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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我很高兴,因为我想和他做一笔生意。”
“你是不是暂时在我这儿歇歇脚,就到他那儿去住?”
“不,我留在你这儿。我早就盼望能到什干屈来,因为我听说这个地方很美。”
“它是很美,长官。两河之间的地理位置就是一个优点。再说,山很漂亮,从这儿延伸到斯勒托沃以远,它吸引人们来散步。”
“别人也这么对我说。据说通往德雷库利贝的那条路特别有魅力。”
我有意把话题转向山谷里的那个茅屋。我想从这个与此无关的人嘴里了解一些情况。
“通往德雷库利贝?”伊利亚斯问,“这个,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是不是说,它不是很有名?”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是,这儿肯定有一栋茅屋,叫这个名字。”
“很难打听得到。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也一直住在什干屈,应该知道这栋茅屋。”
“嗯!那就只有和我谈过此地的那个人用这个名字了。”
“很可能。”伊利亚斯认为。
“即使如此,它也应该存在。从名字看,它是一个座落在山谷的茅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这个茅屋住人吗?如果没有住人,那我就认得。森林里有一所茅屋,位于山谷的最暗处。我的父亲用木头搭起来的。木材属于他。大约八年前,屠夫从我手里把他买了去。”
这件事给我提供了证据,证明它是个茅屋。因此,我继续问:
“你父亲盖这个茅屋做什么用?”
“保存工具:锄头、铲子、铁锨等。”
“屠夫拿它做什么用?”
“我不知道。我不认为他会利用它,尽管过去里面没有椅子,现在搬了椅子进去。”
“上锁了没有?”
“上了。由两部分组成。在山谷后面,有一条窄水沟从岩石中流下来,茅屋建造在这条小沟旁边。你为什么这样热心地询问它的情况?”
“因为有人向我提起它,说那条路特别美。”
“那是他们骗你。你来的时候,先是经过开阔的田野,然后经过阴暗的森林,那里并没有风景。山谷两边的岩石越靠越拢,汇合处是森林最不开化的地方。在那儿,茅屋靠近一口泉,泉水从石头里面涌出来。那儿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这时哈勒夫说:
“本尼西,我们在找一处我们不能找到的地方。今天早晨你提到一个类似的名字。你指的是不是在哈姆德·埃尔阿马萨特纸条上所写的那个地方?你说,我们今天的路可以通往那儿。”
“你指的是卡拉奥曼?”
“是的,是这么个叫法。这儿掉了一个字母。我们寻找的是卡拉诺尔曼。”
“也许只是一个笔误。”
“可能。卡拉奥曼你熟吗?”我问店主。
“是的。我经常到那个村子去,因为我们到伊斯蒂普去要经过那儿。”
“那儿有没有大客栈?”
“没有。那个地方没有旅馆,离伊斯蒂普太近了,大家都喜欢住城里,不大喜欢住乡下。”
“我说的是一个地方,或者说一座名叫卡拉谱尔曼客栈的建筑物。”
“我一无所知。近处不可能有。”
“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一定要去,你就去找卡拉奥曼的行政长官。”
“这大概没有多大意义。谁是什干屈的行政长官?”
“我就是。我的父亲就是行政长官。”
“你处理过法律事务没有?”
“处理过,长官。不过,我在这方面很少有事干。这儿住的都是些好人。出事的都是些外地人。可惜,行政长官的权力不大。往往出现这样的情况,犯罪分子嘲笑我们,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得到的支持比我多。”
“这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必须严厉才能维护你的威信。”
“我也是这样做的,可是我在办案中对我的上司们的信任少于对自己。这些人平常不恪守任何法规,却很重视某些强制手段,我拥有这种手段。我办案用不着多讲话。有时出现这种情况,两派打起来了,并不是不危险的。几周前,我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怎么回事?”
“你大概听说过两个强盗的事情。”
“有所闻。”
“他们是最无耻、最危险的罪犯,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胆子大得肆无忌惮,狡猾得像野猫,残酷而又野蛮。你想想看,一个叫比巴尔的一天晚上骑马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当着许多在场的人,在房间里乱逛,向我要火药和铅。”
“向行政长官?这太强横了。”
“是的。如果我给他弹药,我的良好声誉就完了。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就向我袭击,展开了一场恶斗。”
“你是胜利者,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场,这些人必然帮忙。”
“哎,没有一个人出手,因为所有的人都怕强盗们报复。我虽然不是弱者,可是对付不了这个像树一样粗壮的人。比巴尔制服了我,打我。如果不是我的两个仆人前来助战,我就要吃亏。我们合力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扔了出去。”
“不赖!有一个地方的警长把强盗扔了出去,据说他抓住强盗,把强盗轻轻松松地提到门口。”
“笑吧!我很高兴,我摆脱了他。他离开时,发出极可怕的威胁。第二天,我到田里去,从树林里突然向我飞来一颗子弹。子弹没有打中,从我的身体与胳膊之间穿过。如果再往右两指远,就会打中我的心脏。”
“你怎么反应的?”
“我迅速跳到一棵大树后面,掏出手枪。这时,比巴尔从树林里出来,骑一匹斑马,嘲笑我说,他仅仅是做给我看看。以后,他再开枪,就会打准。说完,就走了。”
“你再遇到过他?”
“没有。但是,我现在出门没有不带猎枪的,因为如果和他再见的话,我们两人中总要死一个,不是他就是我。”
“那就准备吧,伊利亚斯!这次会见也许就在今天举行。”
“怎么回事?今天?”
“我知道,这两个强盗最迟明天到达什干屈。”
“上帝的圣母啊!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向他讲述了我的会见和战斗。
“你还活着!”伊利亚斯吃了一惊,“这是一大奇迹!”
“我当然不会像你那样轻松过关。我在战斗中脚脱臼了,所以你看见我穿靴子坐在你面前。”
“你的脚脱臼了!尽管这样,你还逃脱出来了?”
“是的。强盗们后来知道,我想到什干屈来。现在,他们已经在路上,要来报复我。”
“好哇!你把这些强盗带到这儿来害我们!”
“你想让我说清楚吗?”
“不!我更要紧的是保护你。可是,我们怎么着手?也许我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但是我会使你感到不舒服,因为你必须逮捕这里的一个居民。”
“可能是谁?”
“屠夫楚拉克。”
“长官,这是不可能的!”
“也许可能。你先看看这些委任状!你会看到,我确实可以要求你帮助,如果你看出确实有这个必要的话。”
这位行政长官看完了这些证件,对我报之以深深的鞠躬说:
“长官,我猜对了:你一定是位显要的人,因为你受到君主的保护。可是,这对于我来说是糟糕的,因为我必须首先服从你,可我从上面得不到支持。如果我不给你支持,你就会抱怨我,那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如果我拒绝你,因而使我的上司感到不舒服,那对我来说,同样是糟糕的。我可以照办,也可以不照办,我行我素。可是,不论采用哪种办法,都吃亏。”
“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使你不受损害。你听说过舒特吗?”
“当然听说过。他是与罪犯们联系最广的头目。普通人不认得他,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可是,他和他的人到处都是。”
“我找他。”
“你?啊,你大概是个大官,是不是警察或秘密警察?”
“不,我不是官。我是想和舒特谈私事。”
“你找不到他的。”
“我已经找到他的踪迹。在什于屈这个地方有他的一个心腹。”
“你指的是谁?”伊利亚斯睁大眼睛追问。
“就是那个楚拉克。”
“长官,我愿意相信你的每句话,只有这句不信!”
“看来,这个屠夫是个久经世故的伪君子。”
“不,他是一个好人,他甚至是我的朋友。”
“那就是你交友不谨慎。”
“拿出证据来,长官!”
“我会拿出来的。事先,我要求你最严格地保守秘密!不能让楚拉克知道我谈了他的什么情况。”
“我保密。”伊利亚斯保证。
“那我就权且告诉你一些情况。你听说过奥斯特罗姆察的穆巴拉克?”
“听过。他是一个圣人,据说会法术。”
“你相信?”
“不相信,因为我不是穆斯林。”
“这个人是个极其危险的坏人。看样子,他是舒特手下的一个头目。”
“长官,你对我说的事情使我吃惊。”
“我已经证明,这个穆巴拉克有罪,并且奥斯特罗姆察法院已经根据我提供的证据把他逮捕起来。可是他逃跑了,现在正带着其他罪犯和两个强盗在路上,那两个强盗是他的同盟者。”
“上帝保佑我们!”行政长官说。
“他们想找屠夫楚拉克。”
“这就是说,你仍然认为,这个人是罪犯?”
“是的。但是我对你不提出要求,只期待你不阻挡我。”
“我不想阻挡你。你对我下命令吧!”
“刚才提到的那些人可能已经到了。我想确切知道是不是这样。”
“他们还没有到。他们一来,我就让你见到他们,因为屠夫住在我的对面,就是对面那栋楼,你从窗口可以看见。他也不住在家里,是一个钟头前才骑马回到家里的。”
“你愿不愿意派人告诉他,请他到我这儿来一趟,因为我一定要和他谈一谈。”
“照你的命令办。要不要我参加你们的谈话?”
“不要。我只要求你别让他看出你有丝毫反对他的意思。要像过去一样对他友好!”
伊利亚斯出去派遣信使去了。我看见信使消失在屠夫的屋子里。
我好奇地等待他们出现。我准备见一个卑躬屈膝、彬彬有礼、阿谀奉承的人。我认为,他是一个窝藏犯,不是团伙的干将。
我拿出从伊斯米兰德塞林兵工厂得到的科普特教会徽章,插在非斯帽的前面。哈勒夫也插上。这种徽章是成员标志,肯定可以向屠夫证明我们的身份。如果穆巴拉克及其同伴还没有到,我就有希望了解到踏破铁靴寻觅的秘密。我再三嘱咐我的同伴们对这个人要友好,不要做引起他丝毫不信任的动作。
然后,我看见楚拉克和信使从对面的屋里出来。我弄错了。他与我想像中那个人完全不同。他身材高大壮实,苗条而秀气,像一个地道的山里人。他头戴一顶白色非斯帽,下身穿红色灯笼裤,上身一件蓝色绣银线的马甲和一件红色镶金的宽袖上衣,腰间系一根黄色丝带,丝带里插着一把匕首和两支手枪,脚上穿着闪闪发光的靴子,靴子一直到膝盖,裤子塞在靴子里面。
在院子外面,屠夫与店主伊利亚斯交谈了几句。然后,他才进来。他的深沉的眼光锐利地扫瞄了我们一圈,在我身上停留了较长的时间。这种眼光给我一种独特的印像:冷酷,无情,残忍。看来,他根本不可能显出柔和的眼光。他眯着眼睛,使两鬓产生一丝丝皱纹。然后,他才重新显出随便的样子。
他向我们打招呼,像一个想讲礼貌的人一样鞠了一躬,但仍不失一副自尊样。他问:
“你就是想与我谈话的长官?”
“是的。抱歉,打扰你了,请坐!”
“请允许我站立。我的时间很少。”
“也许我需要你多呆一会儿,比你所预料的时间长一点。也许你有客人,那时间就短一点?”
“我没有客人。”
“你也不等人?”
“不等。”屠夫简短地回答。
“那就请坐吧。我的脚有毛病,我不能站立,不好意思,我只好坐着,而你却彬彬有礼。”
现在,楚拉克坐下了。我虽然严厉地审视着他,却看不出需要发脾气的理由。他是个自觉的阿尔巴尼亚人,收到邀请来拜访一个外国人,现在等待知道受邀请的理由。他没给人以虚伪、阴险和隐藏帮凶这样的印象。
“你认识这个吗?”我提出问题,并指着徽章。
“不认识。”楚拉克回答。
我等待着。对我这个陌生的外国人,他不能立即回答第一个问题。
“你仔细看看这个纽扣!”
楚拉克以无所谓的目光看了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