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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好吧!”他哀求着,“安拉会报复你的!”
“不会。如果我用这种方式违背他的法律,安拉会生我的气。如果我免掉对你的处罚,苏耶夫和胡穆姆一定要忍受,他们会说什么?”
“对他用笞刑!”苏耶夫叫喊。
“他挨一百!”胡穆姆同意。
“你听着!”哈勒夫说,“安拉要做的事,我们也要做。来吧,把你的身体躺到板凳上来,我们好捆绑。”
他抓住穆拉德的胳膊,把他按倒。这个惊恐万状的老头像虫子一样弯着身体,哭得像个小孩。我示意奥斯克和奥马尔,他们把他抓得紧紧的,按在板凳上。他虽然极力反抗,还是被绑得紧紧的。他的骨瘦如柴的赤脚弯曲着,好像已经感觉到预料中的痛苦一样。
“谁执棍?”哈勒夫问。
“你自己。”我决定。
他想反对,可是我默默地使了个眼色。他懂我的意思。
“高兴吧,穆拉德·阿迦,”哈勒夫一边去抓棍子,一边说,“高兴吧,我是把受惩罚的乐趣传递给你的人。这一百好像是一千。这将从你的灵魂中清除掉你的大部分罪过。”
“仁慈!思德!”阿迦恳求着,“我愿意付钱免打。”
“付钱?”哈勒夫笑道,“你开玩笑!吝啬是你的祖父,贪婪是你老祖宗的母亲。”
“不,不!我不吝啬。我付给一切,一切!”
“我们的长官不允许这样。不过,我很想知道,免你一板,你付多少钱?”
“我愿意每免一板付一个皮阿斯特。”
“就是说一百皮阿斯特?你疯了?如果你受笞刑的话,愉快付给我们一万皮阿斯特,痛苦付给两万。总共是三万。而你只付给我们一百!不害臊!”
“我给两百!”
“闭嘴!我没有时间听你的吝啬话。我必须开始。”
哈勒夫走到老头的脚跟前面,装做用棍子对准要打的部位打的样子。
“看在安拉的份上,别打!”穆拉德呻吟着,“我再多给!我给许多,多得多!”
当然是一场戏。笞刑不是剧的高潮。我也承认,我对这场戏感到厌恶。但是,我想请读者不要说这是非基督教义,更不要说是粗野。可是有充分理由认为,这种行为怎么说也不是值得称颂的。
我们不是处在一个文明的国度。与我们打交道的人习惯于半欧洲、半亚洲的应该受到控诉的状态。首先要考虑的是,那些人是一个广泛的、极其危险的犯罪集团的成员。他们只能以当地的腐败状况为基础。这种腐败威胁着我们。在康士坦丁诺佩尔,和从那儿到基利塞利这个地方,我们遇到过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他们同胞的财产和生命都不是神圣的。我们处在没完没了的死亡威胁之中。即使现在,我们也还是随时有毁灭的危险。有人精心地层层设下陷阱,引诱我们到屋里来,以便谋杀我们;有人对我们下毒药,没有成功,便谋杀和行刺。我们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总是处在备战状态,终于经受了千难万险。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只好放弃当局的帮助,我们依靠自己。那些针对我们的攻击应受什么样的惩罚?给那些落入我们手中的既不信神也不讲良心的歹徒几鞭子,难道是残酷,甚至是血腥的吗?当然不是!我倒是相信,我们太温和,太宽容了。
穆拉德准备了好几分钟承受痛苦。谁会因此指责我们?我这是想达到一个良好的目的。有人说,这是迫害、压迫或者别的什么,至少可以说,按照本国的法律,我是要受到惩罚的。我们毕竟不是在德国。我们必须考虑当地的具体情况。我至今还不能谴责自己那时的行为。
“你想再多给?”哈勒夫问,“多少?”
“我付三百,”由于哈勒夫再次追问,阿迦很快追加数目,“四百,五百皮阿斯特!我只有五百,再多就没有了。”
“好,”小哈勒夫说,“如果你没有更多的了,那你就必须得到我们的赠与。我们当然比你富些。为了向你证明这点,我们将很慷慨,再给你加五十,你就得到一百五十。我希望,你的感激之心将赞扬我们的慷慨。”
“不,不,我不喜欢一百五十!我想不超过一百!”
“可是,已经答应给你那么多了。而且,由于你是穷人,只有五百皮阿斯特,我们的判决就不能改变了。奥马尔,过来,再来数一次数。我终于要开始了。”
他举起棍子,给了阿迦右脚第一棍。
“安拉!”老头尖叫,“我付六百皮阿斯特!”
“二!”奥马尔数着数。
这一棍落在左脚上。
“停,停,我给八百,九百,一千皮阿斯特!”
哈勒夫向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光。我点了头,他把已经举起的棍子放下,说:
“一千?本尼西,你的命令是什么?”
“这取决于穆拉德·阿迦。”我回答,“问题是,他有没有一干皮阿斯特现金?”
“我有!在这!”这位东道主说。
“那我们可以考虑考虑。”
“有什么值得考虑的?你们得这笔钱,然后可以快乐地生活。”
“你弄错了。如果我宽恕你是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数目而免除对你的惩罚,那么这一千皮阿斯特也是给穷人的。”
“你们想干什么就干吧。只是要放我!”
“为了那些得这笔钱的人,我也许会准备放你,前提是,你还要满足另一个条件。”
“还有一个条件?安拉,安拉,安拉!你们还要更多的钱?”
“不是。我只要求你立即放走亚尼克和安卡。”
“愿意,愿意!他们可以走!”
“你立即付给他们工资,没有任何折扣!”
“可以!他们将得到一切。”
“好!他们将和我一起马上离开你的家。走路到于斯屈布那个地方太远。他们还有些东西要带。因此,我希望让他们坐车,车子就在下面的车库里。”
“哎呀!我觉得这不行!”
“随你的便。哈勒夫,开始!这是第三棍。”
“停,停!”阿迦看见小哈勒夫举起了棍子,尖叫一声。“给车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不会归还的。”
“亚尼克和安卡都是老实人。你还可以通过当局迫使他们归还。”
穆拉德虽然还拒绝了一会儿,但还是同意亚尼克和安卡坐他的车,并且可以用他的马驾驶到于斯屈布,在那儿交给阿迦夫人的车夫。
“现在,我们大概完事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后问。
“还没有,你要给我签署一张文字认罪书,承认你打算对我们采取的措施。”
“你拿这份文书做什么?”
“我把它交给亚尼克。只要你对我们表示敌意,他就把它递交给法官。”
“这对我来说太危险!”
“哈勒夫,拿棍子!”
“等等!”老头尖叫一声,“亚尼克可能利用这个文书来反对我,即使我对他根本没有干什么。”
“你必须考虑,”我回答,“文书本身不会增加你的危险。所有站在这儿的仆人都听见了你的招供。他们知道所发生的事情。很快,这个地区所有的居民也都会知道要谋杀我们的计划,知道你是下毒药的人。你将受到人们的蔑视,大家会回避你。就是这种情况促使我采取一种温和的方法。你受到惩罚而不会受到我的报复。这种惩罚可以通过记载这件事的文书确认下来,既不减少,也不拔高。别过多考虑了,我没有时间。”
哈勒夫强调这个要求,他用棍子碰了碰阿迦的脚跟,好像要对准似的。这起了作用。
“你会拿到这份文书,”穆拉德说,“给我松绑!”
绑松了。他在哈勒夫和奥马尔的陪同下,去拿钱和文具。
他一瘸一拐地慢慢出来,他的两个看守一同跟随于后。站在后墙旁边的仆人们和女佣人们在互相低声耳语,其中一名男子走过来说:
“长官,我们也不愿意留在穆拉德·阿迦身边了。但是他肯定不会愿意的。所以,我们想请求你迫使他这样做。”
“我不能做。”
“可是,你为亚尼克和安卡做了!”
“我欠了他们的人情,因为他们救了我们的命。可是你们却跟刽子手们相处很好。”
“这不是真的,长官!”
“你们没有看管他们的马?”
“是看管了。我们晚上和整夜站在滂沦大雨中,希望得到报酬。可是,那些人动身的时候,反而非常生气,并且用殴打来酬谢我们。”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天刚刚亮。”
“哪个方向?”
“骑马取道去于斯屈布。”
“他们的马在什么地方?”
“村外果树林里。”
“你如果带我到那儿去,我将试试促成你们实现离开的愿望。”
“长官,我愿意给你领路。”
穆拉德和他的两个看守回来了。奥马尔拿着纸、笔和墨水。哈勒夫带着一个钱包走到我面前,说:
“这是那一千皮阿斯特,本尼西。我重数了一遍。”
我把钱包放进口袋里。
这位主人一瘸一拐地来到亚尼克和安卡身边,把钱给他们,然后愤怒地指责:
“离开这儿,到了于斯屈布以后,老老实实把车交还!我每天都会祈祷,愿安拉让你们的婚姻不幸福,夫妻不和!”
这些话惹怒了亚尼克。他收起钱,回答说:
“你嫉妒我们,你是个坏蛋,大概再没有比你更坏的人了。这次,你逃脱了,因为长官是个基督教徒,宽容。但是,你们整个强盗团伙落入法网的时刻很快要来临。你们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因为你们的头目将败在我们长官的勇敢精神下面。”
“他可能在找他吧!”阿迦用嘲笑的口吻说。
“他会找到这个团伙的头目的,因为他知道他藏身的地方。”
“他真的知道?”
“你以为我们蒙在鼓里?我会亲自陪同到卡拉诺尔曼客栈去,帮助长官。”
话说出去了!我给这个没有警惕性的人打手势,他没有看见。我想打断他的话,但是他讲得很快,我没有取得效果。
穆拉德驯服了。他神情紧张。
“卡拉一诺尔曼一客栈!”他叫喊着,特别强调“诺尔曼”这几个字,“那是什么地方?”
“魏察附近的一个地方,你们头目逗留的地方。”
“卡拉一诺尔曼一客栈!”老头嘲笑着,“啊,这多么好啊!你说呢,苏耶夫?”
这个所谓的裁缝听到这个名字,就转过身来。打量着亚尼克的脸色。对于穆拉德的问题,他也放声大笑,并且回答说:
“是呀,这好极了!他们要去我他。我想一起去,看看他们找到头目的时候,表现出什么样的脸色。”
这种态度使我吃惊。昨天苏耶夫在同样的事情上的表现,已经使我起了疑心。我估计,强盗们将吓一跳。而现在,他们却嘲笑起来。我到底要看一看,听一听,了解事情的真相。在这个时刻,我断定,他们的首领不在卡拉诺尔曼客栈。
可是,我不能深入分析这个想法了。我要写文书。在东方国家,人们是在膝盖上写字的。别的人静静地看着,防止我写错。
穆拉德坐到了苏耶夫身边。两人窃窃私语。我偶尔抬头看一眼,发觉用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我们,甚至咯咯地笑。这个厚颜无耻的表现使我反感。
“下去备马套车,”我命令亚尼克,“把我们的东西装上去。我们很快出发。”
“我去牵马?”哈勒夫问。
“还早。到塔楼去一下。我发觉,那儿还有毒蛋糕的碎片,是我们扔给麻雀吃的。小心地把它捡起来。我们也许还用得着。”
矮小而又敏锐的哈勒夫赶紧提醒我:
“我身上也还有装着灭鼠药的袋子,是从穆拉德·阿迦那里拿的。”
“很好。阿迦看来在笑话我们。我设法让他严肃起来。”
哈勒夫、亚尼克和安卡走了。哈勒夫回来的时候,我写完了。他把大大小小的碎片收集在一起,做化学试验是够了。
“长官,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用?”穆拉德关心地说。
“我把它交给于斯屈布警察化验室去鉴定,分析蛋糕里面的有毒成分。”
“有没有用处?”
“甚至有重要用处。我要惩罚你的取笑!”
“我们没有笑啊!”
“不要骗人!骗人只会把事情弄糟。”
“我们听到卡拉诺尔曼客栈就忍不住笑,长官。”
“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因为亚尼克说有什么头目。我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更不关心卡拉诺尔曼客栈了。”
“原来如此?你们确实不知道舒特其人。”
“不知道。”他回答。可是,我发觉,我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吃了一惊,“我既不了解其人,也不了解你们所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