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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一看,那口大碗里面条倒没几根,全都是鸡肉,汤上浮了油油的一层黄油。
“鸡汤好,鸡汤补身子!”
周素芹朝庄善若抱怨道:“前儿杀了一只鸡,单给我一个人吃,好不容易吃完了,怎么又是鸡?”
王有龙鼻尖聚集了一滴汗,他顺手抹去,认真地道:“我听稳婆说,坐月子至少要吃五只鸡,这样身子才能养好。”
周素芹不禁失笑:“到时候家里连个打鸣的鸡也没了!”
“怕啥,再养就是了!”王有龙满不在乎,殷殷地看着周素芹,眼里全是爱意。
庄善若见他夫妻恩爱,也道:“有龙哥说的是,月子可是马虎不得,若是月子里马虎落下了病根,可是万万不得了的。再说了,只有将身子养好了,过两年才能再给我添个侄女儿!”
周素芹面上飞红,羞赧地朝王有龙瞟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吃面了。
王有龙嘿嘿地憨笑着:“妹子说的是,妹子说的是!”
简朴的农家小屋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庄善若含了笑,悄悄地出了房间,又将门轻轻地带上。
周素芹是个好女人,值得拥有这样恬淡幸福的生活。
庄善若穿过院子,想去西厢房将房间稍稍整理整理,她估摸着怎么的也要在榆树庄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至少等周素芹能够下床。
石榴树上密密地结了石榴,一个个有鸭蛋大,藏在浓荫中看着让人心里欢喜。庄善若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许家安巴巴地送给她的大石榴,心中一动,忍不住展颜一笑。
“妹子!”
“有虎哥!”
王有虎正从厅堂里出来,穿了件青布夏衫,阳光从头顶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黑影。他咧了嘴笑道:“可都还好?”
“好,都好!”
“许家人知道你回来吗?”
“我和小妹说过了。”
王有虎脸上闪过一丝柔情,转瞬不见,庄善若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
两人并肩进了西厢房原来庄善若的房间。
“那小子壮实吧?”王有虎说起自己的侄子也是眉飞色舞,道,“我哥不敢抱,我倒是抱了一阵,被他尿了一身,这会子身上怕还有尿骚味吧!”
庄善若掩了嘴笑:“啥时候有虎哥也给我娶个好嫂子,生个胖娃娃啊?”
王有虎笑了笑,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妹子,说笑了,我这样吊儿郎当的,有谁看得上?”
庄善若心中有意,故意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村里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可都抱上娃娃了。”
王有虎挠挠头。
“嫂子和我说了,也有人给你做媒的,可你偏生听也不听,见也不见。”
“我这不是怕耽误人家好闺女吗?”王有虎嘴硬。
庄善若觑着王有虎的脸色,慢悠悠地道:“嫂子急得什么似的,照我说啊,有虎哥定是心里有了合意的。”
“哪……哪有!”王有虎分明腼腆了起来。
庄善若也不说破,只是慢慢地将包袱里的小衣裳拿出来叠好,装作不经意地道:“不过也是,媒婆的嘴说得天花乱坠的,到底是好是歹还是做不得准的。我看许家上门的那些媒婆说的倒是比唱的还要好听……”
“许家?”
庄善若故意不去看王有虎,继续道:“可不是?因为许掌柜的事,将小妹耽误了,眼瞅着三年丧期过去大半,可不得准备起来了。”
王有虎眉心一跳,将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许家老太太是不管事了,大小有二郎媳妇做主。”庄善若顿了顿,道,“可我看她怕是不大上心,竟给小妹说了个鳏夫来。”
“鳏夫?那怎么成?”王有虎顾不得掩饰,道,“你家小姑子除了性子泼点,怎么的也不能配给鳏夫啊!”
许家玉性子泼?看来王有虎对那一巴掌是耿耿于怀。
庄善若忍了笑,又道:“自然是成不了。”
王有虎明显地松了口气。
“可是家里闹得沸反盈天,小妹哭着闹着要寻短见!”
“啊!”王有虎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一双手捏得青白。
“许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虽然有母亲哥哥,可竟没一个能替她做主的,我即便是有心,却也不好强出头。”庄善若娓娓道,“童贞娘又一心只盯了钱财看,哪里会去挑拣人品?小妹能回得了一次,回得了两次,哪里还能就回得了三次四次的?说到底,终究还是要嫁出去的。若是运气好些,倒也罢了;若是运气不济,嫁个腌臜人家,那倒还不如……”
王有虎咬了牙,欲言又止。
☆、第225章 有命无运
庄善若看在眼里,又道:“我偷偷地问了小妹,想要寻个怎么样的,她说……”
“她说什么?”王有虎急道。
“她说也不讲什么家世,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真心待她的便好。”庄善若叹道,“俗话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想找个真心待她的岂是那般容易的?”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庄善若点头,又道:“她还说了,若是家里逼着她嫁个不如意的,她倒不如学了前头的姑姑,一了百了,反倒能落个清白之身。”
王有虎脸上是又红又白,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只觉得太阳穴两边的热血汩汩地流着,心中有个念头蠢动不安。
庄善若见状,趁机加了一把火:“那日我们还说起你来。”
王有虎赶紧问:“说起我什么?”
庄善若但笑不语,半晌才道:“原是我说你天不怕地不怕,却是单单怕吃她的白眼。”
王有虎觉得内心有股温热的水在东奔西突,想要找个出口,却又不得其法,不由得全身奥热起来。
庄善若又道:“许家终究还是老太太做主,他们家如今也不比从前了,但凡家境过得去的,为人老实本分的怕也都能成了。”
王有虎低了头默然。
庄善若又笑:“我们说这个做什么?倒是有虎哥,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赶紧让媒婆上门去,可别让人家捷足先登,到时候后悔莫及啊!”
王有虎全身一震,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庄善若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托故出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终究成还是不成,就看王有虎自己了。庄善若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想着若是许家玉真的能成了她的二嫂,倒也不啻是美事一桩。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逗逗孩子,没有王大富在场。倒是更显得和美。
周素芹比做闺女的时候更见风韵了,举手投足间全是成熟之美。王有龙只顾看着妻儿傻乐,倒是王有虎像是有心事般的闷闷不乐,匆匆吃过饭便说去工场了。
庄善若又想起了一桩事,趁着房间里只有姑嫂两个的时候,问道:“嫂子,你娘家的村子可有户姓钱的人家?”
周素芹一愣,道:“你咋好端端地问这个?姓钱的在村里有好几户,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家?”
“说是他家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的。”
周素芹恍然:“哦。原来你打听的是他家。”神色颇有些不以为然。
庄善若心里犯疑,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周素芹轻笑道:“他们家姓钱,可也算是钻到了钱眼里了,家里本来殷实,可偏偏要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将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那是节俭到吝啬了,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庄善若想了想又道:“他家有个小女儿。”
“唔,他家三个女儿就属幺妹儿相貌最好,性子也和婉,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听说今年也十七了。”庄善若心里未免有些酸溜溜的,知道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是压抑不住。
“怕是差不离。”周素芹似笑非笑地看着庄善若。“可是帮人打听。”
“嗯。”
周素芹帮儿子掩了掩薄被,笑道:“按理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庄善若听她话说得古怪,赶紧问:“当中可还有什么缘故。”
“他家的幺妹儿自然是好的,可是偏生摊上了这样一对爹娘。”周素芹叹息道,“原先还小的时候。就给幺妹儿定了一门亲,对方是我们那边的里正的儿子,也颇有些家世。可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也不知道男方家里犯了什么事儿,里正的职位也被夺了。又陪了许多银子,家境竟是一落千丈。钱家便不大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寻了个理由,竟是悔婚了。”
“还有这样的事。”庄善若听得呆了。
“这倒也罢了,偏生幺妹儿和那里正儿子两情相悦,哪里肯依,哭天抢地,很是闹腾了一阵。可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户人家在村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只得投亲靠友去了。这一来二去的,才把幺妹儿的婚事耽搁了下来。”
庄善若不禁有些头疼,想着钱家那对势力的爹娘,怕是不好想与的。
周素芹又道:“钱家将女儿当做摇钱树,先头两个女儿嫁的都不算差,也不知道这幺妹儿到底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庄善若苦笑着摆手,道:“怕是不成,那户人家家底单薄,又有个多病的寡母,虽说人老实能干,也细心体贴,可怕是也入不了钱家的法眼。”
周素芹闻言不禁笑道:“天下竟有这样好的,怎么就没给我碰上?”
庄善若自觉失言,没想到伍彪在她心目中竟是“老实能干,细心体贴”之人,赶忙道:“我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打听打听罢了。倒是嫂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好的都被你碰上了,竟还在这里说嘴。若是被我有龙哥听见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心呢。”这番话说得是亦真亦假。
周素芹嘴角边绽开了一个微笑,寻常的面孔带上了光润之色,她正色道:“善若,我倒也不敢在你面前说嘴。我娘家虽然说是穷些苦些,可是全家齐心,倒也不觉得太苦。后来嫁到你们家,他爹虽然木讷些,可我知道他心里是待我极好的。待到生了这个孩子,我才明白老天终究待我不薄。女人这一辈子最要紧的是什么?钱财都是身外物,最要紧的还不是夫妻和睦,父慈子孝。”
庄善若不禁动容:“嫂子说的极是。”
“女人嫁人就像是再投一次胎,若是能够嫁个知冷知热的,倒是比金银元宝还要金贵。”周素芹显然是有感而发,“我有幸嫁到了你们家,碰到了孩子他爹,这可是我的福气。”
“嫂子,这话你可曾和有龙哥说过?”
“呦,这么羞人的话我可说不出口,老夫老妻的也没那个讲究,把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周素芹微有赧色。
“嗯!”庄善若点头,周素芹虽说大字不识几个,可是说的话却是极有道理,也只有这样懂得感恩的女人,才能获得俗世的幸福。
周素芹飞快地瞟了眼庄善若的肚子,笑道:“你是怎么回事,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这一两年赶紧生个哥儿,也好让他们表兄弟俩凑一起玩儿。”他们姑嫂亲厚,说的倒是实在话。
庄善若有些尴尬,许家的事只有王有虎知道,还瞒着王有龙两口子,又不好明说,只得支支吾吾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嫂子,春娇可还在榆树庄?”
周素芹叹息道:“在呢!”
“可还好?”
“好?能好到哪里去?”周素芹一脸的惋惜,“上回你前脚回连家庄后,刘福婶后脚就来我们家道谢了。说是经过你那么一劝,春娇像是想开了些,也晓得要吃饭要睡觉了。”
庄善若心下大慰:“那自然好,可要真的想开了才好。”
“这事哪有能这么快想开。”周素芹设身处地,道,“春娇一向都顺风顺水,这一回竟像是从云端跌落到地底。我后来想了想,这事若是搁在谁的身上,谁也活不下去,倒不如死了才得解脱。”
“善福堂有没有消息?”
“能有啥消息?这事一晃也过去两个多月了,幸亏老刘郎中还有个孙儿,那可是等闲不能有闪失的。”周素芹面有戚色,“听说老两口来过榆树庄一回,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听人说送了春娇一大笔的银子——善福堂哪里缺过银子?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人都没了,给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呢?”
“春娇没个孩子,守在善福堂,没的睹物思人,反而伤心。”庄善若表示理解。
“春娇这啊,就叫有命无运。”
“这话怎么说的?”
“我也是听算命先生说的,说最好的便是有命有运,出身好运道好,一辈子顺顺当当;最差的便是无命无运;最折腾人的便是春娇这样的有命无运——娘家宠着,夫家疼着,丈夫又是知情识趣,从来不为琐事操心的,可不是命好;可惜就是好景不长,才几年小刘郎中就不在了,连孩子都没保住,这是福气太大了压不住啊,这就叫无运!”
庄善若从来没听说过这些,竟听得呆住了。按照周素芹说的,她这就算是无命无运之人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