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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结衣人间 作者:伊人睽睽(晋江2010-6-7vip完结,前世今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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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阵势,夏之湄是真要走了,便笑道,“我送你一程,好不好?”
  夏之湄眸子一眯,讽笑,“好啊。”她想看看,结衣要与自己做什么,那并不是好惹的女鬼。
  结衣却真没有与她说什么,一路走下山去,沭阳等人骑着马在后面,反而是两个小女子背手在前面走,还远远甩开了众人。
  春草萋萋,晖色如丝如缕地从天空洒下,照在这个宁静的山间小径。树木的阴影踩在脚下,空气凉爽而惬意。鸟雀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 ,夏之湄打个口哨伸出手,就有鸟儿停在她手上玩。
  结衣看她好久,道,“其实,你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啊。但以前怎么看,都觉得你太狠辣。”
  “对我姐姐么?”夏之湄摆手,鸟在她手心轻啄,逗得她咯咯笑,眼中冷色渐起,“我哪有做错?她本就不该存在!”
  “夏之湄!”结衣皱着细眉,细声慢语,“你没有为你姐姐想过么?她在最美好的年华就死了!她多可怜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夏之湄脸色冷了,语气飞快,又不知在嘲笑什么,“她可怜?她不过是在最美好的年华死了,我呢?!我 最美好的年华,一直被当做另一个人存在着。都说着之昕怎样怎样,怎么没人想过,夏之昕早死了,活着的人叫夏之湄!”
  结衣怔然,才发现他们真的不很关注夏之湄。她晓得这是一个任性胡闹的小姑娘,却不知道她心底也压着那么多怨气。
  夏之湄吸气,胸口被沉重的情感压着,逼得她眼眶微微发红,却使劲忍着不掉下来。那泪水徘徊在眼中,多么的晶莹璀璨。春光映在她 眼中,一份破碎的美。
  她记得,在有记忆的时候,这个家,已经很灰沉沉了。撑在窗栏边,被限制自由,只能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母亲每日每日哭着姐姐, 父亲每日每日叹气。夏之湄想做最乖顺最孝顺的女儿,把天下最好的方小说西都给父母。可她后来才知道,她越好,便越像姐姐,母亲 父亲便会更加伤心。
  十五年……一年三百六十日,一日十二个时辰,那么十五年,一共有多少个时辰?
  在十五年的六万四千八百日中,她每一时每一刻,都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
  她读书读得好,母亲道,“之昕当年也是这样……”
  她女工做得好,母亲道,“之昕女工也好……”
  她生得漂亮,母亲还在哭,“你和你姐姐一模一样……”
  那么她不乖了,她练武,她爬墙,她和别的小孩打架,她做所有闺阁小姐都不会做的事,母亲还是要哭,“你要是有你姐姐当年那么听 话就好了……”
  就连她成亲,都要为了姐姐的过错,去嫁给姐夫。
  泪水在眼中流转,夏之湄笑道,“她做的不好的,我来做好。她的错事,我来弥补。她不喜欢的人,我来喜欢。她不愿意嫁的姐夫,我 来愿意……只要夏家可以更好,让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我希望所有人都记得我是‘小湄’,而不是‘之昕的妹妹’。”
  她转向结衣,嘴角还在扬着笑,“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苏慕清么?结衣,我是为了夏家,在喜欢着苏慕清。我这样认真地努力,就因为她 又出现了,便要把我十五年的努力给磨灭……难道她的十五年很珍贵,我的十五年就什么也没有么?她想复活,难道我不想活着么?”
  “姐姐不孝父母,不敬夫君,她怎么可以活?!如果她活下来,那我这么多年,是在做什么啊?我是在为谁做嫁衣啊!”夏之湄迎着太 阳,目光迷离而惘然,“如果她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这么多年,我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做‘夏之湄’了。”
  结衣心口一颤,情绪洪水般翻涌堵塞,哽在喉间七上八下,却无法反驳她的话。
  是啊,如果夏之昕根本没有存在过,夏家父母不会伤心伤身,苏慕清不会阴阳怪气阴谋重重,洛衍不会对夏家又爱又恨走到今天这一步 ……夏之湄,也不用这么辛苦地做自己的恶姑娘。
  “……那么小湄,你现在回去,是去金陵吗?”结衣缓缓转移话题,悄声问道。
  夏之湄点头,“是,只有我嫁给了苏慕清,只有我喜欢苏慕清,只有苏慕清能从我身上找到姐姐的影子,他才会善待夏家。”
  转而一笑,对上结衣沉默的眼眸,“你替我难过么?”
  “你才十五岁,可以有自己的爱情。”
  爱情?
  夏之湄怔忡又迷茫,轻轻摇头,咬字清晰而果决,“那种方小说西,我才不要。”
  转眼间又笑的轻松,眸色染了一层光,“我身为夏家女儿,就有自己的责任。如果我走了和姐姐一样的路子,大家都会伤心的。”
  “……小湄,你不用委屈自己。”
  夏之湄低着眉,舒远宁静,山光水色一起重逢。她声音低而浅,带丝无奈,“这世上,伤心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嫁给苏慕清,可以让 所有人都开心。那么,我一个人的不开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之湄抬头,突然俏皮笑得粲然。她张开双臂,阳光铺展在她的雪衣乌发上。
  她容貌清绝秀丽,阳光照得肌肤透明般莹润。树叶婆娑摇曳,万物致远。
  结衣在心中喃喃:夏之湄,你一定要过的很好。
  她们再没有走了,坐在草地上谈心。结衣对她说了自己千年的恩怨,夏之湄听得吃惊,叹息,“一生结衣,尽在等待。我早猜到你和苏 慕清有关系,却没想到这么深。”
  结衣撑着下巴,眼角流波,似笑非笑,心中无比轻松。原来,万水千山般深沉的爱恋,也可以消磨成沧海桑田的过往。她以为讳莫如深 的,让自己一直念下去的情感,这样的不堪一击,竟然能轻轻松松的,当个故事说给别人听。
  沭阳终于赶来了,“夏姑娘,结衣。”
  结衣抬头,他站在树下的阴影,牵着一匹马。少年端和,只在眉间能探到青涩的痕迹。她下巴磕在膝上,心中落沙般安静。略略记得初 识,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墨玉般的眼睛,向这里扫了扫。
  小道童,小道童……转眼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子。
  她想问,你师父没有留你吗?但千回百转,这要怎么问呢,洛浦那样的人……必然不会留人。
  这样想着,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已经站起身走到了沭阳身侧的夏之湄回头,奇怪地看她笑。沭阳也有些好奇,这样伤感的告别时候,她怎么还笑啊。
  结衣侧头看了看旁侧,小湄刚才坐在这里,把草压下去一小片。现在她人走了,这草呢,还是歪歪地斜后。人的感情,连草木尚且不如 啊。
  结衣道,“我想起你们人间,有一句话,说的实在是好。”
  “什么话?”夏之湄抢先问,歪着头,容姿娇俏而玲珑。
  “与其在一起混着,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结衣眼眸含笑,说得那样认真而轻松。
  沭阳悲观的情绪被打散,笑着摇头,“什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那话明明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说完,却笑不下 去了,墨黑的瞳子,定定地看着结衣,涌上更静谧逼仄的伤感。
  “……那么,结衣,再见吧。”良久,他轻轻说道,紧握了下马缰。
  “我也希望还能见到你,结衣,”夏之湄微笑,对她挥手,“你和洛浦有时间了,来金陵玩啊!不要忘了我……我可是只有几十年寿命 的凡人。”
  结衣静笑不语,只坐在草上,看着他们二人骑马,并辔而行。身后跟着声势浩大的侍卫们,他们是护送主子的,绝不逾矩。
  那些影子从各种颜色变成了固定的黑点,越来越远。阳光下,渐渐看不清了。他们都走了,世界安静如雪,寂寞孤独。谁在回头看,谁 在大声喊着什么,她统统看不见、听不见。
  日光葳蕤,有血痕从结衣口鼻流出,她静悄悄地倒在了鲜嫩碧绿的青草上,长发泼墨般散荡开,望着碧色天空,喃喃,“再见。”
52.过客
  又是在一轮很大的明月下醒过来的,纸窗上树叶婆娑,勾勒出一幅清淡的山水画。她坐在床边,一地霜白映在身上,四周静悄悄的。拧 了拧眉,她才想起先前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抬起自己的素腕,没有什么变化。体内的灵力虽然弱,却也并不是消失了。她轻轻抿嘴,眼中带丝欢快笑意:虽说洛浦看起来对她很漠 然,但这个地方,能把她救回来的,只有他啊。果然是口是心非,哼。
  红衣女鬼吊着雪白的赤足,在衣纱下晃来晃去。一会儿才想起,去找洛浦。她行走无声,悄然穿过禅房,出了门。一径向洛浦屋子找去 ,却在后院里,看到了石桌前谈心的一个和尚,一个道士。
  夜色宁静,无名大师和洛公子在月下饮茶,惬意得很。
  结衣美目一转,往树后躲了身子,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哼,一个道士,却和一个和尚唧唧歪歪,等她日后来嘲笑他。心念只来得及在 胸口转了一圈,耳边听清了他们在谈些什么,一张脸,已经白了下去。
  无名大师道,“长休道长,不知几时离开?”
  “等结衣身体好一些,我就走。”洛浦漫声回答,目光凝在石桌上的青玉杯盏,寻思,这寺庙香火果然很盛,吃茶都用的是上等器具。
  “道长,那艳鬼野性难驯、又灵力不济……道长真的要带她一起上路吗?”无名大师问得含蓄而迟疑,在他看来,这对男女关系暧昧。
  洛浦手肘撑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衣角的皱褶,“谁说要带她一起了?大师这里人杰地灵,灵气充沛。我正想留下她在这里修炼 ,偶尔听一听大师的佛法教诲,总是比跟着我好。”
  无名大师惊愕一番,然后抚须点头,建议,“如此甚好。”
  他们三言两语,便把结衣以后的去处给定了。结衣发怔,看着树叶遮挡的阴影下,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衣公子清寡的俊美侧容,突然有种 凉入骨髓的寒意。
  昔日的情景,一遍遍在她头脑中回放。
  “洛公子,我只是好害怕,再丢下我一个。我受够了独自一个的世界!”滚烫的泪,流进脖颈,湿润潮热,传递着心酸和无助。
  他微笑着,把她往怀中一带,“好吧,若我这次不死,便带你走遍天涯。你且应我,不许打扰凡人的生活。”
  那时,他眼中噙笑。现在,他眼底依然是满满的笑。
  ……似乎从头到尾,洛浦都是这个样子,没有改变。
  可是那么好的诺言,却改变了。为什么当初明明说的那么好听,过后却总是不记得?
  草木沾了夜中寒气,一滴露水从树上掉下来,滴落在结衣眉心。顺着血红的朱砂痣掉下去,在雪白的面上擦过。结衣愣神,心中只是微 凉片刻,便升起怨气:洛浦,你以为诺言是随便说一说的么?!我便是拼尽全力,也要让你守诺!你敢负我,你胆敢负我,我让你生死 无能!
  话说,无名大师和洛浦还在说话,便突觉周围气氛有变。树间虫鸟扑腾翅膀,空气阴冷五分。一道纤细而柔婉的女声轻轻唤,“洛浦。 ”
  那蚀骨的媚语无孔不钻,铺天盖地。一瞬间回头,似乎整个世界都淡了下去,露水忘了滴,枝叶忘了摇,人忘了自己。只看到红衣娉娉 袅袅地走过来,衣袂翩飞,身形妖娆。那一双秋水眸子弯弯,像在轻笑。
  洛浦像是看定了,目光绕在她面上,迟迟不动。
  结衣没有骨头似的歪进洛浦怀中,手垂在他肩上,一声嗔笑,俏脸娇容,却总是透着苍凉之感。无名大师重重咳嗽两声,洛浦才像是回 过了神。
  他盯着怀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子,瞳眸幽暗深沉,恍然笑了一声,没说话。
  结衣被他一笑,心中咯噔,唯恐被发现什么,凑身子扑到他怀中,娇滴滴在他耳边喊,“我昏迷了那么久,你也不肯进屋看看,这样的 没心肝哟。”
  洛浦低着眉眼,看她漆黑的发顶。眼中腾起重重雾色迷茫,只是不吭声。
  无名大师还在重重咳嗽,一张老脸也被他们的无视被弄红了,“二位,注意一下形象。”
  结衣“呀”一声,吃惊地扭头看过去,满脸的疑问:你这个老和尚,怎么还在这里啊?
  无名大师嘴角抽搐两下,听到结衣又扭过身子,仰头娇声如同撒娇,“我们回屋去睡,好不好?”
  月光,照在矜淡清朗的眉目间,洛浦凤眼轻轻挑起,冲她微微地笑了,可能他自己压根不知道,这样的笑,好看到让结衣看得呆住。
  一笑万木春,像是夜下昙花无声绽放,转眼凋谢,令人绝望的美。
  下一瞬,他在她耳边轻声一句,“好。”
  一起站起来,相携走向院子后面。徒留无名大师一个人摇头坐在石桌前,叹息,“年轻人啊。”果然还是受不了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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