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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侧身避开他的礼,口气不变,仍淡淡道:“山伯一介布衣,万不可受小将军如此重礼,还是莫要折煞我了。”
“嗨,山伯跟我怎么还讲究这些,我
们可是好兄弟!”马文才厚着脸皮凑过去搂住梁山伯的脖子,可怜巴巴说:“如今兄弟我要娶老婆,你就眼看着不管吗?看着我身陷困境,你就忍心袖手旁观?我知道山伯向来高风亮节,是君子中的君子,万不会如此行事。”
梁山伯气结,只要一想到这货要和他心仪的人结婚,他这心里憋的一口气就下不去,偏生此人还没什么眼力,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赶着上跟前来添堵。虽说在当初祝英台求自己帮她去前线找马文才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心,但再怎么着他和马文才也算情敌,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梁山伯甚至觉得,这人就是来炫耀的。看着那双无辜清澈瞅着自己眨啊眨啊的大眼睛,梁山伯眉毛扬了扬,突然微微一笑,道:“好啊,既然文才兄执意如此,山伯便多管一次闲事,陪你走这一趟。”
马文才闻言一喜,抬起头来蓦地对上梁山伯那双黑洞洞的眼,突然没来由感到一阵不祥。
等到两人赶到上虞县祝家庄,马文才却在大门口徘徊起来。犹记得当年登门也是他和梁山伯两人同来,结果因为自己未表明真实身份而挨了冷板凳,反倒是那梁山伯,被当成太守公子迎了进去。而他则在外面厅堂傻等了一下午,最后连口热茶都混不上,不得不说这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梁山伯看马文才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所谓丑媳妇见公婆,迟早得有这么一遭,你且安心些,免得等会儿进去失了礼。不如这样,我先进去跟祝员外解释一番,等事情都说开了你再进去?”
马文才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不安过,哪怕当初在山谷中断水断粮时他亦可泰然处之,谁知今天到了岳父家门前却这般无用,听梁山伯这么一说,不禁心怀感激,作揖道:“如此甚好,那文才在这里就谢过山伯了!”
“那……我就先进去了?”梁山伯微笑。
“劳烦山伯!”马文才行礼。
“嗯,也罢。不过……”
“不过什么?”
梁山伯看着马文才意味深长地笑:“文才兄切莫后悔。”说完,便拂袖而入祝家大门。
马文才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喃喃:这话怎么……听着这样耳熟?
☆、第八十四章
梁山伯一入祝府;祝员外本人亲自迎接,表情却很诡异;基本处于想笑不敢笑想哭哭不出来的状态。
要知道,祝小英此时在闺房里跟她老妈通气;在祝老爹这里可什么都没说,是以可怜的祝员外还以为自己招的女婿是个断袖;偏偏女儿已经砸在手里别无选择;他只好强颜欢笑;愣是把老脸挤成了一朵灿烂绽放的菊花。
“贤侄,怎么自己亲自来了啊?你遣的媒人不是刚走吗?”
梁山伯对祝员外见过礼;目光若有若无地向外面扫一下;故作冷漠地说:“幸亏是来了,不然让人捷足先登了都不知道。”
祝员外胡子一吹;道:“贤侄这话是怎么说的?”
梁山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祝公可知,现在门外站着何人?”
“嗯?何人?”
“正是那会稽的梁山伯,在崇罗书院与我和英台乃是同窗。他们两人一贯要好,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现在恐怕……是要来上门提亲的吧。”
祝员外一听此言面色大变,怒道:“岂有此理!区区商贾之子也妄想做我祝家的女婿!”一边说一边还悄悄窥探梁山伯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便挺了挺肚子,沉着脸叫来下人,小声在他耳边吩咐一二。
那下人是祝员外的心腹,也曾参与了抓捕小姐的行动,亲眼目睹过祝小英和马文才两人依依惜别的感人场面,还记得他家小姐一口一个“文才兄”。文才应该是马家公子的名讳吧?那外面的人岂不就是准姑爷?可是老爷为何要如此行事?还有面前坐着的这位公子又是谁?以前登府拜访的时候好像说是太守之子来着……
可怜的老仆从两眼蚊香圈,满肚子疑问,但贵客当前,不好多言,遂领命而去。
梁山伯仍气定神闲地品着茶,眯眼看那一溜小跑退下去的仆人,嘴角勾起一抹颇为解恨的笑。又吃了半盏茶,和祝员外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祝员外送走了这樽大佛,擦擦额头的冷汗,一想到自家女儿这三年来在书院里跟个买卖人厮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请出家法雄纠纠气昂昂地奔向内院,准备教训这个不孝女。
闺房内,祝小英刚和祝夫人把所有事说清楚,正在母上大人那欣慰又揶揄的目光中羞得满脸通红,就听丫鬟木桃慌慌张张进来通报,说马文才被老爷叫家丁胖揍一顿扔到了街上,还扬言再敢打他祝家女儿的主意就要他好看!
祝家母女闻言一愣,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这这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话说马文才眼巴巴等着梁山伯进去说项,正在门口等得心急,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见祝府府门突然大开,从里面一下涌出十几个又
高又壮的家丁,手里还都抄着家伙,上来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一顿狂打。
区区十几个家丁在马文才眼里原本不算什么,但这是岳丈家门前,也不好贸然动手,所以马文才不还手只有挨打的份,最后被揍得鼻青脸肿丢到后街,还被隐晦地威胁不准再打他家小姐的注意。
马文才满肚子委屈不解,绕到后门,正琢磨着要不要翻墙进去把他家祝妹妹抓出来问问清楚,这时便看到梁山伯慢悠悠走过来。
“山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文才泪眼汪汪地瞪着梁山伯,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梁山伯看到马文才那惨兮兮的样子,起先是意外,没想到以马文才的身手会被揍得这么惨,随后就忍不住想笑,突然觉得心情开阔不少。他承认他是诚心想让马文才吃点苦头,虽然这手段幼稚又没品,但他还是觉得很爽快很解气,遂真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收不住。
马文才这下急了,跳脚道:“喂!梁山伯!你进去究竟说了什么!”
梁山伯笑得弯了腰,笑得眼睛泛酸,笑得泪水润湿眼眶。
他为人一向老成,从小就规行矩步,从未干过出格的事,善于钻营,精通人情。这次捉弄马文才算是这辈子头一遭恶作剧,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
等他终于笑够了,缓缓直起身,才又恢复一派潇洒公子的模样,唯心中弥留一丝淡淡的怅然。
任性而活的感觉的确不错,可是,以他的身份,以他的地位,步步为营尚且不易,又何况狂放不羁如那些世家子?正如当年同窗室友王忱所言,他不够狂,因为他狂不起。他所背负的,不容他只为自己而活。
见马文才还气鼓鼓如斗鸡,神情之间竟与那心心念念的人有几分相似,直到这一刻,梁山伯才不得不承认,他与祝英台从一开始就是不同道路上的人,她之所以会选择马文才,不是因为门第身份,而是因为,他们属于同一个世界。
“文才兄勿怪罪,小小玩笑而已,这次就算你还我以前的人情吧。”梁山伯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估计里面的人很快就会出来重新把你接进去的,到时候还要烦请你在祝公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他口下留人,莫要咒了我祖宗十八代去,只骂我一人便是。”
马文才是个聪明人,他不是不知道梁山伯对英台的心思,前后一联系就大概猜出事情的始末,倒也不懊恼,定定地看了梁山伯很久,才道:“如此一来,你这是要离开颖郡了?”既然有胆干了这么缺德的事,肯定是不打算再在这里呆了。
梁山伯颔首道:“嗯,祖父想将产业向北方发展,传闻苻坚战败后病重,几年后北边必然大乱,对于我们这种喜欢投机的买卖
人,不是天大的好机会么?”
马文才低头沉吟,虽然梁山伯是他的情敌,但两人的很多见识都颇有共鸣,当初也曾相见恨晚,算是难得的知己,不免担心道:“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你……这以后是什么打算?”
梁山伯笑道:“不太平自有不太平的好处,文才兄无需为我担心,只要照顾好英台,过你们想过的日子就是。”
一提到祝英台,马文才顿时进入警备状态:“这还用说,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嗯,若是有朝一日我发现她过得不好,到时候文才兄可别怪我横刀夺爱。”
“山伯想得未免太多了。”
“哈哈,希望如此吧。”梁山伯长身而立,一席青袍站在狭窄的街巷里,亦如当年初见,温润如美玉。身后书童四九赶来,禀报已备好车马,梁山伯便拱手与马文才作别,等上了车,挑开帘子,又道:“对了,文才兄,英台当初去淝水找你时,落在书院里一样东西,我把它带走了。”
“嗯?什么东西?”马文才警惕道。
“你可记得当初你们大军被围困时,我给你带的英台的亲笔信件?后来你说不便通信,便让我代你回信。”
“我记得,莫非……你把那些往来书信带走了?”
“然也,其实我带走了也好,免得日后你看到英台与旁人的缠绵文字,心中徒生不快,倒影响了夫妻二人的感情。”
“哦?你们……你们都写什么了?”马文才皱眉,用打量奸夫的目光看着梁山伯。
梁山伯却哈哈一笑,畅快道:“这……恐怕就只有天知地知,我与英台知了!”
马文才顿时一肚子酸水,恨不得把梁山伯从马车上拉下来好好盘问盘问。然而梁山伯说完这句话,便放下车帘,吩咐四九让马车加快。
“文才兄且留步,愿你和英台鹣鲽情深,白首不离,我们……有缘再见!”
男子温润的声音渐渐隐没在车轮颠簸之中,随着黄昏残阳,一道远去。
马文才负手看着梁山伯离开的方向,那原本真挚的一点惆怅也随着他最后这一番话,被毁得渣都不剩。暗自咬牙切齿:好你个梁山伯!临走前也不忘了给小爷添堵!
梁山伯走后,祝家很快派人重新迎了出来,已经得知真相的祝员外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颤巍巍出来拉着马文才的手,一边叫着“贤婿啊贤婿”一边狠狠诅咒那个黑心肝的臭商人,冒名顶替太守之子,尽挑拨离间之能事,竟把整个上虞县的士族大户玩弄于掌中,看他怎么联络各家好好整治他,却绝口不提这黑心商人是受了谁的配合才把这一溜杆的士族元老玩得团团转。
马文才一边脸上装无辜,一
边嘴上和祝老爹同仇敌忾,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就凭你们这些老骨头,也想收拾那条死狐狸?快歇了吧您!
婚事已定,两家商议择良辰吉日让祝英台过门。
祝老爹招了个将军女婿,得意的不得了,送亲时乐得红光满面,一点也不知道低调,惟独当别人疑惑为啥新婚女婿脸上带伤的时候表情古怪,遮遮掩掩。祝夫人看着出嫁的女儿,提着袖子不停抹眼泪,也不知是伤心不舍还是喜极而泣。
为了避嫌,祝小英在成婚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马文才,知道他被揍了,心里一直担心,一想那细皮嫩肉的小脸蛋受伤,就心疼得不行。惴惴地熬过了繁琐的大喜之日,被送进洞房以后,她却突然感到不安起来。
这……这就结婚了?就嫁人了?嫁给马文才了?
怎么……怎么跟做梦一样?
马文才在外面婚宴上应酬,被一群纨绔拖着灌酒,心里却急得不行,巴不得立刻奔回洞房,与他家英台秉烛夜话,共度春宵。当然,前者不是重点,重点在后者。一想到那娇嗔脸蛋害羞模样,他这骨头就一阵阵酥,眼角眉梢都带上春‘色,看得那些狐朋狗友一阵阵反胃,都失去了灌他酒的兴致,早早放过了他。
马文才穿着红色礼服,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喜气洋洋冲进洞房。这个时候的婚礼,新娘还没有红盖头遮面,大户人家只以珠帘装饰,所以也就没有揭盖头的环节。马文才一进洞房,两人便对上目光,一时间,往昔一幕幕仿佛在眼前回放,竟都傻傻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祝小英段数不够,含羞带怯咬着嘴唇叫出了声:“文才兄……”
马文才声音柔柔:“英台……”
祝小英:“文才兄,不是……不是说好以后要叫我小英?”
马文才:“哦,小英,英儿,英英。”
趴在门口听壁脚的众:“……”
祝小英:“你身上的伤……还疼么?”
马文才:“见了小英,就不疼了。”
祝小英:“那……文才兄……”
马文才:“嗯?”
祝小英,娇羞:“要不要我给你吹吹,揉揉?”