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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只得将许家玉重新在床上安置好。虽然只有几次短短的接触,但温柔贴心的许家玉却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见满屋子的人,哭的哭,闹的闹,没个清净,便想了想道:“你们先去歇着吧,由我在这里陪着就是了。”
许陈氏不放心地看着庄善若,一双眼泡是哭得又肿又亮,富态的脸陡然间灰败了几分。
许掌柜的背又伛偻了下去,他长叹一声道:“走吧走吧,都走吧,就让大郎媳妇陪着吧。”
众人陆续离开,童贞娘最后一个端着粥碗退了出去,出去前暗暗地撇了撇嘴,就让你显能耐去。
庄善若坐在床边,拉住许家玉的一只手,才九月里,这只手竟然冷得冰凉。她的目光爱怜地掠过许家玉的脖子,那里有一道黑紫的淤青,要是再晚上一些,便是人鬼殊途了,许家刚操办了喜事就要接着办白事了。
庄善若也不怕许家玉有没有在听,兀自细语道:“你这个样子,不要说你爹娘哥哥,就是我这个才做了你三天的大嫂看着也痛心。我也不和你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的话了,这些大道理按理你比我更懂些。”
“我别的不说,你就想想你大哥已经是这样了,万一你再有个好歹,你爹和你娘又该怎么活?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庄善若看了看许家玉,眼珠子还是定定的动也不动,只是眼角倏地滑下了一滴泪水。
“旁的人再劝你,你自己不想开也终是无用。天长日久的,也不可能日日有人守着你。如果你一心存了这轻生的念头,我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庄善若惨然一笑,道:“说句不中听的,要是真想死,嫂子我倒是早就可以去死个十次八次的了。”
“今日是我回门的日子,说实话,今个在榆树庄,我真的是不想回来了。如果我也像你这样不管不顾地房门一关,也不管外面起多大的风浪,自己倒是舒坦了,苦的是你的至亲。”
“我知道你们家家境好,有人说我一个乡下的能够嫁到你们家也算是福气了。”庄善若淡淡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是这个福气谁要我让给谁!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就是让我每日吃香喝辣地守着你的大哥,过着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还不如我在乡下吃糠咽菜地挨那苦日子,倒还是有些盼头。”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你还不早早地将自己憋屈死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许家玉的眼珠子转了一转。
“你就是死了,除了我们哭个两声,谁还会记得你呢?那个轻薄了你的依旧过他的逍遥日子。”
庄善若感觉到手心里许家玉的手动了动。
“我们做女人的终究要比做男人的辛苦些,可是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年纪还轻,以后指不定还会有什么磨难,如果一有磨难便寻死觅活的,倒不如早早解脱了才好。”
“要知道有多少人是在人前欢笑,背后却是流不尽的辛酸泪。”
庄善若抹去了眼角那滴欲坠未坠的眼泪,笑道:“我跟你说了这许多,你也听乏了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便要起身。
许家玉的手突然翻转过来有力地拖住了她,庄善若一惊,驻足回头,只见许家玉哑着嗓子喊了声:“大嫂!”
庄善若心里也是一酸,两人抱住俱是好好哭了一场。
庄善若用帕子擦着许家玉哭得狼藉的脸,这张清秀的小脸的主人看来是初次品尝到人间的苦果。
“郑小瑞!”许家玉突然咬着牙道,原先呆滞的眼珠闪动着愤怒的火光。
庄善若握着帕子的手不禁停住了。
“大哥的事也是他授意人做下的。”
“什么人,竟然这么嚣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官?”
“报官?不要说是没证据,就是有证据,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谁敢惹他?”
庄善若默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件事:“是不是这个郑小瑞和许家有什么过节?”
许家玉却沉默了。
庄善若知道自己触及了许家的雷区,她见许家玉为难,刚刚才恢复过来,也不好逼她,道:“你吃点东西吧,家里人都担心着呢。”
许家玉点点头。
庄善若出了房门唤了一声,许家大小涌进了许家玉的房间。
许家玉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跪到地上,道:“爹娘,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许陈氏肝儿肉儿地喊着,赶紧将许家玉拉到自己的怀里安慰着。
许掌柜见女儿虽然憔悴但是神色清明,倒也暂时放了心,大郎媳妇不知道是怎么样将小妹劝转过来,果然是个有主意的。
童贞娘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这个妯娌可真是个有手段的,这下不单单是老头子,连小姑子也被拉拢了,要是她再生个儿子出来,这下许家哪里还有她童贞娘的立足之地?
正想着,庄善若捧了一碗热过的粥过来,童贞娘赶忙笑着从她手里夺过了碗,道:“大嫂,这些活,就我来吧。”
庄善若知道童贞娘惯会讨巧,懒得和她计较,见许家玉神色平常,眼神坚定,倒也放下心来,回头去找许家安,只见他抱着元宝不知道叽里咕噜地在说些什么。
天色已经不早,早就过了掌灯的时间,今天本来是童贞娘当值做饭,此时举家混乱,却也不好太较真,庄善若只得和许陈氏说了一声,自去厨房麻利地准备了些简单的饭菜了。
待庄善若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早已疲累不堪,自从嫁入到了许家,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疲于奔命,也没有多少时间去好好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脑袋中的那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的。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许家安却依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该玩就玩,该吃就吃。庄善若竟然有些羡慕起大郎来了,作为个傻子,处在凡俗杂事之外,能够自得其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庄善若也不再避着许家安,在房内自如地换了件半新不旧的寝衣,正待拾掇拾掇上床休息了,没想到一直捧着书看的许家安放下书凑了过来。
“媳妇?”
“嗯。”
“我今天有没有说错话。”
“没有,今天大郎表现得很好,除了不该喝那两盅酒。”
“嘿嘿,那你给我看看呗。”
“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你藏的馒头啊?”
庄善若回过神来,脸刷的红了。
“媳妇,晚上又没喝酒,你脸红什么?”
庄善若见许家安作势往自己胸前凑过来,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抓住许家安的双手,道:“大郎,你知道郑小瑞吗?”
本来没心没肺嬉笑着的许家安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庄善若从来没有见过的冷峻的神情,向来柔和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了,他冷笑数声:“郑小瑞?郑小瑞!”
庄善若的心一阵狂跳,她想起许家玉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这个郑小瑞定是与许家安有着天大的仇恨,怪不得半痴不傻的大郎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换了个人似的。
今天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庄善若看着许家安冷冷的神情,心里是一阵后怕,还是傻点好,真相就等着让她自己来慢慢揭晓吧。
她赶忙抓住许家安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而颤抖不已的双手,眼一闭,心一横,将它们按到了自己高耸的酥胸上。
第46章 闲话
更新时间2014…2…7 20:00:39 字数:3280
接下来几天,日子倒还是平静,庄善若也渐渐开始习惯了在许家的生活,也渐渐摸清了许家人的脾性。
许掌柜虽说是个商人,但是性子宽厚,对人和善,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求着能将那杂货铺好好地经营下去即可。
许陈氏本来就是县城里的人,下嫁给了许掌柜倒是被宠了半辈子,在家里是说一不二。虽说家里也供奉着佛龛,偶尔也念念经拜拜佛吃吃素,但许陈氏最爱的还是串串门子,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她本来是万事不愁,得意了半辈子,那张富态的脸整日里是眉开眼笑泛着红光,自从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了事后,那张脸也垮下来了,眉也耷拉下来了,也没了串门的兴致,成日里就在家里挑着两个媳妇的错处。
至于童贞娘,庄善若刚嫁进来两天便摸清了她的脾性。童贞娘娘家颇有些祖产,又是个幺女,好争强爱争利,惯会见风使舵,嘴里也没个真心话。
还有那个许家二郎许家宝,现在是看着勤谨,每日跟在许掌柜身后在铺子里忙着,据说前几年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很是浪荡了一阵子。自从娶了童贞娘,可谓是一物降一物,这才慢慢地走上了正轨。自从大郎出了事后,童贞娘每日里枕头风吹着,倒是越发耐劳了,有时候干脆中午也不回家吃饭了,傍晚在铺子里盘货也是迟迟才回家。
许家玉自从寻过一次短见后,许陈氏是如临大敌,吩咐着将剪子,菜刀之类的都收好放好,也催着两个媳妇有事没事去许家玉房里坐坐,陪着说说闲话做做针线什么的,让她没个功夫乱想。
庄善若做了家务后,不是在自己房里陪着许家安看看书,就是陪着许家玉做做针线,日子倒是比在榆树庄的时候要清闲得多了。
这日,庄善若陪着许家玉坐在院子的花树下一边绣着帕子一边说着闲话。
许家玉清减了许多,清秀的瓜子小脸瘦了一圈,愈发显得我见犹怜了。本来就是个内秀的,不爱说笑,这下在家里更是很少能听到她说话了,只有庄善若偶尔还能和她说上几句。
许家玉绣的是一枝迎春,配了金黄的丝线绣那花瓣,银色的丝线绣那花蕊。她低头绣了几瓣,总是觉得心不在焉的,手上的功夫一停,眼前便出现了郑小瑞那张露着淫邪笑容的脸,和那双搂着她腰的让人作呕的手。那日受辱的一幕又重新涌上心头,许家玉不由得觉得心浮气躁,那花瓣便怎么也绣不好了,干脆就罢了手,看着旁边的庄善若绣。
只见庄善若穿了一件家常的桃红细布衫子,衬得肌肤胜雪,还是新妇,总是要穿得鲜艳些。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靠近发根处是一片细细的绒毛,眼睛盯着手中的帕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许家玉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房中庄善若劝慰她的话来,虽然是疼爱她的嫡亲大哥,可是她也不由得替庄善若叫屈。大哥若是有一日痊愈了便好,如若一直是这般模样,那大嫂岂不是要委屈一辈子。如果是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庄善若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小妹,怎么不绣了?”
“我眼睛盯着有些乏了。”许家玉掩饰道,“我看看大嫂绣的是什么?”
庄善若便将手上的绣活举到许家玉面前。竹绷子绷着一块白色的绢帕,上面绣了两朵并蒂的石榴花,就剩那绿萼没绣好了。这颜色配得巧,不单单是一色呆板的大红,另有朱红,深红,水红各色,过渡自然,将那两朵石榴花绣得像是活的一般。
许家玉不由得啧啧称赞道:“没想到大嫂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这花绣得倒是比真的还要好看几分呢。”
“绣着玩罢了。”
许家玉见庄善若谦虚,便笑道:“我看大嫂像是变戏法似的,这个也会那个也行的,就是不知道大嫂还有什么本事?”
“我哪有什么本事,这手绣活是我娘教的,我娘去得早,我那时候又小,没定性又贪玩,只是学了个皮毛。”
许家玉捧着竹绷子,道:“大嫂是不是偏爱石榴花?我记得那两只箱笼上雕着的也是石榴花呢!”
“凑巧罢了,榆树庄的姑妈家的院子里就种了一棵大石榴树,眼面前也没什么应时的花可绣,我就绣了这石榴花。”庄善若心里一动,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她本不爱这石榴花,嫌它开得太艳,花期又太短,只一天便败了。只是惦念着王有龙对她的那份情,不知不觉便绣了这并蒂的石榴花。
“石榴花也有并蒂的吗?我往日只听说过并蒂的莲花呢。”许家玉疑惑地问道。
庄善若正要作答,那竹绷子却被人一把夺了去,只听得童贞娘咯咯一阵笑,翘着兰花指将那竹绷子举在眼前端详了半天,道:“好巧的手,好漂亮的花。”
许家玉见是童贞娘,倒是把头低了下去,这个嫂嫂尖嘴利舌的,她没兴致多搭理。
童贞娘兀自喜滋滋地道:“我刚把元宝哄睡,这才得了空过来。天气这么好,坐院子里绣绣花说说话倒是极好的主意。就是我那手绣活实在是登不了台面,不像大嫂和小妹那么手巧。”
许家玉拈了一根银色的丝线没有说话。
庄善若只得搭话道:“什么巧不巧的,不过是绣着玩罢了。”
童贞娘笑得眉眼弯弯,道:“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