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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这婚事?思索间一抬头,刚好发现马文才在看自己,心中一动,再开口时却是对着梁山伯说话:。
“听闻文才兄前些日子才定亲,这次去崇罗书院最少也要三年,家里的婚事怎么办?”
婚事?梁山伯不动声色地飞快看了眼马文才,只见后者眼神闪烁,正紧张地看着祝英台,于是略一思量,便笑道:“都说好事多磨,佳偶天成,若是有缘,三年何惧?”。
祝小英忙点头称是,暗中却将两人的神情变化收在眼里,心中已明白马文才他是知道婚事的,也就是说听闻未婚妻赴他乡女学无法如约完婚,他不仅不着急上火,还立马欢乐地飞奔过来找梁山伯,足以见他对意中人痴心不改,是铁了心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了。罢了罢了,马文才他人不错,这种事情勉强不来,以后做不成相公做闺蜜也好。因此便暗暗下决心,再也不提起订婚之事,以免徒增尴尬。
马文才突然听到祝英台提及婚事,很想插两句嘴问问为什么她要逃婚。但此刻他的身份又没有立场让他多问,因此心急如焚,憋话憋到内出血。细细观察之下,也没见祝英台有什么不悦神色,于是便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没看上梁山伯扮成的冒牌“马文才”,兴许是因为喜欢上了自己,所以才会逃婚。这样一想,不禁心里舒畅起来,眉宇舒展,索性不再提起婚事。
最初的寒暄过后,三人便都渐渐放松下来,开始聊些途中的所见所闻,奇闻异事。
其实只要抛弃了心中的计较,他们很是谈得来。梁山伯与马文才发现祝英台见识广博,行事爽朗大度,丝毫没有小女儿姿态,除了经常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轮番看他二人,与之相处还是很愉悦的。而祝英台也觉得这两个人观点新锐,并不迂腐,而且长得都很美型,看起来赏心悦目,除了觉得自己像只电灯泡一样坏人好事,与他们相处还算开心。。
两人乘车,一人骑马,马文才虽然内心不爽,但因为自己身上的衣服太脏,又不好意思挤进梁山伯的马车,便只能紧紧跟随在侧。
闲话间,太阳已不知不觉落山,仆人们将灯具打起,立刻有飞蛾蚊虫循着亮光扑来。车内有驱虫的熏香,因此遭殃的只是马文才一个人。
祝小英本想将随身的驱蚊荷包给马文才,但却瞄到梁山伯腰间也系着个香囊,于是设身处地为可怜的马文才着想,觉得相比于自己,其实他应该更想要梁山伯的关心。。
奈何梁山伯这渣却丝毫没有反应,任是马文才在外面用袖子抽来抽去叫苦连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祝小英有些看不过去,于是清了清嗓子,对梁山伯道:“文才兄,不知这车里用的是什么熏香,驱蚊效果倒是很好。”然后目光却若有若无掠向马文才,面带同情。
马文才自幼体质特殊,天生的不招蚊虫,但他觊觎英台腰间的荷包,所以故意去抽那些躲他躲得远远飞蛾,呲牙咧嘴装可怜,为的就是搏得同情。见祝英台终于提及此事,他更加卖力地抽袖子,还很逼真地在自己脸颊上拍了一下:啪!
梁山伯当然知道外面这货在动什么心思,记得两人第一天相识相谈甚欢,拿着酒坛在屋顶对饮,直至深夜,那时他就知道马文才不招蚊虫,所以明摆着现在又是在做戏。本不想搭理他,不料却还是引起祝家小姐的注意。他突然不想让马文才这么容易得逞,于是——
“这熏香英台若是觉得好用,便送你一些。哦,你看我们两人在马车里无事,倒是忘了山伯。”说完,便解下自己的荷包,递给马文才,体贴道:“山伯,带上这个吧,免得被虫咬。”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他这是故意捣乱,气得眼睛都红了,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默默接过梁山伯的荷包。。
祝小英对梁山伯的上道深表欣慰,又瞥见马文才红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顿生怜悯之情。瞧把他感动的,眼圈儿都红了。于是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马文才怨念地看了梁山伯一眼,将他的荷包狠狠揉进掌中,然后再含情脉脉地看向祝英台。
祝小英以为他是在感激自己,对之报以一笑。。
梁山伯嘴角挂笑,一手支着下巴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内心分外愉悦地回看马文才,然后又给祝小英倒了杯茶。两人于灯下对饮,只愁煞了窗外人。
马文才煎熬了许久,终于盼到众人抵达驿站,于是立刻将马交给驿站的马倌,迫不及待地将祝英台从梁山伯身边拉出来。
梁山伯下车后淡淡看着两人的背影,也不急,只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祝小英以为马文才是因为刚刚接了心上人的荷包而羞涩,所以才躲着梁山伯,于是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马文才的手,主动跟他勾肩搭背。马文才暗爽,一晚上的抑郁一扫而空。
驿站不同于客栈,设施简陋房间稀少,除了有一定身份背景的人,都分不到房间住,只能挤通铺。因此,他们这一行人,也只有祝小英、梁山伯和马文才可以住驿站的客房。
虽然祝小英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她的狗血率暴高,但她还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又碰上了千年不变得酒店剧情——
房间不够了。他们是三个人,却还剩下两个房间。掌管驿站的小官满脸为难,不知道该让哪两个公子哥屈尊挤一间房。
祝小英张了张口,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梁山伯与马文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说道:“我和他一间房!”。
☆、第十七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用过简单的晚饭,祝小英梳洗完毕坐在床上,有些怨念地瞅了木桃一眼。
“小姐?您想要什么?”木桃很会察言观色。
“没事,没事。”祝小英咳了咳,抱着双膝往床里侧缩了缩,眼角不易察觉地瞄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茶具。
木桃在整理东西。
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
“小姐,您怎么还不躺下睡觉啊,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呢!”木桃一抬头,发现自家小姐仍抱着膝盖在床上坐着出神。
“就睡,就睡。”祝小英咬了咬嘴唇,眼角又往桌上的茶具瞄了一下。
这一次木桃也注意到了,放下手中活计走到桌旁倒了杯茶递给祝小英,“您要是口渴早说嘛,何苦就这样巴巴地看着?”
祝小英接过茶杯,并没有急着喝,而是缓慢地将头扭向床内侧,向里面的墙壁望了一眼。
马文才和梁山伯就住在她隔壁啊。
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啊。
“木桃啊——”祝小英转着手中的茶杯,柔声细语地轻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小姐?”
“很晚了,你也快睡吧。”
木桃憨憨地一笑,“不打紧,白天在马车上我睡了不少,还不困,现在把明天的东西整理好,免得天一亮手忙脚乱。”
祝小英假惺惺地笑了笑,低头继续看着茶杯出神。
“小姐,喝完了吗?喝完了杯子给我。”木桃很有眼力价地过来收杯具。
祝小英抓着杯子微微躲了一下,木桃疑惑,祝小英赶忙解释:“我……我晚上会渴,这杯茶就放我这里吧……”
“这怎么行,半夜水翻了就麻烦了!”木桃尽职尽责地坚持要把杯具收回,“要是晚上渴了就叫我,我再给您倒就是了!”
祝小英无奈,只好交出茶杯,默默钻进了被窝。
木桃仍在整理东西。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
“木桃啊——”
“怎么了小姐?”
“你也睡吧,你灯亮着我睡不着。”
“哦,那我把灯灭了,黑着也一样能看到。”木桃吹灭蜡烛,“这下您就能睡了”
“……”
“木桃!!”
“哎呦,小姐您干什么叫这么大声,吓死我了!”
“什么也别做了,现在就过来睡觉!”
“可
是……”
“现在就过来!少废话!”
“……”
当小丫鬟终于在祝小英的淫威下不情不愿地上了床之后,没几分钟就睡死过去。祝小英躺在床内侧,一边竭力抑制内心可耻的冲动,一边默念:要端庄,要矜持。要端庄,要矜持。
她念了几十遍,内心渐渐平复,安静地闭上眼睛,用标准的公主睡姿准备入睡……然后,就在下一秒猫一样敏捷地跃了起来,跨过横在外侧的木桃无声无息落到地面,匍匐到桌前抓起茶杯一口喝干又飞回床铺,将茶碗倒扣在墙壁上,耳朵紧紧贴过去。
一系列动作完成不超过五秒钟。
墙壁的另一头,马文才与梁山伯的房间内。
马文才从怀中拿出一张契文一样的东西,对梁山伯道:“你也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梁山伯缓缓点头,也从自己袖中抽出一张类似的东西,眉头微锁:“驿站往来官员,入驻前必出示堪合,怎么这里的官役竟没来索要?”
马文才沉思片刻,起身打开房门,叫了两声“来人啊”,紧接着便有一个小官役模样的小子跑过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
马文才目光飞快地扫过官役的脸,身上的制服,脚上的鞋,垂在身侧的手……然后笑眯眯地对他吩咐道:“麻烦小哥给我们准备一壶好酒,再上两道荤菜。”说完又给了他一些银钱。
在官役接过银子的一瞬间,马文才并没有忽视掉他右手虎口的一道深痕,以及眼眸深处所迸发的贪婪和隐约可见的心虚。
小官役接了银子便退出房间,门又吱呀一声合上。
马文才回到梁山伯面前,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恐怕事有不妙。”
梁山伯这时也注意到了桌上的一个香炉,抬起头与马文才对视:“驿站里会有香炉?”
“嗯,这里的熏香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梁山伯将香炉盖子打开,里面还有些剩余香料没有燃尽,他细细看了两眼:“这种香料名叫绝味。”
“有什么问题?”
“绝味乃香料中味道最重,并且可以掩盖异味。”
“异味?”马文才挑眉,心念一转便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之间忙用目光征询地看向梁山伯。
梁山伯缓缓点头,轻声道:“绝味善于掩藏死物腐味,常见于……官府停尸间。”
“那这里房间少,也就是说……”马文才眯起眼,脸上不但没什么惧色,黑亮的眼珠里竟然闪
着莫名的兴奋。“其他房间里装的都是……”
梁山伯瞥了他一眼,对于他莫名的激动雀跃表示不屑。
马文才一出门便碰上这样新鲜又刺激的事,本来大喜,但随即突然想到什么,面色骤变:“遭了,英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刚刚那小官役的声音:“公子,您要的酒准备好了。”
梁山伯与马文才彼此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两个眼色。
梁山伯不动声色地抄起桌上香炉,轻手轻脚移到门后,对马文才微微一点头。
马文才接收到信号,便一甩袖子,堆上一脸和煦笑容,一边去开门一边叫道:“来啦——”
墙壁这边。
祝小英使出吃奶的劲抵着墙偷听,耳朵都快从茶杯底子穿过去了,却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正怀疑是不是自己三观不正,将人家柏拉图式恋爱的两人想歪,忽听走廊外小二的敲门声,竟是来送酒水!
祝小英一愣。
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如此有情调,竟然还叫了客房服务!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响,马文才一声销魂的“来啦——”顿时又把她拖入无限遐想,于是忙将耳朵贴回茶杯底,探听对面动静。
半晌无声。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一直安静的房间终于传来对话:
梁山伯:“桌子上!快!”
紧接着一阵杯盘打翻在地的哗啦声,然后是身体撞在硬物上的钝响。
“唔——”
一声□。
祝小英心头一紧。
马文才:“绳……绳子……”
祝小英:绳子?!
又是一声□,那张可怜的桌子似乎经受了什么无法承受的重量,桌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伴随着阵阵疑似被禁止压抑的□……
那边的桌子不会散架吧?
祝小英隐隐担忧。
桌子只吱嘎作响了一会儿,很快便停止了。
祝小英疑惑地抬起头,确认再三才接受了这一不美好的现实:
时间太短了啊……山伯兄,你要加油呀!
梁山伯与马文才的房间。
那个小官役已经被制住,身上的官差服却不见了踪影。他还想挣扎,翻倒了烛台,最后被梁山伯一个利索的手刀劈晕。
马文才这时已经换上了那身官役服,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顺便抬眼看了看梁山伯,后者正缓缓活动着手腕,面
上依然带着儒雅的笑容。
“不错嘛山伯,身手那么好。”
(偷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