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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开院门,童贞娘赶紧叫一声娘。
院门口站着的哪里是阿根和小九,这披头散发,浑身血腥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第68章 秘辛
许家安因为庄善若迟迟不回家,怎么也睡不着。童贞娘要照顾许掌柜,便将元宝留在他的房中。
元宝早就睡得七仰八叉的,胖嘟嘟的脸睡得绯红,睡梦中还时不时地咯咯笑上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在吃糖葫芦。
许家安习惯了庄善若的陪伴,也习惯了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入睡。元宝也香,可是却是奶香。小小的人儿睡相着实不好,翻来翻去,将被子尽数卷到自己肉墩墩的身子上。
许家安躺下快一个时辰了,可是始终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家里出了事,他也担心也焦虑,可是也只会担心只会焦虑,就像元宝一样帮不上任何的忙。
他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反正睡不着,便搬开元宝搁在他身上的胖脚丫,随手披了件褂子,出门了。
庄善若就这样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发髻凌乱,脸上的掌印退了下去,留下青紫一片,破了的嘴角结了个痂,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童贞娘尖叫了一阵后,倒是镇静了下来,她有心想上前扶庄善若一把,却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退却了。
许家宝急得乱转:“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庄善若疲倦的目光落到许家宝的脸上,却吃力地说不出话来,肋骨已经痛得麻木了。为了保全许家的脸面,她让贺氏兄弟在巷口将她从独轮车上放了下来,这几十步路她是一步一步艰难地挪过来的。
此时,站在许家的门口,她却毫无归属感,这里并不是她的家,这里并没有等她的人。那支撑了她一路的信念突然坍塌了。她失去了站稳的力量,整个身子摇摇欲倒。
“媳妇……”许家安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庄善若,“媳妇!”
庄善若的目光掠到许家安的脸上。这张脸上依旧带着震惊,疑惑。还有一丝……心疼,她欣慰地绽开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竟然是痴痴傻傻的大郎给了她一点触手可及的温暖。
许家安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庄善若,带着哭腔道:“媳妇,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许家安的手触到了她受伤的肋骨,是钻心的疼。庄善若却没有说什么,靠在许家安身上一边笑一边痛痛快快地掉眼泪。
许家玉本来身子弱,许陈氏催着她去房间休息了。她刚刚出了房门,便看到大郎夫妇相互搀扶着。她坚强能干的大嫂竟然在流泪。她飞奔上前搀扶住了庄善若,道:“大哥,别在这里站着,快扶大嫂进去。”
童贞娘这才讪讪地上前搭了把手,见庄善若虽然狼狈不堪。但是身上的衣裳却是整整齐齐的,不禁有一点失望。
许家宝也如梦初醒般地去给许掌柜回话了。
许家玉将庄善若安置在厅堂的椅子上,待她拢了拢庄善若的头发,看到脸上的伤痕,便忍不住簌簌地掉了一串眼泪。
“都快到子时了。该到哪里去请个大夫看看?”许家玉是真心的发愁,“大嫂,你还有伤到哪里?”
庄善若用手轻拍她的手背道:“给我拿杯热茶。”
童贞娘拿出帕子做出抹眼泪的样子道:“刚才爹和娘正说到大嫂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说大嫂城里的路不熟悉迷了路也是有的,娘却说就是迷路了也长了张嘴问问路也就回来了,还当大嫂娘家有啥急事来不及说一声便回去了。谁料得到啊!大嫂,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啊?”
庄善若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就着许家玉的手急急地喝下了一碗热茶,这热热的茶水带着芳香,落到肚子里,将整个身子都暖过来了,庄善若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媳妇。”许家安的眼睛一直没从庄善若的身上移开,“是谁欺负了你,我去替你报仇!”
庄善若淡淡一笑,这一笑,嘴角便又裂开,沁出了鲜血。
“爹呢?”
“在房里躺着呢!”
“我要去见他。”
“这……”童贞娘迟疑了,庄善若这副鬼样子,怎么去见老头子,可别将老头活活吓死,要知道因为分家的事老头子还在气头上呢,“大嫂,还是先查看下伤吧。”
“我有话要和爹说。”庄善若吃力地站起身子。
“有事也得缓一缓,再说都到这个时辰了……”童贞娘突然噤了口,她见庄善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受了伤的脸上是少见的肃穆。
“郑小瑞的事也得缓一缓吗?”庄善若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这句话,然后留意每个人的神色。
许家玉本来手里捧着茶碗,听到郑小瑞这三个字不禁呆了一呆,茶碗从手中滑落,摔成碎片;许家宝却是面色涨红;童贞娘不自然地用帕子掩了掩口;就连许家安也倏地瞪大了眼睛,在努力地回想着些什么——果然,果然这是许家公开的秘密,只有她被排除在外,也只有毫不知情的她去无辜地遭受磨难。她身上的受的每一道伤,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替许家人受的苦。
庄善若自认没有那么伟大。
别人可以伤她,害她,厌她,可是不能骗她,瞒她,诓她!
“大郎媳妇,你进来。”是许掌柜从内室传来的声音。
庄善若冷冷一笑,慢慢地扶着墙壁进了公婆的房间,自顾自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了。
许掌柜在许陈氏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他看着庄善若伤痕累累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许陈氏还来不及惊呼一声,许掌柜便道:“你出去,带上门,我和大郎媳妇有话要说。”
许陈氏犹豫再三只得起身出去了,关上门之前,她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当家的,你可得悠着点,这一家子还得靠你呢。”
许掌柜疲倦地挥挥手。
门被关上了。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了:一个是病重的老者,一个是受伤的少妇;一个是心怀愧疚,一个是满心不甘;一个是痛苦的挣扎,一个是无声的逼问。
良久,许掌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你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庄善若抬起头,目光灼灼:“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许掌柜点点头。
“你早就知道?”
点头。
庄善若不说话了,她的目光炯炯地看着许掌柜,自嘲地笑了笑:“许掌柜,我庄善若是不是看起来很傻很笨?”
许掌柜本来便被她的目光看得整个人蹙缩起来,听她这么一问,连忙答道:“不不,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孩子。”
“要不是我笨的话,为何被你们许家骗了一次又一次?”
“这……这……”
庄善若冷冷一笑道:“你们第一次骗我,用了三十五两银子。这三十五两银子不过是铺子里三四个月的收益,却妄图买下一个乡下姑娘的终身。”
许掌柜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许家一家合伙着瞒我,将我欺瞒在一个秘密之外,也是,我不过是你们用三十五两银子换来的,哪里有资格去承担这共同的命运?”庄善若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痕,声音更冷了,“可是,这个秘密,今天差点要置我于死地,我似乎比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去知晓这个秘密。”
许掌柜全身一震,嗫嚅道:“孩子,这不是我的本意!”
“今天的目标本来不是我,是小妹。按小妹这个性子,落到郑小瑞的手里,许掌柜你想想看,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许掌柜开始涔涔地冒冷汗,郑小瑞果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心狠手辣,难道真要将他们许家赶尽杀绝?
“我替小妹生受了这些苦楚,别的先不说,我想许掌柜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孩子,你受苦了……”
“这些客套话你留着以后再说吧。你们许家的秘密本来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只不过我无辜被害成这样,于情于理,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家的闺女命金贵,我的命也不是一文不值的!”
许掌柜老泪纵横,那浑浊的泪沿着脸上的沟沟壑壑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庄善若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她本来对这个老人是又怜又敬,怜他暮年多舛,敬他铮铮硬骨。可是现在有一个秘密横亘在他们的中间,这个秘密带来了伤害、血腥、猜忌。庄善若即使处在弱势中也从来不愿意将自己当成弱者,老天已然不公,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庄善若在这一路上想了许多,她甚至想到回到许家拿了那张压在《道德经》中的和离文书一走了之,许掌柜自然也不能说她什么。
可是,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被人当做一枚棋子,更不甘心被人当做一枚弃子!
她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她遭受的这些磨难是为了什么。
许掌柜的眼泪丝毫没有浇熄庄善若心中因了不甘而熊熊的火焰。他的眼泪只为了许家人而流,没有一滴是属于她的。
良久,许掌柜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垂着头,颓然道:“是秀儿,都是因为秀儿……”
☆、第69章 红颜祸水
庄善若倚在床上慢慢地喝下了一碗又苦又涩的药,她看着剩在碗底的黑糊糊的药渣,不禁苦笑了一声。
昨晚辞了许掌柜回到房间,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许家安就坐在床头守着她,紧紧地攥住了她的一只手。
庄善若轻轻一笑,脸上的伤口平复了许多,说话已经没那么疼了:“大郎……”
许家安欣喜地道:“媳妇,你可醒了。”
庄善若微微抬头看了一下窗子,天刚蒙蒙亮,她抽回了被握在许家安掌心中的手,道:“你一夜没睡吗?”
“我不困。”许家安盯着庄善若,脸上漾着如水的温柔,“我怕我一闭上眼睛,你就又不见了。”
庄善若心里涌上一股暖意,许家安的下巴上密密地布满了青青的胡渣,庄善若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上一摸,却突然呆住了,她身上竟然整整齐齐地穿着寝衣。
庄善若记得她睡下的时候,全身又累又痛,根本没有力气去换衣服。
“是小妹帮我换的衣服吗?”
“不是。”
“那……”庄善若迟疑地盯着许家安,不由得尴尬起来。
许家安无辜地露齿一笑,道:“是我帮你换的,你原来的衣裳又脏又破,我已经帮你丢掉了。”
庄善若心里一阵哀叹,她连忙在自己身上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这套寝衣,竟然别的什么都没穿。她不由得又羞又恼,脸慢慢地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后根。
许家安神色自若地道:“媳妇,你睡得太沉了,我帮你换了衣服,还帮你擦洗了一下,你都没醒……”
“什么?你还帮我擦洗了?”庄善若恨不得此时有个地洞能够钻下去。
许家安会错了意,道:“其实也不累。”
庄善若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为什么一点知觉也没有?她羞得睁不开眼皮,讷讷道:“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看到了,我都看到了!”许家安急急地道。
庄善若将半张脸埋到了被子中,臊出了一身的汗。
许家安的声音突然哽咽了:“媳妇,你的身上都是伤,我都看到了。”他没有预兆地俯下身隔着被子将庄善若抱住,喃喃道:“媳妇。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会一去不回。”
庄善若吃惊于许家安对她的感情,没想到短短的一个多月,他竟然这样依恋她。
庄善若强迫自己不要心软,再过四个多月,他们便成陌路。既然无法相伴终生,便不要错付感情。再说。许家安心里还住着一个他疼爱了十年的女孩——连双秀,自己不过是短暂的过客罢了。
再过了一阵,许家请了善福堂的刘郎中过来给她诊伤。
刘郎中给庄善若查看伤口的时候,目光中满是不忍,道:“怎么伤得这般厉害,幸亏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我开些伤药给你,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也就差不多了。”
庄善若连声道谢,却只字不提是怎么受伤的。
陪在一边的许家玉拿了药方子出去了。刘郎中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庄善若赶忙喊住了他:“刘郎中,慢一步走。”
刘郎中驻足,略略有些吃惊。
许家的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既然许家不愿意声张,他也乐得装聋作哑。许大嫂和自己小媳妇交好,他更是多留了个心。
庄善若从床头取出用帕子包着的五两银子,双手递给刘郎中。道:“我受了这伤,怕是不方便走动了。这五两银子是婆婆给我大哥的贺礼,烦劳刘郎中帮我交给春娇,让她托人带给我干妈。”
刘郎中了然。接过银子装到怀里。
“若是春娇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