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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扯了扯唇角,跟红尘理论实在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头有些晕,闭着眼歇息了一阵,再睁开眼时,只见沈红尘已站起来,从旁边端来一碗熬得糯糯的梗米粥。
沈殊露出一个牲畜无害的笑容,“我是病人。”
意思很明显,红尘你该喂我的。
红尘凝望了他半晌,微微叹气,坐下来慢慢舀了一勺,递到沈殊的口中,沈殊笑眯眯的就着吃了。
沈红尘忽然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沈殊微微一滞,沈红尘又说道:“刚才为你把脉,觉得你的脉象更弱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宗门?”
沈殊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反问道:“红尘,当初我爹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红尘一怔,思索了一下才回答:“不多,毕竟我来沈家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只知道你爹娘甚是恩爱,从未吵过架。”
沈殊默然不语,沈红尘见他神色有些奇怪,忙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他们?”
沈殊轻轻呵出一口气,用手捂着脸孔,很久才低声说道:“我大概三日内就走,这件事情,或许大长老会知道,我要回去问问他。”
红尘见他说的奇怪,更加诧异不解。
“究竟怎么了?”
沈殊摇摇头,不想多说什么,接过红尘手中的粥碗,几下就吃了进去,然后抹了抹嘴,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沈红尘恼怒的一把拦住他:“你又发什么疯?”
沈殊眨眨眼:“你不是让我尽快回宗门吗?手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不解决掉,我怎能放心离开?”
沈红尘顿时噎住,沈殊拍拍他的脸,安慰道:“放心,我死不了的,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寒症即便再危险严重的,也死不了人。。。。。。”
沈红尘恼怒的拍掉他的手,却见沈殊已经一摇三晃的朝书房走去。
沈红尘无奈,只得先命人回宗门禀告一声,沈殊即将要回去的消息。
到了下午刚刚过了酉时的时候,沈殊正在书房面见几名沈党旧臣,忽然就听到门下仆人来报:“大人,皇上来了,已经到了二门了。”
沈殊不动声色的那几名沈党旧臣说道:“你们先回避一下,从旁边侧门离开。”
几人忙答应了,那仆人忙引着几名大人从旁边离开。
几人刚走,皇甫瑾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沈殊淡淡一笑说道:“皇上怎么这会来了?宫门都快下钥了。”
皇甫瑾瑜说道:“朕刚看完奏疏。”
一面急急的看着沈殊的气色。
他不禁松了口气,虽然依然看上去脸上没有多少血色,但是精神倒很不错。
最近沈殊除了公事上外,几乎很少跟他说话,前日他听闻沈殊晕厥,一惊之下来到了相府,见到的沈殊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当时他整颗心都几乎碎了。
那时他才恍然明白,沈殊对他来说居然是那么的重要。
皇甫瑾瑜在沈殊的床边守了他整整一夜,若不是第二日还要上朝,只怕他会一直那样坐下去。
昨日他再来的时候,沈殊依然没有醒。皇甫瑾瑜甚至以为,沈殊会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来了。
他拉着沈殊的手,低声说了很多当年的事情,只盼沈殊听了以后能够醒过来,只可惜在他离开之前,沈殊依然没有醒。
幸好,今天他终于醒了,皇甫瑾瑜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前两日你的脸色多么吓人?”皇甫瑾瑜不等沈殊说话,已急声说道:“不是说你回宗门就能治好身上的寒症吗?你什么时候回去?千万不要耽误了病情!”
沈殊见他真心关心自己,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感动,含笑道:“是的,我正要跟你说,三日后我就会离开京城,回宗门了。皇上,我走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做个好皇帝。”
皇甫瑾瑜心中微微一沉:“这么快?”
他怔了一下,强笑道:“也好,你的病不能再耽误了,早些回去也好。听说栖霞山离京城也不是很远,朕有机会可以去看你的。”
沈殊淡淡一笑:“好。”
皇甫瑾瑜又问:“那朕可以给你写信吗?”
沈殊依然含笑道:“可以,你把信交给杨奕就可以了,他知道怎样联系沈家的暗卫。”
皇甫瑾瑜松了口气,笑道:“你什么时候走?朕去送你。”
沈殊看着他急切而深情的双眼,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得依然点点头。
他轻轻一叹,低声说道:“皇上,我走以后,杨羡游是可信任的人,皇上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都可以跟他说。皇上如今羽翼未丰,不宜万事强出头,多听朝中诸臣的意见。沈氏一党原本在朝中独大,我怕我走以后你控制不住,所以我已经将沈党全部瓦解分散。那些偏执的被已经除去,剩下的皇上可以留作自用。”
他从桌案上拿起一份名单递给皇甫瑾瑜,“这里是沈氏旧党人员的名单,这些人做事还算可靠,办事也利落。我已经交代过他们,以后不再有沈党一说,他们今后只听命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皇上你,只希望皇上今后善用他们。”
皇甫瑾瑜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低声说道:“你都这样了,还只一心想着我?”
沈殊淡笑,不愿被他误会,只说道:“做事有始有终,这是我沈家的祖训。既然接了丞相这个差事,就要好好的完成。如此,我也不算辜负了当初你父皇交付给我的任务。接下来如何治理这个国家,就看你的了。”
皇甫瑾瑜强笑道:“你放心,你只管好好的养病,你左相的职位,朕会一直给你留着。”
沈殊摇摇头:“我倒觉得,我走以后,依然还是将相位改回来罢。权力不宜分散。”
皇甫瑾瑜沉默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回答道:“这个以后再说。”
沈殊也不勉强,皇甫瑾瑜又坐了一阵,沈殊便催着他赶紧回去。
皇甫瑾瑜本来只想来看看他,见他醒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挂记的,便点点头转身离去。
后几日,沈殊没有再上朝,只去了一趟内阁,取回了自己的东西以及跟杨羡游做了交接。
杨羡游虽然担着右相的名头,但是如今所做的工作,几乎是将左相与右相的事情都担下了。
见沈殊过来,只含笑问他:“决定走了吗?”
他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那日将沈殊带回相府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沈殊指使着几个下人去搬自己的东西,一面随意坐在杨羡游的位置上,喝着杨羡游刚刚泡好的雨前,不在意的说道:“是啊,明日一早就走,你来送我吗?”
杨羡游微微一笑说道:“只怕明日皇上会去送你吧?”
沈殊轻笑起来,“他送他的,难道你就不能来?你是我的师兄,又是我引荐的右相,我堂堂左相告老还乡,你难道不送我一程?”
杨羡游顿时喷笑出来,“你才几岁,就告老还乡?”
沈殊轻叹:“我啊?我今年都二十了啊!旁人若是在我这个年纪,早已娶妻生子了。”
杨羡游目露深色,轻轻拉着他的手,低声说道:“真想现在就跟你一起回宗门,请大长老为我们主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连着一起发出来,求首订。。。。
第50章 入V第二更
沈殊怪叫起来:“我成亲干嘛让他主婚?”
杨羡游紧张的看了看周围;果然周围正在做事的诸位同僚已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动静,他无奈的瞪了一眼沈殊。
“你就不能小点声?”
沈殊笑眯眯的一勾他的下巴:“反正早有人说沈相大人男女通吃;更好男风,我也不在意临走之前再多调戏一个右相大人。”
杨羡游好笑的将他的手指从自己脸上移开;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怕真正好男风的不是你沈相大人;而是另有其人吧?”
沈殊抽了抽唇角;飞快地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不悦的嘟囔道:“你的椅子也太硬了!茶叶也是去年的;一点味道也没有;太难喝了!”
一面又大声对那几个搬着自己东西的仆役说道:“快搬快搬!赶紧把地方挪出来让给右相大人!”
说罢又狠狠瞪了几眼那些个将耳朵拉长偷听他说话的,大声说道:“好好干活!不要以为本相走了就没人管你们了!认真做事,否则总有人会收拾你们!”
沈相余威仍在,一声厉喝顿时吓得诸人噤若寒蝉。
杨羡游低低的闷笑出来:“左相大人好大的官威。”
沈殊也不理会他;拂袖而去。
此一幕被后人传为:左相沈殊调戏右相不成,怒而离去。
而更有人传说,若干年后的左相与右相反目,其根源,就是始于今日。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时,相府的大门就已经轻轻打开,从里面缓缓驶出了一辆马车。
只听马车里传来阿薰的呵欠连天的声音:“干嘛要起那么早啊?快马回宗门也不过只需要两个时辰而已,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天亮了再走也不迟啊!”
沈殊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现在已经天亮了,懒丫头!真是比主子还懒!”
沈红尘驾着马车,唇边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叱一声:“驾!”
马车便缓缓走动起来。
阿薰问道:“少主,只怕你走这么早,是不想让某些人来送你吧?”
沈殊不在意的说道:“本相爷在朝为官多载,人品甚佳,只怕等到天亮了,来送我的人络绎不绝,烦也烦死了。早点走,早点走好。。。。。。”
车厢内传来一阵嬉笑声以及沈殊不耐烦的斥责。
红尘展眉而笑。
为了送沈殊,皇甫瑾瑜早早的就罢了早朝,回宫飞快地换了便服就朝相府而去。
可是当他敲开相府大门时,管家却恭恭敬敬的说道:“皇上,我家少主已经离去多时了。”
皇甫瑾瑜怔怔的看着那老仆,只见他的嘴唇上下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跟在他身后的李元享轻轻一叹,低声说道:“皇上,沈相想必是不愿面对离别之愁,所以才会不告而别。”
皇甫瑾瑜心中仿佛空了一块,怏怏的回转过身子,却见杨羡游站在离他不远处,见他转过身来,只微微一笑。
皇甫瑾瑜上前走了几步,问道:“杨大人也没有去送他吗?”
杨羡游微微一笑:“没有,他素来如此,皇上也不必介意。”
皇甫瑾瑜黯然道:“他答应过朕的,让朕去送他啊!为什么他却不告而别?”
皇甫瑾瑜黯然离去,这少年的一腔情意尽数看在杨羡游的眼里,只觉得又好叹,又无奈。
皇甫瑾瑜身为一国之君,跟沈殊,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即便沈殊愿意重新恢复女子身份,可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甘愿进入他的后宫,与众多女子分享一个夫君?
所以,皇甫瑾瑜,这场战争,你还没有开始加入,就已经输了。
栖霞山,坐落于风国境内一个叫嫘县的地方,距离京城约有二百多里。
只不过这里地势偏低,气候相比京城来说,更要热几分。
栖霞山位处嫘县郊外,四周常年云雾缭绕,嫘县的百姓都说山上有神仙,所以才会常年如此。
曾有人好奇想上山一探究竟,可是从未有过一人能走到半山腰,就会迷了路。有时要被困上好几天,才会看见那些穿着白衣的、在山上修炼的弟子们从山上下来,将迷路的百姓送下山。
久而久之,那些山上的神仙们也不下山来打扰百姓,而好奇的百姓们渐渐也失去了好奇心,再也不愿意上山一探究竟了。
而沈殊的马车便停在了山脚下,沈红尘撩开了车帘,沈殊跟阿薰一前一后的跳了下来。
沈殊长呼出一口气,看着面前巍峨的栖霞山,轻声说道:“我都三年没回来了,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还活着没有?”
阿薰顿时抽了抽唇角:“少主,大长老他们的耳朵很长的,你这样说他们,他们一定能听得见!”
沈红尘微微一笑:“他是什么德性,几位长老比谁都清楚,就算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沈殊笑眯眯的说道:“知我者,红尘也!”
几人正准备上山,忽然听到有一人惊喜的喊道:“少主!”
一个人从两边的茂密的林子里飞身掠了出来,瘦高的身材,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上俱是满满的惊喜。
沈殊笑着拍拍他的肩:“晚灯,你又活过来了。”
薛晚灯轻笑出声,凝视着沈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