也使他想到了一个计划。
罗赛蒂的但丁译文在他眼前晃动。
“还是她身穿纯白色的晚礼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话,我的心
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激动不已。”
汗水顺着他的眉毛流了下来,他走进浴室,把脸浸在冷水里,然后关上房间的
灯,走到窗前,凝望着花园里和小路上投下的树影和探照灯。
他看了一下表,快到午夜时分了,再过几分钟,一个守卫就会出现在右侧,沿
着中间的白色砾石路来回巡逻,靴子发出嘎吱吱的声音。马隆闪到窗户旁,这样别
人看不到他的影子,他在等待。
来了,在他前面传来了靴子的声音,那个守卫出现了。马隆点了点头,再过十
分钟,另一个守卫会在左侧出现,五分钟后,第三个守卫会从游泳池的更衣室那边
出现,这条路通向停车房。自从马隆注意观察以后,几个星期以来他们每天巡逻的
时间就没有变更过。
他拿起一本书离开了房间,灯光昏暗的走廊空无一人。他蹑手蹑脚,尽量不发
出声音,来到了曲形楼梯处。下楼时,听到从底下大理石地板上传来了脚步声,一
个守卫从右边的一个房间出来了,看着他下楼。
“睡不着。”马隆举起那本书给他看, “我去再拿本书。”
守卫听他说看完了一本书再去拿本书后感到有点迷惑不解。
马隆没有跟他多说什么,他朝左边的走廊走去,打开了藏书阁的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令人窒息的发霉味使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停放他祖父遗体的殡
仪馆。唯一不同的是殡仪馆里有许多让人闻起来直头晕的鲜花。
别这么想,马隆提醒自己。
他按了一下左边的按钮,头顶的灯亮了,刺得他眨了几下眼睛,然后随手关上
门。里面的书不仅按照作者名字顺序,也是分门别类地放置排列的:科幻小说、普
通小说、新闻札记在右侧。
马隆正要往右边走时,后面的门被打开了,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守卫站在那
儿,他朝他点了下头,继续找书。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本百科全书,他对珍本一窍不
通,但他确实知道贝拉萨尔的兴趣爱好,那天他指给他看的那个特殊的版次,1911
年……是收藏家们最愿意收藏的古老的版本。
那个守卫还在那儿监视着,马隆又跟他点了一下头,但这次稍微有些不耐烦,
好像在说,好了,你已经履行完你的职责了,你是一条称职的看家狗,现在你可以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让我安安静静地在这儿看会儿书。守卫迷惑地眨了几下眼
睛,退回到走廊里,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大理石地板那边。马隆走过去关上门,确定
他关门的声音足以让守卫知道他不想再被打扰。
他拿起他找到的那本书——以R 字母开头的书——坐到一把舒适的椅子上,翻
开了发黄、发脆的书,闻着里面散发的味道,极力控制自己焦虑的情绪。他安慰着
自己说,一切都会顺利的,只要按计划行事就行了。
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篇文章。
“罗塞蒂·但丁·加布里埃尔:英国画家、诗人,前拉斐尔兄弟会创建人之一,
生于1828年,死于1882年。”不要再想到死这个字! 他告诉自己。
罗塞蒂原来的名字叫加布里埃尔·加里斯·但丁,但他对中世纪意大利诗人非
常崇拜,就坚持让别人叫他但丁,这种崇拜还体现在另一件事上,就是他结识了他
漂亮的妻子伊丽莎白,就像但丁结识了贝阿特丽齐以后那样,他把全部的热情都投
入到了体现但丁对贝阿特丽齐狂热的爱的那本译著中去了,实际上他也借此在描述
自己对伊丽莎白的爱。在他们结婚后不久,伊丽莎白便去世了,罗塞蒂悲恸不已,
将自己所有的诗稿都随她同葬,又做了一幅体现他对她那种理想化了的爱的画像,
起名叫比阿特丽斯——神圣的贝阿特丽齐。
这次的主题又是死亡。马隆极力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这个,但他也发
现自己和罗塞蒂具有共同之处——都是画家,而且都是由于在绘画中与画中人陷入
了热恋而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爱,马隆第一次意识到他有意识地用这个字眼去描述他亲身的感受了。
3
当那个守卫半小时后又朝里看的时候,马隆假装在椅子上睡着了,闭着眼睛,
头低垂着,百科全书摊开在他的膝上。守卫这次将门关上走了。
马隆立即站起来,关上灯,走到门式窗前,看看外面没人,便打开窗,轻轻地
跳到漆黑的地面上,随手关上窗,消失在灌木丛后面。如果那个守卫再返回藏书阁,
他就会认为马隆已睡醒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马隆尽量弯着身子,判断着黑暗中的探照灯照射的光圈的位置。在确定这个地
方没人后,他穿过一条小路,经过一片灌木丛,朝着那个修道院走去,满天星斗的
天空映衬着钟塔的轮廓。马隆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着,尽量潜行在阴影里,平时五
分钟就可走完的路他用了半个小时。
他的手掌心直冒汗。由于离开军队已十年了,他现在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呼吸急促,离开喷泉的隐蔽处,来到一处雕刻的长青树后蹲了下
来,盯着修道院的拱形窗户。令他感到迷惑的是,虽然大部分窗户都漆黑一片,可
地下室的窗户却闪现着灯光。就在他犹豫着想是否再爬近一点的时候,突然有一扇
门开了,吓了他一跳,里面的灯光中闪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背着枪的守卫走
了出来,关上门,抬头看了看繁星满布的天空,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马隆心想
幸亏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爬上那个地下室的窗户。
不过,没事,等他抽完烟进去我再靠近也不迟。但由于贝拉萨尔和波特都不在,
这个守卫做事也偷懒,他慢慢悠悠地终于抽完了烟,用脚将烟头捻灭后,竟还呆在
原地不走,直到门开了,又出来了一个身穿齐膝长的白大褂的人,这个守卫才立正
站好,就好像他一直都在恪守职责、监视着门口呢。
第二个出来的人一头黑发,身材高大强壮,马隆从未见过此人。借助于开着的
门射出来的灯光,马隆仔细地看了看他,努力地记住他的特征:厚嘴唇,浓浓的眉
毛和那张方方的脸。马隆刚看清他的脸,他就转过头去指着那个守卫脚底下捻灭了
的烟头在说着什么看似严肃的事情,而且他的话立即起了作用,那个守卫有点害怕
了,紧接着那个男的又说了些什么,这个守卫便走进了屋子,门砰地关上了,里面
的光线也随之暗淡下来。但这一地区的探照灯还在扫视,所以他在决定靠近地下室
窗户前,还要谨慎地观察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守卫出现。
为什么那个人穿着齐膝长的白大褂? 他很纳闷,有点像医院里的医生穿的衣服,
或者像实验室的技术人员,那些地下室窗户后面到底掩藏着什么? 他猫着身子跑向
修道院旁边的灌木丛。他刚藏到树丛后面,便听见脚步声绕过拐角,离马隆很近,
他甚至都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好像是枪碰到带子的声音。这时另外一种声音引
起了他的注意——声音不是很清楚,听起来好像是木头锉磨石头的声音,他小心翼
翼地透过一扇窗户往里窥视,尽量往边上靠,以防被发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