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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伍大哥了。”这一亩三分地虽不多,可要将那些土豆番薯黄豆收完,拾掇好,可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两人干巴巴地说完了这些话,又都沉默了。
庄善若的眼睛看到地上,一眼又瞅到伍彪依旧穿着那双被火燎了个窟窿的黑布鞋,笑道:“伍大哥。新鞋我还来不及做,你赶紧将脚上的脱下来,我帮你补上几针。”
“不用,不用!”伍彪下意识地将脚往后缩。
“不碍事。一会儿就好。”庄善若又道,“找块黑布衬上,缝上几针,不仔细看保准看不出来。”
“不用,不用!”伍彪咧了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嗫嚅了半日才道,“破了个窟窿,穿着……穿着凉快!”
庄善若忍不住掩了嘴笑了。这会子都到秋天了,身子弱的连夹袄都上身了。伍彪竟然还图凉快——这个借口可真够蹩脚的。
伍彪看着庄善若将眼睛笑得弯弯的,里面潋滟着无限的风光,心里也觉得很快活,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说啥呢,乐成这样?”伍大娘说着将几个贴饼子。两碗稀饭,一碟咸菜端出来,放在了屋廊下的小桌上,“两个人干嘛杵在院里,赶紧坐下说话。”
伍家母子两个便就着一点天光吃着简单的饭菜。
庄善若在一旁坐着,看着伍彪捧着大碗将稀饭哧溜哧溜地吃得正香,肚子不由得有些饿了起来。中午在老根嫂家吃了点捞面条。这会子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可刚才坚持说自己吃过了晚饭,总不好厚着脸皮在伍家吃;况且伍大娘因为晚饭简单,也就没再让庄善若了。
母子两个很快地吃完了饭。
伍大娘将碗筷摞到一起,冲庄善若道:“善若,我涮两口碗就过来,让阿彪先陪着你说说话。”
“哎!”庄善若应着。
伍彪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长手长脚缩着,看着有些憋屈。
“咕噜!”突然,庄善若的肚子叫了一声。
伍彪飞快地抬起头看了庄善若一眼,露出了然的神情,眼中隐隐地含了笑意。
庄善若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下去。这个肚子什么时候不好叫,偏偏这个时候叫,而且还叫得这么大声。
“你还没吃饭吧?”伍彪就是再憨也猜得出来。
“吃了!”庄善若只得继续死鸭子嘴硬。
伍彪摇了摇头,清朗的眉目间露出一丝戏谑,道:“这么快就饿了?”
庄善若恼得暗自咬舌头,不是都说伍彪是个榆木疙瘩,没嘴葫芦吗?她闷闷地道:“你听错了!”话音刚落,肚子像是抗议似的,又“咕噜”地叫了一声,而且比先前那一声更大了。
“嘿嘿!”伍彪忍不住笑出声来。
庄善若羞得将头低了下来,双手按住了肚子。
“你等着!”伍彪起身蹬蹬蹬地往厨房跑去。
庄善若这才敢抬起头,恨恨地朝自己肚子轻捶了一下,低声嘟囔道:“让你叫,让你叫!”
伍彪捧了只碗从厨房里出来,像是怕烫,嘴里一直丝丝地倒吸着气。
“给!”
庄善若一看,伍彪手里的那只粗瓷大碗里搁着两块烤番薯,烤得刚到火候,露出黄澄澄的瓤来,腾腾地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庄善若迟疑着。
“拿着,刚在灶膛里煨好的。”伍彪眼中含着笑,道,“我就知道你没吃饭!”
庄善若僵直着身子,不知道伍彪什么时候竟不动声色地将她看了个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这番薯丢到灶膛里煨着。
“吃吧,别饿着了!”伍彪将碗送到庄善若的手里,“你自己地里种的,尝尝好不好吃?”
庄善若不由得抬头,对上伍彪的眼睛。
伍彪的眼睛里,眸子清亮,里面有着一个小小的她。
☆、第268章 探情
庄善若赶忙低下眼睛,拿了一个番薯掰开,金黄的瓤腾腾地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香。
“吃吧!”
庄善若略略侧过身子,咬了一口,却有些烫,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伍彪情急接过庄善若手里的碗,道:“小心烫!”
将庄善若闹了个大红脸,幸亏天黑看不出来。她低了头佯装吹气,这刚烤好的番薯捧在手里热乎乎的,却又舍不得松手。
“好了,可以吃了!”什么时候伍彪变得这么碎嘴子了?
庄善若咬了一口,这番薯吃在嘴里又面又甜,入口即化。
伍彪看在眼里,道:“你那块沙地种番薯倒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东西贱,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伍大娘涮好了碗,甩着手过来了,吸着鼻子,笑道:“这味儿香,直往鼻子里钻!”
庄善若有些不好意思:“伍姨,你也尝尝,烤着吃甜甜的。”
“这番薯倒成了啥好东西了?”伍大娘笑着坐上伍彪让出来的凳子,道,“吃在嘴里倒不赖,可是不顶饿;偶尔吃个一次两次的倒也罢了,若是连着吃上一阵,这肚子便直往外冒酸水了。”
庄善若点头,她看到墙角那边几个鼓鼓的麻袋,除了原先允诺的给张山家的一些,剩下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伍彪也挠着头笑道:“娘,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没少吃番薯。”
“可不是咋的,我们家那时候连番薯也买不起,去寻了那些养猪人家连猪也不吃的烂番薯,洗洗干净,将烂的割去,好的留下。”伍大娘陷入了回忆中,“然后用刨子刮成番薯丝儿,晒干了。”
“要这么麻烦?”
“若是整块煮了,阿彪嫌有酸味儿。不肯吃。倒是做成番薯丝儿,做野菜糊糊的时候撒上两把上去,吃着些微有些清甜味儿。”
庄善若默然,嘴里香甜的烤番薯也失了滋味。原来伍彪和她一样也是个苦出身。她家虽穷,可还不至于吃不上饭,细粮没有,粗粮还是能管饱的。
伍彪想起什么似的道:“娘,我记得你做过一样番薯的小食味道很好。”
伍大娘无奈地笑了:“啥好东西,还惦记着。”她转过头对着庄善若道:“不过是拿一点点霜糖熬了点糖浆,将煮得熟而不软的番薯丝儿放进去滚上一滚,等那番薯丝儿干了,咂吧一点甜味就是了。”
伍彪满脸的向往:“那时候一根番薯丝儿我可以吃上好久,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娘。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点?”
伍大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一点泪,嗔道:“你这孩子,现在你若是想吃甜的,让芸娘给你做几个糖馅儿的包子,香香甜甜的可不比那番薯丝儿好吃?”
伍彪笑笑。不说话了,脸上却带了丝遗憾。
庄善若看在眼里,不由得道:“若是伍大哥想吃,我给你做点,反正这么些番薯放着也是放着。”
伍彪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心里却有小小的期待。
伍大娘笑道:“善若,你莫惯着他!都快要娶媳妇当爹的人了,哪还有惦记那小食儿的理。说出去倒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庄善若依旧笑,心里却想着伍彪怕是不是真的想吃番薯丝儿,不过是想通过这儿时难得的美味来缅怀那段艰苦难忘的岁月吧。
伍彪却局促地看了庄善若一眼,闷红了脸。
伍大娘却打开了话匣子,道:“善若啊,你来评评理。张山家的前几日给阿彪说了个闺女。十六岁了,这人品模样都说没的挑。那边巴巴地等着我们回话,好敲定个好日子来相看相看呢。阿彪却偏生不吭不响,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庄善若想着原先在院门外无意间听到的母子对话,心里像是有一根弦被扯得好不自在。她道:“伍大哥怕是害羞呢,伍姨做主就是了!”
两句话说到了伍大娘的心坎上,她笑得满面红光,道:“我也这样想呢!这姑娘听着条件哪样哪样都好,可是要比以前介绍的都要强上许多。我生怕哪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偏生你伍大哥别扭着,我总不能押着他去见人家闺女吧!”
“那是要赶紧定下来。俗话说一家好女万家求,若是犹犹豫豫错过了,那是后悔也来不及呢。”庄善若附和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笑容有些僵硬,手里吃剩下的半个烤番薯散尽了余热,冷冷的坠手。
“那是,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伍大娘有些着慌了,“赶紧的,明儿和张山家的说一声,让她赶紧安排相看。”
伍彪略带责备地看了庄善若一眼,嗡声道:“娘,我看那家姑娘不大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伍彪看着庄善若嘴角得体的弧线,心里没由来的憋闷起来,道:“才十六岁,能懂个啥?嫁到咱们家可不是来享福的,家里家外都是要依仗她的。若是家里娇惯的,嫁了过来怕是还要人伺候。”
“啧啧,你娘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走不动道了。若是她有心,只要肯学,哪里有学不会的?”伍大娘又道,“娘这两年身子骨健旺起来了,若是她嫁过来便有了身子,我就是伺候她一两年心里也是乐意的。”
庄善若有些坐立不安了,伍大娘笃定是要给伍彪娶媳妇抱孙子了。孝顺如伍彪,必然最终还是会遂了伍大娘的愿。这是好事,可是怎么她的心竟像是泡在了老陈醋里,又酸又涩呢?
伍彪气闷,干脆道:“我听着就是不合适,太小了,怕也看不上咱家。”
伍大娘哭笑不得:“你不去相看相看怎么知道?年纪小,那也得看人。你看看你善若妹子,也是差不多年纪,又有本事又有主见又勤勉的,倒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庄善若有些不安:“伍姨,说笑了。我算是什么,没的让人笑话!”
伍彪的眼睛亮了亮,鼓足勇气道:“若是那家闺女有妹子的十之三四,我便愿意。”
庄善若心脏像是被重物猛击,骤然停了跳动。她倏地抬起眼来,看着站在伍大娘身侧的伍彪,双目清亮如晨星,定定地看向她,她顿时便羞赧得抬不起眼皮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伍大娘喜得一时没留意伍彪的言外之意,抚掌笑道:“那好,那好!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相看那日让善若一起陪着就是了。”
庄善若惊得瞠目结舌,慌乱地连忙摆手,不禁有些结巴了:“伍姨,这……这怕是不妥吧!”
“咋不妥?”伍大娘抓住了庄善若手,道,“阿彪别的事上倒干脆,在这件事上惯会拖三阻四。我今儿好不容易得了他的准信儿,你可不许推辞,陪着我相看相看你嫂子。”
“这,这——”
伍彪却没再反对,只是盯了庄善若与伍大娘握在一起的手,目光慢慢地变得温柔了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上去。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伍大娘一拍庄善若的手,又道,“也不知道芸娘有没有空,她这孩子我看也是心里有谱的。”
“娘,你摆这么大的阵势做什么?”伍彪不慌不乱地道,“她日日忙得团团转,包子铺怕是一会也离不了她!”
“我倒是忘了这茬!”伍大娘扬眉道,“听说你们那包子铺重新开张了,费那些钱做什么?”
庄善若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濒临溺死的人探出水面吸了口空气。不论伍大娘怎么说,她总含糊着,临了找个借口推了就是——让她去替伍彪相看媳妇,这事她万万做不出来的。到底为什么做不出来,她也不想去深究,就这样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着。
“原先铺子太小了些,施展不开手脚。这一重新开张,生意好得挡也挡不住。”伍彪给庄善若使了个眼色。
伍大娘没有深究,喜滋滋地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我看芸娘也不是个简单的,贺三倒是傻人有傻福。”
庄善若附和着道:“新开的铺子比原先气派多了。伍姨若是有空,让伍大哥捎你进城去看看,也顺道逛逛。”
“好,好!”伍大娘又道,“让他陪着逛有什么趣儿?善若,若是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逛上一圈才好。这县城我还是早几年没瘫的时候去过,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呢!”
伍彪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庄善若有些为难,道:“县城我也不大熟,还是让芸娘姐陪着伍姨稳当些。”
伍彪趁机道:“芸娘她哪里抽得出空来,铺子里包包子,跑堂,拾掇差不多全是她一个人来,每日忙得像是陀螺似的,停不下来!”
“呦,这赚钱的事要紧,身子更要紧。”伍大娘道,“她现在年纪轻不觉得,累过了落下病根,年纪上去了可不是好玩的。”
伍彪看着庄善若道:“我听芸娘说了,贺三哥贺六哥也就打打下手,让他们接待客人,不是记错了桌子,就是打翻了盘子,反倒是越帮越忙。”
伍大娘点头:“这事还是得姑娘媳妇帮衬着才好。”
“芸娘老念叨着什么时候善若妹子能进城去帮帮她呢!”伍彪趁机道,若是庄善若真的能离了许家,长住在缘来包子铺,那他的机会也就来了,总比现在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